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流氓时代的终结

万里山水

　　
　　古典流氓时代，是拿一个时代戏说意味的界定。在八十年代初期出生的人，书写那个时代的故事，是一种才气的显示。在古惑仔风行录像带市场的时候，武侠因为封闭的原因让大家倍感新奇，随意一个粗制滥造的电视剧都能让人如痴如醉。和影视剧中大热的武侠相对应，社会上的打架斗殴现象大量发生，男孩子的觉醒也正逢其时。

　　一直没看过孔二狗的小说，却看到了由小说改编的电视剧集《东北往事黑道20年》，类似于大陆版的《上海滩》。一拨相对素质高的兄弟团伙，悄然出现在东北的一个小城。在每集18分钟23集的剧集中展示流氓打斗，可谓简明扼要。全是流氓行为的记录。演员都是名不见经传之类的小演员。但是因为个性和经历的鲜明，都可以让人物站立起来。因为剧本的强悍和个性毕露。有非常引人入胜的细节和情节的支撑和推延。为作者带来的巨大的收益，受到了众多人们的追捧和喜欢。

　　1986年夏开始的故事，字幕和画外音的直接参与叙述。口语里骂人话的毫无遮拦恣肆表达，和现实的斗殴场面毫无二致。20年的明争暗斗，让观赏进戏很快。在战争中失去了几根手指的赵红兵，回家就遇到了注定会在一起喝酒吃肉看姑娘的兄弟们。一个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复员军人，一群相互欣赏的兄弟和同学，相互吸引纯属自然。一拨士兵因为生死的考验和友情，再次因为友情而汇聚在一起。几个退伍军人以为不再会有战场，可是没有意识到城市里还有更多的战斗在等待着他们。

　　赵红兵兄弟8人组成兄弟团伙，开创了属于他们所在的城市有着黑社会性质和意味的团伙最牛气的一个时代。故事来自于生活的真实，有着可以信赖的基础。喜欢粗糙生活砂砾磨砺的豪放的人们，有血性的人们，注定会喜欢这样的一段经历。一个男孩的成长中，注定要遭遇打架。打架像是一块磨刀石，能打磨出一个人心气强悍的性格底色。没有打过架的人，会哆嗦，吓得尿出来，拉裤裆，都属于正常。很多士兵上战场都会遭遇这种过程，吓出精神病都属于常见。一帮人和另一帮人，打架能打出胆量，智慧，技巧和成熟。没杀过人或者挨过打的人，都需要磨练，和最终都可能变得坚定与坚强。

　　红兵是从老山前线归来的军人，身上年轻人的冲动和军人陶冶的情操，让他看不惯自己供职的银行领导的吃吃喝喝，奢侈浪费，和领导打架，显露出一个血性男孩的单纯和纯洁。但是显而易见，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失去一份收入不菲的铁饭碗收入来源，成为一个社会游民。几句话的之间，就可能导致冲突，喜欢打架的时代，打架是非常容易见到的事情。因为友谊和兄弟之情，大家在一起颇有一个队伍里的人的亲近和信任。帮派既成，兄弟相称，豪气和胆量难免不水涨船高。兄弟8人，无论是在政府做勤务员。工商局开车。经营废品站小宾馆，都会一呼即应。军人的习惯和传统，土匪和军人的后辈和传人，都在潜移默化影响着青年们。团伙中张岳的父亲是对抗红卫兵抄家的硬汉，文弱斯文的张岳，内心注定不是一个文弱的人。一场痛快的酒喝下来，就有了和众人结义之举。不求什么但求什么，就结拜了。江湖上的传说，最牛的黑社会，就此诞生了。

