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

若水

二 小

若水/文

一

    下雨了。


    二小晚上有小解的习惯，而且很有规律，每天深夜两点左右，很准时。今天晚上，二小照例起床来到自家院子的南墙根，惺忪着双眼掏出涨意很浓的小鸡，接着一条抛物线被很美的划出。随着热量的流失，二小打了个尿颤，同时感到天上有几个水珠落在肩头。二小抖了抖小鸡，然后提上裤子往屋里走，边走边看了一下天。天上没有星星，他忽然想起下午放学时邻居长根的母亲，二小管她叫三婶说的话，说今天晚上到明天要下雨。想到这里二小睡意全无，他摸索着来到西房门口。西房是二小家的厨房，厨房门口有一堆树叶，是用来烧火做饭的，这是二小牺牲了三个放学后的黄昏时间，拿着耙子背着篓筐在外面搂来的。此时落在二小肩头的水珠已多了起来，起先二小还怀疑三婶的话以为是下露水，此刻他才意识到真是要下雨了。二小急忙打开西房门，三下两下便把堆在门口已晒干的树叶拥进西房的肚子里。然后二小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把怕淋的家什统统挪到东边的棚子下。最后他来到牛棚，给牛又添了些草。二小忙玩这些活睡意全无，再加上下雨前的闷热，更使二小静不下心来，二小找了一块破纸箱当扇子，一边扇着一边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二

    二小是1970年出生的，今年十五岁，现在离家大约有八里路远的乡中心中学读书。每天二小要来回走四趟，是用他自己的脚而不是骑车。因为家里穷，供他上学已经不易，何况一家大小还要吃饭，二小的母亲因为身体不好还要常年吃药，且由于母亲的身体原因，庄稼的收成也不是很好，还有二小的弟弟狗蛋正在上小学也需要钱，再加上有时村里还让缴什么水利费、广播费、教育费、提留费等等，所有这些费用支出仅指望着家里那五亩薄地，远远满足不了一家人的奢望。想到这里，二小的心觉得很痛，两只因缺乏营养大而无神的眼盯着自家的房顶，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离开家两年了。两年来，父亲没有回过一次家，只是偶尔往家里寄回为数不多的钱，有时刚好够二小兄弟俩交学费和接济家里日常生活开销。二小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哪里，也不只离家有多远，凭空二小便对父亲多了些思念。这思念愈来愈浓，有好几次二小甚至动了辍学去找父亲的念头。可父亲举无定所，于是他又不得不一次次地放弃。

三

    二小是个懂事的孩子，虽刚十五岁，其实家里的重活已经压在他弱小的肩头。每天早晨，二小要早早起床，到村头那口水井去挑水，一直把家里的水缸挑满，然后才去上学。挑水的时候，由于二小力气小，两只大铁桶要是装满水二小就担不起来，因此他每次只能是挑两个半桶，然后躬着身子一趟趟地直到挑满家中的水缸。由于过早地负重，二小的背甚至已略显驼背。二小心疼母亲，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都是母亲一针一针亲手制作的，所以他穿在身上也就倍加珍惜。在上学的路上，二小常常是把鞋子脱下来光着脚丫往学校赶。二小在学校里学习很用功，因为他知道，他只能在学校里才能静下心来学习，而只要走进自己的家门，在二小的眼里便是永远也干不完的农活。复习功课和做老师布置的作业要等到晚饭后，且由于村里还没有通电，只能是在微弱的煤油灯下一边是他做作业，一边是母亲在做着针线活。


    二小不仅在学习上名列前茅，而且他人缘很好，经常帮助同学做事，如打扫卫生，擦黑板，擦玻璃，为同学们打水，替同学值日等。大家也都没有因二小家里穷，穿的衣服破，穿鞋不穿袜子等而疏远他。相反，同学们也都帮助二小，有的送他个本，有的送支笔，甚至有一次班主任还号召同学们集资为二小做了一身“连心服”，二小在学校里生活在老师和同学们的关爱之中。二小在学校里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关爱，也总想找机会回报，可自己却又一无所有。二小自尊心强且能吃苦，这是家庭环境造成的，他知道自己必须学会忍耐，必须从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做起。后来，二小终于有了回报同学和老师的机会。机会就是学校将要举办运动会，二小早早的报上名，并暗下决心一定为班级争得荣誉。


    二小报的是三个长距离项目：1500米、3000米、5000米。同学们看着瘦瘦的、黄黄的二小，都为他能否跑下来捏了一把汗。但二小却是一脸的自信。接下来的日子，二小在上放学的路上，有意识地加快了自己奔跑的速度，并且还给自己制定了训练计划，也就是在途中自己做一个暗记，即大约按1500米、3000米做了分段练习，因为从家到学校总共只有8里地4000米，所以二小心里很有数。就这样，二小很有信心地代表班级参加了学校的运动会，当然也出人意料地三个项目均取得了冠军。比赛结束后，二小还一直沉浸在同学们的欢呼中，特别是在5000米比赛中，刚刚跑了1000多米，二小不小心跑掉了一只鞋，于是二小索性把另一只也甩掉光着脚跑了起来，且跑的比开始还要快时，操场上的人群沸腾了，掌声和欢呼声响成一片。最值得让二小欣慰高兴的是班里骄傲的公主，也是同学们公认的长得最漂亮的、扎着马尾巴辫子的同学马莉，竟然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一手端着茶缸，一手拿着块崭新的毛巾放在二小的手里，然后在同学们的哄笑声中跑掉了，留下二小拿着东西傻傻地站在那里。


