本帖最后由 邱天 于 2023-9-3 17:57 编辑
牛刚回村 文 / 邱天
一 牛刚从部队退役了。他到县“退役军人服务中心”报到。
退役军人服务中心的主任说：“找工作啊？”
牛刚笑了笑，说：“找工作这事不忙，我想先回家乡看看！”
牛刚在部队服役5年了。5年里都因部队里这事那事，他都没有请假回家一趟。这不，退役了，想家啊，他搁下找工作的事不提，想先回村里看看！
牛刚回到村里，这一看，眼前亮了，家乡变化真大呀，成排的新楼，沿路的波斯菊，还有新设立的休闲活动器材……他感叹：这些年新农村建设不是吹的，用一个成语形容，“翻天覆地”哈！
村口大树下几个老人闲坐打盹。五爷看见来了人，站起来瞄着他看，说：“这不是去当兵的牛刚吗？怎么，从部队回家探亲？”
牛刚笑着说：“五爷，我退役了！不用回部队了。”
五爷说：“哦，退伍了。快回家看看吧，你爹啊，不当村支书了，还要闹革命，揪着一些事儿不放，跟村里人过不去呢！”
牛刚一惊，爹咋的哪？他赶紧回家，临近家门，就听见爹牛山松的吼声传来：“他五爷那是要干啥？暗地里聚众赌纸牌，我不掀了他的牌桌，我，我还算是共产党员吗？”
娘的声音也传出来：“你呀，你已经不干村支书了，能不再管这些事吗？”
牛刚走进家门，叫了一声：“爹，娘！”
争得面红耳赤的爹看见他，愣住了。娘说：“儿子，你这是退伍了吗？”
牛刚点了点头，暖壶里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说：“刚才在村口，我见着五爷了。五爷他们聚众赌牌是怎么回事？村规民约不是不许赌博吗？”
“唉！”爹长叹一声说，“这几年，村里的年轻人外出打工，往家里寄的钱多了，村里的留守老人兴起‘赛花钱风’了！”
“‘赛花钱风’是怎么回事？”牛刚问。
娘插嘴说：“就是比吃啊，喝啊，赌啊……花钱攀比富裕呀！你爹任村支书时禁止过‘带彩打牌’这些，前年换届选举，五爷的儿子你牛大树哥任村支书……”
爹抢过话说：“牛大树自打当选书记后，在城里当老板忙着搞经营，村里的党务工作基本没有空管理！还不是得靠我们这些老年人来协助？”
牛刚听明白了，村里富裕了反而有事了！我回家乡了，永葆军人本色，是不是该干点正事，参与乡村建设中出点力了？
二
牛刚到村里走走，栉比鳞次的新村新居，有了新农村的气象。但是，山里村民是脱贫了，文化生活是否跟上了？看村里静悄悄的，除了新楼前坐着瞌睡的老人，再无其他生气，缺少农村应有的文化氛围啊！
牛刚去找五爷。五爷的儿子牛大树在城里经营生意，他家的房子盖得比其他家都气派。牛刚进屋，看见五爷已经回到家，正在喝茶。
五爷见牛刚来访，冷冰冰地甩出一句话：“是你爹跟你说了我玩纸牌的事吧？如果是这事儿，免谈！请回吧！”
牛刚笑了笑，说：“五爷，侄子退役回到村，就不能来跟您聊聊天啊？您不至于下逐客令哈！”
五爷缓了口气，说：“来喝茶，就请坐！”说着，他给牛刚斟了一杯茶水。
牛刚喝了一口茶水，说：“五爷啊，我记得您有一具提线木偶，现在还玩吗？”
五爷愣了一下，说：“你说的是‘书童’？”
五爷是民间木偶艺人，他给他的提线木偶起名“书童”。
牛刚隐约记得孩提时的往事。那些年，五爷在村口大树下搭个戏台子，用提线木偶说书，他操纵着“书童”，用方言戏腔有板有眼地讲述《武松打虎》，讲述《十五贯》等戏本。少年牛刚总邀着小伙伴去听“书童”讲故事，回回都听得津津有味。后来，牛刚去乡里读书了，入伍当兵了，就没有这种享受了。
这次退役回村，牛刚想起了这些趣事，跟五爷说起了。
提起“书童”，五大爷一肚子气。他说：“别提了，早让你当书记的爹禁演了，说那些旧剧目是封建，听腻了，别演了！”
牛刚说：“五爷，现在对传统剧目的看法不一样喽！您老别有顾虑！”
五爷不声响，眼睛睁大了。
牛刚却觉得有戏了，就问五爷：“如果让您讲红色故事，您愿意重上戏台吗？”
五爷眼神一闪，说：“如果你有新的戏本，老汉我就敢让‘书童’重新披挂上阵！”
