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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私奔:拉帮套的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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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9 10:3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二院里。

  周田正在吃早饭。

  只见这厮蹲坐在屋檐下,一手端着米粥,一手拿着馒头,吃的狼吞虎咽。

  努力咽下口中馒头,他瞥了眼佃户们碗中的浓粥,感叹道:“狗日的,你们这里佃户吃的都比俺好!”

  闻言,一旁的马三狗笑道:“让你入伙又不来,怪的了谁?”

  “莫要拿这话逗我了。”

  周田嘟囔一声,埋头继续啃起了馒头。

  就在这时,韩桢领着福伯走出后院。

  “三狗,帮老丈把货装上牛车。”

  “好勒!”

  马三狗应了一声,起身帮着把一百多斤的精盐扛上牛车。

  趁着这个时候,韩桢来到周田身边坐下:“安娘最近过得可好?”

  “不太好。”

  周田摇了摇头。

  韩桢微微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按理说,有刘勇帮忙照看,县城的泼皮无赖应该不敢闹事才对。

  周田喝了口粥,说道:“泼皮们不敢去闹事,但是徐家和郑家敢啊。他们打听到安娘和你的关系后,便经常使唤家丁护院去骚扰打砸。刘都头帮着赶过几次,可每回刘都头刚走,他们便又回来了。”

  “这几日常知县在扩招弓手,刘都头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管这些。于是徐家和郑家愈发张狂了,昨日的时候,安娘实在没法子,便把茶肆铺子关了。”

  他与安娘到底有段露水姻缘,而且徐家和郑家找她麻烦也是因自己而起。

  想到这里,韩桢吩咐道:“你回去的时候,帮我给安娘递个话。就说她如果信我,今日便举家搬来小王村,我会派人去接应她。”

  其他的没法保证,但让安娘一家衣食无忧,安居乐业却没问题。

  “好。”

  周田点头应下。

  待到吃完早饭,周田和福伯便匆匆离去了。

  来时两辆牛车十头驴,走时只有一辆牛车。

  ……

  ……

  等回到县城的时候,已是正午十分了。

  知道周田现在帮知县办事,所以守门的衙役没敢问另一头牛车和驴子去哪了。

  先是去衙门交了差,得到常知县赏下的两百文钱,他这才喜滋滋地来到茶肆铺子。

  今日,茶肆铺子依旧关着门。

  街对面,几个泼皮鬼鬼祟祟地蹲在那里,探头探脑,似是在盯梢。

  周田也没在意,绕到茶肆铺子的后门。

  砰砰砰!

  一连敲了好几下。

  过了片刻,木门才被打开一道缝。

  见到是周田,安娘眼中的警惕这才消散了大半,问道:“你怎地来了?”

  周田朝她使了个眼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进来罢。”

  略微犹豫了一下,安娘将门拉开,周田立刻闪身进去。

  安娘左右看了看,见有泼皮在朝这边探头,赶忙把门关上。

  这几日被郑家与徐家的家丁护院一直骚扰,让安娘心力交瘁,此刻神色憔悴,配上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当真是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升起一股保护欲。

  韩二真是好福气!

  心中酸了一句后,周田压低声音道:“俺方才遇到韩二了!”

  “啊?!”

  安娘先是一惊,随即赶忙捂住嘴,关心道:“他如今可好?”

  “好的很,他现在过着老爷的日子。”

  一想起韩二家中佃户都比自己吃得好,周田心中就又有些酸了。

  “那就好。”

  安娘不由松了口气,转而好奇道:“老爷的日子从何说起?”

  周田解释道:“他占了小王村,住着王员外的宅子,有丫鬟厨娘伺候着。如今又跟常知县搭上关系,日子过得逍遥。”

  “他……他可提起俺了?”安娘语气幽怨,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韩二让俺给你递个话,若信他的话,今日便举家搬去小王村,他会派人接应。”

  闻言,安娘幽幽道:“这死鬼总算还有点良心。”

  “话带到了,俺先走了。”

  周田不敢在这里久留,万一因此被徐家和郑家忌恨上就麻烦了。

  “多谢了。”

  将周田送走后,安娘回到屋内。

  屋内,一个瞎了眼的老妪抱着自家孙子,神色忐忑道:“安娘,方才是谁来了?”

