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鲜花

曾经沧海

　　石家大院中住着石头和二叔。
　　
　　石家大院曾是个显赫的家族，人丁兴旺时期繁衍到四十多口人，做官坐府，经商从艺的，吃文饭吃武饭的人都有。现在石家大院辉煌不再，冷落萧条，子嗣凋零，还剩下四口人——二叔单门独户唱独角戏，石头和老婆还有女儿燕燕三口之家，过着极糟糕的日子。
　　
　　石家大院蓄株山茶花，据悉是石家太祖于嘉庆年间从南京买来的，植于石家大院已近两百年。山茶花从大腿粗的主杆衍生出许多分枝，繁枝斜逸，堆青砌绿，形成硕大的花冠。当几阵春雨浇过，山茶花浴在春雨中闹闹地开放，磁住一片蜂膀蝶翅，热闹着石家大院的春夏。随着气温的变化，山茶花便叠自呈现出红、黄、紫、白，紫诸种颜色，这样火火地要开放两三个月，缘此这山茶花还有个雅贵的别名，叫“五宝牡丹”。
　　
　　二叔年轻时好狩猎，手拎火铳，怀揣土炸弹，奔突于深山老林，靠贩兽皮兽肉为生。如今二叔白发苍苍，年逾七十，哪儿也去不了，只得缩回石家大院度过人生最后的岁月。
　　
　　二叔想过进乡敬老院，石头一句话就把他给留住了。进敬老院的都是一些无嗣无后的寡妇鳏夫，我是您的亲侄儿呀，还怕我养不活您？俗话说打架不过亲兄弟，上阵不过父子兵，我不帮您谁帮您？您哪儿也不用去，吃咸吃淡吃荤吃素，我们吃什么您吃什么，饿不死您的。
　　
　　石头生性好逸恶劳，幻想在牌桌上赢个百八十万，一劳永逸，从此金盆洗手不再赌。他全部生活圈囤在牌桌上，赢钱了大鱼大肉，狂吃滥喝；输钱了清汤寡水，勒紧裤带饿肚子，二叔觉得很不是滋味，他整日背剪着手在石家大院里踱来踱去，思谋着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某日，一位多年不走动的外甥突然来探望二叔。外甥在县宣传部工作，整日脖子上悠部照相机搞新闻采访，当他听说这石家大院中有一棵奇特的山茶花，就寻踪觅迹认亲来了。
　　
　　外甥一进石家大院大门就惊叹不已，说院中有棵摇钱树为什么不使劲摇呀，乡下人怎么脑子这么不开窍，现在的人日子好过了，陡增了闲情逸致，城乡好多人都喜欢栽花种花，美化生活，修心养性，山茶花可以培育花苗出售卖钱呀！
　　
　　二叔将信将疑，眼里闪烁着惊奇和茫然，他当即与石头商议，是否按外甥说的培育花苗试试，幸许这花苗真能卖钱以补家用。石头把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二叔你别相信这些读书人的胡侃乱调，这些人嘛，撑饱了没事做耍人找刺激，世上哪有这等好事。见二叔犹豫不决，又说，你想折腾就折腾吧，不过我有言在先，你发了财，我不眼红，你蚀了本，我也不会帮着你还债，我就这话。
　　
　　二叔单打独斗开始伺弄起花苗来，外甥的话得到应验，真的有人从大老远跑来购花苗。原来外甥把茶花拍了照片，配上煽动性的文字，在有关花卉报刊上发表了，远远近近的人都知道了蛤蟆村的石家大院中有一株艳丽奇特的山茶花，就陆续有人来购花苗。
　　
　　培育花苗见了成效，二叔的腰包鼓了起来，二叔信心百倍，准备捋袖大干一番。石头就有点纳闷，这石家大院卧了尊金菩萨，为什么自己就没发觉呢？他看看那株山茶花，兀自叹了口气，他想对二叔说什么，嘴张了好几回，终于还是忍住不说。
　　
　　石头整日魂不守舍，打牌都打疯了，不分日夜的打，有时饭都顾不上吃，几天几夜不回家。燕燕本来成绩很好，但石头懒得管她，燕燕有时饭也吃不上，空着肚子去上课，这样一来就严重挫伤了燕燕读书的积极性，导致成绩急剧下降。读书没劲，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迟到、旷课，这书是越读越寡味，她想撂下书包不读了。她想起了妈妈，但妈妈去深圳打工去了，一直不回家。有人说妈妈趴上了一个大老板做小三，吃软饭。这世道自由开放，只要能挣钱就是好女人，就是利害女人，妈妈腻透了这个家，做小三乐不思蜀也怪不得她。好在石家大院有个二爷，燕燕肚子饿了上二爷家去吃，学校要交什么费用，二爷掏钱给燕燕垫上，燕燕生病了，二爷抓药，火火地背着她上医院。
　　
　　二叔在山茶花的四周塞上篱笆，篱笆上挂了棘刺。这山茶花可以尽情的欣赏，但切不可攀摘花枝，这是二叔立下的规定。某日，燕燕和小伙伴们做游戏要扮新郎新娘，孩子们很癫狂，竟爬上树攀摘山茶花，不想被二叔撞见，隔老远二叔一声吼，谁敢摘花，打断你的腿！下来！二叔眼珠鼓起牛卵子大，那样子挺凶挺骇人，其实他是纸老虎，只是样子恶，并不是真的要动手打人。燕燕胆小怕事，腿一软，脚底站不稳，从山茶花树上跌了下来……
　　
　　燕燕的哭声把石头牵了出来，石头就绾袖捋拳怒吼起来。这棵山茶花凡石家大院的人都有份，你想一个人独吞独霸？白日做梦吧！燕燕有多大，你有多大？小孩子摘几朵花未必就要了你的命？犯不着对孩子牛吼马叫。这下可好，如果燕燕摔断了腿成了跛子，我跟你没完！我也不再认你二叔不二叔。你搞什么扦插嫁接，嫩枝都被你剪光了，好好的一株山茶花，原先漂亮得像只凤凰，现在被你弄得像只脱毛的鸡。山茶花是给大家看的，不是你一个人的摇钱树，如果这样干脆砍了塞了炉灶算了，说着就要进屋拿刀斧。
　　
