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馆

荦春

　　　　　　　　　　　　　　　　　　　　　　　　　　　　　　文/荦春
　　
　　雷华是村里有名的滑头客。妻子早逝，留下一个儿子。儿子参军去了。他打算在十字路口边开个小饭馆。
　　
　　一天，他来到王寡妇家，王寡妇喊儿子王明安好凳，让他坐，递过一支烟点上。他猛吸了两口，烟雾缭绕在头顶上。他挪出烟杆嘴，咳了咳，热情道，你那路边的沙包田太不好种了，离家又远，看在我们乡里乡亲的份上，我找一块好田给你换换，你看怎样？
　　
　　换什么呀，就将就着种吧！王寡妇心想，谁不知道你想在那开食店啊！你这个滑头客跟你换怕是竹篓打水一场空了，一定是又想出什么馊主意呢！便抬起头微笑着答道。
　　
　　他又吸了几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灭了火星，吐了一口唾沫，扬起头喉结动了动还想说什么，最终低着头恹恹不乐地回去了。
　　
　　不久，他儿子回来了，缠着他哭闹，去年差点就要提为连长，不知怎么没有提上，这次要他多准备点钱，顺便给他当副县长的堂兄弟说一声看有没有什么关系，得打通打通。
　　
　　一天，他搔了搔脑壳对儿子说，你要在北方上找一个寡妇当干保娘，这一生才会官运亨通。儿子羞红了脸说，我这么大了，不合适吧！

       什么不合适！你想想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官运重要。他有些生气了，提高了嗓门说。

        您不会是要我找王寡妇当干娘吧！儿子想了想，约有所悟的说，这样您就可以把她的土地拿过来开店吧！

        你明白，还说什么呢？难道不是为你好吗？他心情平静了许多，关切地说。

         这更不好了。别人不是说我们欺负人家吗？儿子壮着胆子说道。

         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他更加生气了，狂吼道，只是你不能这样说，你一定要这样做。
　　
　　他安排儿子备齐了香、纸、烛，还买好了菜油、巴巴、豆腐、肉等祭品，另外还买了一套衣服、水酒、糖果等向王寡妇家走去，王寡妇正在给玉米苗浇粪，他儿子二话没说，拿上扁担挑起粪来，他一边帮她浇苗，一边说了他儿子的情况，请求孩子的大娘一定要帮这个忙，他儿子有本事了一定会来报答。
　　
　　是啊！大娘，你就帮帮我吧！虽然我妈妈死了，你就是我再生的亲娘了，我一定孝敬您的。他儿子解开了军装，擦了擦汗，恭敬地一口一个大娘地央求道。
　　
　　那好吧！你干爹死了，家里穷，弟妹又多，没有什么来疼你的。不过你不要嫌弃哟！王寡妇看了看他们真诚的脸庞，又一想他很滑，这二十多岁快当军官的儿子一定不错吧，就答应了。
　　
　　他们先请人在红绸上写好抱约，再摆出祭品祭奠了王家的祖先，然后他儿子给王寡妇换上了带来的新衣服，跪在地上磕三个头作三个揖，就改口叫了一声王妈。
　　
　　王寡妇添了这样一个快要当上军官的干儿子，自然乐得不亦乐乎，忙着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招待他们。席间，酒过三巡，他儿子自然敬了干娘，雷华点了一支烟，手在空中摆了摆，烟雾散开了，客气地说，你看都成了孩子的王妈了，我是自家人，有事理应应该相互帮忙了。你看那块地就换一换吧，我家的地由你挑。
　　
　　王妈，我们家好了，我才有钱来孝敬您老人家啊！他儿子在一旁帮腔道。
　　
　　王妈看在这份上，话就说到这里了，不答应也难啊！就这样，没有多久，他的小店开业了。王寡妇什么地也没得到，找了几次，总是推这推那，后来只得忍气吞声了。
　　
　　一次，王寡妇的儿子王明在县城读书带掉了东西，回家来取，他妈妈刚好不在家，正是中午要赶路来不及煮饭吃，来到他小店吃饭，几位客人正在喝酒，他望了望，雷华在灶后面忙着，他喊道，雷叔，要一盘肉丝，能快点吗？我要赶路。
　　
　　好的，马上就帮你弄。他微笑着说。
　　
　　一会儿菜端上来了，几根肉丝盖在青椒上。王明看了看，不满地问道，雷叔，肉没有了吗？
　　
　　你小子，吃得完的肉吗？雷华生气道，就凭你家那两间破土墙房子就能吃完吗？
　　
　　哪里有肉，几乎全是青椒呢？你是怕我不给钱吗？王明气得面红耳赤，扔下筷子吼道，我家穷关你屁事，总比有些人换地耍赖的好吗？吃了你的饭我那次没有给钱吗？
　　
　　我给不给地与你无关。今天你没得钱在这里来穷操什么呢？你爱吃不吃，不开钱就是不许走。雷华大吼道。
　　
　　没有吃你的东西，你休想我开钱。王明站了起来倔强地准备拿行李要走。
　　
　　开不开钱，不开钱我把这菜从你头上倒下来。说着端起桌子上刚端上来的肉丝跟了上来。
　　
　　这钱我开了。你欺侮人家小孩不对吧！正在喝酒的中年男子实在看不过了红着脸站了起来生气地吼道，你太不像话了，炒的菜实在太少了。这就是你不对，还去欺咯人家家穷，过分了吧！
　　
　　该老子没有钱就不应该来吃！见有人来帮忙打抱不平就草草地吵了两句偃旗息鼓了。
　　
　　一年多过去了，王明高中毕业回到家里办了个养鸡场。
　　
　　一天正是赶集，王明背了鸡来卖，看见雷明翘着烟斗在市场上，东瞧瞧西看看，不是嫌鸡不好，就是嫌价钱贵，快到中午了，还没有买上鸡，心里自然急了。
　　
　　他走了过来，顺手提了一只鸡，傲慢地问道，你这鸡怎么卖？
　　
　　八块一斤，少了不卖。王明爱理不理地答道。
　　
　　他提着鸡的脖子使劲一捏，生气道，你这鸡快死了，还卖八块一斤，五块卖不卖。
　　
　　话一说完把鸡丢在背篼里又准备抓第二只。
　　
　　你怎么把我的鸡捏死了。不买就不要提了。王明生气地吼道。
　　
　　你明明是死鸡，还怪我捏死的。一边生气地辩解道一边撒腿要走。
　　
　　扑通一声，他栽倒在地上，原来王明早有防备，伸出一条腿拦在了路中间，没想到他刚好撞在了他腿上，大家一阵哄笑。他爬了起来抓着王明扭打起来。有人掏出手机报了警，他赔了鸡罚了款才算了事了。王明这以后也出去打工去了。
　　
　　又过了十几年，政府要在十字路口修建农民工返乡创业园，他的饭店属于非法建筑，要求自行撤出，可他就是不听，心想听说当副县长的堂兄弟做土地生意，赚了不少钱，答应有空一定为这事想想法子，因此扬言不赔偿安置决不撤出。
　　
　　眼看交地的日子就要到了，政府组织人员要强制撤出。这天到了，推土机开来了，警察，县城管执法大队的人员来了，周围还来了看热闹的群众。雷华坐在店里就是不出来，不论怎样劝说就是不听，嘴里叨念着，不安置赔偿就是不撤。
　　
　　警察强制把他带出了小店。推土机正准备开了过去，他怒吼道，且慢。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堂兄家的电话，只看见他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气得快要晕过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失魂落魄地流着眼泪自言自语道，我的兄弟啊！怎么会怎样！怎么会这样！
　　
　　这时一辆黑色小轿车开来了，车上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镇党委书记迎了上去，欢迎你回乡创业，为家乡人民做贡献。我们正在为你清整土地。
　　
　　他走了过来看了看，再望了望气坏了的雷华说道，雷叔，十多年了，你老老多了，不会忘记我这个穷小子吧！虽然您当副县长的堂兄弟非法倒卖土地被双规了，我们还是乡里乡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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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荦春 于 2012-3-26 17:56 编辑 ]