  “周田。”

  安娘心不在焉的答道。

  瞎眼老妪疑惑道:“他来干甚?”

  “他来递个话……”

  安娘将方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那老妪一惊,赶忙劝阻道:“那韩二杀官造反,如今已是匪寇,只怕过不了几天,官府就会去剿他。安娘你可莫要昏了头,真去投奔他。”

  她眼瞎心却不瞎,早就知晓了自家儿媳与韩桢的关系。

  只是之前要仰仗韩桢帮衬,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韩桢落草为寇,她哪敢去投奔。

  “娘说的对,俺也不同意。”

  这时,里间传来一阵男声。

  闻言,安娘气恼道:“不去又能如何,咱们一家吃什么,喝什么?”

  老妪喏喏道:“这……不是还有刘都头帮衬嘛。”

  “人家刘都头是看在二郎的面子上才帮衬一二,哪能成天盯着。他前脚刚走,那帮家丁护院后脚又来了。现在生意做不得了,租子却还要交,难不成坐在家里等死?”

  安娘话音落下,里间顿时没了声响。

  老妪却还在犹豫,神色纠结。

  见到这一幕,安娘继续说道:“姑婆,俺知道你们担心啥,若真要和他私奔,何必告诉你们,自个去小王村就是了。”

  “安娘,俺不是这个意思。”老妪赶忙摆手解释。

  她瞎眼在家,什么活都干不了。

  儿子又摔断了腰,成日里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一家人全靠安娘养活,若是她真跟着韩桢跑了,那他们一家真就要饿死了。

  “咱们可以饿着,总不能让小豆子也跟着一起挨饿吧?跟着他,总能有一口饭吃,将小豆子拉扯大。”

  安娘这番话瞬间戳到了自家婆婆和丈夫心头的软肋了,小豆子是他们的命根子,也是支撑着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老妪想了想,犹豫不决道:“靠谱么?”

  “应是真的,二郎不会拿话诳我。”

  韩桢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若真的情况艰难,定然不会唤周田来递话。

  眼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家婆婆和丈夫依旧没有决断,安娘干脆把心一横:“你们若是不去,便留下来罢。俺自个带着小豆子去,往后把小豆子拉扯大了,也算对你们李家有个交代。”

  “莫要这么说,俺们去还不成么。”

  老妪顿时就慌了,她这个儿媳本极有主见,说到做到。

  家里没什么东西可收拾,也就两床薄被褥,外加几百文的浮财。

  安娘的丈夫走不得路,只能将被褥铺在木板车上,随后费力的将其拖上车。

  很快,茶肆后门被打开。

  安娘拖着木板车出了门,后面跟着瞎眼的婆婆和五岁的儿子。

  一家人出了东城门,便沿着黄土路朝小王村方向走去。

  几个盯梢的泼皮见状,立刻撒丫子朝着徐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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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9 10:41 | 只看该作者
徐主簿死了,徐家自然要大办丧事。

  花重金从益都郡请来道士,做满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

  甚至就连真泉寺的几个老和尚,也被请去念经超度。

  县中几家士绅大户同气连枝,所以倒也没有出现人走茶凉的凄惶场面,不断有人前来吊唁。

  一场白事,愣是办的热闹非凡。

  几个泼皮顺着巷子来到偏门,不敢进门,只在外面喊道:“小的有事来禀报。”

  没多久,披麻戴孝的老管家从门房走出。

  管家斜眼问道:“何事?”

  泼皮头子压低声音道:“小的们方才看到李宏一家拖家带口,似是要搬家,这会儿已经出了东门。”

  “干得不错,赏你的。”

  老管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袋铜钱扔过去。

  泼皮头子赶忙接住,连连道谢后,便领着泼皮们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想走?”

