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窝

百味人生

　　老龙窝
　　
　　周大海在庄了上很有人气，大伙有什么事都爱找他，他也乐意给人帮忙，昨天河西刘扣子家小孩过十岁，周大海忙里忙外地张罗了两天。昨晚上刘扣子又请酒谢他，几个人碰到一块喝酒较上了劲，划拳捣杠子好不热闹。大海酒量有限，喝多了就在刘扣子家的床上睡了。大海的媳妇吴英来找大海，几个玩牌的人开玩笑地告诉吴英大海早走了，没有回家的话说不定到相好家去了。吴英扭头就走，刘扣子家在河西，大海家在河东，河西河东有一座桥连着，大海回家必经这座桥，走在桥上吴英忽然想起，我来时咋没遇上他，打牌的没有他，他能上哪儿去？还能到家了吗？吴英赶紧回家，推开门，临走时门是虚掩着的，这门还是虚掩着，喊：“大海，大海？”无人应答。吴英又顺路找回来，没有大海。她怕大海喝多了歪在路边睡着了。推开刘扣子家门，刘扣子刚想说，三个人齐声说：还没到家？好好想想，他喜欢到哪家，吴英听不下他们的话，平时大伙和她开这类的玩笑她心里都是醋醋的，酸酸的。平时她有耳闻，大海和庄子北头的钱四老婆眉来眼去的，不知是真是假。一般大海晚上出来她都要跟着，今晚上她出来迟了点，这就不知道哪儿去了。她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她一阵风地来到钱四家的院墙外，她怕惊动了他们的狗。钱四长年在外打工，钱四老婆就是在外打工带回来的四川人。原来俩人都在外打工，生了小孩子之后，就钱四一人到外打工。外地人生性风骚，吴英见到钱四老婆就恶心。钱四家的灯亮着，听到有电视机的声音。她刚想走近近，狗叫了起来。她吓得连连后退，她怕狗的叫声惊动了邻居，她撒腿就往家跑。回到家大海还没有回来，这一夜吴英就算没睡觉，迷迷糊糊感觉大海回来，可灯一拉，床头还是空空的。
　　
　　天麻麻亮，大海回家了。吴英劈头就是一顿骂：“你还要这个家？野得睡舒服？你跟野的去过吧。”大海莫名其妙。他身上有十个嘴也说不清昨天晚上他干什么的。吴英不依不绕，大海把在一起的几个喊来对证，对证也没有用，她是认定大海就去找相好的了。
　　
　　村书记路程还没有起床，大海老婆打来电话，要路程来给他主持公道。路程听了半天搞清楚了是大海一夜没回家，吴英就认为大海在外面那个。非要路程将大海的组长给撤掉。要是路书记不把大海的组长撤掉，吴英就和他路书记没完。
　　
　　龙窝组在一条山沟沟里，中间被一条碧水常流的山溪一分为二。人家在山溪的两边依山而居。山溪上有一座七十年代末修建的桥连接着河东河西的人家。周家在庄子上是大姓，占庄子上户数的一半以上。刘家和钱家等几家小姓是庄子上的小户人家。大海是路书记的叔伯舅头子，算起来是亲戚。工作上是下属，私交上是亲戚。路程当然关心，没吃早饭就揪着村主任张长山到大海家。张长山不愿意来。他说是你舅嫂，你去哄舅嫂我去掺乎啥。路程连拖带拉把张长山拉来了。
　　
　　吴英还气鼓鼓地，大海见路程书记和张主任来了也气狠狠地说：“这一大早那来的鬼话，不是吃饱撑得吧。”
　　
　　吴英得理不绕人：“我昨天晚上找了你两趟，人家都说你回来了，你魂回来的。你说你一夜上哪去了？”“告诉你喝多了在扣子家床上睡觉的，还要我怎讲。”大海冤得慌，据理力争。
　　
　　路程和张长山看出她们俩口子的毛病，路程不好说，张长山火上浇油：“也难怪，一夜没回，也不请假，不怪吴英。”
　　
　　“这夫妻俩的事就是那么回事。要是瞎猜猜，准是天天有仗吵。大海你要是多请示请示，就不会有这事了吧。我看都是没影子的事，吵得惊天动地的，在一个庄上住着不难为情吗？”路程开导他们。
　　
　　张长山忍不住了：“不能老是在这里讲话吧，一大早把我们叫来，还得给点饭吃吧。”
　　
　　路程说：“吃了饭我们好有劲去调查是不是这回事，要是有这回事，还真得要撤他的职。”
　　