　　剧集为人们展示出了流氓的众生相。打架斗殴，在法律面前，就是犯罪。在犯罪边缘行走的人，都和黑社会距离不远。斗狠，能斗到什么地步。割脚筋，断手指。刺穿脸颊。捅肚子。敲掉牙齿。都不至于令人死亡。能自己消解就自己消解，消解不了就靠自己解决。砖头拍脸，拍得红墨水撒遍全身般的情形。跑路，补刀。什么下三滥手段都可以使用。打难免会死人。蹲牢狱，习以为常。电视剧集没有化妆的原生态表达，也让拍摄风格有明显的纪实性特征。义气，生存，拳头，私造枪械，砍刀，匕首，三角刮刀。在社会上实现自己的匡扶正义，打出自己的威风。但是即使如此，生存的努力和能力也会显现出来，艰难和坎坷会考验着年轻的人们。

　　自信是靠不断总结经验和自身的强悍慢慢积累的。曾经熟悉的一个健身房老板和一个徒弟去帮助一个老板去摆平要钱的农民工，就是犯了太过自信的错误。老板因为武功带来的自信，让他轻视了对方人多心齐的力量，愤怒的民工虽然单挑不是对手，但是众人一起同仇敌忾，把武功出众的老板打成了独眼龙，满身伤病，腿部纵身残疾而为终结。好在赵红兵一帮，虽然经常有流血和伤病，终于侥幸都没大事发生，这来自于他们团伙的能量和智慧的优势。

　　结成团伙的兄弟们在街上开始牛。看不惯的小混混，就可以拿话讽刺，拿拳头讲话。和动刀子的无赖大打出手。硬仗一打，名气就出。以退伍兵为主体的训练有素的赵家军，与流氓团伙打架，成员虽然不多，但是都是极品人物。兄弟靠友谊和智慧合作，有了共同的事业和愿望，心非常齐。能够开群殴总结会，表扬，批评，很温暖很融洽。由朋友组成的小团体，经常在街上打架并且一直不怎么吃亏，这些爱挑事的人，喜欢先动手，打架不要命，有实战经验，能谈判的组成的团伙，想不出名都难。

　　当初红兵打自己的领导，就是一个士兵不能面对自己用血肉保护着蛀虫的愤慨，一腔男儿正气。一种对于社会上这种角色的全面对立。代表了一种血性。做这样团伙众的人是自豪的，有能量的。追女孩子可能会追上。做事情会有人帮衬。为了团伙，敢作敢为，奋不顾身。涉足在法律的边缘，保卫和壮大自己的名声和利益。因为特别的名声，红兵的女友即使已经追上了，还是会选择放弃，因为爱和替对方着想。赵红兵答应了喜欢的女孩子的母亲的要求，显示出一个男儿的胸怀。爱上这样的男人的女孩子，也注定会等待和多一种宽容和信任。小北京迷恋红兵的三姐，痴心妄想要和三姐好上生命的最后几十年。倒是令人又可笑又心疼。刘海柱是曾经的汽车兵，是另一帮人的领袖。靠修自行车为生，满嘴骂人成习惯的德行，却也和赵家军的人们一样，豪气云天，侠骨柔肠。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一拍即合。

　　打群架要会打，一下子把人打死，自己也会摆脱不了惩处。剧集展示了一系列的打架，打打谈谈，报复逃跑，往复循环。有人成就大名，有人伤重消隐江湖。会打架的人，把脸穿一个洞。在几个流氓团伙和个人之间的打斗，血流成滩，生死几回。割脚筋，打流氓。你刺我一刀，我刺你几下。刮刀，转圈捅。正当防卫也会有劳教的处分。打架的人懂得了合作。懂得如何让自己处于上风和不败之地。能打架的人会令人肃然。打三虎。二人打8个人。打了以后保护朋友，嘴巴很严。小申总结格斗几个境界。信服毛泽东思想。打斗中的人们开始转行。赵家军和修车的刘海柱联手，为扳倒了欺压百姓的黑帮老大李老棍子，打下了基础。