　　二叔将身子横在石头跟前，手拍着胸脯说，别拿山茶花说事，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有种的朝这儿砍！
　　
　　石头打个激灵，蔫了。
　　
　　石头这么恼怒是有原因的，前些时手气不好输了钱想跟二叔借五千块钱扳本，二叔想也没想，竟断然拒绝，说他钱再多也不会借给一个赌棍，把钱扔到水里还可以看到冒几个水泡，我这钱来得不容易，分分角角都是血汗钱。你同我借钱，真的是错还可以商量，只怕是老虎借猪，本利不归！你二叔不是傻子、蠢猪！为此叔侄俩大吵一场。石头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我不信你没有倒霉的时候，我不信你没有求人的时候！咱们骑驴看剧本——走着瞧！
　　
　　二叔怕了，赌气不再与石头搭伙，坚决要分家另过，他重新过起了人一个火一炉的日子。
　　
　　二叔不再剪嫩枝搞扦插，而是等待山茶花凋谢后，拾掇掉在地上花籽育苗，二叔照样有花苗出售。石头闷头闷脑，不再吱声。
　　
　　石头还是赌得天昏地暗，输了钱就龟在家里喝闷酒，醉了就骂鸡骂狗骂天骂地骂人。二叔呆在自家屋里抽闷烟，只要石头不点名道姓骂自己，自己就装聋作哑不搭腔，惹不起总还躲得起。石头的事他不想管，也管不了，石头是稀牛屎敷不上壁，没治了，他算是看透了。
　　
　　没想到的是，后来二叔出了事。
　　
　　那天早饭过后，一外地人闯进石家大院，大叫大嚷说二叔出售假花苗，花高价买了油茶树苗，娘卖乖，上当受骗了！二叔火了，指着来人说你屙血泻痢侮辱我，就不怕我鞋底抹了狗屎扇你的嘴巴？我的花苗哪儿有假？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来人也不争辩，径直去了乡政府。不一会儿，乡长和一位农技员来了。农技员进了二叔的苗圃，一检验，一点不假，苗圃里多半是油茶树苗。二叔蒙了，这不是青天白日撞起鬼吗？怎么山茶花树苗会变成油茶树苗？乡长说，事情明摆着，苗圃里多是油茶树苗，你还有什么说的，没有谁冤枉你。人嘛，应该是越活越精明，你却是越活越糊涂，没钱用可以找亲戚朋友借，实在衣食无着还可以找政府，就是过不下去了还可以去乡敬老院，为什么搞这坑人的买卖，用油茶树苗冒充山茶花树出售呢，你骗三岁娃娃吧？现在可好，你吃不了兜着走。念你是初犯，也就不定你坑蒙拐骗罪了，把苗圃里的假花苗全都给毁了，罚点款了事。
　　
　　本来这件事是可以避免或者化解的，以往外人敢来石家大院闹事？莫不是吃了豹子胆了。石头出面身子一横，天大的事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石头没什么能耐，斗殴打架倒有点名气，想骂就张嘴，想打就动手，为打架斗殴他曾二进宫，他怕卵呢！逼急了拳脚相加，白刃见红的事他也敢做。可那天他缩在家里喝闷酒，连屁也不出来放一个，任那个外地人闹出闹进，他装聋作哑权当没看见。
　　
　　二叔出售假花苗的事，很快就让大家知道了。大家指指点点，二叔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了，二叔缩着头龟在家里，好些日子都不敢走出石家大院一步。二叔把苗圃里的花苗全都砍了，边砍边骂边哭，直骂得老泪纵横。
　　
　　二叔在擦拭他那杆蒙满灰尘的火铳，还把那些上了绿锈的铁夹、土炸弹也搬弄了出来。石头的心里就毛了，二叔莫不是又要进山狩猎？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能爬得动山么？一把老骨头丢在野外如何是好！他想去挽留二叔，但想到自己与二叔有过节，碍于面子不好启齿，就着燕燕去挽留二叔。
　　
　　燕燕就走进二爷家里，流着泪说，二爷，你别走，你走了爹不管我了谁管我？以后我肚子饿了去哪里吃饭？二叔打个激灵，脸上强挤着一丝笑意，说，我哪里去打什么猎，二爷老了，不中用了，走不动了，黄土都堆到脖子上了，我还能去哪里。那你把火铳、铁夹、土炸弹搬出来干啥呢？燕燕不放心，仍是一个劲地追问。二叔打个怔，说，我有用呀！你还小，好多人世间的事都不懂，我不多说了，以后你就知道了。答应我，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到北京、上海去读书，二爷就哪儿也不去。二爷爷您真的不走了？您不会骗我吧？燕燕笑了。
　　
　　二叔搬出了石家大院，搬到苗圃里住去了。他仍用花籽培育花苗，他要向世人证明他的花苗是硬货，不会有假。他在苗圃园的门头上特意挂了块牌子：“山茶花苗圃园”。他日夜都守在苗圃园里，寸步不离开苗圃园。几经折腾，二叔又培育出了绿茵茵的花苗，村里人说，老家伙倔呢，跌不怕，把花苗出售了又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长沙有个客商定了两千株花苗，日下要来提货，二叔心中一阵窃喜，屈着指头算着日期，如果出售了两千株花苗，大把大把的钞票就会揣入怀中。
　　
　　明天客商就要来提货，二叔心里高兴，开怀畅饮喝了几杯，没想到心里一高兴，竟喝高了，他一头栽在床上醉死过去。
　　