　　村领导来为她出气，吴英也不气了，到锅屋里不一会儿就搞了四个菜，又到房里拿了一瓶酒，三个人喝了起来，大海昨晚上喝多了，村领导来他也硬撑着喝。三个人三一三十一地将一斤酒分了。喝上了酒，他们也不谈昨晚上的事，却谈起了组里的工作了。大海诉苦说：“我们组里的用电问题村里要想想办法。电价这么高，乡供电站催着要整改，不整改要停电。我想着，咱这一任也快干到头了，大伙选咱，咱要干点事。我有一个设想，早想给你们汇报。老龙窝的那片杂树林，树也老化了，我想将它低改掉，卖树钱用来搞整改。那片山场山东人想承包栽果树，一举两得。”路程书记听了大海的汇报，也觉得是件好事，但是，他知道，现在山林上面管理很严，不允许乱砍滥伐。于是说：“这件事，等村两委研究一下，再到乡里请示。我赞同组里的意见。最好再征求一下大伙的意见。免得干好事惹大伙说闲话。”吴英不高兴：“快喝，我还要下地干活去。你们是卖咸鱼的，咱可是卖鲜鱼的。”
　　
　　张长山说：“别急，喝完酒我们还得给你调查事情呐，要是真有这回事，咱非撤大海的职不可。”
　　
　　吴英噗哧笑了：“算我的酒倒霉，快喝吧，喝完我要去干活了。”
　　
　　“不撤大海的职了。”张长山揶揄地说。“就是撤大海的职，不是我俩说了算的。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得大伙儿投票决定呀。现在是民主了。”
　　
　　在大海的一再要求下，村里安排张长山和文书配合大海搞老龙窝树林的签字工作。大海要在家等村里来，吴英一肚子不快乎：“你一天到晚就买给组里吧。大芦秫要种，花生要点，一点都不急。”大海商量地说：“就这两天，忙完了就能安下心来干了。”吴英说：“干个破组长，一年拿几个熊钱，当个老盆抱着。”两口子正在说着，张长山进来了，他一本正经地说：“别说这话，你想干还干不上呐。”吴英毫不客气地说：“九辈子没当过官，一天到晚忙得鬼孙子似的，没一个人说好。”“共产党说好就行。大伙不说咱坏也知足。”张长山骄傲地说。“臭美！”吴英扛起锄子转身下田去了。张长山追到外面：“喂，妹子，气归气，中午还得要烧饭给我们吃。”“等着吧。”吴英头也不回地走了。
　　
　　文书来了之后，张长山和大海他们三人分了工，张长山跑河西，文书跑河东，大海跑庄外的零散户子。三个人分头地开始了。找不着人文书急了，到河西找张长山，张长山正在路程的舅头家和几个小妇女在打情骂俏。文书进门，张长山正把一个小妇女搂在怀里亲嘴呐。旁边几个妇女你一巴掌我一拳地起哄打张长山。张长山和小妇女们闹惯了，到一起不是打就是闹。文书是一个本份人，不喜欢说也不喜欢讲，看到主任和小妇女打成一团子，在一边光是笑，打过闹过，张长山说：“咱们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亲也亲过了，搂也搂过了，现在该干正事了吧。回来跟你们的老板汇报，这个字要签。”“签个屁。卖掉好给你们有钱喝酒。败家鬼！”“干正事呢。”张长山说。“你们组的电再不整改就要停了，考虑到大伙经济上的困难，才这样子办的。”“要是这样的好事，这回村里干了一件人事了。”“这样子好不好，今天我就不走了，你们痛痛快快地把字签了，我陪你们打麻将。”张长山说。“和你闲和尚混。”说着这个要回家烧饭，那个要下河湾洗衣服。一哄而散。张长山自言自语：“这帮小妇女见我魂都散了，都来要和我亲亲，就是不敢和我睡睡。”“美你的”路程的舅嫂说：“你到河东找钱四老婆吧。”“好吧，不睡你，你留路程书记承包。”正好文书来了，中午就在你家吃饭。“张长山真真假假地说。”来人不啾嘴，多添一瓢水，不走了！“书记舅嫂也热情。
　　
　　张长山打了几个电话找大海，大海从田里找人签字才回到家，张长山问签得怎么样。大海告诉他要到田里找。叫大海过来碰碰。三个人找副牌打起来，等饭吃了。
　　
　　“这个字怪难签的。“大海说。”大伙都下地干活了，人难找。“张长山说：”河西这边都是小妇女在家，都在田里干活。我看这个字只有瞅中午或晚上时间签。我看这样好不好，大海呢就吃点苦，早晚跑跑，真有难处我们一起来做工作。“大海不情愿地说：”“这样，今天晚上我们一起跑，跑剩下来的我跑。做不通工作的你们再来。”
　　
