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人玫瑰

碣石清风

　　　　　　　　　　　　　　文／碣石清风　　　　　　　　　　　　　　　
　　　　　　　　　　　　　　　　
　　　　　　　　　　　　　　　　　　　一


　　一场雨后，满树的花蕾绽开怒放，一嘟噜一串串，拥挤着展瓣放香。阳光下，乳白色的槐花掩映着黝黑黝黑的绿叶，金黄色的蜜蜂萦绕着花枝采粉，发着一片“嗡，翁”的响声。清风徐来，花香四溢，阵阵芬芳，沁人心肺。

　　这时，人若路过这里，走出二里地抖抖衣袖还能瓢出丝丝请香呢。

　　梅梅妈站在自家门口的槐树下，望着槐花出神，不时又眺望村外的乡路，满脸焦急，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今年满五十，脸色虽然红润，但眼角的鱼尾纹已插入俩鬓，透着强健和精明。她在等女儿梅梅归来。梅梅大学毕业都快一年了，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岗位，昨天她坐火车去了天马市再次求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当妈的怎能不心急火燎？


　　听说早晨有一趟车，她就早早起来做熟了饭，站在槐树下盼等女儿回来，她失望而焦虑，自言自语道：“应该回来呀。”女儿却没有回来。


　　听说中午还有一趟车，她把早晨没有吃的饭热在锅里，站在槐树下盼等女儿归来，站得腿脚发麻，望得两眼发黑，女儿还是没有回来，她焦躁而不安。


　　夕阳西下时分，梅梅妈仍不见女儿归来，她心神不宁，坐卧不安，她一次又一次从槐树底下走进院里，她一次又一次从院里走到槐树底下，提着脚尖，伸长脖子向村外的乡路眺望着，直站到腿脚发麻两眼发黑，最后无望的一步三回头的走进屋里，头抵着墙壁饮泣。想着往事一阵阵心酸。她索性放声哭了起来。


　　“妈！”梅梅没有进门就拉着长声喊道，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喜悦。


　　梅梅妈忙止住哭声，擦干泪水，出溜下了炕迎了出去。


　　“妈，你哭啥？”梅梅满脸惊诧，方才的喜悦一下子没了。


　　"没哭呀。”


　　“别瞒我了，眼睛那么红！”


　　“哪是哭的，方才在外面等你，脒了眼，我揉的。”


　　“俩眼都脒了？”梅梅显然不相信，盯着妈妈的眼睛问。


　　“这还新鲜？”


　　梅梅先自进了屋，梅梅妈摇着头也紧跟着进了屋。


　　梅梅突然回头对妈妈笑着说：“妈，我找到工作了。”眼里闪着光，嘴角挂着笑。梅梅长得比妈妈还要俊俏，眉如弯月，水灵灵的大眼睛，俩酒窝，有点象电影演员许晴。


　　梅梅妈听说女儿找到了工作，反倒一时没了话，只见她笑着，又俩眼愣愣的，突然仆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梅梅见妈妈犯了病，喊了一声“妈！”就跪倒在地，把妈妈扶起，拦进自己的怀里，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妈妈。妈妈。”梅梅知道妈妈犯病的原因，妈妈这病也怪，喜怒哀乐，情绪激动都会犯病，尤其是父亲死了后，这病就犯得更勤了。梅梅想着母亲供养自己念完大学的种种艰辛，泪水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滴在母亲的脸颊上，不知是梅梅的泪水还是梅梅的呼唤，梅梅妈出了口长气，醒了过来。


　　梅梅妈见自己倒在女儿的怀里，知道自己犯病了，她望着满脸泪痕的女儿，“孩子，不哭，”她又出了口长气说：“我女儿终于有工作了！”他喃喃的自语着说，眼角的鱼尾纹挑着笑。她虽然还不知道女儿找到了啥工作，找到工作就好，找到工作就好，女儿也终于有了出头之日，这年头找一分工作咋这么难？女儿总算有了工作，她很欣慰又内疚，自己的身子咋就这么不争气，她咬着牙想站起来，浑身无力，对女儿说：“扶我起来，妈妈要听听闺女说说找了啥好工作哩。”


