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花——花菜

李雷

                               生命之花——花菜
                                                          文/李雷


    花菜，是我生命之花。年年岁岁，每至冬日，其如约而开。如雨丝，滋润我的心田；像绿叶，点缀我的生活。


    花菜，即用包菜、胡萝卜、青菜、红辣椒等蔬菜混合腌制而成的泡菜。因为颜色多彩，因为味儿多样，人们就依着自己内心中对它的喜爱亲切地称它为“花菜”。每到秋末冬初，北方家家户户多少都会做一些花菜，多的一大缸，少的至少也是几十斤的坛里满满一坛。


    做花菜，如同女子梳理自己的长发般，很多时候都不要男人参与。她们像爱惜自己的发丝般把那些叶啊、根啊的菜切成一般大小、一样长短的丝，之后就像梳头般，用纤纤手指拌匀，盛在个个缸里、坛里。


    哪个女子做花菜，那缸花菜就是她。不仅是外表的端庄——娇而不艳；更有其内心的敦厚，还暗敛世俗百味。花菜就是这样，女主人总会把内心中最美的况味用世间调味品来抒写。当那些花椒、八角、料酒和那些包菜、胡萝卜、青菜、红辣椒混合在一起，压瓷，封口，放在没有火的屋子里，过一段时间就成了冰爽可口、滋味百生的美味。这美味也正是北方人家一个勤劳女主人一年中最美的心愿，如丝丝细雨，是片片雪花，滋润一家人的生活。


    冬日里的花菜最能在餐桌上走红。一小盘被筷儿梳理成塔形的花菜就是一个俏佳人，素洁而卓尔不群，却包蕴酸甜苦辣，其超然魅力为男女老少所垂涎。设若是一盘浇了热油的花菜，那就成了菜肴中的极品——香喷喷、滑溜溜、辣盈盈、麻酥酥，轻酸中带着淡咸。


    几十年来，母亲做的缸缸花菜，那才是普天下最好吃的花菜。她做的花菜，无论是过去只有包菜、胡萝卜，只有单一咸酸味的；还是现在内容变得丰富、百味具陈的，都如一朵娇艳的花，盛开在我生命的流里。


    很多年前，每当秋田收完，天气逐渐转凉，母亲就张罗着做花菜。做花菜的主料自然只有包菜和胡萝卜。那年头，胡萝卜可以自家地里种。春天买来胡萝卜籽，种小麦的时候撒在地里，等到小麦割了胡萝卜就慢慢长大。可包菜一般只有专门种菜的城郊菜农才种，做花菜的那些日子，是他们孕育了一个夏天的企盼。菜农们总在那个时候整车整车地拉到村子里来买，也有本地人去到菜农那里拉来卖给当地人，以此赚几个零花钱的。我家人口多，母亲便常常买七八个大包菜，让我们用架子车拉到家里。等到胡萝卜要么挖要么犁下来时，母亲便坐在一大堆胡萝卜前挑拣。去了萝卜缨，大的整爽的留下来，碎的烂了的就堆在一边将来做牲口的饲料。
   
    等到一个天晴日丽的时刻，母亲就早早动手，为做花菜忙碌。第一道工序便是洗，洗干净盛菜的缸，洗干净做花菜的包菜和胡萝卜。母亲很细心，偌大的包菜总是要一片一片地扯下来洗，生怕有蛆虫或是蛆虫的粪便遗留。胡萝卜更是要切去头和尾，双叉的从中间切开，生怕会遗留泥沙。那时母亲做的花菜中是没有青菜的，即便想放一些，很多时候也没有人来卖，即便有卖的，价儿不菲，也就常舍弃而不用，就连那红辣椒也是如此。等包菜和胡萝卜洗过两三遍，确信很干净了，第二道工序便悄然开展，母亲要把它们切成细丝。几个大包菜和一大堆胡萝卜在母亲一切刀一切刀的努力下，堆在一起就是一座开满了红花的小山。
   
    母亲把切好的菜丝在案板上拌匀，一边往缸里放一边撒盐。那时节没有洁白的精制碘盐，不光是腌菜还是日常生活中吃的盐都是粗盐，也就是从腾格里沙漠深处那个邓马营湖里用骆驼驮出来的大盐，家乡人也叫青盐。整缸的花菜里只有青盐味，至于花椒、八角那样的调料是没有的，即便是有，谁又舍得整把整把地往里面撒呢！当所有的菜都盛到缸里后，母亲用力按瓷实，再在上面压几块从干河滩里挑拣来每年都用的条形大石头后，才在上面盖上一块塑料用细绳绾紧，就算是封口了。


