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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猪猡鸡公园(幽默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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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25 13:3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猪猡鸡公园〔原创〕


  有个现代化养殖场叫“猪猡鸡公园”,专门养猪、养鸡。
  
  里面的猪分两种。一种吃生长因子,光长肉不长心眼,油光水滑,在屎尿堆里打滚,叫“尿窝猪”;它们感情丰富,看韩国的言情小说会流眼泪。另一种吃智能因子,光长心眼不长肉,叫“猪哥标”;它们会算术,饲养员举一个糖三角问:“三减一等于几?”一只猪哥标走上前来,吭哧一口咬掉一个角,红糖冒着热汽流出来,它叫四声,意思是“三减一等于四”,它的回答完全正确,因为三角形去掉一个角还剩四个角。
  
  这里的鸡也不是一般的鸡,它们偷吃了猪哥标的生长因子,变得很聪明。它们爱时尚,看见大街上的露脐装,就把自己肚子上的毛啄下来,迈出走向性感的第一步。饲养员看见它们身上秃一块红一块的,以为它们在打架,实际上它们在觉醒。它们穿着与生俱来的迷你裙,展露着苗条的鸡腿,迈着时装步走来走去,演绎着青春活力。怀旧风潮席卷而来的时候,饲养员看见一只麻袋在草丛里走,冲过去捉住麻袋,一只芦花鸡在里面叫起来:“嗨!这是波希米亚风格的镂空针织衫,别动我!”那麻袋前后都有洞,露出小母鸡的天使面孔和魔鬼身材,尤其突出它的饱满臀部,使它很Show很In。
  
  这只芦花鸡很煽情,它曾经跳到一头尿窝猪的鼻子上啄饭粒,把寂寞的尿窝猪感动得热泪盈眶,尿窝猪以为它在吻自己。当芦花鸡穿着波希米亚风格的镂空针织衫再次出现在尿窝猪面前时,带着透明感、性感、简约、巴黎的春天、Gucci和好心情搭配起来的浪漫元素、可爱元素和流行元素,把尿窝猪搞得更加痛苦。这只芦花鸡还很傲慢,聪明的猪哥标追它,它从来不给一点好脸色看。它喜欢网上聊天,喜欢文雅、温柔、风趣的网友,讨厌一加进来就要见面甚至make love的家伙。一个二皮脸网友缠上了芦花鸡,他一上QQ就要请芦花鸡吃夜宵,芦花鸡说:我不饿。他说:咱们去喝一杯吧。芦花鸡说:我出不去。他说:你在哪儿?芦花鸡说:深圳。他说:我也在深圳。芦花鸡说:逗你玩,我在北京。二皮脸说:其实我也在北京。芦花鸡说:我困了,88。二皮脸说:你不困,刚上线怎么会困呢?芦花鸡隐身了,二皮脸仍然在QQ上跳,因为它会识别隐身人。他说:我来接你吧。芦花鸡说:我们这儿关大门了。二皮脸问:你在哪儿?芦花鸡说:美国大使馆!二皮脸说:巧了,我们在同一个院里,我就是美国大使。芦花鸡被他逼得断了线。其实他是一只猪哥标。

    谁也没想到美国大使真的在这院里,它是一只一尺长的大耗子。猪哥标们睡着以后,它就打开电脑跟母鸡聊天,它是芦花鸡在QQ上的好友,但它唯一的目的是约一只鸡出来吃掉。大耗子每次提出见面,芦花鸡都说:我不和网友见面。就这样,大耗子一直没能得逞。但它实在是太想吃一只鸡了,去年,英国大使黄鼠狼曾经请它搓过第三世界的鸡肉,那味道终生难忘。它在网上勾搭不了芦花鸡,就想:也许用最古老的方式就可以解决问题。
  
  它戴着一条花手帕来到鸡舍门口叫唤,嗓音像唐老鸭那么沙哑:“开门哪——我是你们的外婆——”小母鸡们很纳闷:我们哪来的外婆?她老人家早就去世了。勇敢的芦花鸡说:我去看看它是谁。它来到门口,透过门缝看见花头巾,看不见外婆的脸,便问:“外婆,你为什么把脸蒙住?”
  
  大耗说:“风太凉,外婆不敢揭开头巾。”
  
  “外婆,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哎,外婆感冒了,嗓子有点哑。”说着,它咳嗽了两声。
  
  “可以把你的鸡爪子伸给我看看吗?”
  