    自从运动会之后，二小自信心更强了，学习也更加努力，他几乎囊括了每次考试的第一名。班里的女生渐渐地都有事没事地打着请教问题的幌子，往二小的桌前凑，二小一时成了班里有影响的人物。尤其是“马尾巴”马莉更是对二小关心有加。马莉的父亲在乡里当干部，母亲是这所中学的老师，家庭条件优越，经济基础也好，因此马莉也就常常带些吃的和平时上学用的东西，偷偷地送给二小。二小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报以真诚的微笑并憨厚地接受了。而马莉也仿佛没有在意周围同学们的眼神，依然我行我素。就这样很快他们初二毕业，该上初三了。


    二小知道上了初三后，课程要比以前紧的多。这时已长成大人模样的二小，不仅说话的声音变粗了，而且个头也长到接近一米八。他梦想自己初中毕业后能考上县里的重点中学。于是二小决定初中最后一年他要住校学习。可如果住校，家里的重活就会全部落到体弱多病的母亲身上，而弟弟又小，还不能为家里做什么。二小很是矛盾，考虑再三，为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学业，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


    二小的母亲虽年龄刚过五十岁，但生活的艰辛和平时经常透支体力的拼命劳作，使她过早地衰老了。母亲一头白发，满脸是被生活侵蚀的沧桑，这个拥有五个子女的母亲活得的确太累了。母亲听了二小的想法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且在晚上开始为二小准备上学用的被褥。被子是拆了洗了后重新做的，但褥子确是新买的布做的。二小看着这一切，眼睛有点发潮，同时一个计划也在心中产生。二小想利用暑假也和村里的其他孩子那样去卖冰棍。因为夏天农活少，白天卖完冰棍后还可以帮母亲干点地里的活，而卖冰棍据说一天能纯赚个十块八块的，他把自己的这一想法也告诉母亲，母亲也同意了。

四

    二小本来打算天明后就正式实施自己卖冰棍的计划，可因为下雨，农村又多土路，自行车根本不能骑，况且这辆虽然破旧的自行车是花了家里五十块钱的。这是二小的母亲用平时从牙缝里节余出来的钱买的。二小想着自己的计划不能实施，自己的暑假就会白白浪费一天，也就少挣一天的钱，不免有些急躁，心里骂了声该死的天气也欺负穷人，然后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近几年家里发生的事。


    二小先是想到了大姐。大姐比二小大十四岁，大姐上中学的时候，二小因无人照看，于是大姐便一手挎着书包，一手领着他去上学。大姐小时候因一场病救治不及时，而落下了哮喘的病根，走路有时都晃来晃去的看着不稳，因此也就无法帮助母亲干些重体力活。后来大姐到了该出嫁的年龄，父母为她在邻村找了一个家庭也不算富裕但人很老实忠厚的人家，并在找婆家后的第二年嫁了过去。那年二小刚八岁，看着大姐走了，二小依依不舍的哭了起来，并从此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好在姐姐常常回来看望他们。但姐姐的幸福生活过了没多久，她的命运就开始出现了转折。


    那是大姐出嫁后的第二年，大姐生了一个儿子但夭折了，大姐伤心的好长时间脸上都没有笑容。后来，随着外甥和外甥女的相继出生，老实的姐夫偶尔也出去干个临时工挣点钱补贴家里用，大姐的生活开始出现了转机。可不幸却再次降临到姐姐的头上，本来幸福的家庭却因姐夫的早逝而蒙上了一层阴影。那一年大外甥才6岁，外甥女只有4岁。那些日子，大姐牵着孩子们的手，站在风里，站在雨里，站在阴霾的天空下，将一滴滴苦涩而冰冷的泪水吞下，用她那脆弱的身体为两个孩子，为整个家庭撑起一片天空。亲人朋友及她的公婆都劝她再找个人家，可姐姐为了两个孩子硬是咬牙没再嫁人，一个人负担起整个家庭的重担，但从此笑容在姐姐的脸上再也很少见到，二小见到的只是大姐略带呆滞的悲苦表情。为了维持生活，白天姐姐到地里干农活，常常是天不亮就出门，身上带着干粮和水，一干就是一天。晚上还要为孩子洗衣做饭、缝补衣裳，常常是熬到深夜才休息。二小的母亲心疼女儿，每当大姐回来时，总是将家里的东西让大姐捎些，有时还偷偷地往大姐手里塞些零花钱。每每这时大姐的眼泪就会在眼里打转。因为母亲也不容易，况且还有两个弟弟在上学，以后的日子真不知该怎样去面对。