    母亲做花菜的那一刻，花菜连同它的味，就像是一粒花的种子般，驻进我的内心深处，我总用对花菜不久溢散的诱人味的想象来滋润这粒种子。而不久那粒种子已然生根，我几乎能够在花菜封口的那一刻，咀嚼到花菜开封时的味道。真到花菜开封时，我就站在大缸边，因为那粒种子不但生根发芽，而且已经长叶开花。我的期盼已成为现实——能够吃到一年中只开一次的花菜。


    成了现实的更是母亲的那一餐花菜佐山药搅团饭。山药搅团熟了，母亲盛一盘花菜，挤去花菜里多余的水分，再倒上些热热的清油拌匀。那顿饭是何等的美味，何等的爽心啊！但如那样吃倒上热油花菜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很多时候，花菜总是孤单的，凉凉的，更甚是酸酸的，出现在餐桌上。那味道会慢慢冲淡浇了热油的花菜留在我味蕾深处的美好回忆。现实很无情，它拉着脸告诉我，花菜就是饭菜的最佳选择；但它却始终没有想到，那样的花菜却成了我永开不败的生命之花。


    而今，母亲每年都做花菜，不多，但内容却变得丰富，除过包菜、胡萝卜这样的主料不变外，加上青菜、红辣椒，还有脆脆一冬的地螺儿。母亲做的花菜味道也不再是单一的咸味，竟然加上了价儿不菲的料酒。她做的这些花菜总让我馋嘴的儿念念不忘。一到周末，我儿总要找个借口去看望母亲她老人家，自然更是想去尝尝母亲做的花菜！


    任何事物，总在发展变化。花菜，这种北地司空见惯的泡菜亦然。过去它是冬日里维系人们生命的必需，是人们饮食生活的主角；而今却变成人们饮食生活中的点缀，成了配角。其式微，恰恰诠释百姓生活的幸福与滋润。我常为每个冬天能吃到母亲做的花菜而欣慰，因为这花菜就是我生命之花。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李雷 于 2011-11-21 08:15 编辑 ]

杨湛

细节决定品质，母亲用乡村丰富的色彩精心腌制的花菜，把平凡的生活腌制得有滋有味。

李雷

原帖由 王小忠 于 2011-11-22 20:14 发表
很好的文章

谢谢文友提读！感谢！

王小忠

很好的文章

李雷

谢谢诸位文友的光临和评读！欣慰！问好！远握！

南山菊

李雷老师的字，亲切流畅，就像文中的花菜一样朴实而有味。
学习，问好！

若荷

提起来欣赏！

zfx875206

由菜到人，西北女人也如那花菜一样，质朴且善良。第七段的确太长，此外，感觉选择的主题不是很成熟，久不见了，问好。加油。

竹林客

第七段太长，分一下可以吗？
问好李雷老师。

薄暮

质朴的文字，像文中的花菜一样带着生活的气息，有味。欣赏！

文梓陆荣

冬日里，能够吃到香脆的花菜，实在是一种享受！
文笔细腻，饱含着对美好生活的热爱之情。
问候文友，远握！

李雷

原帖由 @边走边唱@ 于 2011-11-18 10:37 发表
花菜，其实也就是咸菜，在介绍中穿插个人感悟，增强了文章的可读性；个人以为“生命之花”题目重了些，或者文章主体对主题的阐释略显单薄！

谢谢版主的评读！指点的很有见地，我也有同感，却又力不从心。感谢！问好！远握！

[ 本帖最后由 李雷 于 2011-11-18 11:20 编辑 ]

李雷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11-18 10:30 发表
生活的味道，生活的花菜，令人神往。

谢谢文友的提读，问好！远握！

李雷

原帖由 于文华 于 2011-11-18 08:39 发表
写出了花菜的历史演变，更有一种来自母亲心血炮制花菜的由衷爱意……好久不见，问好！

谢谢于老师的评读!
感到不会写字了，来的次数也就少了！问好！

李雷

原帖由 若雨 于 2011-11-18 08:25 发表
在南方，花菜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呢。呵，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解法，这就是所谓风俗吧。问好！

谢谢若雨评读！问好！远握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