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

张谋

　　
　　我再一次的梦见自已从空中跌落，整个世界都在下坠，迅速的往下，往下，而下面似乎是个无底洞，恐慌在无限的被放大，我充满着深深的恐惧。那种不见底的跌落它侵蚀着我的内心，摧残着的意志，这是我无法忍受的。这个时候，我是多么渴望大地，渴望死亡。一落地，不管是生死，残疾与痛苦我都能坦然接受，可怕的是一直处在恐慌中，永不知道结果。
　　
　　老屋后面是一大片竹林，少时的我经常穿梭在其中，那里有密集的竹子，还有竹叶落下来一层叠一层铺出的松软地面。叶子如扁豆形状大小，发黄，是土路路面那种干燥的黄。竹林边上是一截截破旧的土墙围起来的，我喜欢竹林的安静，这里面与外面似乎是两个世界。少时的我胆小，孤僻，喜欢一个人待着，那怕什么也不做。那应该是个早上，我学大人们的样子蹲在竹林边上刷牙，其实大多时候大家都不刷牙的。竹林后面是我们家的老屋，屋檐挨着一根根竹林，有扇小门通向竹林，我们叫它后门，后门里面是一间厨房。我在外面刷牙的时候，爷爷刚刷完牙进去了。我刷完后，站起来学着爷爷的样子，仰着喉咙漱口，让水在我嘴里乱喷。就在我吐出口中的水，准备转身离开时，竹林里沙沙沙的声音响起来，急促，然后，在墙转角处突然出现了一只狗，很大，它没叫，我从小怕狗，吓得怔怔的站在原地没敢出声，也没敢动，我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拿着一个杯子。当时，我离那只狗的中距离只有5米远左右。随后，就听到竹林的另一边有些大人们的声音，那只狗随即转向跑向了竹林深处，后来，听大人们说，那是只狼，从竹林南边跑了。当时，有村里的猎人在后面追着它的。它在夜里肯定也吃了村里的鸡，肚子是饱的，不然肯定会扑向我。无知者无畏，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整个人绷着。
　　
　　我在竹林边上的土墙上跃跃欲试，我想像着跳在空中抓紧一根竹子，让竹子慢慢弯下去，靠着它的韧性把我轻轻放回到地面上。我在电视上或是电影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在鼓足了勇气后，我真的跳了出去，然尔我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我被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上，那破墙足有三米，我跳向竹子时力量太大，竹子也不够粗，我差不多就是直直的从墙上平着摔下来的。我倒在地上后，全身像散了架似的，动弹不得，后背是麻木的，我似乎都感觉不到疼痛。我躺在地上起码有三五分钟不能动弹，根本动不了。我试了试，慢慢起身后，有点酸痛，拍了拍身上的土，休息了会，似乎就好多了。
　　
　　我在麦场上看麦，麦草垛刚垒起来，一座连着一座，午饭的时间，麦场上的的相继回家吃饭去了，诺大的麦场上顿时变得空寂起来。我把麦子重新翻了一遍，也准备着回家吃饭。阳光很明亮，照在麦场上麦草上很是刺眼，我往麦场外围走着，想走快些，慢慢得我跑了起来，看到前面有两个麦场垛，我顿时来了兴致，助跑了几步，想一越而过，可麦草垛刚堆起来是虚的，而且麦草很光滑，我越过了第一垛，脚踩在第二垛上，一滑，重心不稳，跌落了下去。麦草很软，不至于伤到我。那只是一个瞬间，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被卡住了，两垛麦草之间的空隙很紧，我被折起来掉了下去，待明白过来，我已经不能动弹，我成了一个V字型，还不是正的，不是从肚子部位折下去的，而是从后背的腰部背着折了下去。那不是疼痛，而是无助。我喊不出来，气已经折背过去了，手脚无法动，没有人发现我，这个时候麦场上也没有什么人在，有也不可能发现我。我怕的要命，我不知怎么办，幸好麦草是虚的，人是有重量的，重力不会在V字左右出现完全平衡的力，我向一侧开始侧滑，很慢很慢，我没法动一根手指，我的脸部扎进了麦草垛里。