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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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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三水
时间:
2010-10-1 22:46
标题:
《殊途同归》
一样的年纪，一样的成长，却有着不一样的足迹。
——题记
1
王猛，舅家的孩子，是我表哥。
我从三岁开始，在南方的幼儿园上满三年，六岁回老家来正式上学。一年级课本上的东西，我在幼儿园里都学过了。所以，在老师眼里，我就是好学生了。可王猛呢？他已经在一年级上过一年了，什么也没学会，只有留级了。
今年秋期，一开学，和王猛一起进校园。刚一进去，就听许多学生指着他说：“哟！王猛这活神仙来了，一个假期过去，个子似乎长高了。不知还捣蛋不捣蛋？”
王猛是活神仙，真令我好奇。于是，就在班里的同学中间问来问去，不到一天时间，我就找到答案了。为什么呢？他到学校从来不掏书本，不带铅笔，不开金口，不写作业。这样的学生，不是神仙是什么？只有神仙才会这么自在的。
至于上课，更是不安分。老师正讲课，他就在教室后面学个狗爬，从后门出去了。或者是在后边的空地上，打起滚来，滚了一身灰土，站起来，扑塔塔拍打，把教室弄的乌烟瘴气。
老师说他两句，他安生了一分钟，没等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把一个字写完，他会再抓一把土，从前边同学的衣领里塞进去。
这些，听着就笑得不行，我说，王猛肯定改不好。
为什么呢？开学第一天，在上学的路上，我们就打一架，我在吃蒙牛冰淇淋，他往我的冰淇淋袋子里撒沙子，害我把没吃完的冰淇淋扔了。一开始就做这样的事，以后会好吗？
2
上第一节课，书本还没有发，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字母上课。
这个王猛，居然还不见人影！我们一起吃的饭啊！还一起离开家门的啊！他会去哪里呢？
上课很久后，老师已把要学的东西学完了。这个王猛，才从外面蹦蹦跳跳走进来。
他不走向自己的座位，反而端端跳上讲台，给老师送上了一根又长又直的木板，嘻嘻笑着说：“老师，我来晚了，对不起！给你！画四线格用。”
老师接过这木板，心里真是舒服极了，还弯下腰给王猛亲了一下。王猛堆了一脸笑，直冲着我做鬼脸。
老师呢！也在我们面前狠劲夸：“这个王猛，今年懂事了！不仅会道歉了，还学会做好事了！今年要争取做一位好学生哦！”还鼓动我们给王猛鼓掌，表扬他长大了，做一件好事！
这样的举止，大大出了我的预料，让我心里直痒痒。这样的事，应该是我们这些好学生做的。可是，我还没想到，王猛居然先做了！可我也生气，老师对他的迟到竟然不生气？！
我鼓掌，当然要鼓掌了！他是我表哥啊！
可是，我给他鼓的是反面掌，他这个马大哈，只顾着一个人臭美呢，根本就没看见我的行为。
3
第一次写作业，老师让我们把ａｏｅ每个字母写上两行。布置完，又去手把手教王猛在四线格里书写，一字一板又给他齐齐讲了书写的规则还有要点。
我们一个个心里酸溜溜的，满心以为他会写好。
作业交去了，但是让我们吃惊：ａ还有ｅ，都占了上中下三格！只有ｏ写得还像回事。
老师当然生气了，连我看了都想撕掉，老师用那么大的工夫教他写，可是……老师居然没生气，还让他蹲在身边，又手把手教他写ａ这个字母，一下写了一行。
老师说：“王猛，就照老师的这个样子写，不要写得太大了。把中间这个格子占满就行了。”
他没写好就放学了。老师告诉他说：“王猛，你作业没写好，写好了再回家。”关照他几句，洗衣服去了。
我收拾自己的东西，心里在想：这个王猛，你一个人把老师所有的爱都夺去了，再不好好学习，你的心就是被狗给吃了！