　　一部以叙述帮派打架为主的剧集，并不是一味打斗。恋情、友情，奇人情感和痴情的男儿所为，包括黑帮成员的荒唐和性的交易，也在剧集里有足够的篇幅展现。红兵的女朋友考上了北大，自己却只是一个小旅馆的老板，而为打架付出牢狱代价之后，他们只是遵法守纪的平民。好多打架起家的人都做起了老板，养尊处优，好汉不提当年，越是喜欢打的人越是喜欢保守和讲和。剧集还使用了两个篇幅的时间，颇有喜剧效果的让两个帮派的装逼高人孙大伟和黄老邪进行谈判。黄老邪有诗：卷竹帘，万径人踪灭。醒时同交欢，粒粒皆辛苦。孙大伟有诗：人生自古谁无死，一片孤城万仞山。古来圣贤多寂寞，一行白鹭上青天。都属于一类的调侃和审美趣味。好在孙大伟会总结中心思想。二人胸无点墨，却瘸子里有将军。小马过河，小山羊吃草和小猫钓鱼三个典故，黄老邪只说出了一个乌鸦喝水。如此差距，说明了孙大伟小学一年级时，肯定比黄老邪学习好。装逼高手内心也有凄凉和孤寂，高人总是寂寞，在装逼的道路上，对孤独求败者心中的寂寥的表达和捕捉，显示出孔二狗似的的武侠情结和美学趣味。
               
　　单挑还是群殴，打架的口头语，虽有差异，但是会在一些人记忆里熟悉。刘海柱打赵山河武打片断，没有影视剧里熟悉的花架子，就是就是轮拳头，轮砍刀，但是仍然凶悍和震撼。刘海柱满身血迹追打黄老邪，后者满背被砍无数，仍然保持着跑，都类似于喜剧的表达，却也是补漏于黑社会的经典典故。

　　赵红兵最终手刃黑帮老大李老棍子，并靠着父亲给他遗留下的一本道德经，平安度过余生，古典流氓时代告为终结。一个时代是难忘的，难忘的可能是美好的。即使血腥，也会被怀念，值得有血性的男人怀念。作家孔二狗的感受做为画外音如是讲论，也不得不让人扼腕之余悄然认同。

　　　　

[ 本帖最后由 万里山水 于 2013-4-4 07:33 编辑 ]

夏冰

如此切合自身体会和剧作精要的赏析文，加上敬版到位专业的点评，大餐啊。

亦真

看了您的文章，感觉很有必要去看一下这部剧了！

文佳

可以说是一部黑道病态生存的长篇史诗。欣赏并问好！

木门长子

应该是个很不错的故事，有思想有深度，在万里老师的诠释下有了观看的期待，有空仔细瞧瞧。问好！

[ 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3-4-4 17:29 编辑 ]

万里山水

羡慕老师精准的譬喻和梳拢剧集的犀利归纳。用一部剧集的容量来表达一段历史和群像，表达出叙述者对于那段历史的看重和钟情。一个时代的流逝，却因为那些峥嵘的成长记忆，而倍受人们关注。人们从如此的经历里看到了自己和许多人的影子。孔作家的作品受人追崇，应该有许多更暗合成长记忆的人们的情感在里面。这种黑帮色彩的剧集，无疑有着更为宽广的市场和视角，值得人们关注。非常感谢老师的评点，受益和感动。

敬一兵

用文字再现剧情画面，得意于文字的歧义和内涵，自然就有了解构、洞悉、体验、辩证、认识和归纳的妙趣，一如本文。生动的文字叙述，短句的跳跃起伏，无不映衬和彰显了思路的跌宕与逶迤。对草芥人物活动场景勾勒描述得越是细腻缜密，隐藏在日常生活中的内在元素就越是会随了暗抒发的笔触表征出浓郁的韵致，这是本文的特色，大概也是这部电影的内涵所在。作者的叙述结果，无疑就是刻画了人生不断从青涩走向成熟的结果。与其说这是一个结果，还不如确切说是一种人生的自我了解的过程。一个遭遇换牙的孩童，在经历了惊愕、疼痛、流血以后才会明白换牙的代价和换牙的必然，于是像一只受伤的狗被最后一场恶战结束了少年意气，躺下来接地气而变得踏实了。所谓明白之日就是重生之日。欣赏并问好！

万里山水

集数：23集
年份：2012
类别：国产
区域：中国大陆
时间：2012-2-22 19:07:37
演员：张钧涵  宋汶霏  张经伟  韩张  范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