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蒜的味道

匡建华

大蒜的味道


文/匡建华


   儿时婆婆经常打谜语让我们猜，其中“弟兄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只要一分开，衣服就扯破。”谜底就是大蒜。


   在土家山寨人人离不开大蒜，家家户户种大蒜，家庭人口越多，种的就越多。每到秋天，婆婆就开始整地，松开土层，锄得碎碎的，然后将蒜瓣浅埋泥土中，施一些农家肥，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土，八到十天，青苗叶舒张了起来。蒜苗最高有二、三十厘米，芽儿嫩绿而挺拔，带着泥土的芬芳和新生的气息。冬春季是吃蒜叶的季节，平时只揪一些蒜叶加入炒菜中，不过过年过节时例外，会把整株蒜苗连根扯起来洗净，做大菜的配料。


   每到初夏，蒜苗中央就会长岀了长长的蒜薹，蒜薹的尖端有梭形的花苞，也是会开花的。花朵小，呈粉红色，不仅具有观赏价值，而且可以结出大蒜籽。只是在我的记忆里，没有用大蒜种子来种大蒜的。通常乡亲们是不会让大蒜开花的，因为它还没来得及开花，蒜薹就已端上了人们的餐桌。我喜欢把蒜薹切成小段，加上酱油、醋、盐、白糖、油、生姜、辣椒、花椒等酌料，腌半小时就可上桌了。蒜薹香味浓郁，是初夏的美味。如果你食欲不太好，吃一些腌蒜薹，就会味口大开。


   夏收忙完大蒜就成熟了，扯回来的大蒜一个一个地摆放在地上，自然风干。大蒜，它的外表粗糙，七八个蒜瓣紧密相连，皮色或白或紫，看似平凡无奇，但剥开那层外衣，便露出了它那洁白如玉的内在。还有一种大蒜叫独蒜，蒜头是一个整体，没有分瓣。儿时听长辈说，独蒜有毒，不可食用。长大后来才听专家讲，独蒜不仅没毒，而且营养更加丰富。专家告诉我，在种蒜时，如果你选择单瓣重在一到两克小蒜瓣，独蒜的出现率就可达百分之五十，只是我没试过。


   小时候，我对大蒜的印象是复杂的。每当母亲在厨房忙碌时，大蒜那股刺鼻的气味总是让我避之不及。然而，在炒锅中，大蒜片与热油相遇，瞬间爆发出的香气，能让人忘却一天的疲惫。当一盘盘香气四溢的菜肴端上桌时，才知道大蒜是菜肴的灵魂，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它。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学会欣赏大蒜的味道，初尝或许会让人感到就是辛辣刺激，如果多次咀嚼，细细品味，它不再是单纯的刺鼻，而是一种复杂而深邃的香气。每一次咀嚼，都能感受到它带来的层次感，从最初的辛辣到后来的甘甜，再到最后的余味悠长，这种转变让人着迷。


   在厨房里，大蒜很少成为主角，虽然不耀眼，但不可或缺，它的存在感强烈而又微妙。无论是炖肉、炒菜，还是做汤，大蒜都能完美地融入其中，就像生活中的某些经历，即使经过时间的洗礼，依然清晰如初。它的味道，可以是炖肉时的点睛之笔，可以是炒菜时的提味神器，也可以是凉拌菜中的清新点缀，引发一段段关于味道的记忆。


   无论是东方的炒菜，还是西方的沙拉，大蒜不抢风头，低调而华丽，文人墨客也为其留下了不少诗句。宋人方回的《仲夏书事十首》中就有“山市冰难致，家园蒜自珍”这样的句子。同时，人们还用“蒜发”一词来描述花白头发，如清代黄遵宪的《番客篇》云：“中一蒜发叟，就我深浅商。”此外，从“蒜”的形状出发，古人把压帐子和帘幕的银质坠子也称为“蒜”，如银蒜、蒜押等，并留下了“幔绳金麦穗，钩帘银蒜条”、“银蒜押帘，珠幕云垂地”等诗词。


   在古代，人均寿命短，主要原因是瘟疫时有流行。不少地方的乡亲们就在门前悬挂大蒜，驱邪避凶，保护家人平安。后来发现大蒜确实有防治瘟疫的作用。据史料记载，西汉时期的张骞如果没有大蒜，小命就可能丢在西域。据说诸葛亮在南征过程中，士兵们感染了瘟疫，就是通过食用大蒜让士兵们恢复了健康。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曾购买大量大蒜榨汁，用于医疗目的。在德国，大蒜被广泛认为是一种“天然抗生素”，并成立有专门的研究机构。有人统计，大蒜可治疗六十多种疾病。