　　翌晨客商在苗圃园外敲门，当二叔醉眼朦胧地打开门时，客商却打住了。说，我是来买山茶花树苗，不是买油茶树苗，我走错地方了，说着就要打回转。二叔把客商拦住，说，老板，别开玩笑了，出现假花苗的事，那是以前的事，而且这件事我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老和尚念旧经呢。你没找错地方，这里就是山茶花苗圃园呀。
　　
　　客商脸上趴着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也不再做过多的解释，只说了一句，我真的是来买山茶花树苗，不是买油茶树苗，我找错地方了，说罢顽硬地走了。二叔不知客商演的是哪出戏，搞昏了头。
　　
　　听说二叔又卖假花苗栽了，立刻磁住好些看热闹的乡亲。大家朝二叔指指点点，压着嗓子叽叽咕咕。二叔不知自己的花苗假在哪里，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有点发急，急得猴急猴跳，他唾沫四溅地为自己辩解，刚才客商只是个误会，他的花苗不会有假。如果有假，一棵假花苗剁掉他一个手指，他白着眼珠发毒誓。但没有谁肯听他苍白无力的解释，围观者嚷声爆爆，他说什么别人一个字也听不清楚。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像只猴，而那一束束猎奇幸灾乐祸的目光就像一束绳索，勒得他头错脑胀，快要窒息了。突然，他的目光落在那块门牌上，总算找到了答案——那块“山茶花苗圃园”的门牌被谁篡改了两个字，“山茶花苗圃园”变成了“油茶树苗圃园”。二叔就扯着嗓子骂开了，哪个剁脑壳把我的门牌改了？同我有冤有仇劈面来，背地里搞小动作算什么角色？你个小人、混蛋！你还不如我裤裆里夹的卵！有人说，你日夜守在苗圃园里，谁敢来改门牌，就是改也是你自己改的！你不是第一次了，别演戏了，哈哈——
　　
　　谁敢说我的花苗有假，老子跟你拼了。二叔突然转身拿出一把柴刀，舞得呼呼叫。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嗓子，老头子气急败坏了，要杀人灭口了，快跑——，围观者抱着头纷纷作鸟兽散。
　　
　　人们散去，二叔不知自己拿着一把锋利的柴刀用来砍什么，他百般的解释，又有谁肯听呢？他真的在演戏吗？人们虽然散去，但还有好多双眼睛隐在隐蔽处等着看他的热闹。人们宁可相信甚至有点企盼苗圃里是假花苗，那才够刺激，才有新闻效应。突然，二叔冲天哈哈大笑起来，花苗！花苗！发财！发财！都是花苗惹的祸，去你妈的吧！他突然冲向苗圃，不停地狂吼，不停地狂砍，青悠悠苗圃，被他砍得七零八落。
　　
　　突然，二叔脚底轰地一声闷响，他像一截枞木筒子一样訇地倒了下去……
　　
　　二叔被炸成重伤，被火速送往医院。
　　
　　公安人员到苗圃里侦探爆炸事件，发现窝棚里藏着猎枪，苗圃里隐埋着土炸弹和铁夹，经推断，二叔为了防备别人来苗圃搞破坏，在苗圃里隐埋了土炸弹和铁夹，二叔在极度愤怒丧失理智时误踩上自己隐埋的土炸弹，基本上可以排除他杀。那次他的山茶花树苗变成了油茶树苗，他怀疑有人把山茶花籽捡去了，换上了油茶树籽，二叔为了防备被人再次暗算，才藏了猎枪和隐埋了铁夹和土炸弹。
　　
　　听说二叔被炸成重伤，那位外甥也从县里赶来了。
　　
　　二叔被炸成重伤，石头也就急了，连忙把二叔护送到医院。
　　
　　二叔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后来，二叔终于睁开了眼睛，发现了外甥和石头都在病床边，他抖抖地用手指着石头，然后又做了个让石头出去的动作。外甥终于明白了二叔的意思，就示意石头回避一下，石头就走出了病房。
　　
　　半个钟头后，外甥走出病房，朝石头说，二叔伤势过重，不治而亡。外甥交给石头一张存折，说这是舅舅临死时交给他的，让他转交给石头。存折上有多少钱他不清楚，存折上的密码舅舅告诉他了，但要等燕燕将来考上大学，他才把密码告诉燕燕。
　　
　　石头持着存折，止不住泪如泉涌……
　　
　　二叔是带着伤残、血腥去的，属于那种孤魂野鬼。按当地的俗规是不能葬到祖坟地阪依列祖列宗，也不能让这些孤魂野鬼再次投胎还阳，在装殓尸首时穿上毛料衣服，让死者来世变成有毛的猪羊；在送葬的路上撒一路油菜籽，让死者的阴魂在阴间只顾数地上的菜籽，忘记投胎还阳。
　　
　　石头本来不忍心这样做，但经不起族人的规劝威逼，还是给二叔穿上毛衣，在送葬的路上撒一路油菜籽。
　　
　　二爷去了，燕燕悲怆不已。她几乎是每天都要去村口张望——二爷是沿着那条阡陌小路，冒着漫天风雨拐出村口，爬越山坳，走上那陡陡促促的乱葬岗的。二爷走了，他把怜爱、关怀全都带走了，留给燕燕的只是苍凉和悲恸。
　　
　　春雨潇潇，乳燕呢喃，春天来了，万物从冬眠中苏醒过来，扑向春天的怀抱。燕燕又一次来到村口，突然，她看到那金灿灿的油菜花，沿着山间小路，一路鲜花，一直开上了乱葬岗，一片蜂膀翅，飞闪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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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迎风