牛刚大喝一声：“好！五爷，有您这话，就成！”
三
在部队时，牛刚就喜欢写一些红色小故事，闲暇时给战友们讲故事，宣传新思想。他决定给五爷写一些适合村里人听的故事。
说干就干，牛刚到县里找到“爱国拥军促进会”，他跟爱促会领导索要乡土红色故事题材。
会长接待了他。听了来意后会长笑了：“牛刚同志，你家就有很好的故事啊！当年抗战，你的爷爷牛汉生一根扁担斗俩汉 奸，你没听说吧？回家问你爹去。”
爷爷牛汉生是抗战英雄，这牛刚知道，可是爷爷一根扁担斗两俩汉 奸？这还真不知道呢！
牛刚回家问爹。他听爹讲起当年爷爷斗汉 奸的故事——
那年新四军在我们山区这一带游击打鬼子，你爷爷正值壮年，跟着新四军忙这忙那做支前工作。那天，新四军部队转移，一位战士伤势较重，首长将伤员留在爷爷家养伤，爷爷将这位新四军伤员安置在地窖里。
不料走漏了消息，两个汉奸上门寻事。爷爷拿着扁担正要出门，让汉奸堵着了。汉奸手拿 驳 壳 枪指着爷爷，让把新四军伤员交出来。爷爷一声棒喝：“要带走伤员，先过俺这根扁担！”
爷爷怒火中烧，左扫一扁担，右劈一扁担，迅雷不及掩耳，每挥一扁担都击中要害。俩烟鬼汉奸连开 枪的机会都没有，就让爷爷解决了他俩的性命，拖进深山扔了喂野狼，还收了两支 驳 壳 枪交给了新四军。
听爹讲了爷爷的故事，牛刚浑身热血沸腾，他连夜编写了一则戏文。
四
五爷要重搭戏台让“书童”讲新戏了！这消息不胫而走，村民们纷纷涌向村口。
村口大树下，一座新建的戏台前坐满了看新鲜的村里老少爷们。村民交头接耳：“五爷还讲《武松醉打蒋门神》吗？”“哪能再讲古事？听说是新编抗战红色故事！”“嗯嗯，敢情更好听，更好看！”大家说着，笑着，翘首期待着。
五爷精神抖擞，提着木偶走上戏台。只见五爷熟练操纵着“书童”，用地道的方言戏腔开演了：“话说壮汉牛汉生，满怀仇恨斗汉奸，大义凛然护伤员……”提线木偶“书童”仿佛真人一般，一招一式，活灵活现。
牛刚看见“书童”已不是当年古装模样的童子装束，而是穿上一套崭新的军装——五爷硬是让提线木偶旧貌换新颜了。
台上演着，台下时不时一阵掌声，时不时一阵笑声。寂静的山村热闹起来了，有了久违的生气。
掌声、笑声中最数村里的大婶、大娘们热闹，她们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一位老婶儿拍拍牛刚的娘说：“我说三婶啊，由你来牵头，把咱村的秧歌队、腰鼓队恢复排练，俺们这群‘半边天’也热闹热闹，怎么样啊？！”马上就有婶们附和：“好呀！好呀！”
县里“爱国拥军促进会”的领导们来到现场，站在牛刚身边。会长说：“行啊！牛刚同志。让木偶讲红色故事，很有创意嘛！你们好好排练，将来走出大山，到县里去演出！”
会长的话说到牛刚心里了，他决定再写几个红色戏文，讲军爱民，讲民拥军，讲军民鱼水情，纪念延安双拥运动80周年时，带着五爷到县里去演出！
他忽然觉得，这不正是自己退役后理想中的工作吗？牛刚热泪盈眶……
（267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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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2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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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15 13: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