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低回的东南风

何也

   就在“西北风”大行其道的时候，一股来自东南及港台的乐风也扑面而来。它们低回，失落，温婉，也更加含糊，更加犹豫不决。这声音就是“西北风”的对立面，俗称“东南风”。就像《黄土高坡》里唱的那样，“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这股风，也曾风靡了中国流行乐坛十好几年。1989年出现的《弯弯的月亮》，应该是东南风的始作俑者，或者说是一首唱响经典的代表之作。

   这是一首因刘欢而爆红的歌曲，作曲是李海鹰。作品中最独具魅力的地方就是曲子抓住了流行音乐的精髓，尤其是与古典元素、民族元素进行了无缝隙对接，优美柔和的力量，就像一缕柔美的光芒，让奔放的流行乐坛开始有了清亮之气。

   “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小桥的旁边/有一条弯弯的小船/弯弯的小船悠悠/是那童年的阿娇/阿娇摇着船/唱着那古老的歌谣……”听《弯弯的月亮》，能强烈感受到迥异于西北风的雅致意境。一连串充满温情的“弯弯”，仿佛一笔一笔在勾描着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宁静，安详，但更多的却是忧伤。1989年，中国的市场经济已经初现端倪。如果我们在这个大背景之下来回望、审视，那么，《弯弯的月亮》凸显出的忧伤，更多的则是一种对农耕文明或者说乡村文化恋恋不舍的告别。这也契合了当时那些商海之中骚动不安的情绪与异动。

   之后，是《涛声依旧》。

   《涛声依旧》是陈小奇“现代乡土”系列之一。那时，寻根文学方兴未艾，陈小奇也试图通过歌曲的形式来抒发、描摹他对本民族的、传统的忧愁。枫桥、江风、渔火，还有古寺钟声，这些意象本身很像一个刻意营造的爱情氛围，但实际上，他所要表达的还是一种弥漫已久的困惑，既有对现代文化的的喜欢与害怕，也有对传统文化不应放弃的犹豫和担心。所以，他说，“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没有刻意追求的那份悲伤，也没有刻意渲染的那份错过的无奈。歌声轻盈洒脱，如怨如诉，只有淡淡的遗憾和失落弥漫其中，伸手一抓，竟也是大把的感动和惆怅……1993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电视人以舞蹈和歌曲相融合的表现手法对该歌进行了全新演绎，令亿万观众耳目一新，也让毛宁一夜走红。而更意想不到的是，《涛声依旧》的火爆流行，奇迹般催生了中国唱片业的成功启航。

   其实，国人的耳朵也并不一味地充斥着单调。低回温婉的东南风中，港台歌曲以引进版的形式悄然流行。苏芮、张学友、谭咏麟、梅艳芳、张国荣、蔡琴、童安格等日后风靡全国的歌手次第涌现。他们的声音里，更多的是真实的都市体验、都市乡愁。

   比如苏芮和她的《搭错车》原声大碟插曲。从1983年到1986年的4年里，苏芮录制了她演唱生涯里最激动人心的名曲《一样的月光》、《酒干了淌卖无》等。当时，作为影视鉴赏课，《搭错车》我们看的是录像带。影片中，苏芮以她宽广的音域和至柔至坚的演唱，塑造了一个狂放、激越而又惹人爱怜的歌手形象，随之而来的则是大歌歌风。之后的10多年里，她沉寂了，直到《牵手》的出现。不过，这已是她人到中年的华丽转身，与当初的激情喷发已相去甚远。从人文意义上讲，《一样的月光》应该属于一种画外音，一种指称，它所呈现的幽暗的语境极大地超越了歌女所承载的意蕴。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这里没有性别，没有个人，只有群体。隐匿在沧桑声音背后的群体感悟和抒发。
苏芮的冲击波及其影响力，极大地震动了内地乐坛。那英、毛阿敏等歌手均以模仿和演唱苏芮歌曲起家。

