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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原创]风刺(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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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2-19 14:2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3:01 编辑 <br /><br />文/颜小刀
   
                          自序
      写完再说。
    =======
   
                          第一章
   
   
    1
  我挝一张塑料椅在手里大吼一声:“你以为老子怕你们嗦?”就倒进角落里去,窝在里面不动了。
   
  其实,我是在网吧里被困住了。这件事发生在两年前。
             
   
    2
  当年我在信息校混,混得孬。但是也挺爱面子——我的老爸是警察。刚入校的时候,曾有一个小毛孩对此表示轻蔑。他冲我乜斜,用公鸡的声音道:“警察是与坏人打交道的人;与坏人打交道的人能是好人吗?”我正倚在阳光下的教室里叼着红河牌香烟和几个兄弟喝百事可乐,听了这句话觉得如果不教训教训他就会很没面子;不光我没面子,想必老爸也会掉价。该怎么办呢?这样一思忖我就愣了一下。也只一下,即决定先摆摆酷再说——就摆出一个古惑仔的造型来:把一张脸拧成桀骜的麻花状,整个肉体一弹一弹。以此表明我是出来混的,是不好欺负的。当时有数十人围观。因为是课间休息,不但有男生,还有女生。粉笔灰在鼻子上浮沉,仿佛置身于一口污浊的井,他们都心情激动地坐在桌子上欣赏并窃窃私语。我甚至听见一个小女生冲我喊了声“帅哥”;在此之前,这种称呼从未经历过,她们大多叫我衰哥。因而很不错。
   
  讲到这里我很自然地想起现在教我市场营销的沈教授说过的话:“没打过架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这就是说,打架的男人有一种味道,能让女人为之倾倒,然后她们会叫你帅哥,这样就能成为真正的男人。当时我见他没什么反应,就把剩一半的可乐瓶在桌角敲得铿然有声,“呸!”地将烟头吐在某人的皮鞋上,上前对峙道:“你敢再说一遍?”兄弟们看了一会,说扁他!我们支持你!但他一点也不害怕,竟缓慢而有切肤感地又说一遍:“警察是与坏人打交道的人;与坏人打交道的人能是——”一个瓶子已夯到他的脑门上去……这样就打起来了。
   
  可惜我根本不是对手,只一回合就被兄弟们悄然架到学校后面的小巷里去了。我捂着鲜血直流的耳朵指着天空大叫:“他使用了阴招!他使用了阴招……”那里有一个吃泡菜稀饭的郎中,看见我像逛街时发现了地上的钱,欣喜地拣进去,狠狠敲了十几块。
   
   
    3
  现在让我回过头来讲网吧里发生的事:三个网管围在我的身畔呈犄角之势,对此我就更难匹敌。因为我年方十八,瘦若烟杆,连一个小毛孩也没揍赢。一个小平头冷冷地问:“你是外地人吗?”
   
  我说不是。我能打个电话吗?我是说我有一个表哥在成都,他有钱……“没那么便宜的事!”旁边一个胖子在玩游戏,头也不回地道,“把他丢进去关几天他就什么都懂了!”
   
  平头就去打电话。红色的电话机在一盒统一方便面的右边,窗帘很厚实,看不见外面的光线,不知道现在是凌晨几点。他说:“喂,宋哥哇?好……是这样的,我们逮到一个黑客,请你们过来看一下现场……什么什么?星期天不上班?”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脱身,这里实在是太郁闷了,就在他装模作样的背后呢呢喃喃:“我能打个电话么?我保证能拿到钱……”
   
  身边还有一个猛男,他坐在一桶汽油边的椅子里,注视着地板砖,专门负责我的安全。那些瓷砖有水印般的花色,泛着类似于公共厕所的乳白色灯光,一些影子在里面晃动,那是两个玩游戏的男人,一个看地面的男人,和贼乎乎的我。这里还很不透气。我在盘算假如将身后的一桶40加仑汽油突然倾于堵在楼梯口主机前的胖子头上,再把眼前猛男嘴巴里的红塔山弹过去点燃,看看还有无逃生的希望;但我很快发现那是无意义的幻想——那桶气油我偷偷伸手去提了提,它纹丝不动。
   
  后来,我把极为可怜的眼神投向那个猛男,他立刻微笑起来,露出焦黄的大牙说:“你别在那里装可怜。”
   