  “天冷,外婆穿了一条毛袜子。”
  
  大耗把毛茸茸的细腿放在门缝上,芦花鸡一见这条腿就明白了。它对大耗说:“我们屋里也很凉,您会冻坏的,到有暖气的猪圈去过夜吧。”
  
  大耗回到猪圈,百思不得其解:世道怎么变了?按说它们应该开门,应该给我搬一条硬板凳来,然后我的大尾巴应该硌得难受,应该骗它们说外婆的屁股上生了个大疮,它们应该换一条带孔的凳子来,我应该把大尾巴装进去,然后,有一只小母鸡应该被我吃掉,剩下的小母鸡应该跑出去,飞上树,告诉我骑在树上可以看到城里的灯光,然后,然后——它们放下一根绳子,绳子上打着活结,我被吊死……哦,不!我大耗哪有那么愚蠢。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也许猪哥标比我更了解它们。
  
  大耗把猪哥标叫醒,问:“它们属于什么类型?小资?嬉皮?后现代?BOBO?还是引领时尚的OL?”
  
  猪哥标睡眼惺松:“你打听这干嘛?”
  
  “我要追芦花鸡。”
  
  “很难说,它们不读张爱玲不泡星巴克,肯定不属于小资;它们很爱干净,对待生活也很认真,不嬉皮;它们没有工作没有钱,当然玩不起OL和BOBO,它们是不是后现代——这个嘛——嗯,我建议你去读一读村上春树的小说……”话音未落,猪哥标已经打起了呼噜。
  
  大耗忧心如潮,又听见尿窝猪说梦话:芦花鸡,芦花鸡……它跑过去把尿窝猪摇醒,问:你了解芦花鸡吗?尿窝猪哭哭啼啼说:怀旧是一种可悲的习惯,我无法自拔……大耗拍拍它的脑门说:别伤心,今晚我帮你。
  
  又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大耗把尿窝猪领到鸡舍前,教尿窝猪说:
  
  “屋里的MM们,今晚有周杰伦的现场演唱会,我搞了十张票!”
  
  芦花鸡说:“好啊,可我们肚子还饿着呢。”
  
  大耗又教尿窝猪说:“我请你们吃夜宵。”
  
  芦花鸡说:“要吃就吃火锅,吃了身上暖和。”它从门缝里看见了从尿窝猪的耳朵眼里伸出的耗子尾巴。
  
  大耗驾驭着尿窝猪去准备火锅,可它并不知道火锅怎么做。它向猪哥标请教。这位猪哥标正是纠缠过芦花鸡的二皮脸,它听说鸡要跟大耗去吃夜宵,很妒忌,它对大耗说:
  
  “你到东边的农户家里找一头牛,它有火锅调料,再到西边的农户家里找一匹马,它有啤酒,再到南边的农户家里找一条大黄狗,它会给你高汤,另外,咱们的场长办公室里有一口大铁锅,它是一口神奇的锅,你念一声‘芭啦芭啦’,就有火,念两声‘芭啦芭啦’,就有肉,念三声‘芭啦芭啦’,肉上的毛就自动褪净了,然后你们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大耗支使尿窝猪去干这一切。尿窝猪来到东边的农户家里,跟牛要火锅调料,牛拉出一泡屎,它装进背包带走了。它找到马,要啤酒,马把尿撒在它带来的空瓶子里,它说了声谢谢,走了。它找到大黄狗,要高汤,狗指着粪坑说:我最爱喝的汤在这儿,你舀一勺吧,尿窝猪舀了一坛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大耗在鸡舍门口等着它,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大耗说:赶紧!我已经把场长办公室的锁咬断了,快把锅扛出来!
  
  尿窝猪把锅扛到鸡舍门口,大耗念:“芭啦芭啦!”一堆火生了起来。大耗让尿窝猪把高汤倒进锅里、把火锅调料加进去、把啤酒摆好,又念:“芭啦芭啦,芭啦芭啦!”牛肚、草鱼、鸭肠这些好东西顷刻间就有了。大耗看见鸭肠,迫不及待地把它叼起来,爬到锅沿上,把鸭肠浸在汤里煮,又把它叼出来啃,还就了几口啤酒。尿窝猪生气地说:芦花鸡还没来呢。大耗说:好,好,一会儿就叫它。它又念:“芭啦芭啦,芭啦芭啦,芭啦芭啦!”牛肚上的毛褪净了,鱼鳞掉了,但是,与此同时,大耗身上的毛也掉光了,神锅把它当成了一道不错的下锅菜。接着,牛肚被一把无形的刀切成了片,鱼被切成了块,如果大耗再呆下去的话,它不知会被切成什么。它吓得落荒而逃。尿窝猪叫芦花鸡吃火锅,芦花鸡睡得正香,叫不答应。于是尿窝猪郁郁寡欢地吃完了夜宵、喝光了啤酒。
  