  老管家面露讥笑,转身回到门房。

  不多时,五名人高马大的护院便出了门,直奔东城门而去。

  ……

  ……

  烈日下。

  安娘头戴斗笠,吃力的拖动着木板车,汗水顺着秀气的下巴不断滴落。

  这才走了不到三里路,已经累的两腿发软。

  若是把家中家当全部卖掉,加上手中浮财,倒也勉强够买一头毛驴。

  但她怕耽搁太久,被徐家和郑家察觉。

  李宏躺在木板车上,仰面望天,神色无比复杂。

  “阿娘。”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小豆子稚嫩的声音。

  以为是自家儿子累了,安娘头也不回的安慰道:“小豆子忍一忍,等到了前面林子再歇息。”

  “阿娘,后面有几位阿叔跟着咱们。”

  闻言,安娘神色一变,赶忙转头看去。

  只见身后远远跟着五名壮汉,赫然是徐家的护院。

  这些护院也不急着动手,毕竟这会儿才刚出县城没多远,人多眼杂。

  此刻,护院们一个个挂着古怪的笑意,目光不断在安娘那丰润的磨盘上来回巡视。

  安娘俏脸一白,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但她一个弱女子,拉着板车能走多快?

  更何况还带着瞎眼婆婆和五岁的儿子。

  五个护院眼中带着戏谑,彷佛猫捉老鼠一般,故意跟在后面。

  又闷头走了一里路,进入林子后,那五名护院终于露出了獠牙。

  掀开衣袍下摆,从腰间抽出朴刀,接上木杆后,快步追了上去。

  “你……你们想干甚?”

  安娘停下脚步,抽出板车上的柴刀握在手中,神色紧张的盯着他们。

  一名护院瞥了眼木板车上的李宏,又看了看安娘,目光淫邪道:“这瘫子倒是好福气,有个如花似玉的婆娘。”

  李宏面色煞白,强装镇定道:“几位好汉,俺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俺这里还有些浮财,请诸位吃酒,劳烦高抬贵手。”

  那护院嗤笑一声:“嘿,只怪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莫要多说,杀了这碍眼的瘫子和老瞎子,咱们好好享用美人,爷爷这一路上鸟都快憋坏了。”

  另一名护院说着,提刀走上前。

  见状,李宏被吓得肝胆俱裂,连连惊叫:“莫杀俺,莫杀俺,俺婆娘随几位好汉享用。”

  “哈哈哈!”

  几名护院纷纷大笑,其中一人指着李宏嘲笑道:“你这鸟厮,真是个贼贱虫。”

  安娘俏脸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丈夫:“你怎可如此?”

  那李宏在恐惧下,往日积压的憋屈与怒火在这一刻爆发:“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往日与那韩二通奸,如今还装什么贞洁烈妇!”

  这一刻,安娘心如死灰。

  她劳心劳力为了这个家,到头来在自家丈夫眼里却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一众人齐齐一惊,安娘则面露喜色。

  那五名护院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狠辣。

  “啊!!!”

  一声惨叫忽然在林中响起。

  却是那五名护院见识不对,顾不得享乐,只想尽快完成任务,于是提刀砍向木板车上的李宏。

  李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乱刀砍死。

  杀了李宏后,两人去杀瞎眼老妪和孩子,另外三人提刀直奔安娘。

  回过神,安娘心中惊惧异常,拔腿就跑。

  只是她哪跑得过三名壮汉,不多时便被追上。

  一名护院高高扬起朴刀,照准她的后背重重劈去。

  嗖!

  忽地,一道破风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一杆削尖了头的木棍,带着呼啸声,重重扎进那名护院的心口。

  木棍威势不减,扎穿护院后,竟一路带着他向后飞出七八米远,最后深深钉在地上。

  嘶!

  其他两人只感觉一股寒气顺着尾椎骨直冲大脑,头皮发麻。

  这是何等力道?

  随手抛出的木棍,威力竟堪比弩炮!

  趁着两人愣神的功夫,韩桢已经拍马赶到,手中朴刀在烈阳下闪烁着寒光。

  唰!

  刀光闪过,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护院才反应过来。

  待到看清马上之人,一个护院惊叫道:“是韩二,扯呼!”

  韩桢的勇武已经深入人心,这三人丝毫生不起反抗的心思,撒丫子就跑。

  可人如何跑的过马?

  骑着战马的韩桢只一个冲锋,便追上三人。

  手中朴刀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剩下三人全部斩首。

  连杀五人,韩桢跳下战马,快步来到安娘身前。

  将安娘从地上扶起,他安慰道:“无事了!”

