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那个村庄,我就常常想起那个姓邢的女孩。那时,我还很小,她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村子里的人都住着土屋,她家亦不例外,不过,其他人家的屋子大小不说好歹也是一个四合院,独她家只是几间紧靠在路边的东屋。
我记得那是在春天里。早饭后,我去村西头找小伙伴玩,我突然看见村小学西北角上的那几间常年锁着门的土屋突然开了,屋子附近围了几个人,而她,就坐在门口的墙根下,手里领着一个刚学步的小妮子。听围在近旁的人说她叫淑英,是瞎宝的大女儿,自然,淑英领着的那小妮子就是瞎宝的小女儿了。
瞎宝,我是听说过的,但并没见过,至于是不是瞎,那就更不知道了,听人说他常年在博山,我只见过他的婆娘,好像是瞎的,又好像是不瞎的,唉,时隔多年,我也无从想清楚了。博山,在我们孩子的眼里,远着呢。瞎宝,姓邢,是村里几近绝迹的姓氏。另一个姓邢的是宝祥哥的婆娘,好像与瞎宝家很近的,此之外,我就再也没听说有其他的邢氏人家了。在那些天里,出于好奇,我曾经走进过那屋子。那屋内的光线暗暗地,潮湿的很,瞎宝的婆娘就坐在屋子中间,低着头,那样子有些吓人,我不曾看的仔细,就匆忙走了出来。
那几天,我去村西头老是看见淑英领着她小妹妹坐在门口的墙根下。开始有孩子与她说话了,咦,她的声音怯怯的,好像镇上广播站里发出来的一般,真好听!那个春天里,我一直都痴迷着淑英的声音。为了能够听淑英说话,我去村西头就更勤了。也有很多的时候,我们几个孩子也都坐在淑英家的墙根下玩耍,但淑英从来就没有加入过我们中间玩过,从她的眼神里我看的出她那深深的渴望。为什么就不友好地邀请她呢?许多年后的今天我为自己迟来的想法感到了遗憾。
那个春天还没有过去,淑英就走了。就像每天一样,那天早饭后,我照例又去村西头找小伙伴然后去淑英家的墙根下玩耍。当走到淑英家的门口时,我愣住了:淑英家的门又重新关上了,门鼻上是冰冷的锁。就像她的突然出现一样,淑英一家又神秘地消失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我也再没有去问过其他人,因为她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之于她,她之于我,就像各自生命历程中的过客,过了就过了。只是,我会时常想到她,想到她,我总是把她与林海音的《城南旧事》里的英子重叠在一起,慢慢地,英子与她就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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