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后的尴尬

碣石清风

文/碣石清风


       那是去年的事情了。

　　夏天的一个早晨，我跟妻子和往常一样去晨练。我们晨练的内容：登山，登碣石山的山门——板石山。板石山虽不高但陡峭，尤其是东南坡，没有路，前二年开发商修了108级石阶盘旋而上便有了路。石阶尽头是光秃秃大山坡，二十几米的距离，呈立坡，很多人都从这里上山，说刺激。开始时，我不如妻子胆子大，她能从容的站立着走上去，我却不能，我是手脚并用爬上去，我美其名曰：这才是真正的爬山。日子一长，象我这样爬山的人越来越少，我自己就觉得有自惭形秽的感觉，人家能，为什么我不能？

　　在妻子的鼓励下，我终于能站立着上下山了。再不胆颤，再不腿软。

　　这天这时，山顶上的人已经陆续下来了，我跟妻子也便开始下山，当我们走下那二十几米石版山坡站到第三级台阶时，突然听身后一声尖叫，我回首一看，一男一女走在石板山坡上，女的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身子往下冲，我一看不好，忙站住，本能的来个骑马蹲裆式，准备用身子用双手拦住她，我身后就是三丈多深的山谷（当时并没有想到），说时迟那时快，那女士一个跟头折了下来，我伸手用力一抓，还好，抓住了，她倒在我的脚前，我把她拦住了。好悬呀，身后就是山谷，她想爬起来，我没有让她动，我说：“别动，先稳会儿。”她听话的躺在石阶上，一动不动。她的丈夫也来到近前，惊吓得脸煞白。

　　我的妻子也满脸大汗，指着山谷对那男的说：“这要掉下去就没命了。”

　　那男的也不知道是听到没有，站在一旁发愣，恼门上的汗往下滴着，傻了。滚下山来的女士还清醒，慢慢地坐了起来，万幸，脑袋没伤，只是胳膊腿有几处磕伤擦伤，不碍事。

　　那男的连声说：“咱以后可不能来了，咱以后可不能来了。”搀着女士慢慢地下了山。

　　我的妻子仍在擦汗，望着山下说：“吓死我了，”

　　“你怕啥呀？”我说。

　　她说：“我怕她滚下来把你也带下山去 。”

　　我不以为然地说：“哪能呢？”我看了看石阶下的山谷，不免也后怕起来。

　　这时，好几个目睹这惊险一幕的人围了上来，问这问那，我什么也不知道，被救之人姓什么叫什么哪个单位的，我没有问；我姓什么叫什么哪个单位的，他们也没有问，惊魂未定下他们也没有说声谢就走了，围上来的人闻听此话，立时打抱不平起来。

　　那男女已经走远，我说：“只要没出事就好。谢不谢没关系，当时他们也确实吓傻了。”

　　听了那些人的议论，妻子越发不高兴，说三道四起来。

　　妻子的抱怨我不听，旁人的议论我不管，后怕倒是有点，我若是拦不住她，我若是被带下山去……真是不堪设想。当时顾不得多想这些，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心里挺欣慰。

　　可是第二天的情况让我震惊，让我困惑，让我恼怒，让我不明白,让我深思。

　　我跟妻子同往常一样出去晨练，板石山上人正多，奇怪的是人们见了我，指手划脚，交头接耳，可能有人夸大了昨天的惊险场面。一时间，我成了焦点人物，热门话题。

　　开始是窃窃私语，小声议论，到后来声音变大，有人竟公开大声对我说：“好呀，英雄救美呀！”一时，“英雄救美”成了热门话题。是赞美还是调侃？是嘲讽还是感叹？但我敢肯定，开玩笑的居多。

　　我想“英雄救美”演绎的是英雄美人的故事，大多是年轻人，这个典故放到我身上，绝对的不合适，我是退休之人，年已花甲，再，我是一介草民，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的草民，被救的也只是一位相貌平常年近50的女士，并不是美人。

　　再说了，不是英雄就不能救人了吗？不是美人就不能被救吗？

　　再说了，一个“救”字放我身上也极为不妥，我那也算救人吗？只不过随手一拦罢了。

　　还有一种说法我不能接受，就是“这种没人情的人不能救，”救人还要讲回报吗？这种功利思想要不得，出现险情的当时，能够讲报酬吗？有那时间吗？即便有，能那样做吗？那还是人吗？

　　我想，被我拦住没有滚下山谷的女士，并不见得就是没有人情之人，那种情况下，惊魂未定，忘记说声谢谢也在情理之中，不必苛求，应该理解，应该为她庆幸才对。

　　另一种说法就更不对了，“那种情况下，应该躲闪开，人若救不成，自己反倒被带下山谷，这样就更不值了，损失不更大吗？”怎么不对？这里不屑回答。

　　这件极简单的事情，经过渲染，在晨练场议论了好长一段时间，被救之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烦恼了十几个昼夜后，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我跟妻子依旧晨炼，再也不听那些不着边际的议论。经过沉思后，我还是不明白：真的是好事难做好人更难做吗？

　　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呢？

[ 本帖最后由 碣石清风 于 2011-12-27 09:42 编辑 ]

袁光熙

　　还有一种说法我不能接受，就是“这种没人情的人不能救，”救人还要讲回报吗？这种功利思想要不得，出现险情的当时，能够讲报酬吗？有那时间吗？即便有，能那样做吗？那还是人吗？
　　——作者的为人令我十分敬佩。
　　那些无稽之谈，令人气愤。好事难做好人更难做的现状必须改变。
　　问候朋友！

立青

发人深思，欣赏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