  “呜呜~”

  安娘一把抱住韩桢,哭的梨花带雨。

  感受着厚实炙热的胸膛,她心中的恐惧与委屈,彻底压抑不住了。

  韩桢轻轻拍了拍她瘦弱的背脊,无声安慰。

  好一会儿,安娘才止住哭。

  鲜血顺着木板车不断滴落,在板车旁,瞎眼老妪抱着孙子伏在地上,没了生息,显然也活不成了。

  这时,安娘似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从他怀里站起身,疯了似的冲向板车方向,口中喊道:“小豆子,小豆子!”

  “哇!阿娘!”

  老妪身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哭。

  原来那老妪竟是用身体把小豆子牢牢护住,先前两个护院连砍数刀,俱都砍在了老妪身上。

  反倒是身下的小豆子,躲过一劫。

  从婆婆尸体下方将小豆子拉出来,安娘紧紧搂住,口中不住安慰道:“小豆子不怕,阿娘在,阿娘在!”

  安慰了好一阵,小豆子总算停止了嚎哭。

  似是不想让儿子见到血腥的一幕,安娘将小豆子抱在怀里,用斗笠遮在他的眼睛。

  迈步走过来,韩桢看了眼李宏惨死的模样,叹气道:“安娘,对不住,还是没赶上。”

  “死了也好,省的往后尴尬。”

  安娘轻声呢喃一句,而后说道:“二郎,帮我把他们烧了罢。”

  “好!”

  韩桢点点头,将瞎眼老妪地尸体搬上板车,随后又摊开一床薄被盖在上面。

  掏出火折子点燃之后,没一会儿,火焰便吞噬了整辆板车。

  安娘愣愣地看着火光,眼神复杂。

  人死为大,尘归尘土归土。

  以前的种种,如今随着一把火彻底消散了。

  看了一会儿,安娘转头道:“二郎,我们走罢。”

  韩桢唤来战马,先是将安娘和小豆子抱上马背,接着自己翻身上马,朝着小王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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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9 10:44 | 只看该作者
 回去的半途上,遇上了埋头赶路的马三狗五人。

  “韩二哥……”

  见到安娘神色恍惚,脸上还挂着泪痕,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后方,马三狗张了张嘴,又识趣闭上了。

  发生了何事,不言而喻。

  “先回去罢。”

  韩桢招呼一声,架马奔向小王村。

  回到宅子里,他唤来韩张氏,吩咐道:“嫂嫂,给安娘安排个房间。”

  “好。”

  韩张氏柔柔地应了一声,领着安娘去了后院。

  她不认得安娘,但敏锐的察觉到两人关系不一般,否则自家小叔子也不会带一个陌生女人回来。

  见那安娘容貌俏丽,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韩张氏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躁气,韩张氏领着安娘母子来到后院的西厢房。

  进了门,韩张氏柔声道:“往后你们便在这里住下,你先坐一会儿,俺去唤四娘给你拿床被褥。”

  “多谢小娘子,叨扰了。”安娘道了声谢。

  “莫要客气,缺甚么便来寻我。”

  ……

  过了片刻,韩张氏回到二院大厅。

  韩桢此刻端坐在那,正用一块麻布仔细擦拭着刀身,见她回来,便问道:“安顿好了?”

  “嗯!”

  韩张氏点点头。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韩桢笑道:“嫂嫂有话便说,怎地跟我也生分了?”

  闻言,韩张氏咬了咬唇,轻声道:“叔叔年岁也不小了,若是想成家,俺可帮忙寻一户好人家。”

  那安娘虽不知年岁,但看着要比韩桢大上几岁,又带着一个孩子……

  如今住进后院里,定会被人说闲话。

  韩桢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敷衍道:“嫂嫂莫急,我还小呢。”

  “不小了,叔叔今年十七了呢。”

  韩张氏说着,偷偷瞥了眼他那身健硕的肌肉,心中暗道,都知道带女人回来了,哪里还小。

  “我暂且没这个心思,成亲的事儿等往后再说罢。”