  再后来,因为楼梯口的胖子把窗帘拉开了一线,我发现天已大亮,那就说明将会有人来上网了。这使我很着急:让熟人看见怎么得了?所以又对他们说,我只有打了电话才有钱,你们要多少就给多少。这样说总算扑到了电话机上,我捏着话筒不无轻松地说:“表哥哇?你好。我现在在世纪网吧,有人找我麻烦呢……”
   
   
    4
  “你家里是干什么的?”胖子偏着头问道。室内陆陆续续来了上网的人群,表哥已经答应五分钟之后过来,或许已经在路上了,因此我的脊背直起来答道:“我爸是刑警。”言罢他们的脸上果然有出乎意料的表情一闪而过,我心里说你们能不出乎意料吗?但他打量了我一番。那天我头发板结枯黄,形容浮肿,穿着一件汤汤水水的灰布破衫,面露恍笑,皮包骨头的手交错于股。我现在能参透他的想法:他认为我的话是虚张声势,从我的仪表上来说,确实无法与一个拼搏于腐败与反腐第一线肥臀大耳的公安干警的儿子连系在一起。
   
  我站在那里时就没想到这些,觉得挺有面子,直到他眯起肉眼道:“好啊,你爸怕是也要卷进来了。”我才轮到出乎意料。他的意思好像是指我爸也摆不平这件事了……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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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5-5 22:33 | 只看该作者
第八章
                                          
                                            1
    “爸爸,对不起。”我说。
  
    “再等一会儿就来了,别急。”晓月轻轻地说着,几乎听不见。她捏一方纸巾在我脸上揩来揩去,揩一下,折一下,最后折成一个球,就拿去打他。可他好像正在沉思,动也不动,身体呈“之”字型跪在雪里像一截树根。

    “我等不到了。”我说,“我要死了。”

    “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不准死。”
  
    “好。那我就不死。”
   
    “不许说死。”

    “嗯。”我说,“晓月。”
  
    “哎?”
  
     “我冷。”
  
      于是晓月丢掉纸团,展开了她带着淡淡体香的斗篷,把我纳入怀里。

    “他怎么了?”我问。

    “死了。”

    “怎么死的?”

    “我用枪打死的,不然他会打死你。”她说。

    “这没用。”我说。

    后来,老光棍成了一堆雪。
   
    我指着那堆雪问:“谁堆的?”

    “那是老光棍啊。”

    “真像一个人。”

    “你说胡话了。”

    “不。我清醒着呢。我还知道,出门时我忘了灭盆里的火。”

    “你灭了的。你忘了。”

    “真的,没灭。”

    “你糊涂了……”
  
                                            2
    我觉得,现在是校园里的黄昏时分。在教学楼与足球场之间,有一条永远飘落枫叶和栀子花香的石子路。天空像血一样彤红,大地也因此而浸泡在金黄的颜色里。我站在路的这头,头发一会儿向左侧翻翻滚滚,一会儿又向右飞去。神情庄重,眯缝着眼。

    尽头是高大的女生宿舍。每一扇窗口都飞扬着花花绿绿的百褶裙。她站在屋顶上,穿着红白相间的校服,双手高高举过一朵粉色的云,要把她的裙子晾在天空里;我很想把我的裤子也晾在她那里,却低头发现自已穷得没有裤子穿,于是满脸通红,在操场外侧的围墙下跑起来。沿途的人都捧着个饭碗,不时惊讶地看过来。我就冲着每一个表情骂着,我什么都骂,也不知骂的是什么。直到嘶哑如砂轮上磨出的火花,我才停下来说:看啊,怎么不看啊?我就是不爱穿裤子,我就愿意当光棍,我就是一流氓、人渣,看不顺眼你们都来揍我吧,来吧,别客气,来啊……这时沈教授骑着凤凰牌自行车擦身而过。我大叫着:老师,你打我吧,你体罚我吧!但他只是回过头来皱紧了眉头说:你不是个男人。便拐进围墙背面去了。

    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在草地上继续往前走。前方的男生宿舍楼燃起了熊熊大火,楼底的花坛里每一棵树都冒出窒气的灰色浓烟,和红色的天空熔在一起,夹杂着类似烧焦头发的糊味。唐保姆变成了一个火人。他在一楼的小卖部里点亮暗黄的灯泡,敲打着燃烧的木桌又唱又跳。我就在楼梯口的台阶上坐下来,听了一会儿,靠在铁门上给他打起了拍子。