  国际动物维权协会的理事来视察的时候,猪猡鸡公园组织了文艺晚会。除了尿窝猪、猪哥标和小母鸡,还邀请了周围农户的马、牛、羊、狗、鹅和鸭子来参加表演。它们的压轴戏是一首古老的儿歌:
  
  康家太太过生日,家家给她拜寿忙;
  车满门,客满堂,为何不杀羊?
  羊说道:羊毛年年剪得多,为何不杀鹅?
  鹅说道:鹅蛋好吃不可杀,为何不杀鸭?
  鸭说道:白细鸭绒好做衣,为何不杀鸡?
  鸡说道:五更天亮报时候,为何不杀狗?
  狗说道:我看家门你玩耍,为何不杀马?
  马说道:一年给人骑到头,为何不杀牛?
  牛说道:我耕田来你收租,为何不杀猪?
  猪说道:今天大家都快活,为何偏偏要杀我?
  
  最后那句台词是尿窝猪说的,它哭哭啼啼演得很感人。老外感动极了,当即向场长颁发荣誉证书。在这个热闹劲头上,从地底下冒出了悲悲戚戚的歌声:
  
  我就是大耗,我就是大耗,光溜溜的身子一尺长;
  我原来不是这样的,我的毛跑到哪儿去了?
  
  我就是大耗,我就是大耗,比尿窝猪更悲伤的就是我;
  今天大家都快活,但是千万不要吃火锅!
  
  接着,那只从”芭啦芭啦”火锅边死里逃生的大耗子从大家脚下蹿了过去。它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的盛会中,最激情、最时尚、最惊世骇俗的自我表现方式,莫过于裸奔了。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32#
发表于 2004-7-3 13:59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夏芒 发表
 大家好!



好漂亮的小猫咪,怎么做上的?
31#
 楼主| 发表于 2004-7-3 13:47 | 只看该作者
 大家好!
30#
发表于 2004-7-2 20:33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夏芒 发表
我很少来,刚看见版主要求我说明情况的通知。我也是被朋友拉来的,我习惯了自由发贴,没注意过这里的具体规定,很抱歉。

声明:我没有一篇文章不是发过的,我也绝不可能以50元的代价让一家媒体买断我的稿...


一直喜欢你的文章,问好!
29#
发表于 2004-7-2 20:16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夏芒 发表
我很少来,刚看见版主要求我说明情况的通知。我也是被朋友拉来的,我习惯了自由发贴,没注意过这里的具体规定,很抱歉。

声明:我没有一篇文章不是发过的,我也绝不可能以50元的代价让一家媒体买断我的稿子,哪怕只买断一个字。请取消《猪猡鸡公园》的稿酬。在稿酬方面,永远不必考虑我的文章。


论坛规定,只好如此,还请多多理解,还期望你多来这里指导,因为你的文字的确太棒了,谢谢你对小说版和我本人的支持!!
28#
发表于 2004-7-2 19:50 | 只看该作者
只觉着好玩好笑,没想到是夏芒的大作,呵呵,妹妹有福了!

我老想着鹿的那双美丽的眼睛……
27#
 楼主| 发表于 2004-7-1 23:29 | 只看该作者
我很少来,刚看见版主要求我说明情况的通知。我也是被朋友拉来的,我习惯了自由发贴,没注意过这里的具体规定,很抱歉。

声明:我没有一篇文章不是发过的,我也绝不可能以50元的代价让一家媒体买断我的稿子,哪怕只买断一个字。请取消《猪猡鸡公园》的稿酬。在稿酬方面,永远不必考虑我的文章。
26#
发表于 2004-7-1 21:37 | 只看该作者