  这会儿成亲早,北宋官方规定,女子13岁便可成婚。

  所以民间绝大多数女子,十几岁就许了人家,超过18岁的就算大龄剩女了。

  等到身子长开了,也早已嫁为人妇了。

  老实说,韩桢对这些十几岁的柴火妞实在提不起兴趣。

  这年代又没什么避孕的措施,小小年纪若是怀孕了,一只脚也就踏进了鬼门关。

  听到韩桢的话,韩张氏心头一喜。

  只是想到自家叔叔终归要成亲的,她心中不由轻叹一声。

  就在这时,宅子外传来一阵吵闹。

  紧接着,就见里长领着两个村民迈步走了进来。

  两人浑身狼狈,粗麻衣服上沾着大片的灰土,其中一个还留着鼻血,显然是斗殴了。

  韩桢停下手中动作,问道:“发生了何事?”

  看到他手中闪烁着寒光的朴刀,原本情绪激动的两人顿时老实了,蔫着脑袋不说话。

  一旁的里长拱了拱手,解释道:“村长,此二人因田地发生了争执。”

  “田地不是早已分好,每人两亩么,怎地现在又闹起来了?”

  韩桢语气虽平淡,但那股子摄人的气势却让他们呼吸一滞。

  留着鼻血的村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俺……俺没闹,是这厮蛮不讲理。俺这些天把荒田耕作好了,正准备播种,结果这厮跳将出来,说俺的两亩田以前是他家的,非要和俺换。”

  “都是两亩田,其实换也没甚么。只是他那田地刚分到手,才耕作了不到一半,俺太吃亏了。”

  闻言,韩桢看向里长:“是这样么?”

  里长点头道:“那两亩荒田,原来确实是张三家的。”

  近些天拉来的逃户,俱都是以前小王村的村民,所以那些荒田曾经都是他们的。

  弄清楚来龙去脉后,韩桢又问道:“你二人谁先动的手?”

  方才说话的村民,羞愧道:“俺先动的手。”

  看他那副鼻血长流的样子,韩桢还以为是张三先动的手,一时间有些无语。

  “此事张三不占理,但你先动手打人也不对。”

  韩桢说着,将目光看向张三,呵斥道:“张三,都是两亩田地,有甚好换的。即便要换,也得拿出诚意,莫要使些偷奸耍滑的小伎俩!”

  “村长教训的是,俺以后不敢了。”

  张三连连点头。

  “好在没闹出人命,张三赔五十文,你二人可有问题?”

  “俺没问题。”

  “俺也没问题。”

  两人赶忙开口,对这个处理表示赞同。

  摆摆手打发走两人后,韩桢朝着里长吩咐道:“以后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里长处理便是,不必拉到我这里。”

  这种邻里纠纷时常发生,若都来找他,那他每天什么事儿都不用干了。

  关键是有时候的纠纷,令人啼笑皆非。

  就比如刚才这两个,那村民原来还占着理,结果却是他率先动手打人,还打输了……

  里长应道:“老朽晓得了。”

  “对了,里长顺便通知村民,让他们傍晚在谷场集合,我有事要说。”

  等待里长走后,韩桢收起朴刀,转身走向后院。

  径直来到西厢房,刚进门就见安娘从里间走出来。

  韩桢问道:“小豆子呢?”

  “受了些惊吓,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见安娘神色黯然,韩桢安慰道:“莫想太多,以后好好过日子。”

  “嗯。”

  安娘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容。

  “你好好休息罢,我……”

  话未说完,屋外响起方三三的声音:“阿郎,陈木匠寻你呢。”

  闻言,安娘贴心道:“二郎有事便去罢。”

  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后,韩桢转身走出屋子。

  回到二院,陈木匠立刻迎上来,“村长,脱粒机的滚轴俺已经改进了,另外那个鼓风机,俺也鼓捣出来了。”

  韩桢心下一喜,忙说道:“走,带我去看看。”

  出了宅子,两人快步来到谷场。

  此刻,谷场上摆放着两台木牛般的农具。

  其中一具,是上午时制作的脱粒机,另一台想来就是鼓风机了。

  韩桢迈步上前,先是来到脱粒机前,伸手握住摇把试着转动了几下。

  摇了好一会儿,他发现滚轴确实要比上午时转动的更顺畅,也更加省力。

  别说是他了,便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也能轻松转动。

  见他神色满意,一旁的陈木匠沾沾自喜道:“俺寻了胡铁匠打了一对铁圈,套在滚轴上,又在两个铁圈之间填入油脂。”

  “干得不错!”

