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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迟到的玉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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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8 20: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我现在已经完全失去她的消息。每隔几天,我都要打开邮箱看看,看是否有她的信。但是没有,一直没有。

  我非常希望能再见到她。问问她的情况。也许,这只能是我的一个永不能兑现的梦了。

  她的名字很美:弄花香满衣。一个美丽多情聪明的女子。

  我注意她很久了。每次去聊天室,总有她在。估计她在那里玩得久了,人又机灵活泼,所以找她聊的人很多。那段时间我只是看,不与任何人聊天。她的语速很快,打字速度也快,舌战群儒,常逗得人捧腹大笑。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她不快乐,甚至她现在应该很痛苦。

  于是有一天,我这样与她开场了。

  野猪皮: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弄花香满衣:恩,小子,不错。

  野猪皮:我知道你的快乐是伪装的,对吗?

  弄花香满衣:小子,说话稳点儿,小心风扇了你的牙。

  野猪皮:根据我的经验,你这朵花是苍白的。

  ……

  就这样,我们逐渐熟悉了。她也知道了我不是小子而是女子。说真的,我并不是有意想套听别人的隐私,当时我仅仅好奇而已。我绝对没有想到,她的痛苦是那样的巨大。连我,都卷入她痛苦的旋涡,为她惆怅,为她牵挂。

  两周之后,她终于向我吐露她所有的秘密。

  她是济南人,一所大学的外语教师。她问我,来过济南吗?我说去过,很美丽很整洁的城市。她哈哈大笑起来,说美丽,整洁?你对这里太不了解了。我能猜想到她笑的样子,凄然,无奈。因此,我保持沉默。果然,她接着说,你看过《蓝宇》那部电影吗?我说,名字都没听过。她“嘁”了一声又问,那你知道什么叫“同志”吗?我说“同志”?不是一种通用的称谓吗?这怎么会不知道。她又是一阵大笑,有点歇斯底里。当然,这还是我想象的。她说我怀疑你不是这个世纪的人,居然没看过《蓝宇》,不懂什么叫“同志”。我告诉你,“同志”就是“同性恋”!我说我这人很保守。但是这些与你有什么关系?我隐隐感觉到,这两个字像锋利的刀片,已经在她心上切割了无数刀。正想听她下文,她却打过来一句:对不起,有点事情,明天再聊。我说明天说不好几点,她说,下午2点吧,如何?我想了想,可以。

  第二天下午2点,她来了。这次直奔主题。

  她说你知道吗,“同志”在济南的数量是惊人的。这些人当中,有我丈夫。她似乎轻描淡写,我却是大大吃了一惊:怎么,怎么可能?她说瞧你的样子,少见多怪!真的,我丈夫,他是“同志”。我吞吐着,那,那你们的婚姻?我们没有性生活。她凄凄地说。什么?老天!你这是哪门子的婚姻啊?我惊叫。她说,谈恋爱时,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秘密。我和他认识的很偶然,他人非常出色,相貌英俊,风流倜傥。皮肤白皙,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特别是他的眼睛,深深地。他又是政府的公务员。年轻上进,前途光明。一见面,我就被他迷住了。我实在挑不出他任何毛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问她。她说,在河畔公园。我喜欢独自去那里散步。他也去,一个人。

  我们恋爱了。与他相处的那段日子里,我们去逛街,看着别的情人亲亲热热地搂抱着漫行在人流中,而他只是松松地拉住我的手,不免心里羡慕,我试图偎在他怀里,他推开我说,看叫人笑话。我说不光我们这样啊。他说,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啊,被朋友看见更成笑柄了。我虽然心里酸溜溜地,但一想他说的不是没道理。可是,剩我们两人的时候,他多数看书。我想和他撒娇他都不太热烈。我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他说,怎么会呢,不喜欢你干吗要和你在一起?我生气,又不好意思说太露。他很聪明,赶紧放下书,搂过我,别生气,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呢,对不对?然后,轻轻地吻吻我,听话,乖乖一边玩啊。