   儿时的乡村，小病一般不会到诊所弄药，而是用一些小丹方。如轻微的拉肚子（肠炎），捣几个大蒜，白醋冲蒜汁，每天喝两次，一两天就好了。每到冬天，娃娃们的手脚都会冻伤，局部红肿，发痒，让人难受。婆婆的办法是用那已枯的蒜梗子煮水让我们泡手泡脚，连续几个晚上手脚痛痒就会明显好转。我有一位亲友，一上餐桌，常规都要吃几瓣生大蒜，坚持二十余年，很少伤风感冒。
　
   在科学研究中，大蒜的健康价值逐渐被人们认识。它含有丰富的营养成分，其中大蒜素等，具有抗菌、抗炎、抗氧化等多种生理功能。如今用大蒜提炼的大蒜素仍在帮助人类抵抗细菌侵袭，虽然它的外观如矿泉水一样透明，但在使用过程中一股大蒜的味道就会在空气中弥漫。


   在土家山寨，每家都有几个腌菜、泡菜坛子。婆婆的十几坛子中不管其中的主角是什么，作为配角的大蒜是少不了的，这样的腌菜、泡菜，那怕是夏天在自然温度下贮存，它也不会变质，因为大蒜有天然杀菌防腐作用。我想它不是婆婆的创新，而是祖传的沿袭。我在读初中、高中时，是婆婆做的腌菜、泡菜陪伴我走过了那一段难忘的时光。


   儿时家乡的大蒜从不外卖，但可以随礼送人，因为它是健康吉祥的象征。如今大蒜已是乡亲们的致富源泉，零散种植、几十亩，几百亩，有的已成为当地的“绿色名片”。一年四季，超市、街面上都可以买到蒜苗、蒜苔或大祘，科技的创新，让大祘也找不到了东南西北，分不清了春夏秋冬。


   现代的有钱人任性，不仅炒股，还炒房、炒地皮，前几年还炒起了大蒜，好在它只是一种调味品，没有伤及大家的皮毛。你可能想不到，最近美国的一些政客生怕中国的大蒜赚了钱，就以它对美国的国家安全有威胁为由加以限制。如果大蒜有思维，感觉红尘的玩法是多么好笑。


   大蒜，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却蕴含着无限的可能。大蒜的不同部分，有独特的风味，蒜苗味道清香，蒜薹香甜，而蒜头则辣味醇厚浓烈。城里人没有自己的田园，就是在阳台上的花盆里也要种上几株，让自己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


   大蒜的味道，是家庭的味道，是温暖的炉火，是母亲手中的一碗热汤，是父亲辛勤劳作的背影。在外的游子们，心底留恋的东西中，一定少不了大蒜，那流淌在大蒜上的是连绵不断的乡愁。

童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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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建华

童心是 发表于 2024-5-20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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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熟了 发表于 2024-5-10 07:59
文章以小见大，托物言情，文字优美，情感细腻。欣赏老师的佳作，握手问安。

谢谢老师点评鼓励，下午好！

麦子熟了

文章以小见大，托物言情，文字优美，情感细腻。欣赏老师的佳作，握手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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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骏森 发表于 2024-5-9 13:51
我可喜欢吃大蒜了，尤其是青蒜苗炒腊肉，贼香。而且，我直接把大蒜苗当青菜看待的。蒜薹也很好吃。
匡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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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骏森

我可喜欢吃大蒜了，尤其是青蒜苗炒腊肉，贼香。而且，我直接把大蒜苗当青菜看待的。蒜薹也很好吃。
匡老师的作品最贴近乡土烟火气，很温馨。

匡建华

童心是 发表于 2024-5-7 16:49
生活中离不开大蒜，它不仅是调味品也蕴含了家庭亲情的味道，家中温暖的炉火，离不开父母对家的责任！正如作 ...

谢谢老师一路支持，鼓励！上午好！

童心是

生活中离不开大蒜，它不仅是调味品也蕴含了家庭亲情的味道，家中温暖的炉火，离不开父母对家的责任！正如作者所写：在外的游子们，心底留恋的东西中，一定少不了大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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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馨 发表于 2024-5-4 13:29
大蒜的味道，是家庭的味道，是温暖的炉火，是母亲手中的一碗热汤，是父亲辛勤劳作的背影。

有关大蒜的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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