第二天王猛一来到学校，老师一看见他，举起笤帚疙瘩就往他的屁股上打。边打边痛斥：“为什么作业不写完就回家？别的同学都完成作业了，为什么你完不成？”
他捂着屁股，蹲那不起来了。嘴角还一裂一裂的，似乎很疼。
确实很疼，我知道那种滋味，我妈妈就用这种工具打过我，我知道，老师跟妈妈一样，恨铁不成钢。我也不敢看老师，心里一直祈祷：老师，别打了，很疼的！
很长时间后，再看老师，老师的眼睛里，冒着火，可是隐约还有泪珠子。老师也舍不得打啊！我们一个个都是老师的孩子，打我们，她肯定也心疼的，就像妈妈打我们一样的。
果然，老师扔掉了笤帚，揉了揉王猛的屁股，问他：“是写作业舒服，还是打屁股舒服？”
他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老师又问他：“作业写不写？以后作业写不好还走不走？”
他抬起头来，用淌泪的眼睛看着老师：“我写作业。再不会偷偷走了。”
那天下午，一页纸的作业，他到放学后半小时才写好。我们一个庄，我一直陪着他把作业写好。这是我愿意做的，也是老师布置给我的任务，我是他的帮扶组长。
作业送到老师手里的时候，字又端正又漂亮。从来没有看见过得漂亮字迹。老师摸摸他的后脑：“你看，这字写得多美！以后上课一定要好好听讲，要不以后你什么都不会了。长大怎么办？”
他不说话。在以后的每次作业里，他都会按时交到我身边，让我先检查，没有错误了，再交到老师那里批改。但是每一次写作业，都要我在第一格给他写一个，他才会照着写下去。不然的话，他的作业就是面目全非的。
可是，三天没过去，又开始不写作业了。他把作业本装书包里，说我没给他发，明摆着想偷懒。我不说话，从书包里翻出他的作业以后，他不说话了，紧紧咬着嘴唇，拿笔开始写作业。
六行的作业，他写了近乎一个半小时。因为我在他身边坐着，他没别的办法可用了，只有写了。
可我呢？有些想哭。
一个半小时，守着他，就看着他写了六行的作业。其他什么也没做，作业放在身边，却不能写。我一扭头，王猛就不行了，不是写错，就是写的大或者小。
唉！王猛，我像老师一样的叹气，什么时候你能独立的把作业写好？让我这个组长光荣离休？
4
今天下午，王猛的作业，又落到了最后。其他的同学都走了，只有王猛，还坐在教室里写作业。
对于王猛，我已经有点知足了。以前那个不写作业的神仙王猛，已经不见了。现在的王猛，每天的作业，都认真地书写着。对于一个刚拿起笔的孩子，我不能要求太多。瞧我这话，像不像老师？
只要他写，我就很高兴。写得好坏，却在于我的陪伴和监督。在他写作业的时候，总是在这个字开始的时候，转到他的身边，告诉他这个字的注意事项。必要的时候范写一个，让他明白这个不难，弄清楚先写什么后写什么就行了。
这样一来，王猛的字写得就很漂亮了，甚至比其他的孩子都要好。
逃跑了一次的王猛，被老师痛打了一次的王猛，近段时间不再跑了。每次他放学都会自觉地留下来，把今天的作业写完，才回家。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王猛，已经开始写作业的王猛，还是不肯张口读书，我怎样给他示范，怎样给他教，他都不肯张口读一次！
老师说，他不张口，连他的小老师也要挨打。难道老师真地连我也要打吗？这多不好，可是，尽管我多不情愿，我还得做他的小老师。
一周的时间，我蹲在王猛的桌边，一个声母一个声母的教他，一个韵母一个韵母的领着他读，嘴里读着还用手指着，让他知道哪是声母哪是韵母，然后再让他自己读。
可是，他居然张着嘴读不出来！一周的时间啊！一周辛辛苦苦地教他，一点收获都没有！我真的有些懊恼了！我准备要放弃了！
又一周开始了。
我又作了一次努力。
我把学过的声母韵母写在硬烟盒纸上，每天到校后，给他领读。课间做游戏，上厕所，我都会把纸片拿出来让他读，可是，他就是读不出来，真怀疑，他的舌头有问题，是不是坏了？