    二小又想到了二姐和三姐。听母亲说，二姐和三姐小时候都送了人，但二姐却说啥也不去，哭的母亲心软了，又把二姐抱了回来。三姐是送给本院的一个大娘家，由于大娘膝下无儿无女，又是本院的，因此三姐从小就在大娘家生活。母亲每每谈起往事，二小总是发现母亲不断地叹气和一脸地无奈。把孩子送给别人，这是一个母亲在经过怎样地思想斗争之后，才无奈割舍下自己的母爱，而要放下母爱又是多么地痛苦啊！


    二小翻了个身又想起前几天自己刚放暑假时的情景。那天二小兴冲冲地从学校赶到家后已是中午，可来到家后母亲还没回来，问弟弟说母亲上村西边的地里干活去了。二小放下书包，顺手拿起一个馒头，一边吃着一边走出家门去地里接母亲回家。在半道上，二小遇见母亲并发现母亲脸色苍白，走路无力，一身的疲惫。二小心疼地赶紧上前搀住母亲，问母亲是不是病了。母亲说她心里发慌，浑身没劲。二小搀着母亲往家走，无意中碰到了母亲的衣兜里有个硬梆梆的东西。二小伸手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干硬的馒头。母亲看到馒头后，恍然大悟地说：“这是我带的早饭，忘了吃了，怪不得浑身没劲。”那一刻，二小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二小心想，母亲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和弟弟，她是在拼命啊！

五

    二小想着心事，外面的雨好像是停了。二小翻身起来，来到屋外看了看，果然是雨停了。天空好像还有几颗星星在闪耀着，二小心想，今天看来还能“出车”。于是二小急忙回屋穿好衣服，开始做出门的准备工作。他先是把一个小木箱用绳子捆在自行车的后架上，然后检查了一下自行车的轮胎气，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便到厨房里点火做饭。此时天已渐渐发亮，二小往锅里多添了些水，烧开后，他舀出一小盆凉上。当天亮的时候，二小已把饭做好。他把凉好的水倒进一只能装五斤水的塑料桶内，并把它拴在自行车的把上。接着二小叫母亲和弟弟起床吃饭。吃过早饭，二小推出自行车，这时地上的雨水已基本上干了，根本不妨碍骑车。于是二小从母亲手中接过批发冰棍的钱，并在母亲的叮咛中走出了家门。


    冰棍厂离乡中学只有二里地，这是二小早已打探好了的。二小骑着车，初次独立干事的心情使他感到既刺激又紧张，一路上他高兴地甚至几次吹起了口哨。十里路程说到就到了，二小发现在冰棍厂门口已有几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在等待着。二小心想，幸亏今天来的早，否则排队挨号不知得等到几点，要是再晚来一点的话就可能批发不到冰棍。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终于排到二小提货了。二小仔细地往自己的箱子里装着冰棍，且边装边数着个数。等把小木箱装满并结完帐，他便骑上车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工作。


    二小边走边想，往哪儿去卖呢？就到几个邻村去转转吧。二小骑着车先是走进邻近的大刘村。大刘村有一千多口人，是本乡的一个大村且村民比较富裕。那时村里人虽然手里有几个血汗钱，但却不舍得花，往往是为了哄孩子才会拿出五分或者一角钱买只冰棍，即使这样，有的还打价。二小走进村后便下了车推着走，边走边吆喝卖冰棍。此时的二小一边吆喝，一边心里盘算着每只冰棍批发三分五厘钱，现在一只卖五分，今天提的这500只冰棍卖完后就能赚七块五。心里想着，二小打起精神往前走。此时街上的人很少，村民大都趁着天凉快下地干活了，只有少数的行人在走着，偶尔也能碰到几个小孩。起初二小吆喝的声音很小，小的只有二小自己能够听见，原先在心中想好的词怎么也喊不出来。转了大半个村，结果二小一只冰棍也没有卖出。太阳越升越高，炙热的太阳烧烤着大地，二小的汗衫早已湿透，嗓子也干的有些疼。二小支住车子，拿起车把上的塑料桶，拧开盖后一气猛喝。二小喝了水后仿佛又来了精神，刚想叫卖，突然发现前面又来了个卖冰棍的，且正在高声叫卖着。不一会儿便引来了四五个小孩拿着钱前去购买。二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想快中午了，如果不把这些冰棍卖掉的话，冰棍就会慢慢地全部溶化掉，到时别说赚钱，恐怕连本钱也得搭进去。二小再也顾不得面子，也学着高声叫卖起来。这一喊还真管用，有几个孩子跑到二小这边说要买冰棍。二小赶紧停住车子，一手接钱，一手打开箱盖，然后再打开一层棉褥子，取出冰棍并递给小孩。二小又检查了一下箱子里的冰棍，发现冰棍还没有溶化，母亲的办法还真行。由于找到了感觉，且不断地有人前来买冰棍，二小的心情愉快起来，他边走边高声叫卖，串完了大刘村，他又拐进了邻近的赵庄。此时已是中午，随着二小的叫卖声，买冰棍得也多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箱冰棍就卖了一半还多。随着时间的流逝，二小感到又渴又饿，但看看还没卖完的冰棍，他骑上车又走进另一个村子。太阳已经西斜，冰棍也有点融化，于是买冰棍的开始挑剔起来。没有办法，二小只好便宜一分卖了，甚至到最后一角钱卖三只，二小把冰棍全部处理了。