荦春

原帖由 七笔氏 于 2012-4-2 16:18 发表
牵春老师的小说，真正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写出了小说的味道。“小说是故事的背面”，这算是个例。好。

感谢朋友的高抬了！你的小说真好！

七笔氏

牵春老师的小说，真正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写出了小说的味道。“小说是故事的背面”，这算是个例。好。

荦春

原帖由 若水 于 2012-3-30 16:04 发表
很现实的小说，立意新颖，人物塑造很好，故事曲折，可读性强。问好！

感谢若水的肯定，应该多多想你学习了！

荦春

原帖由 徐慧莉 于 2012-3-30 14:23 发表
也来学习了，故事情节设置有看头，好。问好！

谢谢徐慧莉姑娘的阅读留评！你的小说写得更棒啊！

若水

很现实的小说，立意新颖，人物塑造很好，故事曲折，可读性强。问好！

徐慧莉

也来学习了，故事情节设置有看头，好。问好！

荦春

原帖由 西夏楼兰 于 2012-3-29 16:17 发表
文章构思不错，小说的叙述手法传统，人物也比较令人信服。

谢谢楼兰的阅读！留评！ :handshake

荦春

原帖由 心音 于 2012-3-29 09:46 发表
精彩！

感谢朋友的鼓励和支持！欢迎，新朋友！

西夏楼兰

文章构思不错，小说的叙述手法传统，人物也比较令人信服。

心音

精彩！

荦春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2-3-26 18:33 发表
再读，修改后合理顺畅了，将雷华这个人物写得更生动立体了，支持罗春的写作精神。好文章是改出来的。

感谢迎风版主的鼓励！ :handshake

暴雨迎风

再读，修改后合理顺畅了，将雷华这个人物写得更生动立体了，支持罗春的写作精神。好文章是改出来的。

荦春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2-3-26 09:50 发表
也来读了，结构完整，语言流畅，人物塑造也还成功。

感谢刘版主的肯定！辛苦了！

刘满园

也来读了，结构完整，语言流畅，人物塑造也还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