　　吃过中饭，张长山非要和书记舅嫂打麻将。打到晚上十点多钟张长山死活也不愿意打了。他把牌一推：“咱服输行了吧。”路程舅嫂直截了当：“是肚子胀了，想放水了。去吧不耽误你。”“扯什么蛋，明天还有事。玩得机会多呢。”张长山站起来就走，文书也只好跟着出来。看着主任走在前面，可连追是赶连人影子也没有了。文书笑笑，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心里有数，又上钱四老婆那儿去了。
　　
　　第四天，路程书记找大海了解签字情况，大海说：“我正要向你汇报情况呐。”大海把这几天找大伙签字情况向路书记进行了汇报。这边放下电话，那边张长山的电话打进来了。他要路书记去做老书记唐林的工作。
　　
　　天将中的时候，路程书记才和张主任摇摇晃晃地对庄里去。见大海在田里忙乎，路书记招招手，大海扛起锄子就来了。路书记对大海说：“走，上唐林家吃饭去。”
　　
　　唐林家在河西的最南头。他是村里的老书记，前年调到乡里搞街道管理，乡里街道搞承包，人员分流，他也就回家了。在家整天东溜溜西逛逛，无所事事。路书记来了他正睡在床上闭目养神。在门口，路程就大声地招呼：“唐书记在家吗？老部下来看你了。”唐林听到声音，闻声从屋里出来：“哟，今天哪阵风把各位领导吹来的。”“听唐书记这几天心情不好，来看看的。”路书记调侃地说。唐林忙说：“来看首长要带糖的。”唐林又倒茶又拿烟。路程说：“不要忙，看过领导，把工作汇报一下就走。”唐林知道他们是为卖树签字而来的。说：“说吧，领导听着呢。开什么味。找酒喝就说一声，哪天来没喝上酒怎的。”说着拿出扑克牌：“正好这几天缺钱花，来搞点收入。”路书记说：“工作汇报完再来吧。”唐林心知肚明：“你们干好事我能不支持吗？可那是祖宗留下的一点家当，我不是不签这个字。我是要你们认真地想想。”“唐书记，这个问题我们也想过，可我们也不是砍掉就算的，山东人过来搞开发，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呀。这些情况没有向你汇报别见怪。”“打牌，不打牌就走。”路程见话说到这份上也就顺水推舟：“好打牌。”
　　
　　张长山不愿意来钱的。
　　
　　唐林找到了话茬子：“老张不能来钱，昨天刚嫖过女人悔气。”张长山嘴硬：“嫖女人与打牌有什么关系。”
　　
　　“老长山，前天晚上听说你打行行牌不打了，非要走，有人跟在后面看着到河东去了。”唐林找找张长山的茬子。张长山得意地说：“约好的，不去不簿人家的心吗。”说完后悔，“胡说。没那事。”
　　
　　“钱四要拿刀捅你了。”庄上的人都说。“并且要把你的那个割了喂狗。”唐林一本正经。
　　
　　唐林的老婆见他们说话下了线，听不下去，接上话茬子：“不怕人撑你们嘴。吃饭。”
　　
　　刘扣子来找大海，下午干了一下午活大海有点累，正要洗脚上床。一个庄上住着刘扣子和大海处得亲兄弟一样，无话不说刚进来吴英听是刘扣子声音就从锅屋出来迎头就是一顿骂。“你们死鬼，开玩笑也要有个分寸，害得我和你大哥吵了一仗。”刘扣子报歉地说：“嫂子真得不怨我，那几个小子知道你是醋罐子，有意在要跟你闹闹，没想到你就当真了。不是大哥多喝几杯也没有这事。”“我就知道你大哥酒量不行，你几个尻他。”吴英还有点气。这时锅屋里不知道什么被猫扒翻了“咣铛”一声。吴英围裙一捋慌忙上锅屋去了。大海笑笑说：“你嫂子小心眼，下次就别开玩笑了。”刘扣子不当回事地说：“兄弟之间开个玩笑，开心哩！”“有时候伤和气。”大海还是不赞同。
　　
　　刘扣子朝大海面前凑凑问：“大海哥，组里老龙窝的树林子决定卖了？”
　　
　　大海说：“招标启事都贴出去了，你没看到？”
　　
　　“看到了。”刘扣子说，“我的一个朋友知道咱俩好，来找我叫我问问你，你看能不能卖给他，朋友说，要是这样的话，他给你5000块钱的回扣。”
　　
　　大海问：“你朋友愿意出多少？”
　　
　　刘扣子伸出一个大拇指。并说：“就咱哥仨知道，他赚了不能忘了您呀。”
　　