王猛这周的任务，就是这学过的六个单韵母和八个声母。真想不到，在历经半个月之后，他仍然是读不出来！看他的嘴巴张得挺大，应该很准确的，可是，就是没声音！
这真令我担心，想着到周五了，怎么办？怎么对老师说？周五，是我们这一周的总结课。这个总结课，是对一周学习任务的小结，每个人都必须过关才行。
实在没有办法，只有让老师打屁股了。我坦白向老师承认：“老师，我无能，我教不会王猛张口读书。”
没想到老师很大肚：“没事的，你这两星期的表现，老师看在眼里，你尽力了！”老师还摸摸我的头顶，“你是一位非常合格的小老师！”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做个差生，就可以得到老师的爱！
好学生，很多时候是差生的附属品。
5
下了几天雨，村里水沟里都是满满的水。周末回家，作业写完，临出门去玩之前，大人一再叮嘱我们，离水远点儿，沟很深，掉下去就淹死了。
嘴里答应着大人们的话，脚底下，仍旧带着一群孩子到水边玩，不幸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大伯的孙子满生掉进水沟了！
我们当时在岸上站着，听到一些尖叫，扭过头来，见那个叫满生的三岁男孩子在水沟里挣扎，我们原来用竹竿比划过，这沟，比我一个半还要深。
在我们都不知所措的时候，是王猛先反应过来，飞快的从旁边二奶的豆角架子上，拽下一根竹竿伸向满生，这下，我们一起大叫起来，让满生抓住竹竿，已经喝了几口水的满生，就这样，被王猛救了上来。
结果可想而知，我们这一群较大点的孩子，自然是都挨了打。最主要的，我对王猛的看法，却因为这件事，有了很大的转变。村子里的人们都竖起了大拇指夸王猛，说王猛学习虽然不好，但反应快，长大了能够成才。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很平静，没有像以前那样，心里不自在，这件事，使我真的服气了王猛。
走在上学的路上，我问王猛：“那个时候怎么就想起来拿竹竿呢？”
“呀，竹竿长啊，能帮我们跟着满生啊。”王猛吃着泡泡糖，头也不抬的说，“再说了，我们不能看着满生淹死啊，还有啊，这些人里面，就你我最大，满生要是死了，你说，我们以后有好日子过吗？”
听王猛说完，心里一想，可不吗？满生是和我们一起到水边的，真淹死了，大伯非活剥了我不可！
王猛呢？会这么快的想法子救人，就不会好好读书写字吗？心念想到这里，就问王猛：“这下倒好，人们都夸你懂事，聪明，反应快，长大了成成才，到好好要好好学啊，要不，长大就成不了才了！”
王猛停下来，猛一口朝路边吐出了嘴里的泡泡糖：“你才要好好学呢！”
到学校，我把这事说给老师听，老师居然又把王猛叫到了办公室，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回到教室的时候，老师笑眯眯的：
“同学们好！王猛这个周末做了一件好事，救了一个叫满生的男孩子，我们夸夸他！”我们鼓完掌后，老师又说，“一个人，能够在品德上做到最好，也一定能够在学习上做到最好！”
看着王猛，在我们的掌声里，他的脸红红的，第一次感觉到他有点害羞，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了。
6
王猛还是不开口读书，又到周末了， 检测结束了，只有王猛没有过好读书的那一关。
老师拿出了那个三指宽的木板子，指着黑板上的几个声母韵母，几乎哆嗦着对王猛说：“自己找个小老师再给你领读一遍，再不会读，我让你屁股‘开花’。”
令人揪心的几分钟过去了。
这个王猛居然还不出声！
板子朝他的屁股打了下去，“啪”的一声响，他便捂着屁股蹲下身去，老师几乎是咬着牙，闭着眼睛打下去的，肯定用了很大力。
王猛的屁股肯定痛！
与此同时，我的双眼里也含着泪！我是王猛的表弟啊！
我实在不忍心老师打他的！上次，为写作业，老师打了他。这次又为不开口读书，打了他。老师图的什么，不就是要他张开嘴巴读书，为他的一辈子着想吗？
