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来个小孩姐

yangyizhuo

　　小孩姐叫康康。

　　她父母又新开了一个厂子，没空照管她，放我们家跟我老婆写作业。

　　第一次来我们家时，大人们在说话，她就在各个屋子里溜达，左右看看，看上去一点也不怕生，是个见过世面的样子。和她的新老师也挺聊得来，两人在南面屋子里写作业，我在北面屋子里写点东西。

　　后来，每个周六早晨过来。到我们家里，往往不吃早饭，说她妈妈太忙了，没空做。我就得去给她买手抓饼。卖饼的一边嚓嚓忙着烙饼，头不抬的

　　问我：要什么酱？

　　我看一排酱瓶子，也不知道怎么说，急道：就要“小孩酱”吧。

　　那老板也是个极聪明的人，我每次再去买饼时，她就会说，要“小孩酱”是吧？

　　嗯，对。

　　小孩姐和我不太熟，饭桌上剩下我们两人吃饭，气氛有些尴尬。她缩到桌子一角去，尖着嘴小口啃饼，有些不好意思。

　　等我走后，她会问我老婆：他去干嘛了？

　　老婆说：打球，锻炼身体，减肥。

　　小孩姐说：怪不得他那么肥，我看他吃了两个馒头，还夹了两块豆腐乳。

　　我那手抓饼是不是买大了？这孩子是不是吃饱撑的！

　　小孩姐在我们家写半天作业，我从外面回来，老婆总能发布一些关于她的新闻：

　　——康康说，她们学校里那个女校长可厉害，而且挺会算计的。每到周五放假都让伙房包包子，吃不了带家去。做别的不行啊，学生们不吃饭，伙房不赔钱吗？

　　——康康说，我奶奶可抠门呢，总舍不得给我们买好吃的，连根棒棒糖都舍不得。那一次，我都看到她的存折了，十多万啊！老抠。我和我哥（叔叔家的）只好骗我妹妹压岁钱。她现在还不懂钱数，只会数张，我们拿她一张一百的，放回一张拾块的就行。不过，往后这招可能不灵了，这一阵她好像懂得钱数了。

　　——康康问我，老师老师，你家豆奶粉很好喝，我也让我妈买了，可不如你家的好啊。老师老师，你买的哈密瓜多少钱？那么甜！（我告诉她，二块多一斤，超市买的熟透的要处理的。）她不相信，不对啊，我妈妈买的十多块一斤，还不如你们的甜。说着，还跑到楼下垃圾箱里翻一通，非找到包装袋上看价格，还嘟囔半天，“怎么回事，便宜的倒好吃！”

　　小孩姐是个典型的“事包儿”，但也不让人讨厌。

　　写作业累了，休息一会，各屋里转。伙房里指着天然气灶台上的碎屑问：这是什么？

　　老婆说：锅底掉的灰渣吧。

　　她伸手指着一颗颗捏起来，丢到垃圾桶里去。又抓了抹布把灶台，烟机，窗台上擦得干净，说起来也是个爱干净的孩子。

　　老婆让她吃饼干，她抓了两把儿放到书桌上去，一颗颗排队摆开，写一会，往嘴里丢一颗，算是犒劳品，想见她在家也如此吧。

　　这孩子也越来越拿自己不当外人，不写作业了，背着手儿，各个屋子里转来转去，看有东西不顺眼，过去调理一番。能吃的抓过来就吃，还要评论一番，“你这次买的苹果不好吃，一点也不甜。对了，老师，我们旁边农场的葡萄可甜呢，叫什么‘阳光玫瑰’，下次我让我妈给你带点来。”果然，过不多久，她妈妈带来一堆好葡萄，还带过两回纯牛奶，当地农场有奶牛，保新保鲜。

　　她家条件很不错，一身品牌价钱不菲，家里三辆豪车换着开，不过爸爸妈妈都太忙了。说好的十一点接她回去，往往过了多半小时了，还没人来。她打电话过去，对方说：“哎呀，我们太忙，把你给忘了。没事儿啊闺女，你再等一会，我派人过去接你。”

　　实际无聊，卧室里看会电视。老婆倚床头，事包儿小孩姐趴她腿边，拿遥控器调台，两人还在讨论唱歌的那人：唱得还行，就是长得太难看了。诶，你说，是不是长得漂亮的唱歌都难听，唱歌好的，长得都难看呢？

　　说实话，我对富家孩子有些成见，可能是心底里的嫉妒吧，觉得他们往往骄横霸道，都是盛气凌人不可理喻的主儿。但从这孩子身上看不出来，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小气难堪的。总得来说，这孩子挺好的，真实随性，是“别人家的孩子”。

　　我老婆也挺喜欢她，孩子挺聪明，作业也写得不错。只是一样让她颇为郁闷：我新买的红薯干呢？一个也没了？肯定是那康康吃了，她说过“挺好吃的”。她愤愤地说，昨天上午那小孩姐帮她套被罩，活儿是干得不错，而后就是拿红薯干儿，做了工钱——这孩子！一个也没给我剩？

于文华

对一个借读孩子的描述，活灵活现，真切自然……问好！

文珺

讲述康康在作者家中的日常，展现了她的真实随性、聪明能干和有些调皮的性格，同时反映了作者对她的喜爱和欣赏。

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