　　刘扣子说：“咱哥俩在咱老龙窝谁都知道是铁哥们呀，正因为有这层关系我才和你实话。”
　　
　　大海说：“也有人在我面前暗示我，也是私下交易，愿意出一万五。我没答应。我对他说，全庄子上四百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我。我偷偷摸摸地把树卖了，大伙还不知道我卖了多少钱呢。我浑身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叫大伙说闲话的事我不干。几个钱是小事，人的一生名誉才是大事呀。为几个钱把人格、尊严都卖了咱不能干。”
　　
　　刘扣子听了大海一番话，从心底升起对大海的敬仰之情。“大海哥我服你，你是我永远的大哥。”
　　
　　大海说：“扣子呀，你的朋友如要愿意参与竞标，你对他说我们欢迎。
　　
　　拍卖树林的会议在唐林家招开。招标启事贴出后，有四家要来参与竞标。村组的意见很明显，他们就是要做给唐林看看。竞标会开的很热烈，一个庄上的人几乎都来了，将屋里屋外挤得满满的。参与竞标的人将现金捧在桌面上，互相竞争。最后被刘扣子的朋友以两万元的价格买走。大伙很是满意，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树林能买这么高的价。
　　
　　老龙窝树林招标拍卖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半夜里刘扣子敲大海家窗户，大海睡得迷迷糊糊的问：“谁呀？“我。”刘扣子说，“你起来我有话对你说。”大海开开门。刘扣子进来急急地说：“钱四要带人上访。几个人正在他家商议呢。”
　　
　　钱四是昨天晚上才回来的。大海和刘扣子到钱四家，钱四正和几个在在嘀咕。见大海出现在面前，不知如何是好。大海说：“钱四你刚回来，有些情况你不清楚。我们不怪你。树林拍拍卖是经大伙同意的，大伙都签字了，乡里县里同意的。这片树林是自生林不假但这些年来，树木老化加上靠庄子近牲畜糟蹋已经没有多少存在的价值了。树林卖掉之后，山东人过来搞开发栽果树，给组里创造更高的价值。你知道吗？”大海把该说的都说了，“虽然各级强调搞好稳定，但我们没有违背政策干事。你要上访也要有个上访的理由吧。在坐的你们三位都亲眼看到这一切，你们要和钱四说实话。”说完拉着刘扣子走了。
　　
　　乡供电站又催着电改，再不搞马上就要停电。大海把一万八千元钱送到乡供电站作为组里户筹的电改费用。剩下的留作其它开支。大海又征求村民代表的意见，还开了村民代表会，把组里电改的方案向大伙作了通报。让大伙心里明白。大伙对大海的做法很是赞成，支持大海搞电改。供电站来放过线之后大海把线杆洞分到一家一户。正赶上午收时节，大伙紧紧手就把杆洞打好了，就等午收之后供电站来架线了。
　　
　　大海海忙里忙外地搞整改。为了节省开支，经大伙同意全组各家各户都出义务工。为了使大伙都满意，他尽量地把各家各户的义务工都安排地合理些。架电最苦的活是抬杆子，他就把抬杆子的活计安排给那些身强力壮的人干。这样安排即能保证工程进度，又能避免人员浪费。
　　
　　大海安排钱四抬杆子。钱四不情愿地来干了。嘴里还叽咕着：“搞电改这是供电站的事，我们拿钱凭什么还要我们出工。”
　　
　　杆子架到钱四家门口，必经钱四家的菜园子，一根杆子几百斤重，五六个人抬，难免走路不稳当，把钱四的菜踩倒了，钱四得到有理票子，找大海要赔偿。大海说：“干工程踩到一点东西难免。再讲大伙在开会时也有约在先，踩个一星半点的就不需要赔的。”钱四本来叫他来干义务工就是一肚子不高兴，大海的解释他艰本就听不进去。脸一黑：“谁家的理，损坏东西赔偿这是天经地仪的事，不管得赔。”大海和钱四你一句我一言地争起来。出工的人也都劝说钱四。那知钱四是越劝劲头越足。他认为中大伙向着大海说话。“踩我东西赔我钱，到那里这个理我也讲得通。”钱四认上死理了。大海也认上了死理了。他认为这是大伙的事。该出的钱多少都出，不该出的钱一分也不行。两人也就叫上了真，先是你争我吵，发展到后来恶言相加。“省钱好留你去搞腐改。”