    我们高声唱道:我们路过春天,哦,我们路过永远,野草已将月亮铺满。啊,死去的花草和亡灵,隔绝于沧海对岸。我将昨天揣走了,挥别错开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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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5-2 14:49 | 只看该作者
俺写的太慢了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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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5-2 14:39 | 只看该作者
系统地看看,还真是有不同的感觉!!
22#
 楼主| 发表于 2004-5-2 14:19 | 只看该作者
第七章
                                      
                                        1
    如果我在《水浒传》里把宋公明抓来问:“先生何敢落草为寇?”他就会答:“我宋江报国之忠心天日可鉴!”但如果我在龙泉山上问自己:“我为什么不听话?”又兀自答道:“城里太热,到山上凉快凉快!”听见这种古怪的对白晓月难保不会大吃一惊,觉得是饿出了毛病,就跑去给我的父亲通电话——所以我没说出来,只在心里想想而已;这一点说明,我至今没能改掉死要面子的坏毛病。

    这又要提到两年前的那桩糗事。一开始没有几个熟人知道,但后来就全都知道了。因为我讲给赵蛐蛐听,讲得栩栩如生、酣畅淋漓,他便造就了多种版本在校园内广为传颂。

    比如他在401寝室讲道:“11号,盐巴要去上通宵,带去了他的口香糖。

    “我——赵蛐蛐,则于臀部别了一把菜刀——走在他的正前方。此时城市的灯火在暧昧的零时渐次死去,天空中沉淀着墨一样滞重的杀气,每一块彩色招牌背后都呼啸着来自台湾的三级舞曲, 每一寸地皮都血脉贲张——这是因为:天很黑。

    “后来,我们来到了新世纪网吧。这幢楼像地狱里的鬼脑袋,深蓝色的月光从屋顶泻下,钻进它张开的嘴巴,我身着铁灰色巨人树西装,他只穿了一件红色校服;而我已从颤动的刀柄上意识到:在这里将有一场恶战……后来,六个网管跳出来,按高矮之序排起队来,个个是彪形大汉,像一只只葫芦。在这种情形下,我们进行着令人窒息的对峙……我看着其中一个留小胡子、穿丁字布的脸上蜿蜒着一滴油汗,从额角滑向鼻翼,又从鼻翼淌进下巴,聚在一起摇摇欲坠。三秒钟之后,终于打在了脚趾头上。猛然间,他像要死掉了一般嘶叫起来:敢搞病毒,弄死你们——把卷帘门拉下来!于是,卷帘门哗啦触地,两行屏幕闪动着惨白的光亮,在光滑的地板上变幻着色彩。假如凑近观看,就能看到中央电视台对我们的实况转播——而我们的盐巴在此间有何作为?所以我一睃,发现他在右后方哆哆嗦嗦,屁滚尿流。就痛心道:没出息,今后怎么跟我混?然后让他躲到厕所里去嚼口香糖,自已却叉开腿站着,把头发向后抹去,挽起了袖子;又想到气氛不够,应该叫几个兄弟来观战,所以马上就有几百人开着东风大卡车、长安面包车甚至手扶式拖拉机簇拥在楼下,全提了扬铲或者锄头跑到不足百平米的二楼上来呐喊。我亮出菜刀,准备率众群殴;但楼下立即爬上来了一拨人——乃王大队长是也。“真不知道卷帘门是用什么做的”,这六个网管嘟囔着。我就大手一挥:老王,交给你们了!老王大笑道:你要交什么呀?我心里立刻来了气,说把这六个扰乱社会治安的人渣带走!他说:你是谁?我才想到了盐巴——他还在厕所里哪——我回头叫:盐巴!盐巴!没见人出来。我跑去推门一瞅:他坐在马桶上睡着了……后来在王大队长的关怀下,我们在防暴大队伙食团吃了一顿丰富的早餐,我还告诫了几百个小兄弟:这件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知你读后作何感想,反正我讲给他听的时候,不但没有他,而且我也没有嚼口香糖。

                                        2
    实在出乎意料,山上不仅找不到狼虫虎豹,而且没有花鸟鱼虫。我们走到了天黑,发现连路也没有了。

    “怎么走?”我问。

    “啊?”
   