看罢大笑,

果然是横空出世的笑料奇文啊,真是佩服你的想象力哦!还如此现代,呵呵
25#
发表于 2004-7-1 15:55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夏芒 发表
这两篇都是长篇小说《蚂蚁的童贞》的节选,为了整体吧,我就把马甲也附在猪猡鸡的下面了。感兴趣的朋友顺路溜一眼。夏芒不为其他,这里有一群认真对待写作的朋友,觉得很感动。有些文学论坛很欺生,很虚浮,这里很友...
24#
发表于 2004-7-1 15:46 | 只看该作者
如果在一些论坛发过,就请做出说明,不再计酬!!
23#
发表于 2004-6-30 14:27 | 只看该作者
22#
发表于 2004-6-29 08:32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回山里版主:

最初由 夏芒 发表
这两篇都是长篇小说《蚂蚁的童贞》的节选,为了整体吧,我就把马甲也附在猪猡鸡的下面了。感兴趣的朋友顺路溜一眼。夏芒不为其他,这里有一群认真对待写作的朋友,觉得很感动。有些文学论坛很欺生,很虚浮,这里很友...


明白,谢谢你对太虚的钟爱,祝你在这里玩的开心!!
21#
 楼主| 发表于 2004-6-28 22:20 | 只看该作者

回山里版主:

这两篇都是长篇小说《蚂蚁的童贞》的节选,为了整体吧,我就把马甲也附在猪猡鸡的下面了。感兴趣的朋友顺路溜一眼。夏芒不为其他,这里有一群认真对待写作的朋友,觉得很感动。有些文学论坛很欺生,很虚浮,这里很友好,对杂文和小说这两块觉得特别好,版主也好,写手也好,都很真诚!欢迎对夏芒的东西批评指点。
20#
发表于 2004-6-28 21:14 | 只看该作者
这个可以单发的!!
19#
 楼主| 发表于 2004-6-28 19:40 | 只看该作者
这篇小说也贴在下面了,同一风格同一时期写的。
18#
 楼主| 发表于 2004-6-28 19:26 | 只看该作者

马甲的故事

  我们学校保卫科长叫魂斗罗,他是转业的特警,一身金钟罩、铁布衫横练的块儿肉,跟街机版《魂斗罗》的角色一样。他的额头比一般人肿,因为那儿经常用来开砖,起了一层老茧,像南瓜皮一样。有人看见他训练保安爬楼,像消防队一样攀着污水管往上爬,楼里的住户以为着火了,都揣着存折跑出来,一打听才知道,保卫科在练习特种部队反恐怖战术;有人又看见他们训练捕俘拳、擒拿术、排打功,魂斗罗把手下摔得鼻青脸肿还说自己在特种部队就是被魔鬼训练出来的。
  
  我们学校最酷的学生叫基督山伯爵。他酷爱麻将,而且擅长出老千。他从来不刮胡子,也很少洗脸。他昼伏夜出,脸色像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白。他在麻将桌上战无不胜,因为他知道怎么码牌才能让自己摸到好牌,他的脑袋上长了三个旋,智商有一百四十,洗牌时,他可以看清桌面上所有字面朝上的牌,并且记住它们被码好的位置,所以他在战斗中知己知彼。
  
  魂斗罗和基督山伯爵的关系,就像猫和老鼠的关系。魂斗罗刚刚当上保卫科长,就抄了几个赌局,开除了一个学生,用没收的赌资给保卫科发加班费。但是,以基督山伯爵为代表的一批意志坚定的赌徒没有退缩,他们把门反锁起来,把麻将倒在棉被上打。基督山伯爵发明了一种活动木板,它看起来是门的一部分,实际上可以揭开,屋里的人把手伸出来上锁,然后把那块板扣得天衣无缝。
  
  魂斗罗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特警,他不为这些假象所迷惑。他借鉴国外反贪工作的经验,截获了学生们的email。网上的黑话使他震惊。“瘟酒吧”是什么黑窝?是不是藏污纳垢的地下赌场?有人说“用DOS搜PUB,进瘟酒吧上传,东东大,没有吸血鬼下不了”,魂斗罗想,瘟酒吧里一定坐着一个叫“吸血鬼”的黑老大,赌徒们都在向他“上传”保护费——可见赌博已不是一般化的违法活动,而是具有黑社会性质的集团犯罪。进一步的侦查表明,瘟酒吧的活动非常猖狂——“楼上的GG,pfpf”、“二楼造砖啊,我晕~~~~”、“隔壁新来的包子还好意思贴PP,kick her ass”、“六楼你再说我是包子我砍你!”魂斗罗感到责任重大——好哇,都砍人啦,还楼上楼下地造砖,显然他们在一幢大楼里打麻将,输红了眼就火并。魂斗罗还查到和赌博有关的一些数字:“他们还是叫我包子,7456”、“一群SB,847”、“9494”、“4242”、“555~~~~”、“886~~~~”。
  