　　梅梅抱着母亲站了起来，让母亲上了炕。她为母亲擦着脸上的泪水和嘴角的白沫。


　　梅梅妈扬手擦着女儿脸上的泪痕，并埋怨地说：“妈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哭啥？”说着自己又流了泪。


　　梅梅万般感触，抱着妈妈又哭了起来。


　　梅梅妈抚摩着女儿的头，心疼地说：“孩子，不哭不哭，妈也不哭。”


　　母女又是一阵放声大哭。


　　　　　　　　　　　　　　　　　　　二

　　梅梅的求职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她拿着同学的通讯录，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坐上火车，直奔天马市，下了火车，她拥挤着上了汽车，刚好有一个座位，她坐下了。车启动，人一拥，一老者险些跌倒，碰了她一下，老人满头大汗，手中拎着一捆帐本，挺沉的，“对不起了。”老人诚惶诚恐的向她道歉。


　　梅梅急忙立起，“您坐吧。”她把座位让给老人，老人不好意思坐。梅梅就把他手中的帐本接了过来，硬把老人按坐下。梅梅想，自己这么年轻，站一会儿不算啥的。


　　老人不断的点头称谢。


　　车到终点，梅梅要下车了，想把帐本交给老人，突然她发现老人满头大汗，脸色大变，老人用求救的眼光看着她，手哆嗦着摸着右上衣口袋，不会动。


　　梅梅心想，“急救药？”她把手伸进老人的右上兜，果然掏出“救心丸”，她到出几粒。
老人张着嘴，把药含在舌下。


　　乘务员和司机同时走过来，问怎回事。梅梅说有病人，让车停会儿。老人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出气也匀净了，能说话了，对司机说：“对不起了，”对姑娘说：“谢谢了。”


　　梅梅搀老人下了车，“您去哪里？我送您。”


　　老人大概犯病后身体很虚，一阵迟疑，说了声“不好意思了。”同意梅梅送他回单位。


　　老人在挂着天马市天马区财政局牌子的门前停住脚步，对姑娘说道：“到了，进去歇会儿吧。”


　　梅梅正想有些情况需要打听打听，就跟随着老人，走了进去。老人的体力可能恢复的差不多了，脚步竟快了起来，几个小青年迎面走来，朝老人喊道：“老科长，您这是从哪来呀？”


　　老人也笑着跟他们打着招呼，很难看出他不久前曾犯过病。


　　梅梅听着身后的小青年们窃窃的私语道：“老科长真神了，怎把许晴请来了？”


　　梅梅暗感好笑，“他们把我当成许晴了，我若是许晴就好了，可惜我不是。”暗自叹了口气。


　　老人把梅梅让进办公室，让她坐；老人又给梅梅到了杯水，让她喝。梅梅看着老人动作敏捷，挺精神的，不象个心赃病患者呀。


　　老人开始问梅梅：“你叫什么名字呀，去哪里呀？”


　　梅梅讲了自己的真实情况，并拿出同学通讯录让老人看，指着张馨香的名字对他说：“我今天来就是想找她，在学校，我们是最要好的同学，现在，她或许能帮我一把。”


　　老人听到这里，一阵哈哈大笑。


　　梅梅见老人如此笑法，毛了手脚，“您笑啥？”


　　老人强止住笑，“你说我笑啥？张馨香是我女儿。”


　　梅梅恍然大悟，一蹦多高地说：“哎呀，您就是伯父，怎这么巧？”说着话就给老人深深鞠了一恭，“馨香好吗？在哪里上班？”不等老人回答，她又恳求道：“伯父，您能帮我找个工作吗？”她语音诚恳迫切，她把话说的很甜。


　　老人望着梅梅一阵思索，他想着车上的让座，救助，搀送诸情景，慨叹道：“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呀，不用说还是馨香的同学了，帮是要帮一把的。很快他又想道：“天马市的就业环境也不是太好，找个工作谈何容易。”他沉默着，半天没有做声。