    卖完了冰棍，二小骑车回家。到家后，一身疲惫的二小顾不上吃饭，先是从包里掏出一把毛票，继而又叮叮当当地从包里倒出一些硬币，然后开始一毛一毛、一分一分小心认真地数钱。数完一清算，二小这一天只赚了三块钱。即使这样，他还是高兴地向母亲说着卖冰棍的感受和经过，母亲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随着天天外出，二小卖冰棍的经验也越来越丰富。比如他打听到哪里有集市，便早早地赶了去，因为人多，二小很快就能卖完一箱，然后再批发上一箱卖。这样一天的收入就会更多些，有时一天能挣到10块钱，甚至是更多。暑假就这样被二小充实地过着。有一次天快黑了，二小还剩下几只冰棍没卖出去。二小心想，这几只不卖了，拿回家让母亲和弟弟也享受一下冰棍的清凉和芳香。回家后，二小看着弟弟和母亲吃冰棍的样子，他咽了口唾沫欣慰地笑了。就这样经过一个暑假的辛勤劳动，二小不仅赚够了100多元的学费，且母亲还用赚来的钱为二小和弟弟各买了一双运动鞋，并到集市上扯了几尺布做了新衣服。看到这些二小心里简直是美极了。

六

    暑假结束，二小上初三住到了学校，只是每周的星期天回家一次。由于学习时间多了，二小的学习成绩又有了很大进步。同学们羡慕，老师表扬，再加上母亲的鼓励，二小开始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甚至想到一年后自己坐在县重点中学教室里的情景。


    由于上次运动会上二小的突出表现，上初三后二小被同学们推选为体育委员。二小上任后，不仅自己天天早晨早早起来跑步，同时也带动起班里的同学们跟着他一块儿跑。那时同学们的身体不是很好，加上饭食仅仅是馒头加咸菜，甚至有时把咸菜吃完了，他们就买一瓶酱油蘸馒头吃，这根本没什么营养。为了保证身体不影响学习，于是二小便开始晨跑，同学们也就都向二小看齐了。


    一个星期六下午上完课后二小回了家，晚饭后母亲说出去找人第二天把猪圈里的粪挖出来。由于猪圈较深，粪又多，二小的父亲又不在家，这种活常常是母亲找人来帮忙。来帮忙的人常常是早饭前先干一会儿，然后吃完早饭还要再干一上午。为了感谢人家，二小的母亲还请帮忙的人吃早饭、午饭，且午饭做的较丰盛，还拿出酒来招待，就像过年一样。这次二小听母亲说又要去找人帮忙，便对母亲说不要找人了，明天我干吧，如果一上午干不完，就干一天，咱不能总是求人，再说了求人干活多难啊。第二天一早，二小早早的起床，然后拿着粪叉和铁锨跳进猪圈。说干就干，二小一叉一叉地将猪粪扔出圈外。由于天气炎热，二小一会儿便大汗淋漓，他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毛巾擦了把汗干的更欢了。吃过早饭，二小又干了一个多小时，还不到上午九点，一圈粪就让二小全部扔到了圈外。母亲既高兴又心疼。高兴的是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心疼的是怕累坏了儿子，可二小心里想得却是，找的帮忙人比自己还要壮，结果得从早晨干到中午才能干完，而自己仅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干完了，看来求人真是不易啊！


    转眼秋天到了，村民们开始忙着秋收秋种，忙过了秋季便是农村的闲季，而村里总是利用这个季节整修水利，当然今年也不例外。按老惯例，还是按人头分包到户，家里没有壮劳力的可以出钱由村里安排人代干，可村民们谁也不愿出钱，因为一年下来辛辛苦苦地挣几个钱不容易，不到万不得已是轻易不能往外拿的。于是按分好的地段，家家户户，老老小小全家出动，整个兴修的河道上布满了大干的人群。二小家往年都是母亲一个人慢慢地干，且总是最后一个完成。今年二小说什么也不让母亲去干了，因为母亲年纪也不小了，尤其作为妇女还要干这样的累活，被村人瞧不起不说，这也是二小心里的伤痛。由于时间紧，二小还要上学不能耽误学习，但活总还得要干，于是二小利用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又叫了几个要好的同学，骑着车赶回村里挖河。二小和同学们拼命地干，但总归是年龄小，力气不到，他们只能是从河底把土扔到河的半腰，而壮劳力是一下便把泥土从河底扔上河岸的。二小和同学们只好分工，有在河底往上仍的，有在河半腰里接着再往河岸上扔的。就这样二小他们连续干了三个课外活动时间，终于完成了村里挖河的任务。