  魂斗罗决定打入敌人内部。他以“党的特派员”的网名发了个试探性的帖子:“我是澳门黑社会的小李飞刀,是组织上派来支持你们的,你们赌多大?124?248?大51?兴不兴13不靠大三元?有3缺1吗?”立刻有人回复他:“吃你的大三元扒猪脸去!”“有病啊?”“马甲!!!!!”后面两个字让魂斗罗陷入了沉思,他感到其中大有文章,很可能是真正的黑社会成员在向他递接头暗号!他一时不知怎么对答,就查遍所有的帖子找“马甲”,结果他看见了很有价值的一段对话:“谁说我是马甲我砍死他!”“你不是马甲?我且问你:咱们学校保卫科长叫什么?”“魂斗罗!”他又骄傲又担忧,骄傲的是,通过严打,他已经让犯罪分子闻风丧胆,忧虑的是,他们已经建立了攻守同盟,使侦破工作更加困难。
  
  他召开了一次案情分析会。一位刚刚被录用、尚未参加过任何行动、戴眼镜、有文化的年轻保安提出了有价值的看法:马甲是乌龟壳的别称,传说中,老虎追一条蛇,蛇钻进水塘,过一会儿从水里爬出一只乌龟,老虎说“你穿上马甲我也认得你!”看来马甲是骂人的话;他们见到外人进来就骂他是马甲,黑社会引用这个词,恐怕跟“雷子”、“鹰爪”是一个意思,指奸细。听完这话,魂斗罗茅塞顿开,于是,“党的特派员”又发了一个帖子:“我不是从水里爬出来的,我知道保卫科长叫魂斗罗,你们3缺1吗?”人家告诉他:“滚,找基督山伯爵去!”
  
  案情有了重大进展。基督山伯爵是谁?难道就是幕后的神秘人物——吸血鬼吗?已经到了非派一个马甲打入敌人内部的时候。这个重任,自然落在了戴眼镜的年轻保安身上,他最像学生。魂斗罗唱着“啊战友,你舍身忘死深入敌后去战斗”给这位马甲送行,谆谆嘱咐: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要活捉基督山伯爵,挖出整个黑帮的名单,将他们一网打尽!
  
  马甲带着一只手机以便和组织上联络,配了一把军用匕首以防不测,就这样出生入死去了。傍晚,他敲开那个被开除的学生的宿舍,操着广东普通话说自己是人家的高中同学。学生们说这个人被开除了。马甲说哎呀不好,我的身份证丢了,晚上没地方住!学生们好心好意地请他在那人留下的空床上睡一宿。他躺在硬梆梆的床板上假寐,竖起耳朵监听他们的动静,熄灯后他们点起了蜡烛,马甲的警惕性更高了,一点睡意也没有,当他们聚成一团时,马甲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扑过去,结果,他看见学生们在玩纯洁的扑克牌游戏“拱猪”。他堆起一脸笑容,说:嘿嘿,你们也玩这个呀,澳门人也喜欢拱猪啦,赌大钱;你们认识基督山伯爵吗?学生们说:谁不认识他呢,他可是我们学校最有名的人了。马甲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又问:基督山伯爵在哪儿?学生们说:没准地方,不好找。马甲立刻向魂斗罗发送短信息:基督山伯爵行踪不定,狡兔三窟,连同伙都不知道他在哪儿。魂斗罗指示:工作开展得很好,继续侦查,要做好长期卧底的思想准备,注意自我保护。他回答:Yes,Sir!收起手机,他又问学生们:有麻将打吗?学生们说:我们早就戒了,不过有一个宿舍还在玩。他们乐得把这个讨厌鬼送走。
  
  马甲被领到打麻将的宿舍里,激动不已。他掏出一叠人民币拍在桌面上说:我跟!离他最近的学生被吓跑了,他就坐下来赌。赌着赌着,他又问:基督山伯爵来吗?学生们问:找他干嘛?马甲把澳门香烟发给大家,镇定自若地说:我是澳门黑社会的小李飞刀,是组织上派来的。这时候,有的学生想起网上那个神经病了,就蒙他:基督山伯爵一会儿就来。谁都舍不得他走,不管这家伙有没有病,他拍在桌面上的钱是真的。一晚上,他输得精光,基督山伯爵还没来。
  