　　梅梅见此，心中燃起的希望的火焰，熄灭了。方才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曙光消失了，她失望了，彻底的失望了。眉如弯月下的大眼睛里立时涌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老人见梅梅伤心的哭了，自己一急，真是急中生智，他竟想起一个人来，安慰梅梅说：“孩子，别急，我这就给你联系。”说着就拨通了熟人的电话，“喂，贺老总吗？哪天在全聚德聚一聚呀？什么，请我？不，我请你，这回一定是我请你。对，有点事。当然，你能办得到。那我就说了，我有一个孩子，想进你公司，大学毕业，学财会的。啥，问我几个孩子，就一个呀，是早上班了，不，这个是我女儿的同学，你以为是啥，别瞎扯，对，对，真的？好，好好，一言为定。好，全聚德见。放了。”老人满面红光，脑门上浸着汗儿。他转身对梅梅说：“你运气不错，思槐公司老板答应了，让咱听信儿，思槐公思是一个大公司，效益好着呢。馨香想进都没能进去。”

　　事情竟这么容易解决了。梅梅欣喜若狂，又给老人鞠了一恭。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天夜里，梅梅跟馨香住在一起，山南海北的胡聊了大半夜。次日，梅梅谢绝了馨香的再三挽留，急着赶火车给母亲报喜信儿来了。


　　母亲听了女儿的求职奇遇后，又抱着女儿哭了起来。


　　　　　　　　　　　　　　　　　　　三



　　梅梅妈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的，竟一夜未寐，她思前想后，展转反侧不能入睡。女儿睡得很香，很甜，半夜时分竟从梦中笑醒。母亲问她：“梦见啥了，这么笑？”


　　“妈，还没有睡？”


　　“睡觉，睡觉。别说话了。”梅梅翻个身，就又睡了。


　　“这孩子，说睡就睡了。”她叹了口气，也合上了眼睛，啥也不想，头脑里一片空白。


　　鸡叫三遍时分，梅梅妈仍不能睡，就索性起来，怕惊醒女儿，悄悄地下了炕，推门出了屋，淡淡的月光满院，映着墙外槐花枝叶的倒影，梅梅妈深深的吸了口，好清香。


　　她望着星空，头卯星过去了，二卯星就要过去了，三卯星尚未出来，她知道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她回屋摸出把剪刀抓起一卷纸，走到屋外坐在房檐下的石阶上，就着越来越暗的星光和月色，给丈夫剪纸钱。明天是丈夫的忌日，三周年了，好快呀。她不停的剪呀剪呀，片片纸钱，在她眼前加高；缕缕思绪，在她脑海增厚，思念的泪水早已打湿前襟。


　　纸钱剪完了，天也大亮了。


　　槐树庄从沉睡中醒来，鸡鸣狗叫，车响人喧。空气震动，槐花瓢香。


　　梅梅妈摇晃着发硬的脖颈，伸着酸疼的腰干，张了个“哇”，回了屋。梅梅仍在睡，“这孩子，心累身子骨也累，看乏得，睡吧。”就悄悄的退了出来。


　　饭熟了，梅梅仍没有醒。梅梅妈不忍心叫醒女儿，“让她睡吧。”自己拎起纸钱包，装上火柴，悄悄的走出院，突然想到忘记带了酒，就又返身倒了壶酒，她掀开门廉瞧女儿仍在睡就放心的走了，出了院，径直朝丈夫的坟地而去。


　　丈夫的坟顶挺大，四周长满了青青的草，她心中一阵酸疼，眼泪不由得扑簌蔌的往下掉。她一下子就跪倒在坟前，解开包袱皮，把纸钱堆放在一起，用手指在纸钱周围划了个圈，手里拿着酒壶，把酒洒在坟头，“活着的时候，我总是管着你，不让你贪杯，现在一想起来就后悔，今天你就尽量吧。”她擦燃火柴，把纸钱点着了，“孩子爸，今天我除了给你送纸钱外还给你带来好消息，梅梅找到工作了，你听了一定高兴吧，你的心血没有白花费，你死时睁着眼睛嘱咐我的话我没有忘呀，那哪能忘呀？孩子今天有了出头之日，你可以合上眼睛了。有一件事应该告诉你了，孩子并不是你的亲骨肉呀，我一直瞒着你，我对不住你呀，你能帮我把她抚养成人，这个恩情来世再报吧.……”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索性放声大哭。往事一幕幕在哭声中再现，那么多思念，那么多悲痛，那么多苦难，那么多艰辛，那么多压抑，统统在哭声中释放。她昏厥了过去。她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家的炕上，女儿抱着她流泪。