再读！！！

曾经沧海

原帖由 绿飞扬 于 2012-4-30 16:19 发表
读了本篇小说又一次觉出人心叵测，世态险恶。

问候朋友，节日好。

绿飞扬

读了本篇小说又一次觉出人心叵测，世态险恶。

曾经沧海

谢谢阅读。节日好。

曾经沧海

原帖由 荦春 于 2012-4-29 08:58 发表
真是对现实的讽刺啊！学习了！

谢谢朋友阅读。谢谢。

曾经沧海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2-4-28 09:49 发表
一路鲜花，一路心酸。问好沧海老师！

问候木门，谢谢。

邱天

一篇相当不错的小说。问好杨老师！

荦春

真是对现实的讽刺啊！学习了！

曾经沧海

谢谢关注。问好。

木门长子

一路鲜花，一路心酸。问好沧海老师！

曾经沧海

原帖由 西夏楼兰 于 2012-4-26 16:45 发表
欣赏沧海老师的新作。在利益面前，有的人失掉了良心。一个以鲜花为事业的老人命运却是那么悲惨。

谢谢楼兰老师关注。问好。

曾经沧海

原帖由 田瞳 于 2012-4-26 16:18 发表
作品甚是老道,从容不迫,欣赏学习!

谢谢田瞳老师关注。早上好。

西夏楼兰

欣赏沧海老师的新作。在利益面前，有的人失掉了良心。一个以鲜花为事业的老人命运却是那么悲惨。

田瞳

作品甚是老道,从容不迫,欣赏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