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吃不下饭

孙香汗

　　我和你走进饭馆。秋天，天气有些凉，同学们有的穿着T恤，有的穿着高领毛衣。他们低着头吃饭，偶尔抬起头漫无目标地望一望眼前，嘴巴机械地嚼着。

　　我说我们点点什么菜呢，你想吃什么。你说有点晕车，点少一点。我把菜单给你。你唰唰地翻了几页，很像你以前翻英文课本背单词的样子。你提起笔在一张小纸上写了几行短短的字，交给我，说就这几个吧。我把纸拿到柜台上，付了钱，拿了一个塑料牌回来，上面写着：33。你点了什么，我问。

　　清蒸鲫鱼、雪菜毛豆、土豆丝、番茄蛋汤。

　　我们好象等了十几分钟，中间你皱着眉说，肚子饿扁了。是啊，你坐了两个小时的车了，接下来，你还得再坐十几个小时的车。我拿着塑料牌到柜台上催了催。那个小姐的左耳朵上戴着两只耳环。

　　现在流行带两个耳环吗。我问你。

　　你文不对题地说，一个是真的穿了个洞，一个是夹着的。像发夹。

　　过了一会儿，又有好多人吃完走了。他们一个个地从我们身边走过，散发着吃饱饭后的幸福气息。我发现你紧锁的眉头在某个时候突然开了，我转头一看，原来一位小姐正朝我们走来，婷婷袅袅地。但是我发现她手上是空的，等我转过脸的时候，看见你的脸也换上了迷惑的愁容。

　　对不起，你们要的清蒸鲫鱼没了。

　　那有没有清蒸带鱼呢。

　　没有。

　　油焖鳊鱼呢。

　　没了。

　　你皱着眉一声不吭。我觉得很没面子。先和这位小姐吵了吵，又赶到柜台上和那位小姐吵了一会儿。我回到座位上说，我真想把那个女人的耳环都扯下来。你撇撇嘴，问，这里有洗手间吗。

　　我说这种破饭馆怎么会有呢。我指了指窗外的一座楼，那里女生寝室楼，那里有。楼与窗之间有一排巨大的梧桐树，树叶已经有些黄了，在微风里晃着宽大而单薄的手掌。

　　你点点头。我说我陪你去吧。你一声不吭地快步出去了，后脑勺的辫子一跳一跳的。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你一跳一跳地跑下楼梯，转个弯，走过楼台，再一跳一跳地跑下楼梯，大约是十来个梯级，向左转弯，快步走，人家以为你干什么，走过三十米，再左转，走五十米，到了寝室楼门口，径入，不必登记了，是女生寝室楼嘛，花花绿绿的女同学来来去去，可能你是不会注意的，右转，走十来米的样子，如果跟男生寝室楼结构一样的话，推开门，就这样轻易地推开门，可能很臭，再推开小门，急忙解开腰带，褪下裤子，蹲下……站起来，拉起裤子，洗手，左转，走十来米的样子，右转，出寝室楼，右转，走五十米，再右转，快步走，如果你想着我在等的话，你仍旧会快步走，走三十米，上楼梯，十来个梯级的样子，过楼台，再上楼梯，推门进来……我抬头一看，门静悄悄地关着。你没有进来。

　　我又等了十分钟，这是我看着手表等的。我等不住了，推门出来，走下楼梯。一走出楼梯，我就看见很多人围着看什么东西。这让我很恼怒，我知道你肯定也在这里凑热闹了，饭还要不要吃了！？我围着人堆绕，像一颗气急败坏的电子。

　　后来我决定钻进去看看。

　　挤什么挤！

　　他妈的！

　　什么什么，看什么呢？

　　太恶心了……

　　看到过三天吃不下饭！

　　这女的谁啊，什么系的？

　　肠子都从嘴里出来了……

　　好惨。

　　我终于挤到了事件中心，看见你被一根电线杆压在下面，像一只被巨大的象牙筷子压扁的蟑螂，人群围着你和电线杆空出了一个狭长的椭圆形地带。有几个人蹲在旁边，吐得眼泪婆娑。

　　这应该是个施工事故，但肇事的民工们好象已经逃离现场了。（完）

2003.１２.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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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香汗

最初由 舄兢 发表
余华的《经典爱情》谁看过？我看后可是两天吃不下饭。

可能舄兢说的就是《古典爱情》吧，好象是有点残忍，把这么美丽的爱情肢解了……

舄兢

余华的《经典爱情》谁看过？我看后可是两天吃不下饭。

tanqisen

汗汗啊，等待你的下一个好文。

红枣

引用：过了一会儿，又有好多人吃完走了。他们一个个地从我们身边走过，散发着吃饱饭后的幸福气息。我发现你紧锁的眉头在某个时候突然开了，我转头一看，原来一位小姐正朝我们走来，婷婷袅袅地。但是我发现她手上是空的，等我转过脸的时候，看见你的脸也换上了迷惑的愁容。

读来上口，又留余味。。。。。

孙香汗

我在大学里看了余华所有能找到的作品，已经好久没看他的作品了，在写这篇短文时也没有想到去模仿他，不过可能影响是在骨子里的，他的新长篇让我等好久了，
大师奔逸绝尘，小孙瞠乎其后

看观潮兄评语有高山流水之感啊：）

tanqisen

唏嘘不已。

汉汉不知不觉中给大家写了一个悲剧，手法紧凑而舒张有度。

观潮生

不动声色
但似乎又残酷有余
汗兄似乎是从余华的小说受了些许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