  韩桢笑着夸赞一句,又来到鼓风机前。

  之所以要做这玩意儿,是因为脱粒机在脱麦穗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将一部分麦秆和叶子一同绞碎,混合在麦粒里。

  有了鼓风机之后,便能轻松将这些麦秆屑分离。

  鼓风机的创意和方向是他给的,所以他对内部结构并不意外。

  这陈木匠还算机灵,将脱粒机的滚轴换成了几片木质扇叶,看上去像一个小型的水车。

  只需摇动把手,便有风吹起,将脱粒的麦子从上方倒下来,麦子在下落的过程中,混在麦粒中的麦秆屑就会被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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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9 10:46 | 只看该作者
“不错。”

  韩桢夸赞了一句,而后话音一转:“不过还需改进一番,比如上面的进料口,可以用木板做成漏斗状,这样麦子下落的速度会更均匀。另外下方需得加装出料口,方便装袋。”

  “对呀,俺怎地没想到呢。”

  陈木匠一拍脑门,神色恍然。

  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其他两名木匠羡慕地目光中,韩桢笑道:“走罢,随我去拿赏钱。”

  “多谢村长!”

  陈木匠喜笑颜开,同时还不忘斜了一眼另外两人。

  见他这副得意的模样,两个木匠纷纷啐了一口。

  见状,韩桢安慰道:“你们也莫要气馁,平里日可多琢磨琢磨,若是能做出有用的农具,也可寻我来领赏钱。另外,一台脱粒机和鼓风机还不够,还要三台,到时我按照一贯一台的价格收购。”

  闻言,其他两人这才露出笑意。

  按照这么算,他们一人也能分到两贯钱呢。

  ……

  夕阳西斜。

  金色余晖洒下,为三座大山镀上了一抹金色的外衣。

  劳累了一天的村民纷纷扛着锄头,漫步在田埂上。

  里长站在一颗大槐树下,扯着嗓子喊:“大伙先别回家,去谷场集合,村长有话要说。”

  闻言,村民们纷纷面露好奇,三三两两的朝着谷场走去。

  如今,韩桢在小王村的威望已经超过了里长。

  除了勇猛无双之外,私底下还传言他有一门点石成金的仙法。

  只一天功夫,便赚了几千贯。

  很快,全村上下六百多号人,全部汇聚在谷场上。

  “先静一静,我说几件事儿。”

  韩桢一开口,嘈杂声立刻消失,人群为之一静。

  他也不墨迹,开门见山道:“第一件事,我买了五头耕牛和二十头驴,这些牲畜可租赁给你等使用,费用是两斗青饲,租赁期间牲畜的口粮也由你们负责。到时若要租赁,寻朱正则登记便可。”

  之所以买这些牲畜,本就是为了惠民,解放劳动力。

  租金几乎可以算没有,等同于让这帮村民解决牲畜的口粮而已。

  话音刚落,村民们顿时面露喜色,语气兴奋的议论纷纷。

  韩桢静静站在那里,给他们消化的时间。

  片刻后,人群再次安静下来,一个个村民目光期待的盯着韩桢,等待他宣布接下来的事情了。

  “第二件事,是这脱粒机和鼓风机。”

  韩桢指了指身边的两台机器,随后吩咐道:“陈木匠,你们三个上来给大伙示范示范。”

  下一刻,陈木匠三人从人群中走出。

  “这可是好东西,你们瞧好了。”

  陈木匠故意卖弄一句后,握住摇把开始转动。

  另一个木匠则抱起一摞麦秆凑上去。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动,麦秆上的麦穗眨眼间便被滚轴上的竹条打落。

  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哗然。

  以往想把麦穗从麦秆上弄下去,需得将麦秆铺好,接着用链枷不断敲打,又或是拖着石碾子慢慢碾动。

  不但费时费力,而且还脱不干净。

  残留在麦秆上的麦子,还需用力敲打一遍才能掉下来。

  三亩田地的麦子,往往要耗费好几天的时间才能完成脱粒。

  若是倒霉遇到下雨天,那就更麻烦了。

  现在有了这东西,只怕用不到一个时辰,便能把三亩地的麦子全部脱粒。

  这让他们怎能不惊讶?