　　她的头特别的胀着疼，浑身无力，就索性合上了眼睛，继续想往事。梅梅妈小名叫槐花，初中毕业母亲去了世，便跟随父亲参加了农业生产。一天傍晚，一个来村里收买稻草的外地人遇到了困难，他的车胎爆了，又没有修理车的，车把势是一个小伙子，举目无亲，愁得直哭，槐花父亲心软，收留他在自家过夜。万没想到后半夜发生强烈地震，房倒屋塌，当时，小伙子正起来喂马，幸免压在屋中，他先把槐花父亲抢救了出来，然后把槐花也抢救了出来，父亲只是一点皮肉伤，女儿救出来时虽然毫发未损，但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孩被陌生年轻人抱着救出来，当时不觉得咋样，事后想想挺害羞的呢。小伙子叫贺福顺，浓眉大眼，修长的身材，健壮的体魄，手脚特别的勤快，他一时又走不了，就留了下来，他的车胎找人补好了，车也派上了用场，他帮助槐花父女清理废墟，房子不能住了，他就帮着搭建简易房。一晃就是十天，贺福顺急着要走，传说家乡那里也震了，槐花感谢这个小伙子的救命之恩，并且彻底爱上了他。她不让他走，甜言蜜语的挽留他；贺福顺对槐花也是眉目传情。槐花父亲参加救灾大会去了，简易房里只槐花贺福顺两个人，二人感情碰撞的火花爆发了，相互表示了倾慕之心，并定了终身……槐花放心的让贺福顺走了，她是贺福顺的人了。贺福顺走后，却一直没有音信，槐花等呀等呀，从早到晚，槐花等呀等呀，一天两天，贺福顺没有来，是一去未归。槐花失望了，彻底的失望了。她妊娠反映严重，她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又急又恼，她又悔又怕，一天不吃不喝，只是不住地哭，闹着寻死觅活，。父亲知道隐情后，就忙三火四的给她张罗了一门亲事，村东头的秦跃进，小学民办教师，是个孤儿，他们很快就结婚了。秦跃进为人厚道，对槐花体贴入微，百依百顺，十分恩爱。次年，槐花盛开的时候，槐花生下女儿梅梅，槐花对丈夫不敢说实话，谎说孩子是早产，不足月，梅梅生下来的时候特别瘦小，皮包骨，秦跃进深信不疑，外人调侃他：“你想过没有，为啥生孩子也跃进？”


　　他笑着答道：“早产早产。”槐花听了就哭，每次都哭成泪人儿。槐花几次想把真情告诉给丈夫，父亲不让，父亲在死前，握着女儿的手留下遗言：“孩子，那事——到死——不能——说呀。”槐花记住了父亲的话，她也忘记了贺福顺。


　　秦跃进很疼爱梅梅，决心把她培养成人，梅梅读书很用功，考大学那年，秦跃进已经知道自己得了肝癌，怕影响女儿升学，就瞒了母女二人。


　　秦梅梅念大二时候，秦跃进病逝了。走前流着泪对槐花说：“一定让孩子念完大学，”他摸出一个存折给妻子，“这笔钱是你给我治病的钱，我没有花，留给孩子，你要受苦了。”说罢没了声息，眼睛圆睁着，死不瞑目。槐花一下子哭死过去。从此也便落下病根。


　　想着往事的槐花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凉，睁开了眼睛望着女儿，女儿早哭成泪人儿。


　　槐花咬牙一下子坐了起来，“孩子，不哭，妈的病你也不是不知道，一会儿就好了，哭啥？”她端坐着给女儿擦眼泪，没事人似的。


　　秦梅梅端详着妈妈的脸，长长地松了口气：“妈，你吓死我了。”


　　“我这不全好了吗？没事的。”


　　“爸爸的忌日，说好一起去的，为啥不招呼我？说不定我去了你还犯不了病呢！”