    “我想,我们迷路了。”我说。寒风一阵紧似一阵,迫使我觑眼远望:四面山坡呈银灰色,像坟冢,又像面包。遥远遥远的地平线上有一排水泥建筑,依稀可见几星灯光,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倘是夏日,或许能分辨出哪里是道路,哪里是溪流,而后寻迹而去。可是大雪淹没了这些线索,而我饥寒交迫,虽然裹着厚重的大衣,戴着能包住耳朵的瓜皮帽,也有赤身裸体之感;晓月就不一样,因为她穿着中国科学院的新成果:“中科暖卡内衣”,广告上讲得好,我国南极探险家们只需穿着件这种薄如蝉翼的内衣,就能在海拔八千米的严寒中如沐春风。所以,她现在披一件小斗篷,手里捧着各种零食吃着,还不时侧过身子说:“这些是我专用的!”过一会儿又说:“来,只许吃一片。”

    我注视着她手心里的油炸著片,说道:“特务,原来你有吃的哪?”,感到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就拄着枪爬上一个土坡,冲一个鬼鬼祟祟的动物连开三枪。不想那动物好身手,一枪未曾命中倒讲起人话来:“是我!是我!”

    不出所料,老光棍出现了。他腰系一方毛巾被,一路小跑绕过土坡去对晓月讲:“姑娘,迷路了吧?需要向导吗?”

    晓月高兴地冲我呼喊:“大叔来接我们啦!”
   
    我冷冷一笑道:“大叔。原来您一直在后面呐,可是我们没有钱呐?”
   
    “没钱没关系,回去给也行。”他说。
  
    “我是说,回去也没有。”

    “不会吧?哈哈。”

    “真的,这一两天我们就打算下山了。”

    “下山?哈哈——哟!内急!”说完这话他就不见了。

    后来,夜幕无声倒下,他追踪而来,泪流满面的样子,这种山野中人平时假装没力气,其实蛮气特别大,上来抓住我衣领又吼又跳:“我的房子!我的房子!”我说你的房子怎么了?他就把我拧起来,一头插在雪里,又拔起来抛入空中,落下来鼻子撞到了什么,整张脸顿时如泡进了花椒油,且迅速地膨胀着,刚用手去捂着腹部又是一拳,立马又一耳掴……通过我打架的经验,我知道一定冒犯了他什么,可惜他不说,只哇哇大叫一气,我又感到晓月斥骂着一次次去拉开他的手,却似碰到了起重机,又一次次被摔进雪堆里。雪花大朵大朵迎风怒放,风里也长满了刺,远方有哽咽声卡死在山谷里,我看见划破的天空血在默默降生,无声飘零,那些鲜血的带着心跳的血,促使我伸手四处挥舞着,头又撞在了岩石上……
   
                                              3
    我父亲打我的时候,早先是打屁股。堂屋中央有一张黑漆木凳,平日母亲坐在上面剥豆角、洗衣服、看院子里跑来跑去的鸡;而我爸坐在上面,就要将我反过面来搭在腿上,褪去裤子,然后,我们就一拍一合,好像在演奏着打击乐器;后来就不一样,在那张凳子不见了之后,他就选择了扇耳光的方式。

    在故事里,记得一年前我放假回家住在农民街46号,屋里住着我和父亲还有他的女人。那天盗贼来光临,父亲和她的女人去打牌,留我在屋里呆着。呆着也是呆着,我就去网吧。几小时后回来,发现父亲的警车停在楼下。不用管它,上楼。房门没用钥匙一推就开了。我又发现,父亲并没有回来。
   
    我在两间屋子里往复逡巡:衣柜、电视柜、DVD、光碟、指甲油、女人照片、饮水机、双人床、枕头、摩托罗拉V70手机上的吊带——一切正常。我又来到门边,看着木门上断落在墙角处的锁舌。心想一定是我爸回来拿什么重要的东西却没带钥匙——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于是。我找来旧锁和改刀,呆在门口三小时,把它给修好了……下午就挨了一耳光。想想那是来自莫扎特第四交响曲的震撼,他的巴掌好似一枚反坦克炮弹洞穿了我单纯的灵魂,他低沉地说道:“你这几天哪里都不许去——包括晚上!”这就是说,我成了嫌疑犯而被自已的父亲软禁起来,因为女人声称她的摩托罗拉V70手机在枕头下面长了腿;父亲为此案提出了三大猜想:1、你为了向盗贼求得一条生路而贡献出手机;2、你为了手机而与盗贼团伙串通一气;3、你为了手机而制造出被盗现场。
   