  然而,陈木匠的表演还未结束。

  只见他将地上脱粒的麦子全部扫到簸箕中,随后慢慢倒入鼓风机内。

  而第三个人早已开始摇动风轮。

  随着麦子倒入进料口,麦子中混杂的麦秆屑和碎叶子全部被吹走,出料口则不断流出干净的麦粒。

  人群中又响起一阵惊呼。

  陈木匠三人演示结束,韩桢双手虚压,等到人群再次安静后,他朗声道:“脱粒机这些农具,同样对外出租,租金是一斤麸皮。”

  略微顿了顿,韩桢继续说道:“第三件事,目前石灰窑和制盐厂招工三十人,月俸三百文,管早晚两顿饭。其次,我准备在村子前的山头修建山寨,阻挡官兵和匪寇,修建山寨同样管饭给工钱,男人二十文一天,女人十文。”

  不等村民反应,他竖起第四根手指:“第四件事,即日起开始征兵!”

  征兵?

  听到这两个字,原本还兴高采烈的村民神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对他们的反应,韩桢并不意外,好整以暇道:“凡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男子皆可参军,入伍后提供一日三餐干饭,每三天一顿肉食,月俸五百文钱,另有若干福利。”

  一日三餐,还是干饭?

  每三天一顿肉食?

  还有五百文俸禄?

  一时间,人群一阵骚动。

  无他,实在是待遇太好了。

  不少人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发现参军竟比种田还划算。

  其实韩桢开的都是基本条件,因为想要练出一支具备战力的军队,一日三顿干饭和肉食是必备的,否则根本无法维持高强度的训练。

  只能说全靠同行衬托。

  北宋初期士兵的待遇还不错,以禁军为例,上等禁军月俸千文,中等禁军七百文,下等五百文。

  除了月俸,另有多项福利,比如月粮、春冬衣、特支钱、雪寒钱、柴炭钱、银鞋钱等等。

  并且,北宋是募兵制,一人入伍全家都会转入军籍,这个时候还会额外发放一笔利物钱,也就是所谓的安置费,大约在5-10贯之间。

  到了仁宗和英宗时期,就不行了。

  由于财政紧缺,导致军人待遇一减再减。

  如今徽宗执政,彻底跌落谷底,就不说烂到根的厢军了,哪怕是秦凤路上的西军,士兵每日也只能吃七分饱。

  至于兵饷……

  只有在战事将起的时候,才会象征性的补发一个月兵饷,以此鼓舞士气。

  难道朝廷不知道,军人待遇低,会影响战力吗?

  朝廷百官当然知道。

  但问题在于,没钱啊!

  东京城的繁华,给了许多人一种大宋富足的错觉。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北宋每年上贡给西夏和辽国的岁币,几乎就占了全年税收的30%,

  北宋之所以无法普及银子作为交易货币,就是因为国内大部分白银都要上贡给西夏和辽国,剩下的白银也都被官员富商收藏在家中。

  靖康之耻时,金人狮子大开口,索要两千万两白银。

  结果宋徽宗搜遍整个东京城,甚至连乞丐都没放过,也才凑了一百八十万两白银。

  就在今年五月,宋金联手攻辽。

  宋徽宗命童贯为宣抚使,种师道为都统制,率领15万西军北伐。

  结果被金人杀得节节败退的辽军,却把北宋最强战力西军打的哭爹喊娘,丢盔弃甲。

  无奈之下,宋徽宗只得遣人与金人商议,想要花钱买回燕云十六州。

  好在完颜阿骨打还算讲信用,答应卖了燕云六州之地,不过代价是一年一百万贯租赁费。

  就这一百万贯,整个朝廷都拿不出来,还是靠的临时征收苛捐杂税,才勉强凑够。

  这幅德行,还哪来的钱提高军人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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