　　槐花望着女儿傻笑，她想，女儿去了自己怎能说那么多话，不说那些话自己真的就不会犯病。想想还是说了好，心里没了藏着的话，轻松多了，沉重的包袱卸掉了，心里感到干净，再没有污垢。说也怪，她的头不疼了，浑身不乏累，这是每次犯病后没有过的感觉。


　　满窗阳光，院外的槐花鲜艳，亮丽，芬芳。


　　槐花大声喊着女儿，“傻孩子，都啥时候了，快吃饭吧。”


　　秦梅梅高声应道：“哎，来了。”


　　　　　　　　　　　　　　　　　　四



　　秦梅梅接到馨香的通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装上路了。母亲也执意跟了去。


　　母女在馨香家小憩后就直奔天马市思槐有限公司。


　　她们被领进了老总办公室，室内无人，明亮的落地窗，照进满屋阳光，紫檀色的老板桌除了办公设施外，摆满了花瓶，花瓶里插着含苞待放的槐花枝，绿叶黄蕾，格外耀眼。数了数一共二十四瓶。奇怪的是那些君子蓝等名贵花反被堆放在墙边角落。母女好奇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涌起暖意，感到莫名的亲切。从墙上的奖状和锦旗得知总经理叫贺思槐。


　　母女等得有些着急了，开始盯着关着的门。


　　门，终于被推开了，母女同时站起来。


　　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认得，就是领母女进办公室的人，她对秦梅梅说：“这就是贺总。”


　　秦梅梅抢前一步同贺总握手；母亲槐花见了贺总愣住了，怎那么眼熟？浓眉大眼，修长的身材，这不是贺福顺吗？她揉眼再看，觉着两眼一黑，一阵昏眩，便人事不知了。


　　再说贺总进屋后，见到秦梅梅便是一愣，眉如弯月，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笑两酒窝，这不是槐花吗？惊愣中，槐花晕倒在地。秦梅梅抱住妈妈，连声呼唤。


　　贺总见状赶忙吩咐来人备车，送病人上医院。秦梅梅哭着说：“贺总，您别急，我妈这是老病，一会儿就会好。”说着就又摇晃着母亲呼唤“妈妈，你醒醒！”


　　屋内人多起来，车已备好，贺总吩咐：“快，上医院。”现在他已经明白，昏倒在地的确实是槐花，顾不得多想什么，救人要紧。


　　这时，槐花突然出了口长气，睁开了眼睛，望着贺总。

　　“你是槐花？”

　　“你是贺福顺！”

　　两个人同时问，同时点头，同样的语调，同样的惊诧。

　　在场的人更是惊诧，秦梅梅眼睛大睁，愣愣的问：“妈妈，你们认识？”

　　槐花叹了口气，点着头对女儿说：“孩子，你出去一会儿，妈妈跟贺总说几句话。”她站了起来，“没事了，吓着你们了，对不住大家了。”
　
　　贺总见没事儿，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了。

　　室内只剩下贺总和槐花二人。室内空前的静，阳光满窗，越发明亮。

　　“你改名了？”槐花问。

　　贺总点头。不发话，只是望着槐花，百感交集。

　　“怎改叫贺思槐了？”槐花望着贺福顺，满腔怨恨，“多少年不见了？”

　　贺总用手指着槐花瓶说：“多少槐花瓶就是多少年未见。”脸上现出痛苦状，嘴角抽搐。

　　槐花用眼扫了扫槐花瓶，不多不少一共24瓶。槐花万千感触：“一晃就是24年，好快呀！”

　　“快吗？我咋觉得好漫长呢。”

　　他盯着槐花，深情地说：“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思念你，我便改了名；每年槐花盛开的时候，我都养一瓶槐花枝，24年不间断。”说罢竟落了泪。

　　槐花很受感动，但还是有气地问道：“当年你一走未归，为啥那么绝情？”