看不到身后被折成异形的身躯。我慢慢侧滑着，直到完全着地，在两堆麦场几乎底部连在一起缝隙里。我不敢动，我怕我动不了，我感觉我的身体早不是我的了，它不听我的使唤。在躺了一会后，我开始试着伸腿，腿抽动了下，我才有了知觉，我试着爬动，慢慢的身子似乎能动了，我很怕，怕我依旧动不了，所以我很小心翼翼的蠕动着，直到确定我的身子才动弹了，我才试着爬着起来，这个样子就像是受了重伤的人，我跌跌撞撞的从两堆麦草垛之间撞了出来，脚步趔趄，我看到了外面刺眼的阳光，我确信我脱难了。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和想法导致了严重的后果，我差点葬送了自已。
　　
　　我们家的老院子里有棵核桃树，我跳一下刚好能够上最下面的一根枝干，我双腿跟上盘在路的主干上，像虫子一样运动着，慢慢的就上到了树杈上，我喜欢在这棵树上玩，因为上面枝干多，我可以在上面像只猴子一样来去自如。有一次，我从这根树枝换到另一根枝枝时，一脚踩空了，我人仰马翻，从树上掉了下来。在掉下来的过程中，我本能的用手抓能抓到的枝干，可是我什么也没有抓到，枝干都比较粗，我的手根本抓不住，跌下来时速度比较快，我反应太慢，在离开所有枝干后，我抱了一下主干，从主干上滑落了下来，我被吓坏了，这是我第一次从树上掉下来，我被吓哭了，此时的我并没有发现身上的伤痕，怕大于疼痛。我脸上被刮掉了一层皮，被蹭去了，火辣辣的疼。腿上和胳膊上也有多处刮痕。高度也不算高，也就一堵墙高这样子，换作平时这么高的墙我都是可以跳下去玩儿的。但这次我很害怕。因为我很熟悉这棵树，没有提防过。在原本不该跌的地方跌，从心理上来说，是一种耻辱。耻辱恰恰是每个人都极力回避的。
　　
　　我喜欢上山里玩，比较新鲜与刺激。当我发现山里人放圆木下来的溜槽时，我比较兴奋，我把自个放了进去，我想像着圆木从山顶哧溜一下子滑到山底的激情。我在溜槽里慢慢的走着，有时坡度比较陡起时，我就蹲下身把重心往后移，以便稳住身体。溜槽从山顶上直通到山底，没有弯曲，不像山路，弯来弯去的，要走很多的冤枉路，这是我选择从溜槽下山的原因之一，二就是溜槽对于我这个山外人比较新鲜，我很快下到了半山腰，似乎还不快，我稍微移动了快了些，在一个小坎处，我似着往前跳了一下，这一跳重心没稳住，我顿时像皮球一样滚了下去，我的身形被胡乱的扭曲着，幸好坡度有平缓的地方，我抓到了溜槽边上的一棵小树，待稳住了身形，我哭笑不得。我的嘴里流着血，牙被撞掉了两颗。我没敢再走进溜槽，而是沿着边上的植被和树木下了山。那条溜槽是属于圆木的，不是我的，我有我的路，圆木与我该各行其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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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张谋 于 2012-10-11 20:50 编辑 ]

木门长子

一个动作，一种过程，跌落的有时是肉体有时是精神，但跌落的过程中也会有反弹，掌握尺度就会赢得所想。

张谋

原帖由 杨春山 于 2012-10-11 22:40 发表
生命中的每一次跌落，都会有些许的收获，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没有跌落，也就没有上升。问好张谋。

杨老师说的是，问好：）

张谋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2-10-11 21:39 发表
先得后读！

问好长子兄

杨春山

生命中的每一次跌落，都会有些许的收获，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没有跌落，也就没有上升。问好张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