其实老师不打也成，他的成绩不好，老师也没多大的损失，顶多是一点经济罚款罢了。可我的心不安哪！我是他的小老师，没教好他，就是我做小老师的失职！
老师没容我多想，就拉着王猛站起来，把他的头扭向黑板那边，指着黑板上的那个ｍ字，说：“读，张开嘴巴，老师读一遍，你跟着读一遍！”
接着老师又告诉他：“这个字，要从鼻孔里发出来声音，读的时候，嘴巴要先闭紧。来，你先看着老师的嘴巴，看、听老师怎么读。”
在全班学生的面前，老师在课堂上为他一个人辅导。有些感觉老师像是私塾先生，就面对他这么一个学生。
可是，王猛他竟然会读了！
在三十多位学生的注目下，我们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老师也惊喜万分！连连鼓励他：“对！就是这样！声音再大一点！你读得非常好！”
他又读了一遍。
那声音真的是响亮极了！犹如天籁，从教室上空传来！那一瞬间，教室里极为安静，每一个人都瞪大了双眼！接着，哗哗的掌声便响起来！
老师的眼泪在那一刻终于流出来：“王猛，你很会读书，真的很会读书！你的声音高亢响亮，比咱们班的哪一位同学都要好！”
接下来的时间，王猛，做了小老师，给我们领读了黑板上的内容。
下课了，我问王猛：“屁股还疼吗？整整两个星期，你都不张嘴，老师实在太生气了，才打你的。为什么老师一打你就会读了？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王猛欠揍吗？”
他又闷住了，一句话也不说了。我摸摸他的头说：“以后，一定要张嘴读书，不然的话，老师还会拿板子的。”
7
这场架打得真够激烈的，两个人在地上滚了有好几分钟。
王洋把铅笔用胶布缠了几圈，塞进王猛的嘴巴里，说是让王猛吃月饼，很香很甜的月饼。
正在玩悠悠球的王猛，一下子就被激怒了。扭过身来，搂住王洋的脖子，腿一伸，这个王洋就躺到地上来了。
王洋本身是个瘦高个，可身手不怎么样，比他矮了半头的王猛，坐在座位上，就给他撂倒了。王洋倒在地上后，王猛站起身来，骑到王洋的身上，小拳头一下一下打在王洋的头上。
王洋招架不住，哭起来了。
这个时候，才有几个女同学，给老师报告说：“王猛和王洋两个人打架，打得可厉害了。王猛把王洋骑在地上，把王洋打哭了。”
老师一路小跑来教室里，很多同学都围在他们两人的身边，王猛还把王洋在地上压着。
一到教室门口，围在外边的人就喊起来了：“老师来了，王猛，快起来吧！”
王猛临起来的时候，还把王洋给打了一拳。站起来还气呼呼地说：“王洋就是欠揍，他把铅笔塞我嘴里。让我吃铅笔。”
泪汪汪的王洋站在一边不说话，看来真的输理了。
老师不吱声，冷冷看他们两个，很长时间才说：“今天不计较打架的原因，就说打假了要怎么办？一再的要求，让我们做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学生。可今天这件事发生了，我们要怎么处理呢？”
“王洋先惹事，做值日一天；王猛先出手打架，做值日三天。”我这个好学生率先作回答。
“除了做值日，还可以干什么？”老师想多一种处理问题的方式，扭着头问别的学生。
“让王洋把拼音抄写三遍；让王猛静坐十五分钟。”
“让王洋捡一个星期的废品；王猛去把废品卖掉。”
“大家说的方法都行，但是，结合一下两人平时的表现，选一个最好的方法。”
“王洋不喜欢写字，让他抄拼音。”
“王猛上课坐不住，让他静坐十五分钟。”
“好！就这么决定了！请他们的组长做监督员。”
学生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读书或者写作业了。我呢，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我私下里问王洋，为什么要把铅笔塞进王猛的嘴里？王洋居然笑起来了：“我想帮王猛改毛病。”
“什么毛病？我怎么不知道？”
“王猛上课的时候好吃手指头。今天吃了铅笔，或许就把毛病给改掉了。”