  第二天他找魂斗罗报账,魂斗罗说:账是要报的,等我们一举击溃瘟酒吧,用缴获的赌资给你报账,不光报账还发奖金,副科长的职位还空着呢。于是马甲取出自己的存款再次深入虎穴龙潭。大家还是蒙他:基督山伯爵今晚会来。他想,把基督山伯爵绳之以法后,噩梦就结束了,于是硬着头皮输。他给队长发信息:目标将要出现,准备行动。队长就在那边吹哨子集合,保安们半夜被踢醒,很不乐意。马甲又发来信息:我快输光了。魂斗罗回复:你输光了怕什么!基督山伯爵来没来?马甲说:没来,我就剩十块钱了,他们要把我轰走了!此时,魂斗罗引用了李尔克的名言:挺住就意味着一切!
  
  赌徒们看马甲不停地鼓捣手机,就呵斥他:你丫干吗呢,快点出牌!马甲忍辱负重地说:对不起,我上个厕所。他跑到厕所里给魂斗罗打电话:糟了,他们看我发信息,怀疑我的身份了!魂斗罗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通,又给他发了几个短信息。马甲回到赌局,把手机亮给赌徒们看,上面的短信息是:老弟,跟他们玩大的,钱不是问题,明天到中国银行取美元。马甲补充说:这是我澳门的大哥。学生们将信将疑地陪他玩下去,让他打欠条。他一边洗牌一边问:基督山伯爵到底来不来?大家对他的神经病已经深信不疑,就蒙他:你上厕所那会儿,基督山伯爵来过了。马甲立刻向队长汇报:我在三号楼201房间,基督山伯爵刚刚离开,可能还在楼道里!保卫科立刻出动,搜索瘟酒吧的楼道,他们拦截了几个起夜的学生,搞不清是不是基督山伯爵。他们又冲向201房间,魂斗罗一把将门上的明锁揪了下来。赌徒们没命地跳窗户,马甲为了不暴露身份,跟他们跳了下去。
  
  上厕所放走了基督山伯爵,马甲追悔莫及,后来他打牌就随身带一只尿壶。大家想赢他的钱,就不介意这个臭哄哄的东西,只是用《新概念英语》盖住它。在他就要输光自己的积蓄时,基督山伯爵终于出现了。马甲一看这人穿着酷毙的黑西服、戴着白围脖、三角眼精光四射、洗牌的动作出奇地麻利、浑身上下有一股舍我其谁的气概,不用别人介绍,他就知道这是基督山伯爵。这回,他信心十足地给魂斗罗报了信:骗你是孙子,基督山伯爵来啦!宿舍立刻被包围了,连窗户都被封锁了,尽管是五楼。
  
  魂斗罗在楼顶准备突击,他把绳子的一头捆在输暖管上,另一头捆在突击队员身上,嘱咐他把平时训练的水平发挥出来。突击队员往楼底下一看,犯了恐高症,踢都踢不下去。魂斗罗自己上,他抓住绳子,脚踩墙壁降到五层,用手电筒照晕赌徒们的眼睛,然后用力一蹬,在空中荡个来回,撞向窗户,他用头撞破玻璃,飞进屋,一切都符合特种部队内部教材中《营救人质》一章的要求。他的下一个动作应该是前滚翻,再下一个动作应该是跪射。但是他做前滚翻时把头扎进了马甲的尿壶,当他跪射时,什么也看不见,原来,尿壶扣到了他鼻子上。赌徒们乘机溜之大吉,他们抓住窗外的绳子溜下了楼,马甲一看大势已去,只好跟赌徒们跑了。
  
  尿壶在魂斗罗头上扣得非常夯实,几个保安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掰不下来。尿壶掰到他的眉毛上,就被他额头的老茧卡住了。再使劲,就算把他的脖子揪断也没用。魂斗罗找电锯子,被手下合力拦住,这玩意儿万一有个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又顶着尿壶上校医院,挂外科的号,医生试了试也没辙,劝他到广州去治,那儿有一家整形美容医院,专门去大腮帮子、大颧骨,说不定能动个手术把他的颅骨缩小两公分。就在这一天,魂斗罗顶尿壶明志、指尿壶发誓:不破楼兰终不还,不抓到基督山伯爵就不去广州。他让装潢店在尿壶上涂一层绿色油漆,再画个黄色的徽章,算是警盔,这样一来,他看起来就像英国警察。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个别,他采购了一批同样的尿壶,涂上同样的油漆,让全体保安戴上,就这样统一了保卫科的服装。保卫科以焕然一新的面目出现在校园里,令人赞叹。要说魂斗罗与手下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到了晚上,别人都脱下警盔睡觉,他还戴着。
  