  怀着少女最甜美的梦想,我们要结婚了,他带我回他老家。那天他兴致非常高,带我在外面玩了一天,晚上回家时,他跟他妈说,妈,晚上我和紫依睡一间房吧。他妈笑着点头,好,好啊,妈这就给你们收拾屋子去。我嗔怪他,平时没看出来,这么坏!我的脸都红了,毕竟是第一次啊。他嘿嘿笑。温暖而舒适地小屋子里,他关掉所有的灯,只有月光朦胧照窗,柔情款款。离离月下,我不敢抬头,心里扑通扑通乱跳。他慢慢地一件一件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转过身,眼睛亮亮如星,他伸出手,我象中了魔法,移到他面前,他微笑着,手指在我脸上摸索,再向下滑,解开我的衣扣,我紧紧闭上眼睛,听见裙子落地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一只手抱住我,另一只手继续褪去我的胸罩,内裤。他开始用力,我的身体与他的身体贴在一起,我被他感染了,久压在心里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我什么都忘了,疯狂地亲吻他,抚摸他。我焦急地等待着,渴望他进入我的领地……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顿下来,停了足有几分钟。我想她一定是在平息自己的情绪,所以我也没说话,趁机倒了杯水。随后,她打过来一行字:我们失败了。直到今天,我仍然不知怎样描述当时的心情,你明白吗?我说,我可以理解,我也是女人。她微微叹口气,唉,我的眼泪流满他的胸膛。他一直柔声说对不起,他太紧张。但是新婚的夜里,他仍旧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是真的惶惑了,每天晚上,我都要忍住那种内心深处的渴望与冲动,老老实实地躺在他身边,看着他沉入梦乡,闻着他男人的气息,失眠。有一天,我鼓起勇气,说,锐,你是不是有病啊?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话音没落,他立刻蜂蛰了似地说,紫依,你胡说什么呢?你不知道这样说对我是伤害吗?我告诉你紫依,我好好的,任何病没有!我第一次见他发脾气,很凶狠的,吓得我再也没敢提这话。最让我不解的是,蜜月没过,他居然常常三更半夜回家,回来了也不理我,脱了衣服便睡,抚着他留给我的脊背,我一夜一夜守到天亮,天啊,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了?

  她和我说了整整一下午,我看看表,说,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好吗?她说好吧,我们另找时间,你看哪天方便?我说,我这阵儿不忙,你选时间吧。她说那好,周五见。

  周五,她如期而至。互相简短问候一下,就切入正题了。

  她说,如果不是我妹妹生病住院,我真的不知道谜底该到何时才能揭晓。妹妹生病那段时间,我天天医院家里单位来回跑。我不及时回家做饭,怕饿着了他,所以不论多紧张,我都要往家里赶。那天傍晚,我一路小跑上楼,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发现门厅多了一双鞋,我以为是他的,也没太在意,卧室的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说,你,看到了什么?你猜!她把问题推回来。我说,难道,难道真的……她说是的,就是那样。他和一个男孩子抱在一起,睡着了。我说,这对你不公平!那又怎么样呢?她说,残酷的事实放在面前,回避得了吗?我机械地移动着双腿,到了另一个房间。瘫软在窗前,夕阳是那样的美好,细细地涂抹着这座城市。一群鸽子带着哨音飞来飞去,天空成了一副立体的剪贴画。我感觉自己也虚无了,不知身在何处。

  当天晚上,我搬了一套被褥住到另一个房间。

  他也从此一发不可收。常常半夜回家,有时甚至夜不归宿。我们之间的交流明显少了,我不知道他都去了哪里,在外面都做了什么。

  有一天,他好像在外面喝了酒,回家时见我在家,二话不说,拉上我就走。我说,锐,这么晚拉我去哪?他闭着嘴不答,我被他拽着,趔趄到河边公园。到了一个僻静处,灯光下的黑暗里,有很多人,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听见他们低低说话。他指着那些人对我吼:看到吗?你不是整天想知道我在外面干了什么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和他们在一起!酒精烧得他脸都扭曲了。我呆住了。他突然又指着对岸,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属于那边的人?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他使劲推搡着我,我抱住他,锐,你喝多了,我们回家吧。不,不!我不回去,你滚,你在看我的笑话!滚!我不解地问,他说的河对岸是怎么回事?她说,对岸是正常人去玩儿的地方,人们都在那里谈情说爱。环境非常清幽。
自从知道他的事情,我整天郁郁寡欢。但是在朋友和同事面前,我不敢有丝毫流露。可是,还是有一个人洞悉了我的心事。就象你一样。我说是你的朋友吗?她说不,是我大学同学,叫如枫。他是学计算机的。我们在同一个学校。每次遇见我,他的目光里都满含担忧和疑问,他看得我心里很疼,我明白他要和我说什么。那天下班,他在校门口堵住我,紫依,我必须和你谈一次,半小时后,你到“灰姑娘”等我!说完,他就走了。他那不容分说的样子,我犹豫,但我还是去了。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去。