   还有罗大佑。

   他当时是以《亚细亚的孤儿》、《未来的主人翁》等进入国人视野的。“黑色的眼睛有白色的恐惧/西风在东方唱着悲伤的歌曲”，“我们不要一个被科学游戏污染的天空/我们不要被你们发明变成电脑儿童”。之后，还有《之乎者也》、《爱人同志》、《闪亮的日子》等。尽管它们充满了对童趣、爱情以及光阴的回忆和眷恋，但是都没有形成焦点，不像苏芮的歌那样在短时间里风靡了全国。

   一浪浪冲击，一次次颠覆后，外来世界潮水一样涌来。我们无法逃避，只有侧身其中迎头而上。直到十年以后，世俗的人们才真正读懂罗大佑。《滚滚红尘》、《明天会更好》、《恋曲1990》、《东方之珠》，等等。这些歌里，有命运多舛，有沧海桑田，也有梦，云烟，它们共同的主题是关于变化，抑或幻灭。

   2009年，我们85级校友聚会北京，《闪亮的日子》是唱的最多的一首歌。“那充满希望灿烂的岁月/你我为了理想/历尽了艰苦/我们曾经哭泣/也曾共同欢笑/但愿你会记得/永远地记着/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回味之中，充满了惆怅。淡淡的，就像那些逝去岁月里所包含的关于我们的理想、纯真和感伤。那时，我的悲凉的情感里只有一颗伤感的心。我理解了罗大佑，也理解了他之所以成为“华语流行乐教父”的原因。因为，悲情里的坚定是什么都冲淡不了的，它已经深深地嵌进了我们的心灵，并永远是成为我们那一个时代人不可逾越的底线。

   现代化的生活里，有着我们无法割舍的过去，也有着一个我们无法把握的未来。这是一个始终都不能理清的悖论。罗大佑们就像一个时代的路标，没有箭头地杵在我们近乎脆弱的心里，让人不离，不弃，只能清教徒似的坚守着，前行着。


      

[ 本帖最后由 何也 于 2012-9-18 15:16 编辑 ]

何也

原帖由 万里山水 于 2012-9-19 16:18 发表
对流行音乐的发展进行归类和聚焦，对一些代表作品进行简要的提示，还可以有着更多个性化的深入，以及独到的视角和思考的投放和挖潜。问好：）

谢过万里斑斑的阅评！问你好！

何也

原帖由 朵兮 于 2012-9-19 12:20 发表
这些老歌，曾是一代人的精神向往。唱响过大江南北。

谢过朵兮的阅评！也问你好！

何也

原帖由 敬一兵 于 2012-9-19 08:51 发表
以检阅歌曲的形式对感悟和情愫进行素描，以随笔的方式进行回顾和怀旧抒发，让这篇文章有了面上的延展性和柔软性。看似走马观花，实则潜伏了暗叙述的味道，虽然这种暗叙述的内涵并没有充分表达出来，并没有给文字带来 ...

问好敬斑斑！感谢你的阅评啊！

何也

原帖由 剑鸿 于 2012-9-18 15:44 发表
怀旧感扑面而来，引发人的强烈共鸣。

问好剑鸿友！那是我们一个时代不可抹灭的记忆啊！

万里山水

对流行音乐的发展进行归类和聚焦，对一些代表作品进行简要的提示，还可以有着更多个性化的深入，以及独到的视角和思考的投放和挖潜。问好：）

朵兮

这些老歌，曾是一代人的精神向往。唱响过大江南北。

敬一兵

以检阅歌曲的形式对感悟和情愫进行素描，以随笔的方式进行回顾和怀旧抒发，让这篇文章有了面上的延展性和柔软性。看似走马观花，实则潜伏了暗叙述的味道，虽然这种暗叙述的内涵并没有充分表达出来，并没有给文字带来沉甸甸的重量。问好老朋友！

剑鸿

怀旧感扑面而来，引发人的强烈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