    不管怎样,我为了洗清嫌疑,翻窗而逃,又去找我妈。说实在的,我没有别的办法,母亲跟我来捉奸的十几分钟路程里,父亲转移得比唐保姆更快,侥幸保住了脸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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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2-6 21:05 | 只看该作者
20#
 楼主| 发表于 2004-1-15 17:40 | 只看该作者
小亲疙瘩兄同好~~新年快乐:)
19#
发表于 2004-1-15 01:47 | 只看该作者
那里有一个吃泡菜稀饭的郎中,看见我像逛街时发现了地上的钱,欣喜地拣进去,狠狠敲了十几块。


好文~
18#
 楼主| 发表于 2004-1-14 14:03 | 只看该作者
第六章
  
                                    1
    晓月见我冲核桃渣吹胡子瞪眼,状如天煞,就摇摇头飘到门前取下了那杆大猎枪。这意味着,我们将放弃核桃出门找别的东西吃。

    她说,你的脚板怎么肿得红苕一个样?我说不碍事!就这样穿上了狗皮靴子,一起走进雪的身体。

    大地的肌肤洁白如玉,是一个女人的胴体。在她腰际往上,有些坑坑洼洼,那是我们在走。

    后来我们来到其中一座乳房——她有数不清的乳房——眺望另一座乳峰。我呼着白气说,从这里过去罢。然后咯吱咯吱连滚带爬,在起伏跌宕间寻欢作乐,宛若雀跃于母亲怀中的小屁孩。

     我在这里发现,我的现在是一个梦:雪地、木屋、晓月、老光棍。全是模糊不清,如梦如幻,却又与过去藕断丝连。我似乎游离于命运之外的一断时空,无头无尾,无所事事而且毫无意义。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可能只有一个,也可能一个也没有。那就是无条件接受父亲的种种条件,来到世俗的挣扎、痛苦、麻木之中苟且偷生,追名逐利。

    毕业那天蛐蛐来找过我。当时整个寝室已搬走了人气,铁架子床赤条条搭着二十几块白色铺板,一地书本、饭碗、旧磁带、破衣裤、碎灯泡、杯子、挂历……他趟开这些东西,与我面窗而蹲。

    “来,烧。”他亮出一包贡品娇子。我盯着盒子看,终于还是拈过一支叼在嘴角。他上来打了火,用右手摆弄一只科健。我记得他用过三只手机,一只送了女朋友一只搞丢了。搞丢的那只是那时很不错的摩托罗拉V70。他说当时在气象局后门台球室里帮一个兄弟逼债,围着那人丢一把砍刀下去要他“自已看着办”。意思是说,问他是还手呢还是还三千块钱。那人正在专心取舍,不知谁报了警,一起来的糗二在路口望风时看见警车停在巷口进不来了,五六个警察跳下来向这边坚持前进,就闪进娱乐城的后门打了个电话给他。接下来蛐蛐跟着这群人夺路而逃,顺手将手机丢在裤子里,那种休闲裤的口袋又宽又大,像个米口袋,所以跑回寝室发现手机不见了,又不敢马上回头去找;我那天也去悄悄去找了一圈,差一点就找到了。所以我一直对这个手机想入非非,觉得应该是我的。
   
    “今后有什么打算?”他一回头这样问。我抬头意味深长地睇他许久——那张脸模糊不清。便转去看远处的工地塔吊,淡淡答:“读大学。你?”

    “我早联系好了。”他附耳来说,我老头子塞了两万块包袱,打通一些关节,准备去土桥警校混两年大专。

    “你还要硬考啊?”他问。

    “没法,后门不好走啊。你能帮我想办法?”

    “呵呵。”他深吸一口接着说,“我都困难。”言讫撇嘴一笑,不再言语。

    枯坐半晌,楼下人声嘈杂。他说去领毕业证了,起身夹住烟头于指间弹出窗外,蹬着锃亮的皮鞋橐橐远去。至门外,又高喊一声:“我们还会见面的!”终于消散在辛辣的六月里。一年后偶然听说,他在学校里和教官打架,终于没打赢,被开除了。于是,我终于忘了他是谁。   