  “灰姑娘”是一家格调清新雅致的酒吧。一进大厅,是一个玲珑的喷泉,四周围着很多名贵的绿色植物。喷泉溅到假山上,水雾弥散开来,仿佛置身仙界。

  我和如枫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紫依,你一定要告诉我,你遇到什么了?我不回答,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啤酒。如枫攥住我的手,紫依你这样让我很难过你知不知道?坐在我面前的不是你!我不停地喝,醉意很快将我袭击了。我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如枫气得抢过我的酒杯,紫依你能不能说说话?能不能?我趴在桌子上,指着鱼缸里的热带鱼说,如枫,看见没有,它们?多快乐多幸福,我就是鱼。如枫站起来,行啦行啦,紫依,算我服你,我送你回家吧,你喝多了。我说,不,我不回家,我没有家!如枫说那你打算去哪?去父母那儿?我说,随便去哪里,只要不回家,不去父母家。如枫叹口气,好吧紫依,去我那里吧。你住我那,我到别处去。

  你去了?我问她。是的,去了。我在心里暗暗叫声苦。她说,我继续讲吧。如枫把我扶进出租车,怕我坐不稳碰了头,伸出胳膊把我揽在怀里。我想挣扎,可我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事实上,更多的是如枫的男子气让我迷恋。被一个男人揽在怀里是多么温馨。

  如枫的住处不是很大,二十几平方,但收拾的很干净。他把我放到床上,脱下我的鞋子,又拿过被子帮我盖好。摸摸我的头,转身去了浴室,洗了一条毛巾,轻轻地擦着我的脸,毛巾是温热的,他的动作很轻柔,很小心。我闭着眼,默默地享受。擦着擦着,如枫停下来,紫依,你哭了?我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流出来。紫依,我不勉强你,不想说就算了,你好好睡一觉,什么时候想说了,可以找我。记住,不要为难自己。如枫掖了掖被角,隔着被子拍拍我,柔声说,睡吧,相信明天会好的,恩?

  如枫穿上风衣,走到门口要拉门的瞬间,却站住了。我问她,怎么了?出现什么意外了吗?她说不是,是我说,如枫,不要走,留下来陪我。我害怕。如枫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终于慢慢转回身,一步一步走近我。

  我正要发问,她却突然掉了下去,等了一会,见她还没上来,我也关掉机器下线了。

  这样子过了几天,那天下午我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又上线了。刚一进聊天室,就见她在大屏和人闹得正欢。我点击她的名字,悄悄说,丫头,我来了。她马上给我一个飞吻,扔下所有和她聊的人跑过来。哈,是猪皮吧?那天对不起哦,领导叫走了。我说没关系,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她说我接着上次讲吧。如枫搬个椅子挨着我坐下,说,紫依,你睡吧,我在你身边看着你睡,一会儿我睡沙发。我从被子下伸出手拽住他,如枫,到床上来,躺在我身边。我的声音轻地自己都分辨不出。如枫震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好吧。如枫掀开被子的刹那,我们忽然都明白了要发生什么。他颤抖着,用嘴唇覆盖了我。如枫褪去我所有的衣服,我如玉的身体展现在他面前,他的呼吸变得混乱,两手毫无节制的在我身上肆虐着,我呻吟,如枫终于整个把我覆盖了,强横地进入我的身体,那样有力,狂风暴雨般一次一次扑打着我…..

  我醒来时,躺在如枫的怀里。他正痴痴地看我。我一阵慌乱,企图推开他。身子却不听话,朝他怀里靠过去环顾一下如枫的房间,我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整个房间以紫色为主,紫色窗帘,紫色床单,紫色被罩。连一些小饰物都是紫色的。我说,如枫,为什么房间都是紫色的?如枫把我搬到他身上,痛惜地说,以为你喜欢紫色。我爱你,可你从来就没重视过我。我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我还能说什么呢?