    转过年中考，二小如愿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县城一中。为了供二小和二小的弟弟上学，这一年二小家里把地全部种上了棉花，想在棉花身上多挣点钱。二小放暑假后正是棉花的生长旺季，隔几天就要给棉花修枝打药。为了棉花的长势，二小的母亲累的腰都弯了。二小心疼母亲，就在放暑假后的第二天，他背上药桶去打药，一气把所种的五亩多棉花全喷了一个遍。当时由于药桶比较大，二小只能装半桶水，否则他一个人从地上就背不起来。就这样二小从早晨一直干到午后两点，终于给五亩棉花打完了药。回到家后，母亲看到二小被药桶的背带勒出两道血印的肩头，心疼地留下了眼泪。二小反过来安慰母亲说没事，其实当时二小心里想的是这么多地，母亲一个人是怎么忙过来的，她老人家平时简直就像是一头老黄牛，不停地在这片土地上默默地耕耘着，这全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和弟弟的将来啊！


    今年的暑假二小在家里干了几天活后，便打算着想外出打工。由于今年的暑假时间较长，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出去打工，一来可为上高中挣学费，二来可以到外面见见世面。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越来越懂事了，且越来越出息了，这次她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二小的母亲通过一个亲戚，在县城里为二小找到了一份在饭店当勤杂工的差事，还说一个月给200块钱，管吃住。
这是一家铺面不算大的大众餐馆，早点卖“拉面”，中午、晚上卖包子，有时也简单地炒两个小菜，让贫穷的过路人过一把下饭店的瘾。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满脸的沟壑，说明他是一位经历过沧桑的人。老板的妻子和女儿一起帮他料理着店面。铺子虽小，但由于一家人的苦心经营，却也引来了不少的顾客，有时他们还真的忙不过来，于是老板决定找一名帮工，而二小恰好幸运地被老板雇用。


    由于离家远，二小便临时住在亲戚家。第一天上班时，二小早早的就醒了，且再也睡不着，开灯一看表才凌晨四点钟。（老板规定是早晨六点上班，一直到晚上九点下班，中间如不忙时，可在那里临时休息一下。）二小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等到五点半，便立即起来洗漱完毕后，骑上自行车兴冲冲地往小饭店赶去。虽然只是一刻钟的路程，因为是第一天上班，二小想早到一会儿，给老板留一个好印象。可到了一看，老板一家人都已经起来了，正忙着做早点的准备工作。二小急忙放好车子，开始跟着干了起来。


    上班第一天，二小劈柴、洗菜、烧火、刷碗、擦桌子，忙得不亦乐乎，浑身累得像散了架似的，到晚上下班回到亲戚家后，他早早得上床休息了。就这样一连几天，二小干的还不错，赢得了老板的信任，老板开始对二小友好起来，严肃的面庞也开始有了点笑容，特别是老板的女儿和二小年龄相仿，经过几天的接触，他们也很快地熟悉起来，且老板的女儿还经常向二小透露一些生意经。但即使这样老板仍是不让二小接近他的制作房间，生怕二小偷学了他做拉面配汤的技术。据说拉面的好吃与否，除了面有劲道外，关键还要看汤的味道如何。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了二十多天，离发工资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就在这时二小发现了一个秘密。这天早晨，二小像往常一样干着属于自己的工作，因有一件事不明确，需请示一下老板，于是他就向老板的制作间走去。快到门口时，二小隐约听见老板与老板娘正小声地嘀咕什么，老板娘说：“少放点吧，我心里老不踏实，咱得对得起良心，否则会遭报应的。”“你懂什么，不这样做生意就不会这么好，钱也就挣不来……。”二小对老板夫妻俩的谈话有所疑惑，心想难道他们背地里作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二小上前礼貌地敲了一下门。老板开门见是二小，与此同时二小也发现老板的脸色很难看且有点慌乱，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来、你来干什么？”，继而还没等二小说话就又发怒地说：“不好好地干你的活，不是说不让你往这儿来吗？”二小张了张嘴没说话，赶紧回去继续默默地做他的工作。


    自那天的不愉快发生后，二小开始悄悄地留心观察老板的举动。不久二小果然发现老板往锅里放的除了调料，还有一种东西。他以前听父母说过，有的人为使生意红火，往食品里加放“大烟壳（罂粟粉）”，人们常吃就会上瘾，便经常光顾这些小饭馆。二小开始怀疑老板也在这样做，为保证顾客的身体健康，于是他突发豪情，把自己的发现和猜想偷偷地告诉了几个老顾客。几天后，来了几个戴大盖帽的人，对老板的拉面汤进行了检测，然后就把老板的小饭店给查封了。


