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漂泊的山魂——浅谈云南彝族作家纳张元的散文

李智红

　　　　　　　　　　　　　　　　　　　漂泊的山魂
　　　　　　　　
　　　　　　　——浅谈云南彝族作家纳张元的散文特色

　　　　　　　　　　　　　　李智红/文
       
　　要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一样，准确地“切中”云南彝族作家纳张元的散文内核，远比要拿捏住他小说的“软肋”困难许多。
       
　　纳张元是前一阶段在中财论坛较为活跃的散文作家之一，曾在“春夜听雨”散文版发贴过许多高质量的散文作品。

　　他是一个集彝族后裔的耿直散淡与现代知识分子的忧患意识于一身的新一代彝族作家。他朴实、坚韧、真诚，既不屑用浮华的新潮语言去欺骗读者，又从不用故弄虚玄的泊来理论和花哨唬人的“包装”去伪饰自己，他总是怀着一种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刻骨铭心的生存体验，去创作，去剖陈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和对现实的批判。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一个在苍凉的彝族古歌中泡大，又在“一些蚂蚁脚杆模样的汉字的引导下，狗颠步地走了二十多年，终于走出魔鬼的怪圈，来到山里人传说中的城市”的彝族作家。因而，他诉诸文字的情感体验和生命觉悟，自然比一般的“市井作家”更多了一重独特的“内视”角度，一重凝重的悲怆和苦涩。
       
　　在纳张元的作品中，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始终萦回着一种浓郁的地域特色和民族特色。他是在借对千百年来一成不变的民风民俗的剖析和批判，对民生百态的思索和刻画，来寄寓他内敛的人生况味。从理论上说，就是用历史的、地理的文化意识，对民族和自身的生存方式及心理模式加以把握，站在现代文化批判的高度，洞穿生活的表层虚像，挖掘深层的民族历史内涵，突破封闭的传统观念及陈旧的文本形式，力图达到一种被过滤，被升华，被冶炼过的民族优秀文化意蕴的凸现。并且使其凸现的过程和形式，与整个现代社会的发展趋势紧密契合，从而使自己的作品既富有浓郁的民族地域特色，又具有强烈的现代意识。呈现出一种新颖蓬勃的艺术生命以及结实锋锐的语言张力。这在他的散文代表作《清淡人生》、《秋天的困惑》、《城市情怀》、《永远的红房子》、《古树》、《梦里，我在唱山歌》等篇什中，均显得尤为突出。
       
　　大凡优秀的地域文化作品，其语言的建构形式和叙事的表现方式必定别具生趣，引人入胜。尤其是某些方言俚语，奇妙得竟然只能意会，诙谐得让人捧腹。这也正是纳张元散文作品最为传神的一大特色。凡是系统地阅读过纳张元散文作品的读者，想来都会有此强烈的感受。但以自己的心血之作，仅仅只是为了去博取读者会心的一笑，显然并不是纳张元散文作品的主流意蕴。他散文作品的主旨和魅力还在于让我们在笑过之后，能够揪心地领悟到点什么。
       
　　纳张元总是在他的散文作品中一遍遍地考问自己：远古的祖先能够爬出葫芦，他们的后代子孙怎么就爬不出那个浅浅的酒碗？回荡在红土高原深处的悠悠山歌，怎么永远充满了哀怨？这种拷问式的内省和反思，使他的散文作品完全超越了那种民族风情式的平面描述，具有了一种浓郁的个性色彩和生命意识。在他的笔下，“千里彝山，枯瘦如柴”，“山里人的天是细长的，地是高山和深箐”，“夕阳西下，远山近水都笼罩在杏黄色的晚霞之中。提心吊胆地走在被精打细算的农民铲得窄窄的田埂上，倍感人生道路的艰难。人不仅活得很累，而且活得很无奈。”（《清淡人生》）。“火塘像一个魔鬼的怪圈，拴住了一代又一代想向山外挣扎的人。苦难的先人用追赶麂子的速度跋涉了一生，累得脚杆露筋，最终还是在那个冒着浓烟的百年火塘边打转。悠长的岁月，像一个魔力无穷的魔术师，把无数血气方刚的彝家汉子搓揉成皱巴巴的干瘪老头。一腔豪情顿时幻化成无奈而绝望的长叹，轰然一声，好汉像大山一样沉重地倒下，成为一段历史，化作一个传说。”（《永远的红房子》）。“干活累了，就围在冒着浓烟的火塘边，端着粗糙的土巴碗喝热辣辣的烈酒，女人们出神地望着黢黑的楼楞，为男人们唱一支支古老的民歌解闷。男人们耐心地在酒碗里，替好奇的娃崽们打捞一个个浸泡得发胀的故事。”（《秋天的困惑》）。
       