  如枫亲吻着我,问,傻瓜,怎么象第一次?恩?我颤栗。你没有跟他说吗?我问她。她说,没有,是那次以后告诉他的。如枫非常吃惊,要我离开我丈夫。我也想过,现在也想,可我做不到。我说为什么?你爱他?可他毕竟不能给你幸福啊。她幽幽地说,我不知道是否爱他,但我知道,如果离开他,我一生都会不快乐,他也没办法活下去,他离不开我。我说什么?她说,你不了解他们这样的人,其实他们心里很苦很苦。

  和如枫有了那种亲密的关系之后,我更加陷入痛苦的深渊。每次从如枫那里回到家,我都有作恶的感觉,我恨自己,又约束不了自己。好在我丈夫早出晚归,没发现我的变化。他又迷上了电脑,如果晚上不出去,他就坐在机器旁,一坐就是几小时。我纳闷,有次趁他出差,我偷偷打开机器,看他都在网上做什么,打开他常进的网页一看,如同一瓢冷水兜头而下!我问她,你看到什么了?是他们“同志”网站,他们可以在那里联系,找“朋友”。她回答。我不相信地问,网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吗?她笑,告诉我一些地址,不信,你可以去看,那里什么都有。我还看过他们的小电影呢。我愕然,你不怕吗?她说,有什么可怕的?我是想真正的了解他呀,我不想失去他,我想把他拉回我身边来,他属于我。我说,如枫对你那么好,那么爱惜你,你这样不是伤害了他吗?她说,是的,我伤害了如枫。我对不起他。如枫被我逼走了。也许,今生也永不能再见他了。我说走了?他出国了?是的。她说。

  如枫极力主张我放弃这场无爱的婚姻。每次疯狂地做爱之后,我们都像两条疲惫的鱼,瘫软在床上。他拥着我,劝说我,紫依,别再傻了,你拉不回他的。你这样会毁了自己。下决心离开他吧。我敷衍他说,我试试看吧。

  有天晚上他回家很早,又没上网,我做了好几个他喜欢吃的菜,吃过饭,他在客厅里看电视,我挨着他坐下。他扭头看看我,居然对我笑笑。我一下子软下来,心里想好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磨蹭老半天,我环住他的腰,伏在他耳边说,锐,我,我想,我们还是分开生活吧。他眼睛不离电视,我们现在不是分开的吗?这样不是很好吗?我说,不是这样的,是永远分开,我从家里搬出去。他跳起来,遥控器摔到地上,不行!坚决不行!你,你休想!他气急败坏了。匆匆回到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干脆不理我了。我关掉电视,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拿起一本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这时候,他来敲门,紫依,我想和你说话,可不可以让我进去?他的话音里透着哀求。我打开门,锐抱着被子枕头,泪汪汪地站门口看我,我今晚跟你睡行吗?我点点头。

  他像猫一样依偎着我,紫依,我求你,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我搂住他,哭着说,不,我舍不得离开你啊。紫依,你愿意听我的事吗?我讲给你听。于是,他这样讲了他的故事。我问,难道他还有另外的隐情吗?她说是的,从那时起,我才真正了解他,才明白他是多么孤独和痛苦,他是怎样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地折磨。

  她说,野猪皮,我们都对他们了解的太少了,视他们为异类。要知道,他们也有思想感情啊。锐这样子,是遗传的。我说,遗传?这也可以遗传?她说,锐的父亲就这样。我说这就怪了,既然锐的父亲是这样,为什么他还能娶妻生子,而锐却不能给你点滴幸福?你不明白其中的事情。她说。这种事情分两种情况,一种是两种倾向,即可成家,又要那样。一种就是完全对异性毫无能力,而我不幸,恰恰锐是后一种情况。

  锐的痛苦,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他哭着对我说,紫依,我不是不爱你,从我内心深处,我是爱你的,可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我是男人啊,整天面对自己心仪的女人无能为力,那是怎样的心情啊?你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你不能丢下我,没有你,我的生活如何继续?紫依,我恨自己,恨我父亲!我求你,你不能离开我,紫依,我知道自己这样太自私,可,可我真的离不开你呀。你帮助我,从今后看管我,不让我接近他们,我会好的。我保证!他孩子般嚎啕,我们抱头痛哭。

