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农村母亲（中）

影茕茕

　　　　　　　　　　　　农村母亲（中）

　　回家了，刘羚执意要背着柳儿走过最泥泞的一段路。

　　这是雨后的傍晚，温暖的夕阳吻着大地一抹粉色的云彩追逐着太阳。

　　刘羚踏着阳光，一步一个脚印。深深的脚印是她的坚强和沉重。

　　憨大叔和刘金牛跟在刘羚身后，注视着刘羚。刘羚在阳光中是那么哀怨而凄美。但是瘦弱的女人身上迸发出一种光彩，母性的光彩。

　　到家了。红颜圈的母亲一手牵着振华，一手牵着最小的小翠，在家门口迎接她们。振华小翠跑上前，轻轻抚摩柳儿的小腿。振华问，柳儿，疼吗？

　　疼。柳儿冲哥哥点了点头。

　　母亲爱怜地抱下柳儿，往柳儿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柳儿羞赧地叫了一声外婆。

　　刘金牛又赶忙上去接过柳儿把柳儿放在铺了碎花毯子的床上。

　　整顿好柳儿后，刘金牛和憨大叔走了，家里只剩下两个女人和三个孩子。

　　母亲关上门的一刹那，眼泪开始婆娑。

　　女人的坚强似乎是从泪水中锤炼出来的。

　　刘羚脸上没有多余的色彩，她已经不会为这事重复流泪了。

　　母亲说，羚儿，以后，你的肩上担子可重了。

　　刘羚淡淡地说，妈，我会给孩子们一个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家的。说完，刘羚把头深深埋进母亲怀里。母亲骄傲而怜惜地自己女儿的头。

　　新生活从新的一天开始。

　　刘羚一大早起床，双脚落地的一刹那，突然发现，住了十年的屋子竟然破碎不堪。

　　阳光从屋顶直接落下，烙上一个昏淡的圆影。刘羚走到丈夫遗像前，默默望着已经解脱了的丈夫。她在心里祈祷，丈夫仳佑女儿，让她重新站起来，也祈求丈夫给她力量，让她能一直坚持下去，抚养三个孩子成材。

　　屋外，秋天已在仓促中慢慢走远，候鸟们隐隐感到了凉意的压迫，惊慌地叫个不停。刘羚拉开门，打了一个寒噤。

　　简单清洗后，刘羚去做饭，但打开米橱，里面没有米，只有老鼠屎。刘羚看着这堆东西，瘫靠在墙上，欲哭无泪。

　　刘羚，刘羚？一个浑厚的声音打破早晨的清冷。

　　刘羚回过神时，憨大叔已经进了门。

　　憨大叔提着两袋包子，很爽朗地说，没吃早饭吧？吃包子吧。

　　刘羚盯着包子，记起孩子们常嚷着要吃包子，自己却从舍不得买，莫明地有了一种耻辱感。

　　拿回去。刘羚的口气居然冰冷。

　　憨大叔疑惑地审视眼前的女人，不知所措。

　　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柳儿治病的钱我也会尽快还给你的。刘羚继续将冰块砸向憨大叔。

　　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可怜柳儿！憨大叔扔下包子，甩头就走。

　　刘羚怔怔地盯着包子，不愿流的泪又溢出了眼眶。

　　就在这天，刘羚到姣芝家拿了衣服车。在浙中的农村，妇女们要挣钱又顾家，大抵干两件事，一是串珠子，二是车衣服。年轻妇女手脚灵敏，更多选择车衣服，当然，若是没有缝纫机，年轻妇女们也只能串串珠子，或者背上锄头去田头，装模作样地干一会儿。

　　刘羚出嫁的时候，唯一的嫁妆是一台缝纫机。这台东西一直以来都闲置着，现在该擦点油，起用了。它已经是这个家最大的希望了。

　　刘羚低着头，踩着踏板，手感有些别扭。振华和小翠坐在机子前，托着腮帮，静静地听着轮子转动的声音，好象听到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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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其森

最初由 一楠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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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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