大海见钱四出言不逊，也就不冷静了：“你去告我去。”钱四火更大了：“我告你，我还要要揍你呢。”大伙拉得快，才使两人没打起来。钱四却来个恶人先告状，找村里要处理大海。说大海以官欺人，打了他。告过之后就跑到医院里去吊水了。吊过水拿着医院的发票要村主任给处理。村主任向大海了解情况，大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主任听。又找当场的人了解情况，公道的说了实情，不公道的就把事情说偏了。主任为了息事宁人，也就各打五十大板，医药费一人一半。
　　
　　大海那个气呀。他打电话给书记，告诉书记这个组长他没法干了，他要辞职。
　　
　　大海撂挑子对老龙窝来讲是大事。
　　
　　路书记打电话找村主任张长山，家中无人。路书记又到张长山家中去找，门口邻居告诉路书记，昨天就走了，听讲上部队看儿子去了。路书记晚上从老龙窝回来已是晚上十点多钟，睡得迷迷糊糊的老婆问，这一天你上那里去的，张长山连着打了三个电话来找你，他要我告诉你，他上部队看儿子去了，向你请一个星期假。路程找了他一天没找到他，还在气头上：“谁是他领导，人走了还来请假卖人情。村里的工作这样忙他能走吗？周大海的事他不调查就乱下结论，场无法收了。我正要找他算帐呢。”
　　
　　周大海撂挑子，路程去做了一天工作没有做通。电改工程只好暂停，他想解铃还需系铃人，当面把话讲讲清楚，让大海把气消了也就算了。可他这一走，这事怎么办，路程还真有点难办，虽然大海是亲戚，但亲戚不能代替工作呀。这是工作上的矛盾，用亲戚的话是说不通的。
　　
　　第二天，路程去乡司法所。听说钱四去了司法所。主任的处理意见大海不服，没理张长山的茬。司法所长正在乡医院了解情况。院长告诉所长是一个叫钱四的来医院看病，其实他没什么病。问钱四在医院花了多少钱，院长说查一下发票就知道。
　　
　　
　　司法所长和路书记一起来到老龙窝。所长去钱四家找钱四谈医院的事，路程到大海家。大海不在家，路程追到田中。大海气还没有消：“路书记你另请高明吧。”路程告诉大海司法所已经调查清楚，钱四开的是假发票栽你，所长去找钱四谈了。并说：“工作中就要能够受得了气，不能因为一点小气就撂挑子呀。支部正准备重点培养你，考虑你的入党问题。好好干。”听说问题已调查清楚，大海心中的气消了一半。他对路书记说今后咱们组的事情不要他主任掺和，他要是掺和我还是不干。
　　
　　张长山从部队看儿子回来就到路程家，并给路程带来了部队的地方土特产，说是给书记偿偿鲜。路程不客气地说：“我们是一级组织，一级组织也有个纪律吧，不能腿一抬就走吧。不跟我打招呼，连乡里的领导也不打招呼，太目中无人了吧。我想最近开个支部会，作为行政一把手你应该说说清楚。”张长山辩白说：“走得太急了没来得及打招呼。我这不是检讨了。”
　　
　　路程坚持意见：“不行，如果全村的干部都象你一样，工作就无法开展了，我不是说你主任，老龙窝大海和钱四的事情你是如何处理的，钱四开个假发票你就处理一家一半。大海撂挑子你看如何办。”
　　
　　“他当干部工作不细致，跟老百姓耍态度他还能没有错。”张长山坚持已见。“大海有点太过了吧。”
　　
　　路程有点生气：“我不跟你争论这些。明天的支部会咱们再说好吧。”
　　
　　张长山在支部会上不情愿地作了检查，他对路程是一肚子地不快乎，他认为路程是有意识地树自己的威风，降他的威信。还有半年就要换届了，他这个主任在党员干部中这样威风扫地，今后的工作还怎么干。群众一传十，十传百，人都是这样，墙倒一起推，破鼓一起擂。叫我在群众中还怎么做人，怎么工作呀。越想起气。后来支部会讨论组织发展时。他认为大海作为建党考察对象时他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认为大海作为建党考察对象条件不成熟。一是大海生活作风有点缺点，不管没有没反正闹得满城风雨；二是工作上还不稳重，工作忽冷忽热。我建议再考验一段时间。几位和主任一路的党员附和了主任的意见。大海吸收为建党考察对象的事被撂了下来。
