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 我的藏身之处

李金英

　　　　　　　　　躲在一张蛇皮里　小小的孩子
　　　　　　　　　吓坏那些捕蛇的人
　　　　　　　　　走出那张蛇皮 　小小的孩子
　　　　　　　　　吓坏那些找你的人
　　　　　　　　　　　　　　　　　　——《小小的孩子》

　　我写过诗歌，写过小说，也写过评论，但是谈及创作，却颇感为难。一方面，我总觉得自己还徘徊在文学的边缘，根本不知从何谈起；另一方面，在写作时我似乎更喜欢把自己隐藏起来，这大概也是我迷恋小说这种文体，却几乎从未写过散文的原因。

　　也就是说，我这人不喜欢老老实实有啥写啥，我喜欢瞎编乱造。

　　检点我不多的小说作品，就会发现，大多都是想象性的东西。即使不懂一点文学的人，也能看出它们是虚构的，用某些行家话来说，它们与现实严重脱节了。

　　也就是说，我的小说人为痕迹太明显，很难让人信以为真。我曾让一具千年古尸醒来与情人相会，曾让一个剃光头的人变成长不出头发的秃子，曾让一个走投无路的人钻进羊皮逃逸，曾让一位少年变成一棵合欢树，即使像《硬币项链》之类十分“写实”的篇什，也避免不了夸张离奇的情节，一般读者都会说，生活中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我不得不承认，我只是一个徒劳无功的假象制造者。

　　是的，我的小说大都这样，与现实和读者都保持着谨慎的距离，我不想把它们写得像生活，而是尽量让它们更像小说。

　　回过头看，我的这一恶习由来已久。上学时作文，我就对语文老师的教导进行着投机的颠覆，结果我的假话大行其道，反而让我走上了写作的美妙旅程。当然，那时我还带着天然的真诚，只是喜欢用华丽典雅的词藻，把诗歌和情书打扮得花枝招展，甚至沉醉在语言的魔幻色彩中，直到初恋一点点凋零。现在重读那些只为一个人而写文字，我感到汗颜，原来那个藏在诗歌和情书里的我，也喜欢撒谎，那些美丽的句子，是不折不扣的伪证。

　　也许正因如此，我一直对自己的文字没有信心，除了一二知己，我不敢把它们拿给更多的人看，我害怕那些貌似真实的文字传布了甜蜜的流毒。

　　后来，我打消了做诗人的念头，开始试着写小说。本来我以为能在小说中找到自信，可是我却发现自己越走越远，我看到自己越来越小，我不过是在一粒想象的草芥中雕刻自己的空中花园而已。在那里，我说谎的恶习非但没被扼制，反而有恃无恐，我变得更热衷于无中生有、无事生非了。因此，许多人——尤其是熟悉我的人，一般很难把我的小说和它的作者联系起来。他们说：“在你的小说中，我们看不到你，看不到你的存在。”我只能说：“是，那里本来就没有我，我只是在写别人。”

　　就是这样，我的小说让人感到陌生，我的小说很难让人感到亲近。我不但把小说的内容写得匪夷所思，而且常常对小说的形式图谋不轨，这样的小说写出来不成怪物才怪呢。所以，有人善意地批评我说，这样写下去简单是浪费才华。即便是我，有时也会怀疑，我在写什么？我写的是小说吗？我不知道这样的写作对自己是不是一场灾难，对小说是不是一场灾难。

　　在这个讲究实话实说的年代，我还执迷不悟地弄虚作假，可见我这人真是无药可救了。好在读者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不但不会被我的伎俩蒙蔽，还会把我戳穿。

　　也许在文学的沙场上，我永远只是一个左冲右突的小卒，我把小说当作我的盾牌，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要把自己安全地隐藏起来。

　　就像这篇短文，我绕来绕去，还是没有亮明自己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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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由 李幼谦 发表
选择浪漫主义手法的作者，
一定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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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浪漫主义手法的作者，
一定有天马行空顶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