    唐保姆若不是因为老光棍,我也不会想起他是谁。这些人就这样一个一个地在我的叙述中来去匆匆。或许我应该承认,这是因为对他们没有好感;同样,我对自已也没有好感。我在两年前提劲打靶、飞天玄火,在两年后愣愣怔怔、偷偷摸摸。总之,像个夯货。我把这样的评价说出来后,晓月举三只手赞成——有一只是我的。她激动地说:“看来你准备回头是岸了,早知今日何必……现在下山刚好赶上吃晚饭。咱们走吧。”就把枪挂在我的脖子上。远远看去,晓月的枪就是旗杆,我的T恤就是一面白旗,在风里雪里表现得蔫巴巴;但我只是倔强地挺起胸膛、收起小腹,然后低沉地答道:“我还没有输——”
  
                                    2
    我和父亲的矛盾是这么回事。上个月一天夜里,他告诉我打算安排我到他一个朋友的公司里去做文职工作。我说读大学才是我的出路,他说放你狗屁,我说是的。他说:你考了一年多成教院,考出了什么名堂?我说这次我保证,真的。他说少跟我扯——明天给我去面试,如果这里都去不了,就只能送你去拉砖头——听见没有?我说,没有。然后他从客厅里的沙发上立起来,在红木茶几上狠狠地捶了一拳,怒气冲冲地在地上看来看去,鼻孔里喷着粗重的气息,猛一抬头说:那好,那太好了,随便你。从现在起,反正你已经十八岁,你滚出去都可以,滚哪去都可以!老子看都不会来看一眼!又一扬手指着冰冷的防盗门。那扇门外黑咕哝咚,我马上就哭了,我说爸,你让我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只此一次,上次只差一点点了爸……我忘了旁边看三十五英寸电视的一个人,她这会儿盯着屏幕开始吟哦:有话好好说嘛。吵什么吵。
  
    我爸就坐下来生闷气。过了一会儿,他说,你过来。我跑厕所里去擤了鼻涕擦去眼泪,回来找个矮板凳子坐了,他就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没有东西吃,在老家很多人都饿死了,那时是十年自然灾害时期。由于这段时间的影响,后来他父亲有回去犁田,犁出一个臭鸭蛋,揣回家吃;先把镬子烧热,再将蛋打下去干爆,却似炸开了粪池;然后他就目送父亲津津有味地把这滩黄不黄、绿不绿的物质下了高梁酒,听说老人家吃罢有感:“臭蛋不臭味。”
  
    这个故事的教育意义在于:臭鸭蛋很好吃。但父亲把它提高到了现实的高度,指出他为我联系的岗位就像是找到了这只臭鸭蛋,“要让你学会吃苦”,大学可以半工半读,也是为他减轻负担;我不觉冒出一句:对头,这样一来你就更潇洒了噻。

    他说:你什么意思?
   
    我认为至此已无可挽回,便一头冲了出去,冲进了寒冷、荒芜而又失重的门外……背后似乎摔碎了烟灰缸。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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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8:18 | 只看该作者
16#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 18:42 |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1
  印象里,我的父亲是一个梳着大背头同坏人打交道的老男人。白天在一座雄伟的建筑物里喝茶,晚上就不太清楚会在哪里喝茶。让人感到高深莫测。
  
  此时,我压着旅行包立于红漆办公桌一侧,表情既木讷,又兴奋。这地方有空调制造的郁闷室温,三名警察整理卷宗,饮水机发出汩汩的呢喃还有父亲冷峻的眼神向天外延伸——那里是一片朦胧的灰色。

  最后室内只剩下了我和父亲。

  他微合双目,头枕在皮革沙发椅靠背上:昨晚怎么回事,你说。

  我说下次不去那里上网了,忒黑。

  他叫我继续往下说。

  我把脑袋埋入脖子,煎熬在令人窒息的时钟里。一语不发。心想这个月的生活费,危险。

  半晌。他替我说下去:叫你别在外面晃你死活不听,如果今天不是王队长解围,人家把你杀了丢在深山老林里都有可能!说完一声长叹。我脑子飞速旋转,突然咕哝出一句:爸爸。这个月的生活费……“啪!”,“给我把开支一条一条列出来,列出来,说不清楚就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我爱抚着面皮泪汪汪地想,妈哟,世上哪有这般刻薄的父亲。据母亲讲,他十岁时在人民公社捡过狗屎,起早贪黑挣成年人的工分,我怀疑这是一条重要原因。