　　
　　路程书记怕大海知道自己入党的事未通过又闹情绪，和组织委员专程到大海家找大海谈心。大海毫不客气地说：“他张长山对我搞个人成见我不计较他。日久见真金，我大海那方面都够他张长山处的。无所谓，不入党也照干工作。”
　　
　　路程诚恳地对大海说：“我们和你谈一是指出你生活上及工作上还存在的一些不足，今后要注意改正，严格要求自己，争取早日加入党组织。”组织委员也附和说：“书记说得对，人无完人吗。一点缺点没有谁也不可能做到，但要尽量避免。”
　　
　　尽管大海说对入党的事情无所谓，但心中还是不快活的。
　　
　　张长山还在他这个组蹲点。这天，张长山把计生尿检的通知送给大海，要大海把通知发下去。大海没好气地说：“放那里。”脸一转出去了。把张长山处得很难为情。
　　
　　大海还真没有把通知书发下去。尿检全组没有一个人尿检对象来参加。路书记问老龙窝的通知是谁送去的，计生主任说是主任安排的。书记看看主任，想说什么没说。张长山蹦了起来，发起了无名火：“不干早说，不要拿工资不干事。共产党不能白养活那个。搞什么搞，这样闹情绪永远也入不了党。”路程书记问：“张主任说话要注意分寸。不要含沙射影。”张长山毫不让步：“大海不通知尿检你不问为什么？是我张长山工作不到位？”“你是行政一把手，工作到位不到位你有数。”路书记诘问他。“工作没干好想想看是什么地方出了错，想想办法来弥补，发火埋怨能把工作弥补上。”张长山哑口无言。
　　
　　大海不要主任掺乎他组的工作，主任还就非要干预。年底，组里的水库承包到期要对外发包。钱四找张长山要求承包，张长山许诺拿伍千块定金。钱四将伍仟块钱送给张长山。公开招标时钱四认为是走直过场最终还是我钱四承包。当水库被人承包走了后，钱四急眼了。他诘问张长山：“你是把我忘不了。”钱四的质问使张长山正要发怒的火升了上来。张长山想参与周大海的工作，但被大海坐了冷板凳。正找不到出气的地方。“你瞎搅什么？”“不给我承包你得还钱呀。”钱四来了劲。他向张长山要钱。张长山回答说：“钱给村里用掉了。”路程坐在一边，钱四找到了有理票子：“书记你还我钱。”恶狠狠的。路程似懂非懂地问：“谁少你钱。”钱四声音高了八度：“你村里用的，用过了不认帐，想耍赖不是？”钱四把张长山拉到书记面前：“张长山你说钱给谁用了？”张长山一头劲：“村里用了。”钱四眼瞪得牛眼似的：“钱！伍仟块钱，还给我。”手伸到书记面前要钱。路程见钱四如此态度很是恼火：“谁拿你钱问谁要。”
　　
　　当晚，路程到张长山家，他要问清这钱的来龙去脉。张长山告诉他：“钱四因为电改和大海吵了一仗怕大海对他有成见，水库承包钱四也想包，就来找我，我说我给你说说。可我找大海，大海理也不理我的茬。过去咱们对外招标都是咱内部人有个底，水库是组里的，我跟大海通个气这事不就成了吗。没想到大海给我下不了台。”“那你收人家钱干嘛？”路程问。“是他钱四非要给我钱。钱给了他说放心。”张长山说。“组里的事我们只能参与，叫他们不能干出差错，不能干预呀，你这么糊涂的！”“钱呢？”“钱给我用掉了。村里少我这么多钱，到秋天我这个主任干不干还是两个字。”“就是包给钱四这钱也是组里的，你能用得安吗？你想拿附加充是不是？”路程严肃地说：“这个钱是你个人行为，村里不能认帐。你这样胡来大伙能信任你吗。”退伍回来的儿子也说：“爸这个主任干回头了。真糊涂！”
　　
　　张长山儿子结婚。钱四又上门要钱。把张长山拉到帐桌上要钱。钱四现在不找村里要钱，钱是张长山拿去的，他要问张长山要钱。张长山的老婆见钱四这样，搞得她如此塌场，在一边大骂张长山作得是那家孽，村里用钱找村里要凭啥要在我家办事来要钱。路程被人找来，他在前边陪新亲打牌。他把钱四拉到一边，劝说钱四：“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不是打人的脸吗？张主任拿你钱不假，可这钱村里没有用是真，但你也不能在人家办事来要帐呀。事过之后，怎么要都行。”在场的人也都说钱四的不是。钱四也觉得有点过了，也就顺水下坡地走了。临走还气乎乎地说：“张长山，你小子我算是认识你了。”