    看着老板一家人暗淡的脸色，二小心里亦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二小知道自己的行为给他们带来了很大损失，同时自己也失去了这份得之不易的工作，并且这二十多天的劳动报酬也将付之东流，二小心里难过极了。但二小并没有感到后悔，因为他为自己没有被利欲熏心，为金钱所获，而良心上感到莫大的安慰。二小打点行装，告别了亲戚回到家里，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后喜极而泣，她为自己儿子的壮举感到自豪，并鼓励二小今后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做人，明明白白地做事，人穷不能志短。

七

    二小的同学，扎着马尾巴辫子的马莉也考上了县城一中，且在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马莉偷偷地把二小拽到一边，说过完暑假到县城上学时要和二小一块去。二小从家里往县城去上学正好经过乡政府门口，如今暑假已过该上学了，二小没有忘记和马莉的约定。在开学报到那天，二小早早地起床，先是喂上牛，接着又把院子清扫了一遍。此时母亲已经起床并做熟了饭。二小叫醒弟弟，一家人默默地吃过早饭后，母亲开始默默地为二小准备上学用的被褥和衣服。收拾完这些，母亲又把用麦子换来的粮票和300元钱放在二小的手里。二小知道这些钱是学费，同时还包括住宿费和一个月的伙食费。母亲帮二小把行李捆扎在自行车的后架上。二小的弟弟狗蛋已经十四岁了，正在上初一，学习也不错。二小的母亲每当看到自己两个懂事的孩子和他们的学习成绩，便很是自豪和满足，于是也常常在街坊邻居面前夸耀自己的孩子。二小兄弟二人在村人的眼里确实口碑不错，且村人常常以他们为榜样训导自己的孩子。
临行前，二小偷偷地嘱咐弟弟，说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勤快些，家里如有什么事，早给我捎信。弟弟点头答应，并说哥哥你放心走吧，一切有我呢，况且我已经长大了。就这样二小恋恋不舍地离开家，向着自己的理想奔去。


    转眼两年过去了，二小的弟弟初中毕业也考上了县城一中，此时二小还有一年就要面临高考。以二小的学习成绩，考上大学是很轻松的。但每次回家，当他看到身体愈来愈虚弱的母亲，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哀。回想这两年，同学马莉依然对自己帮助不少，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马莉对二小的热情，二小心里是有数的。但他强压着自己的感情，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以期将来考上大学后再正视自己的感情，那样也能对得起马莉对自己的关心和钟情。马莉学习也不错，她好几次和二小商定将来要报考同一所大学。二小为马莉没有嫌弃自己的家庭和她那纯洁的心灵而感动着。私下他也不止一次地曾梦想过，将来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能够长相厮守，过上幸福地生活，并好好地为二老尽自己的孝心。但这仅仅是想想而已，目前的处境常常压得二小喘不过气来，要不是母亲的鼓励，他甚至真想为了母亲而放弃自己的学业，然后供弟弟专心地读书。

八

    暑假开学之前父亲来信了，并说过几天就要回家。这无疑给全家带来一个莫大的好消息。二小和弟弟甚至高兴地一晚上没有睡着觉。其实二小的母亲是知道自己丈夫在哪里打工的，因为只要是丈夫打工换地方，总会赶紧往家里写信报平安，只是母亲看到二小常常流露出想去找父亲的想法，才一直隐瞒着。


    二小的父亲自从离开家乡之后，一晃就在外面漂泊了四五年。这几年他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家乡的亲人，不在牵挂着二小母子三人以及二小的三个姐姐。他常想二小该长得和自己一样高了吧，也不知他们兄弟俩学习怎么样，自己的老伴身体好些了吗等等。每当此时他就会动回家的念头，但一想到回家要花掉很多的路费，再说回去后要想再回来，可能就找不到好活干了，再加上逢年过节给的钱要比平时多，所以每当老乡们回家时，二小的父亲总是把对亲人的思念深埋在心底。二小的父亲是从一个工程队做工，由于年龄大，工头便安排他为工地上的民工做饭。就这样二小的父亲随着工程队，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几年下来，他所在的工程队修过桥，建过楼，铺过路。无论到哪里，二小的父亲总是默默地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有时工程队放假时，他便主动要求看工地。工头很欣赏二小父亲的正直、老实和憨厚的性格，常常在发工资时多给个三十、五十的，二小父亲便很是感激，于是更加为工头干好工作。由于常年的忙碌，再加上晚上有时还要看工地，二小父亲逐渐落下了腰疼的痨病，有时疼起来直不起腰，睡不着觉。终于有一天工头对二小的父亲说，把工钱结了，还是先回家治病吧。二小父亲心里明白，自己已没有留在这里的价值。五年了……。二小父亲临走，工头还真有点舍不得，说了很多好话，说治好了病可以再回来，并又塞给二小父亲200元钱做路费。就这样，二小父亲提前往家里写了封信，尔后便踏上了回乡之路。