原来是这样。我长叹一口气，事情原来是这样！我急忙给老师说说去。
后来，在教室里，老师讲了一个故事。听着这个故事，我笑得不得了，老师把他们俩的事变成两只猫的故事，用老师的话讲了出来。
故事讲完了。
一阵激烈的讨论后，都认为那只瘦猫是个有心的孩子，他在想办法帮助那只胖猫，真是只好猫。可是那只胖猫因为这个去打瘦猫，真是不应该。不过，胖猫不知道人家是为他好啊！
“对于不清楚原因而犯的错误，应该怎样做？”
“胖猫要向瘦猫道歉，请人家原谅才行。”
在这样的情形下，王洋的脸上笑眯眯的，可王猛呢？脸红得像关公一样。事情自然走向一个好的方面了，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再不像斗狗一样，两眼又红又大了。
8
与王洋打过架后，王猛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很多生字和拼音，我不怎么教，他都会写会读了。
在听他给我读书时，忽然就觉得特自豪，理解了做老师的感觉。在那一刻，我甚至想，长大了我也做老师，可是，想到上次教王猛读书，半个月没一点成绩，就泄气了，受不了当老师的这种折磨。
和王猛说起过长大了做什么的想法，王猛居然要当老师！
我真是吃惊不小：“王猛，老师以前那么打你，你还喜欢做老师？你不会是小心眼吧？长大了找老师报仇？”
王猛头也不抬，甩出手里拿着的新铅笔：“老师不打我，我会有这个奖品吗？”语气很是得意。想想也是，上次表彰会上，王猛的转变是个特例，校长给王猛颁发了进步奖，还有奖品。难得的是，校长给王猛握了握手，还附在王猛耳边，给王猛说悄悄话呢！
这个镜头，在我们以前那些好生的心里一直是个阴影，王猛可以和校长握手，我们却不能！或者是潜意识里的嫉妒在作怪吧，有好多天，我都不愿意搭理王猛，上学放学，我都一个人走，不和他在一起了。
尽管这样，王猛也不见啥反应，每天做好作业，还是拿给我看。我呢？总是扫了一眼，是对是错都没看见，就让他交给老师了，老师也不说什么，即便写错了，只让他改错，也没说过我什么。
对于这样的后果，我心里越发委屈，自己学习好，认真听老师的话，可是，有什么作用呢？做的对与错，老师都不再过问了。
有一天夜里，睡觉蹬了被子，着凉了，感冒，发烧，浑身无力，不能上学了。总以为感冒了，老师会给我补课，可是，来的不是老师，是王猛，这令我很不舒服。
王猛说：“我们今天学习的，我给你说说？”
我没好气：“不用你说，我都会了，看看书就好。”
到下午，写作业，王猛在旁边看，他说我做错了一道数学题，我不以为然，以为自己不会错。嘴里犟着，还是把作业检查一遍，真的错了一题！想起以前，王猛总是什么也不会，无论是语文数学，都是我教他，现在呢？他自己可以独立做了，还可以给我当老师了，这令我很意外。
接下来期中考试了，王猛语文和数学都取了较好的成绩，数学比我还高呢！在三十几个人的班级里，他排到了前十名，令所有的老师和同学们大吃一惊！
考完试以后，班委会重新调整，帮扶对子也变了，王猛不再是差生了，当然，我这个小老师也卸职了，想想以前，唉，真是不应该。
还有一件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王猛加入了班委会，还是学生会的成员呢！不过，这个差事不怎么好，换我，说什么也不会做，太耽误自己的学习时间了。
王猛任安全委员，每周五一，和别班级的学生干部在大门口值班，登记来访人员。老师在班级里宣布以后，教室里炸开了锅，说王猛以前怎么怎么的，王猛要像以前一样，怎么办？在大门口值日不是要放虎归山吗？
可是在王猛第二次值班以后，发生了一件事，令我们又大吃一惊。
9
那天是个周五，就已经放学了，王猛逗留在学校外面，不肯回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两个陌生人，在村子外边转悠，说是逮刺猬，刚开的时候，很多男孩子跟着看热闹，没见过人们捉刺猬啊，到后来，就只有王猛一个人在跟着了，喊不回他，我就一个人回家了。