  我说你不要说了,我现在已经流泪了。她说对不起。我们今天先到这儿吧。我说好,我们都先稳定一下情绪。约好了时间,我和她同时下线。

  周末。我和她在聊天室相遇了。她问我,野猪皮,你有什么爱好吗?我说,我只喜欢写,写些不像样子的狗屁文章自己看。她哈哈大笑。说这就好办了。我说你又想什么了?她说你得答应我,我讲完我的故事你必须写出来,不许篡改,就依照事实写。我说这可以,我的想象力很差,你叫我虚构也难。

  为了锐能回到我身边,为了我们的幸福,我故意疏远了如枫。如枫很快消瘦,脸颊深陷。说实在的,我也想念和如枫在一起时的情景,他那样子,我也难过地不行。可我感情的天平总是朝锐的一方倾斜。

  我和锐又搬到一个卧室。他也真象他说的,晚上不在出去了。每天下班,早早回家,和我一起做家务。我真的高兴,我以为我会让锐恢复正常人的生活。晚上,我主动撩拨他。我买了很多性感的内衣,洗过澡,遍体浴香,镜子里的自己凸凹有致,风情万种。我亲昵地纠缠他,百般爱抚。他也激动,迎合我。可是,每次到关键时刻,他都败下阵。然后他的情绪一落千丈,沮丧极了。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大骂自己。虽然我也难过,但我必须克制自己,鼓励他别灰心。

  教研室里,如枫突然出现,一把揪住我,紫依,你还要折磨我多久,你说!我哀叫,如枫,放弃吧,我不值得你爱,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结婚吧。紫依,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重新爱我?你只要说一声,我可以为你做一切!如枫眼里含泪。如枫,原谅我,我不能舍弃他。紫依,我只要你一句话,要我,还是要他?如枫,对不起!我低下头。好,好!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如枫发疯一般奔出去。望着如枫的身影,我的心碎成了灰。

  我一言不发的看着,心里重如坠铅。

  如枫几天没上班,我就知道他病了。我撒个谎请了假,心急如焚朝他的住处赶去。不出所料,如枫病的一塌糊涂。头发蓬乱,满嘴火泡。一见他的样子,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上前抱住他,如枫,你不能这样,不要吓我好不好。如枫也禁不住失声,紫依,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想你……唉!人都是感情动物,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她对我说。我说是啊,要真控制住自己,那还不成冷血了。如枫撕开我的衣服,我一下子失去理智,浑身热血上涌。我们倒在床上,如枫一次一次,顽强地进入我的身体,气喘吁吁中,世界被我们忘记了。

  用劲最后的力气,我们肌肤贴着肌肤。许久,如枫说,紫依,能不能再考虑,要我,还是要他。如枫,你不要逼我。我虚弱地说。不,你一定要说!如枫执扭。如枫,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了。我闭上眼睛。紫依!如枫绝望地叫了一声。头埋进枕头里。他在拼命地抑止自己,可他的哭声还是闷闷地发出来。

  一个月以后,如枫给我打来电话,紫依,现在只要你说一句,我就留下来。我说过,为你我可以舍弃一切。我说,如枫,走吧,走到可以忘记我的地方,重新寻找属于你的幸福。紫依,失去你,我还谈什么幸福,还奢望什么幸福?紫依,我最后要你一句话。如枫,你踏上飞机时,我用祝福为你送行。深秋了,那天风很大,满街落叶飞舞,我在河畔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天。我觉得自己就是那条河,隔开两个世界,又链接了两个世界,两个世界,又都不属于我。

  我说,你送走了你短暂的幸福,一生的幸福。她说,也许我这样做错了,但我不后悔。我说那你丈夫呢,他好了没有?她说,没有。依然如故。如枫走了以后,我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被挖走了。可一想到锐,我又安稳下来。我相信锐迟早会好的。但我太天真了。我忽略了最重要一点,锐满足不了我,同样的,他也得不到满足。对自己失望后,他又退回过去的样子。他甚至不敢正眼看我,他内疚啊。家里的气氛很沉闷,他做他的事,我忙我的事。我们好像变成了陌生人。