    父亲回来了，二小和弟弟不停地围着父亲问这问那，母亲则默默地为父亲倒了碗水，也许是过于激动和高兴，母亲眼里分明在噙着泪花。一别五年，二小发现一向体格健壮的父亲，背有点驼了，眼也花了，耳朵也有点聋了，尤其是一头白发、黑黑的脸膛和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看着父亲，二小高兴之余不仅又伤感起来。父亲喝了水后，便开始从携带的包里往外拿东西。先是拿出一些吃的东西，接着又从包里拿出几身衣服。父亲说这是从城里买的，让孩子们也享受一下城里人的风光。然后又拿起一身衣服递给旁边站着的母亲，说这是给你买的，这几年你在家里受苦了。虽是五年未见，但见面后的激动场面很快就过去了，父亲伸出他那粗糙的大手，抚摸着二小和弟弟的头，高兴地说都长这么高了，快说说你们的学习情况。二小说父亲你先休息，以后我慢慢给你说，同时也把你在外面的情况讲给我们听听。父亲笑着说，儿子长大了，知道心疼大人了，好啊！好啊！


    二小的父亲回来后，二小心里那块石头终于放下来。这几天，哥儿俩天天围着父亲让他讲在外面的经历，讲大城市的人和事，以及向往已久精彩的外面的世界。二小的村子还没有通电，因此也就不可能看上电视。有几次二小在学校里往同学家去玩时看到过电视，看着电视上美丽的大城市，二小不时向往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在那里打拚出属于自己的天地，让父母过上幸福的生活。

九

    暑假没有结束便开学了，高三的课程异常紧张，学校里说要在第一学期把高中课程全部结束，第二学期开始备战高考。二小现在已没有挂心事，父亲的归来，多少减轻了母亲的负担，加上父母的全力支持，二小开始发起了向高考冲刺，向自己的梦想冲刺。二小给自己制定了苛刻的作息时间：早晨五点起床，锻炼一刻钟后开始学习。晚上是一点准时休息。他这样安排整整超出学校规定作息时间每天三个小时。其实二小的同学们大都这样做。学校为了让同学们休息好，采取了强制措施，晚上九点就熄灯。二小他们没有办法便点上蜡烛继续学。二小舍不得花钱买蜡烛，就自己动手制作了一盏小煤油灯，这盏煤油灯陪伴二小度过了一个个深夜。


    转眼高考的日子就要到了。这些天，二小的母亲把平时家里养的鸡所下的蛋不再拿到集市上去卖了，而是积攒起来并煮好了让二小父亲送到学校。二小看到父亲送来的鸡蛋，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这些鸡蛋是家里用来换取油盐酱醋等日常用品的，况且父母不舍得自己吃而给自己送来，同时家里因此要好长一段时间某些日用品会短缺。二小的父亲说，这些你都不用管，只要你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比什么都强，你要为自己争口气，为你爸妈争口气，为咱们村争口气，咱们村还没出过大学生呢，只要你考上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大学！


    二小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那年他以高出分数线近50分的高分，考取了上海一所重点大学。接到通知书的那天，全家人高兴极了，整个村甚至都沸腾了，街坊邻居们纷纷前来祝贺。但这天晚上，二小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白天激动的心情此时也渐渐平静下来。二小开始想心事，大学是考上了，可自己家里一贫如洗，拿什么去上大学，再说上海那地方消费又高，自己要是再上四年大学，非得把这个家拖垮不可。四年后自己的父母都是近60岁的人了，他们还能过几年好日子，加上弟弟也正在上高中，也需要钱。想到这里，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二小的心中产生，二小想自己先不上大学，要外出打工挣钱供弟弟上学，等弟弟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再圆自己的大学梦。二小又想起了同学马莉，马莉也考上了大学，是北方的一所学校。二小心里涩涩的，甚至对命运之神的不公开始抱怨，但这仅仅是瞬间的事。二小想得更多的是面对现实，他知道要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得有勇气直面人生。


   第二天早晨起来，二小想把自己考虑了一晚上的想法告诉父母，可这时他看到父亲已做好了想要出门的准备。二小问父亲干啥去，父亲说要去为他筹借上大学的学费。二小还想说什么，可没等他张嘴，父亲已兴冲冲地出门了。二小知道父亲是想到几个亲戚那里去借钱。这几天，三个姐姐听说弟弟考上大学后，送来了几百块钱，村里有几家不错的街坊朋友，也送来了几百块钱，但这些钱离几千块钱的学费相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二小的父亲出门后直到天黑了还没回来，母亲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按说该回来了，怎么还不回来。二小也一次次到大门外张望。最后，终于不放心二小又来到村头张望，并顺着大道去接父亲。这时二小远远地看到父亲推着自行车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向村里摇摇摆摆地晃过来。二小急忙跑过去接过车子，并伸出一只手去搀父亲。二小没有问钱的事，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父亲这是怎么了。