　　
　　年底村里换届，张长山为了保住村主任的位子连着两个晚上来找大海，并向大海道歉说：“过去的事是我一时糊涂，你也别计较我的不是了。咱兄弟俩从今开始处，如果我张长山再做不是人的事，你大海怎么骂我都行。”大海宽宏大量地说：“事情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不会老是记着你的不是的。咱们兄弟还是兄弟，今生是兄弟，来生不一定是兄弟。”大海说得也很诚恳、实在。张长山很是感激。他没有想到大海如此的大量。“我是小人。我真不是人。在你入党的事情上我不该打坝子；水库承包我拿钱四的钱是为儿子办事。你骂我吧。”张长山被大海的举动感动了，他表示：“这次换届选举，不管是选上还是选不上我都永远敬佩你这个老弟的。”
　　
　　第二天中午，张长山又邀请了路程等村里的班子成员，特地把大海请来，张长山说：“在选举前我们班子的人在一起乐乐，没有别的意图。”并说：“我要陪大海亲兄弟多喝几杯。”
　　
　　他们打牌，喝酒闹了半夜。
　　
　　村民委员会成员候选人是海选产生的。第一轮张长山和大海都被选为村主任的候选人。正式选举了在密秘投票室划票张长山在自己的名字下重重地划了一个圈。周大海也在自己的名字下重重地划了一个圈。选票的计票工作在进行着，张长山就有点坐不住了。他是支部副书记也是村里的选举委员会成员要在主席台上就坐，。看到周大海的票远远地超过他张长山，大势已去，他借口上厕所偷偷地溜走了。选举结果，周大海以占参选人数80%的选票当选为村民委员会主任。大伙一阵热烈的掌声。周大海被大伙簇拥上主席台，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周大海有点紧张，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张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谢谢大家！我一定好好干，报答大家的信任和恩情。”之后向着大家连着鞠了三个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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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10月1日草，2010年11月15日改就。
　　
　　
　　
　　

百味人生

谢袅袅来读、评点。送去早晨的快乐。

袅袅

人物出场虽然众多，但作者选择了一个恰当的切入点。有浓厚的农村生活气息，人物刻画到位、个性突出，情节合情合理。

百味人生

谢各位鼓励.送去早上幸福的祝福.

李雷

很现实，有农村浓郁的风味。好小说，拜读了！

天下为公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0-11-21 10:28 发表
是篇不错的小说，建议精华！

作品很现实。
支持精华

暴雨迎风

人物鲜活，有时代感，支持！

刘满园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0-11-21 10:28 发表
是篇不错的小说，建议精华！

也来读了，小说不错，我来加精。

曾经沧海

小说不错，欣赏了。

百味人生

谢邱天版主鼓励. 送去冬日温情的问候.

邱天

是篇不错的小说，建议精华！

邱天

原帖由 百味人生 于 2010-11-21 09:06 发表
不好意思,以为没发上去多发了一下,请版主包海.麻烦删去一篇..

我来删除重发的另一篇！

百味人生

不好意思,以为没发上去多发了一下,请版主包海.麻烦删去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