　　作家再也不愿被祖传的“火塘”和“酒碗”拴住，他要彻底“换一种活法”。于是，他“踏着先人们的足迹，迈着变形的步子”，终于走出了“枯瘦如柴”的大山，走进了“山里人传说中的城市”。但作为真正的彝山之子，作家在远离故土之后，很快便惊讶地发现，“城市不是我的家，我的民族造就了我一副土头土脑的农民模样，我固执的农民脾气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作家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成了这个经常刮大风的城市里的一棵歪脖树，一种怪异的人文风景”。他真切地体味到“物质享受与精神追求是游离的，命运常常把人置于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让人在夹缝中生存”。作家心中的忧郁与孤独，凭借其充满磁性和张力的文字，赤裸裸又血淋淋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
       
　　记得一位评论家曾提出过这样的疑问：“变化着的世界，浮躁中的人心，沸沸扬扬的生活，谁还能对人类精神永恒的风景，去孜孜不倦地为真实与艺术的人生叙写篇章？或过于执迷地如太多幻想的小布尔乔亚们那样，闲适地执灯徜徉于书本？”。的确，面对生存的重负和困惑，文学与艺术无疑是一种奢侈。但是，在人类的进化与繁衍进程中，永远也放逐不了的，还是精神。在强烈的生命体验和历史反思中，人们所获得得宝贵的人生悟识以及艺术之于心灵的关照，对人生及对艺术，有多少纯挚的记述，都该是有益且有价值的。我想，在纳张元所醉心营造的散文意蕴中，除了要向我们转达他对故土的眷恋，对生命原乡的回望和批判外，更在于他执著地对一种人类主体精神的永远探求与追溯。我衷心地祝愿他最终能够找寻到他“反复吟唱的精神乐土”，并为人类和自身留下更多值得永远珍视的精神财富。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杨圭臬

我更喜欢纳张元的幽默散文。

雨夜昙花

再读。

巴陵

　　智红先生的文章不仅仅是一篇简单的评论，通过此文，我更看到一种真诚关切的友谊，也看到张乃光先生的高风亮节～～～～

　　我不仅仅学习文章，也应该学习这种为人。　　虔诚地问候各位老师和先生　　：））

郭敏

再读!

朱青桐

李兄,好刀.
读这样的评论有益提高,也更容易贴近作者.

半树

纳张元好文，李兄好评，半树受益！！

房子

读评论不仅是对原作者的一种理解和学习，更是对评论者的欣赏和学习．

井中树

是的，这里有的是切割的锋利。
问候智红！

雨夜昙花

喜欢这样的评论文章。

谢谢李兄。

雨夜昙花

学习了。
前段日子并没有怎么看到纳张元的文章，这下要补回来了。

纳张元

最近一直在出差，好长时间都没有上中财来向各位老师和文友学习了。今晚一上来，大吃一惊，中财热闹非凡，好文章层出不穷。特别是巴陵兄的评论大气磅礴，而智红兄对我的评论又让我意外惊喜，同时又惭愧不已。我写得不够好，却承蒙智红兄厚爱，令我汗颜。我之所以能写一点文章，完全应该感谢张乃光老师对我的栽培，同时也感谢智红、泽文、时胜等各位仁兄的关照。我要真诚地感谢发帖支持的所有朋友。谢谢您们！！！

李智红

最初由 一叶秋雨 发表
学习李版主精彩文章！

谢谢秋雨的支持。

李智红

最初由 张时胜 发表
再次感谢版主对纳张元老师的评论，这不仅仅只是对一个人的鼓励，也是对一个群体　的激励！问好！

谢谢时胜兄弟的肯定。

李智红

最初由 许也 发表
李版主评论还写得这么精彩，多面手。认识您很高兴。

认识你，我也很高兴，评论，只是有感而发，偶尔为之。

李智红

最初由 zhaoyanq 发表
学习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