可是，一直到天黑，也不见王猛回来，这下子，大人们都慌开了，在村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就是找不到！
第二天，又在离村子更远的地方找，还是不见，舅妈赶紧打电话给舅舅，舅舅也从大老远的东莞回来了，一家人找了三天，还是找不到！
王猛失踪了！
最大的嫌疑，就是那两个捉刺猬的外乡人，刺猬没捉到，反把王猛捉走了！
舅妈除了埋怨我以外，就是哭，王猛，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啊！我也很难过，如果我给舅妈早点说说，舅妈唤他回来；如果我执意拉回王猛，他就不会跟着那两个外乡人走了！
舅妈哭，我也哭，都因为这个王猛！一连几天，我们一家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最后，舅妈和舅舅商量，决定报案。
可是，案还没报，王猛回来了！
原来，这王猛被两个捉刺猬的人挟持到湖北了，幸好这两个捉刺猬的老婆胆小，说王猛大了，记得事了，不能惹出事来，就把王猛送上火车，说让他到下集下车，谁知道王猛又睡着了，一直坐到了平顶山，醒来又不知东南西北了，车上的乘警问清缘由，又坐上返回南阳的车，回来。王猛说两天没吃饭了，沿着312国道只跑了百十里路，才遇着一个村子里的拖拉机，坐上回来的。
说这话的王猛，神情跟以前大不一样，低着头看着一圈子人红肿的眼睛，一句话没有。舅妈唠唠叨叨，一个劲说：回来就好，以后可要小心了。舅舅说舅妈，在家里，把孩子看好就行，不指望你挣那俩地里的钱。舅妈叹着气，流着泪，不再罗嗦了。
王猛跟变了个人似的，钻在自己的房间里，写生字，一遍又一遍，看着，直让人心疼。我对舅妈说：王猛要脱胎换骨了，不信，你看着，他肯定乖了。
果然，经过这件事的王猛，加入了优等生的行列，每天和我同时上学回家，上课专心听讲，课后认真完成作业，再不和原来一样了。
可是，这样的转变，对我来说很是陌生，我已经习惯了王猛猴子样的上蹿下跳走路了，他的中规中矩真的让我不能接应了。无论我如何反应，王猛再也不予理会了，一路再无事，我们相伴着走完小学，中学。
10
如今，我坐在高中的课堂上，而王猛，去了部队，走着和我再不相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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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三水 于 2010-10-1 22:51 编辑
]
作者:
三水
时间:
2010-10-1 22:52
这两天，脚脖子出了问题，写一个祝福小说版的朋友们长假快乐！
作者:
天下为公
时间:
2010-10-2 07:09
先祝节日快乐！
再慢慢品文
作者:
刘凤贤
时间:
2010-10-2 10:11
国庆快乐！坐享美文。问好！
作者:
邱天
时间:
2010-10-2 10:18
王猛不是一个坏孩子，只是对王猛的教育要方法得当。文中的“老师”就做得很不错。
问好三水，节日快乐！
作者:
暴雨迎风
时间:
2010-10-2 13:47
文字相当不错，故事很有意义。支持！
作者:
袅袅
时间:
2010-10-4 20:05
故事对于当前的教育具有典型意义，小说中的老师堪为为人师者的楷模！
作者:
山野农夫
时间:
2010-10-4 21:16
文笔细腻，不错的小说。
分节觉得有点过细。
问好三水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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