  有天他半夜回来,在浴室哗哗冲洗半天。而后,又抱着枕头被子到我房里来。他很要脸,自从出去找人后,主动和我分开睡了。他就那样看我,唉,你不知道他的眼神,那么无助,可怜。我长嘘口气,说,来吧。他把枕头放下,还抱着被子站着。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说,被子放地上吧。他挤靠在我身上,我说,是不是受委屈了?他哭了,哭得抽抽嗒嗒,“他”离开我了。不要我了。我梳理着他的头发,把他揽到我胸前,我象个母亲一样安慰着他。哭了很久,他说,紫依,我混蛋,我自私。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你的情感。可是,除了你,我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你说,你会不会丢下我不管? 我害怕哪一天我推开门,再也不见了你。我欲哭无泪。

  我说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你打算怎么办?她说,还是老样子,他还是那样,管不了自己。他矛盾,彷徨,苦闷。我想离开他,过正常人生活,可我怕真走了,他的全部寄托都崩溃了。而且,我也舍不得离开他。我犹豫不决,决断难下。我说你爱他什么?她说,要能说清楚还叫爱吗?看见他难过一点,我的心都撕碎一般。我说,那你也不能这样生活一辈子啊。炼狱一样的生活,长久下去,你的性格都会改变的。她不语。隔了一会儿,她说,锐想要个孩子,他说他受不了那种可怕的孤独,他怕有一天我离开他。要孩子?我问。她说,对,要孩子,试管婴儿。

  我说,一个爱字,赚尽天下人有情人血泪。

  她说,我的故事讲完了,你能不能写出来?我说能,一定能。她说,要是发表那天,你告诉我。我画一幅画送你。我说,你还会画画?她笑,我画工笔。我又是一惊,一个多么细腻的女子,为什么命运这样薄待她?她说你喜欢什么花。我说,你就送我一幅玉兰吧。她打过来一个夸张的表情,说,你知道吗,济南街上到处是玉兰花。到了开花的季节,满街弥漫玉兰花的香气,好迷人哦。还有,玉兰两种颜色,你喜欢紫的白的?我说,紫的吧。

  如今,事过一年,我终于写成了这篇文字,多么希望在发表的那天,收到她寄自远方的玉兰花。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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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8 20:07 | 只看该作者
现在,俺很怀念那个女孩子。一直试图联系她,但是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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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8 21:23 | 只看该作者
对文字的把握还是比较好的,没有写成不堪阅读的###之类,对人物的细节刻画比较到位~

但愿“同志”得到更多的宽容,但不可殃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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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9 11:53 | 只看该作者
有感触........另一种情感..
5#
发表于 2004-1-9 19:30 | 只看该作者

皮皮姐姐

应该是广玉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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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9 21:22 | 只看该作者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存档~
7#
发表于 2004-1-12 11:38 | 只看该作者
顺德的市花是白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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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2 23:21 | 只看该作者
作为对“先锋”表现手法的奖励,此文推荐:)
9#
发表于 2004-1-13 02:06 | 只看该作者
对人物的独特心理描述是一特点,但语言的恣意没有发挥出来,因题材受了限制了~呵呵~
10#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53 | 只看该作者
非常感谢大家对此文所持的宽容和理解态度!!
幽幽:你的点评让俺很开心:)
筱桦:对玉兰花俺还真不太知道,还是那女孩子告诉俺的有紫色的:)
水没有翅膀:你让俺多了懂一点事情:)
斑竹:多谢你的推荐!:)
最后,该论到俺哥了,就你吝啬,给俺一棒子,砸得俺头晕:(
11#
发表于 2004-1-13 18:44 | 只看该作者
确实一个美丽的名字:弄花香满衣。非玲珑之心不能知。
12#
发表于 2004-1-14 04:08 | 只看该作者
内陆省份;大山深处;采掘工业;山野小镇。飞飞怕吧~

文妹:“同志”为名是不是更好些?呵呵~
13#
发表于 2004-1-18 01:06 | 只看该作者
新春快乐,来年再见~
1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8 09:05 | 只看该作者
这家伙,不是出门了吧?

在这里怕是不好改了,被采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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