　　贺总听槐花指责他绝情，万分委屈，半晌无语。槐花盯着贺福顺，凶凶的目光，满是怨恨。贺福顺打了个“唉”声，敞开了关闭多年的闸门，口若悬河的讲了起来。

　　原来，他跟槐花分手后，赶到家里一看，家乡的震情更为严重，老母骨折，抢险救灾。扶持老母，一晃就是三个月，他觉得应该看看槐花去了。槐花是他最钟情的姑娘了，他的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孩了。当他赶到槐花庄的时候，正赶上槐花结婚的日子。听说槐花结婚的消息，如五雷轰顶，他又气又恼，一怒之下，连庄都未进，便跺脚拂袖而归。他恨过槐花绝情，他矢志终生不娶，重建家园中，他学会了瓦匠，开始走南闯北搞起建筑，干起房地产开发业了，二十几年中，他只有事业没有婚姻，不谈女人。他恨槐花背叛了他，为此，他也瞧不起别的女人。日夜操劳中，不知何故，他总是思念槐花，慢慢的，那种怨恨如烟，飘飘而去，不尽的思念却滚滚而来。他把自己的公司取名为思槐房地产开发公司，他的公司很大，有几个亿的资产，在天马市名气很大。

　　贺福顺讲完自己的故事，问：“是我绝情还是你绝情？”

　　槐花早已听得泪流满面了，一头扎进贺福顺的怀里，捶着他的胸脯说：“你绝情你绝情。”并啜泣着讲了自己结婚的理由，讲了自己怀孕后的寻死觅活，讲了秦跃进待他们母女的种种好处和恩情，讲自己如何患病，讲了女儿如何上进，讲了秦跃进到死也不知梅梅是你的女儿。槐花讲不下去了。

　　贺福顺听得瞠目结舌，悲喜交加：“这么说，秦梅梅是我的女儿了！”他把槐花搂抱得更紧了，他的心灵在震颤，一家人团聚，是必然还是偶然，还是苍天有眼？他在心里连声呼喊着：“我也有女儿了！”

　　贺福顺和槐花商议决定把真情如实告诉给女儿。













[ 本帖最后由 碣石清风 于 2011-10-23 07:56 编辑 ]

fyp950930

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峰回路转，好小说！学习了！

一颗孤独

好文字，量词细腻、精确，故事曲折，藏大爱，拜读！
问好清风老师。

丹青引

清风老师，只是“阅”，哪有评的水准哦。
喜欢您这样写故事背后的人生命运。
早晨好。

邱天

非首发呀？

管理员

http://article.hongxiu.com/a/2007-6-3/2162994.shtml

碣石清风

原帖由 西夏楼兰 于 2011-10-28 10:05 发表
小说情节曲折，人物命运中的种种巧合是小说的特点，构思妙。欣赏学习。

谢谢西夏楼兰来读，谢谢支持 问好

碣石清风

原帖由 丹青引 于 2011-10-27 20:09 发表
故事好。戏剧冲突十足。您把握人物语言的功夫，丹青佩服。
闲来看您写故事。
嘿嘿~~~有很多电脑误哦。瓢出。俩鬓。
碣石老师，晚上好。

谢谢丹青引阅评，谢谢给力，谢谢指正，这就改去 问好

西夏楼兰

小说情节曲折，人物命运中的种种巧合是小说的特点，构思妙。欣赏学习。

丹青引

故事好。戏剧冲突十足。您把握人物语言的功夫，丹青佩服。
闲来看您写故事。
嘿嘿~~~有很多电脑误哦。瓢出。俩鬓。
碣石老师，晚上好。

碣石清风

原帖由 阮镇 于 2011-10-26 22:44 发表
学习来了
很好读的小说。

谢谢朋友来读，谢谢给力 向你学习

阮镇

学习来了
很好读的小说。

碣石清风

原帖由 郭萍 于 2011-10-26 15:52 发表
故事很有戏剧情，结尾也在入情入理中结束。
母亲的形象略弱些，让座与找到工作的联系很密切。

谢谢郭萍来读，谢谢精准点评， 还望多指教。

碣石清风

原帖由 慈母泪 于 2011-10-26 04:49 发表
再来欣赏楼主的主流作品，喜欢

谢谢慈母泪再欣赏，谢谢喜欢

郭萍

故事很有戏剧情，结尾也在入情入理中结束。
母亲的形象略弱些，让座与找到工作的联系很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