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萧子吟 于 2024-5-13 23:08 编辑
年幼时曾有过很多五花八门的梦想,从攀爬在红布毯上蠕动着抓周,父执们谈笑着从白酒杯中蘸过的筷子,及至幼儿园入学后那个拉着手风琴、胸前斜斜系着绸缎丝带的女老师口中的谆谆款语.......也许诚如80、90年初那批即将或以已然踏入老腊肉行径一般无异,我们在初始的人生序篇中,曾有着这般那般童真抑或假以期许的美好未来。
为客川境,此刻我擒着手中的酒杯陷入沉思,这三十五年来的尘世喧嚣,究竟该以怎样一种心态来直面自己?同多数这个时代的孩童一样,我也曾懵懵懂懂地被灌输以立志成为那个“为中华民族而读书”为范本的先贤,同时要努力成为科学家、发明家、这个家那个家的!最为癫狂的时候,或许是受港台黑帮电影影响,我曾不止一次两次憧憬着往后的绚烂生涯:在黑夜的腹地/我以指苍穹/刀光剑影之处/叱咤声血染长空......
及至稍长,此刻也忘记了确切时间,突然而然地就开始疯狂迷恋上了传统古典文学。那种跳脱异常的音韵律动以及朦朦胧胧的美好意向竟一下子席卷过来。课间膳后、车行倦旅间,先秦诸子、汉唐宋元,明人的小品文以及小说,清初民国期间回光返照的旧体,都无时无刻吸引着我。也许是浸淫其间久亦,我深刻地认知自己性格上的缺陷,那种孩提时代假想的唐吉坷德抑或游侠般的存在,只是我年少时种下的恍如“仲夏夜的梦”一般炙热而短暂。
性格的懦弱以及自小约束的法则,注定无法使我果敢地成为喋血街头、白刃市巷的豪客,彼时古龙、金庸的小说成为了青春期最为甜蜜的慰藉。伴随着许巍“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的歌声,即使伙食难继,亦疯狂订阅“今古传奇”、“武侠故事”那般的杂志,读罢渐觉豪气顿生,心生此般文字粗劣至斯,亦不过尔尔!开始尝试留意杂志上的留言信息,以期结交四海寰宇之内的同道中人,对“金庸封笔古龙逝,江湖唯有英雄志”等这般那般的所谓豪言嗤之以鼻。
少年人的心性是多变的,江湖相逢未久即以曲终!那个波澜契阔、险象环生的世界,终究抵不过岁月长河的侵袭!也许这就好比文化圈中的箴言:文学式微如同国祚更迭,一切皆有迹可循!任何事物发展到顶峰之后便会衰落,继而出现短暂的高潮,最终灰白一片!于是自认为文化人的少年,继而又以散文大家的目标自诩,中途还曾不甘地认为小说只是初窥门庭、为世人所识的捷径,文学的殊途同归还是乏陈可善,终究还是要以纯粹的散文而立世的。
时代所赋予的终将停留在时代的洪荒背景之下,物欲的浪潮如同远古巨兽般滚滚袭来,纸媒的帷幕落下已在缓缓开启。过去、现在、将来,那也许只是哲学范畴的意义,人们更多关心的只是当下的某一瞬间,靡靡之声中荷尔蒙在夜空中飞舞绚烂恍如晴空万里。当一种声音的到来只是为了闭合另一种声音的出现,那么所谓的批判或者记录已是徒然,对错是非已经没有了甄别的意义。
曾有年轻的女孩告之以家人,谓我是个诗人!在隔了十多年的光阴荏苒之后,不禁莞尔:诗人是以为何?穷困潦倒,不事生产?嫉恶如仇,自视甚高?这些标签一股脑儿地袭来,在这暮春已过、夏初刚来的蜀地晚间,在断续的车笛声中再次端起酒杯,生活不在他处,是吧?
2024年05月13日 晚 于成都客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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