    回到家，二小让父亲坐下，急忙为父亲倒了碗水。父亲一口气喝完水，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说：“孩子，钱凑齐了，你看。”说着，父亲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手巾，然后又颤抖着手将手巾打开，里面是一打人民币。二小父亲说几个亲戚还不错，都借给了钱，只是等他们到银行里去取存款，所以回家就晚了。二小看着摆在眼前的钱，听着父亲有气无力的话语，并且父亲还很高兴的样子，二小的心里很是难受。二小直呆呆地看着父亲，细心的他突然发现父亲微笑的面庞蜡黄蜡黄的，心想刚才我搀父亲的胳膊时，父亲好像是咧了一下嘴，难道父亲摔着了。二小搀起父亲的胳膊说让我看看，可父亲却用另一只手阻挡着说没事，我只是饿了，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二小趁父亲不注意，猛然挽起父亲的衣袖，此时一家人发现父亲的胳膊上分明包着一块医用胶布。二小带着哭腔问这是怎么回事，父亲你告诉我。二小父亲看是瞒不住了，叹了口气说：“我从亲戚家借完钱后，一算还差200块钱。凑不齐钱，孩子你就不能上大学。当时我想起曾听别人说有到乡卫生院卖血的，于是我就去了，一问抽200ml给100块钱，我恳求医生让他抽了400ml，然后领了钱，终于凑齐了学费。可能是抽血的缘故，我浑身没有力气，我在卫生院门口歇了好一会儿，没力气骑车便推着走。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天黑了，总算到家了，幸亏道上没遇到坏人……”。


    父亲还没说完，二小早已泣不成声。他对父亲说，这个大学我不上了，我都这么大了，我不能再让你和母亲为我受累受罪，我要挣钱养活你们。二小说着说着，他突然发现父亲的脸上没了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猛然，父亲举起手照着二小的脸上就是一巴掌。二小用手捂着被父亲打疼的脸，心想自己长这么大，这是父亲第一次打自己。


    二小站在那里不再说话，父亲举起的手无力地垂下来，本来因凑齐学费的高兴劲，此刻已荡然无存。过了一会儿，二小听见父亲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不管怎么样，就是天塌下来，这个学你也得给我上。”二小还想说话，被一旁的母亲拽到了一边。这时弟弟狗蛋说话了。狗蛋说，要不我不上学了，让我在家里种地挣钱，供哥哥上大学。狗蛋的话刚落，父亲又举起手想打狗蛋，但中途却又把手放下。


    一家人默默地看着默不作声的父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满脸沧桑的父亲此时在想，二小的学费凑齐了，狗蛋的学费怎么办？可转念又一想，狗蛋上高中学费用不了多少钱，大不了过一段时间，家里卖点粮食，自己再去卖次血就够了。只要孩子们有出息，就是自己拚了老命也值得。想到这里，二小父亲的脸上分明又有了笑容。

一颗孤独

向主人公的发光点值得学习，令人感动的文字。
拜读！

不觉寒

学习勤奋的朋友

sunfuxin

很真实的一篇小说。

若水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1-10-3 19:44 发表
辛苦了，国庆也不休息，佩服！小说主题不错，积极向上，主流作品，很有时代特征。叙述语言还可以，流畅自然，朴实清新。人物个性鲜明。只是故事情节平了些，少了些抓人的细节。

感谢版主的点评和鼓励，问好！

若水

原帖由 玉笛吹箫 于 2011-10-3 17:24 发表
农村农民孩子的生活写照，主题鲜明，语言如行云流水，娓娓道来，朗朗上口。学习了。

感谢朋友的关注和支持，问好！

若水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11-10-3 13:51 发表
小说人物塑造成功，语言有张力，主题深刻。学习，节日好。

感谢朋友的关注和支持，问好！

木门长子

问候若水，节日快乐！

妖魔的狂笑

很沉着冷静的叙述。二小这个孩子，塑造太完美了，呵呵，反而有些失真。

依红袖

农村题材的励志故事，很感人！使我也仿佛回到了成长的过去。学习，问好。

若水

原帖由 阮镇 于 2011-10-3 10:39 发表
立意好，描写生动，值得学习的地方很多，问好楼主。

感谢关注和支持，节日快乐！:handshake

若水

原帖由 荦春 于 2011-10-2 18:27 发表
写了二小一家的艰辛生活，人物鲜活。也很生活，真实！学习了。

感谢朋友的支持和关注，节日快乐！

若水

原帖由 碣石清风 于 2011-10-2 16:36 发表
这次是一口气读完。这是农村孩子求学奋进的缩影，很有代表性，很真实，生活气息浓厚的现实主义作品，塑造了一个懂事勤劳善良奋进的农村孩子的形象，很典型，作者用白描手法塑造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很立体。叙 ...

感谢朋友的关注和支持，节日快乐！

暴雨迎风

辛苦了，国庆也不休息，佩服！小说主题不错，积极向上，主流作品，很有时代特征。叙述语言还可以，流畅自然，朴实清新。人物个性鲜明。只是故事情节平了些，少了些抓人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