                  2
  龙泉山上,晓月突然出现的时候我正在敲打一粒铁核桃——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只听得一声“呀!”就扑到面前来了,笑脸在余光中只有一弯白白的牙齿。不过她就是这么奇怪,所以我头也不抬,问道:月亮妹妹,有何情报?她说:哈哈,你快完完了——告诉你吧,敌人的搜捕行动取得进展,现已找到你藏匿于阳台外壁罅缝中的日记本。老头子仔细看过之后认为:“看不懂写的些什么东西。”

  这情报不坏,为了对晓月表示奖励,我兴高采烈地为她敲核桃壳。一边敲一边回忆日记的内容,记得末一页内容是这样的:“11月1日,雨。今夜成都细雨如泪,只能在怀念中撒满虚构的阳光。远方灯火有冷眼的芒角,我独自蹲上扭曲的阳台,摸索月亮。”好像是一段隐语,可以花大量时间来通过破译它获取我的秘密,然后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是乱写的。

    她像只红色兔子在火堆旁蹦了几蹦,发现我十分钟也没能敲开一粒核桃,而且心不在焉。就俯下身子来看。看过之后说:小笨蛋,你应该去敲木鱼。

    我一听到这句话,惊觉自己竟形同和尚,顿时功力倍增,奋然击之,而后只听满屋子一阵空响,核桃不知弹到何处去了。

    对于这种核桃,传说可以用闪电劈开,而我没那呼风唤雨的能耐。只好收起铁锤,很抱歉地对晓月讲,我给你泡方便面吧?

    出乎意料的是,她扭动着腰肢,把嘴巴撅起来:不好吃,我就要吃核桃!我便发着呆,不知该怎么办。说实在的,我一直觉得方便面很好吃。在学校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吃方便面。一楼楼梯底部有个用来堆放破扫帚的小房间,唐保姆把它改作小卖部,做着小本大利的生意。在那里,我一次次捧着“开水免费”的饭盒子,挤出如织的人流,搁到晾满鞋袜的寝室窗台边。这时总会在某处听到嚎叫:我要喝汤!

    这个声音可以属于二十四个男人之一,因为本寝室有一间教室那么大,盛着全班男生的肚皮。

    在我吃面,他喝汤的岁月里,方便面让我上了瘾。晓月既然说不好吃,我就再取一粒核桃试试。

                                  3
    那一天父亲把生活费压低了百分之三十,只提供每月两百块,还说:不够的时候再说。真是气死我了,从公安局出来便径直去找我妈。

    我的母亲在新驿街的一幢旧房子里,平时很少出门,所以一推门就看见她在打毛线,还满脸惊喜地问我:咋今天想起回家了啦?吃没吃饭?学校里睡觉冷不冷?我气呼呼拿屁股照床头一丢,说:妈,老汉儿他不给我生活费了。你看怎么办。她一听,毛线也不打了,就把陈年老帐挂在嘴上,朝着空气声讨:这个死人!法庭上说得好听,每月支付抚养费二百六十元,才几个月就不对现了;打麻将玩女人有钱,净在这些地方苛扣……我听得声声入耳,十分受用,道:妈妈,你看我明天就要回学校,怎么办嘛。不如你先给我一百块钱用着,然后去找他算帐?她说她一个月打零工就这么二百块吊命钱,哪里拿得出来嘛。我觉得她拿得出来,就抬高语气:你们离婚不关我的事,反正我还有几天才十八,你们俩个,都有责任!
  
    后来母亲真的拿出来了,还叮咛嘱咐着什么,我一句也没听,告诉她今天学校里还有事情,头也不回地去了。

    其实有个屁事,我出门叫了辆TAXI,“成都,五十块走不走?”

    我在抡铁锤时想到这些,疑惑自己从前真的那么坏。顿时无名火起,势如泰山压顶,大吼一声将下面锤得稀烂。晓月看得瞪圆眼睛,一眨一眨,说:都成粉了,不能吃了。与此同时,我瞥见了老光棍。他像只老鼠一样脑袋夹在门缝间,拖着哈喇子。见我盯他,吱溜一下闪到窗台下去躲了。我冲着外面高喊:大叔,你也想吃啊?自己去找一个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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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0 16:0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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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29 19:27 | 只看该作者
哈谢谢支持!:);
余华的小说我看得比较少了点,王兄推荐的这本还没看过,回去一定要找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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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2-25 00:41 | 只看该作者
不错的开局,视角和语言以及内容都相互映衬,目前所认知的只能是这些,期待着以后的发展.
不过不知道楼主看没看余华的小说<朋友>.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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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2-23 11:22 | 只看该作者
小刀搞长篇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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