  保卫科换服装那几天,魂斗罗用手机指示马甲紧跟基督山伯爵,骗取他的信任,套取赌徒名单,以便最后智取瘟酒吧犯罪团伙。从此以后,马甲跟基督山伯爵形影不离。他找不到更好的借口,只能哭着喊着拜师学艺。基督山伯爵扛不住这样的哀求,只好教他出老千。他出师以后,跟基督山伯爵扫荡了几个赌局,找回了损失。这时候他发觉钱来得很容易,立场就动摇了。他想:基督山伯爵的智慧深不可测,我跟他混,肯定能发迹,我们先搜刮学生的钱,再扫荡社会上的赌场,好日子过不完,保卫科有什么油水!于是他叛变了革命。
  
  魂斗罗再也收不到马甲的信息了,他以为这位同志在突击行动中暴露了身份、被黑社会黑掉了,于是化悲痛为力量,亲自展开调查。他弄了一台微波发射机装在车上,开着车巡逻在学生宿舍周围,向每一扇窗户发射330兆赫兹微波,反射回来的微波记录着窗玻璃的震动,仪器将它转换成声音,就可以窃听学生的谈话了。两个月后,他终于听到了有价值的对话:“伯爵,宿舍越来越危险,咱们换个地方吧。”“哪儿安全?”“水塔。”第二天晚上,基督山伯爵、马甲他们在水塔上打牌时,保卫科从天而降,他们是坐热气球来的,每个人的头盔在天然气火苗的映照下闪闪发亮,他们就这样坚忍无情地成为基督山伯爵的天敌。魂斗罗对着大喇叭喊话:“你们被包围了!举起麻将投降!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将成为法庭上的证词!”在这危难时刻,马甲抽出军用匕首向魂斗罗喊话:“别靠近!否则我把气球扎个窟窿!我是澳门黑社会的小李飞刀!准备四辆自行车停在水塔下面,然后你们离开!”魂斗罗想:咦,他没死?他在装孙子?噢,他正以更巧妙的方式和赌徒们周旋,基督山伯爵肯定不在现场,他怕过早暴露身份才这么做。于是魂斗罗满足了歹徒的要求。保安们已经受够了,回到保卫科,他们脱下头盔,集体辞职。从此后,魂斗罗孤身奋战在围剿瘟酒吧的战场上。
  
  赌徒们不知道保安集体辞职的事,只觉得他们在暗中监视,空中地面都被布了控。在这种情况下,基督山伯爵把他们领到了配电房。他买了一块两米见方的粘鼠板放在配电房门口。晚上,孤独的魂斗罗牵着一条警犬来了。警犬闻过被缴获的麻将的味,所有的麻将都发出基督山伯爵的味。这一人一狗刚扑到门口,就被粘鼠板黏住了。乘他们挣扎打滚时,赌徒们又一次逃之夭夭。基督山伯爵和马甲躲在臭气熏天、连狗都不肯闻的垃圾筒里讨论何去何从的问题,马甲提出了闯荡江湖的设想,基督山伯爵深有同感。他们高兴起来,玩起小游戏——微微掀开垃圾筒的盖子,猜路过这儿的人是单数还是双数。只见魂斗罗和警犬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在路灯下,那条狗的半边身子血迹斑斑,它的毛都被粘鼠板粘掉了,魂斗罗的半拉袖子和半拉裤子也被扯掉了,他光着屁股向保卫科走去。
  
  闯荡江湖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江湖上的人洗牌之前都要把牌翻过来,不露出花色,不让他们出老千。他们输光以后回到配电房睡觉。晚上下起暴雨,马甲一趟一趟地往外跑,每次弄回来一辆自行车,最后一趟,他推着摩托车来了,可他的手腕是铐在车把上的,戴警盔的魂斗罗跟在后面,用枪顶着他。时至今日,这位孤胆英雄终于抓到了魂牵梦萦的基督山伯爵。他把赌徒和叛徒扭送到派出所,然后动身去广州摘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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