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连我你都不认识啊!我是笨笨猫。这下你该认识了吧。
什么?你问我咋就叫了这么个名儿?嗨!我哪知道呀!天晓得老爸老妈咋想的。那么多好好的名字不给俺起,偏偏挑了这个!笨笨猫。看看,多别扭!多俗气!难怪老黑总要嘲笑我。横横,我真想改他一回。不过,截至目前,我还没有想好,先就这么凑合着用吧。
你见过笨笨猫咋样过年吗?我敢打保证你肯定没见过。哈,肯定的。
那天晚上,据说就是那顶顶有名的除夕,我正爬在主人家火炉边的沙发上迷迷糊糊想心事,吃饺子的主人家一家老小却嘻嘻哈哈的,吵得我心烦。更叫我心烦的,是小主人全然不懂我的心思,也可能他吃饱了没事干,我听见他踢踢塌塌走过来了,我没理他。这时候他就习惯地揪揪我的长耳朵,说:“喂,宝贝,起来喝牛奶。”我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自顾想心事。他就说:“你非得我再用注射器给你注射吗?”唉,听到他这么说,我就不知道该咋办了。小时候,据说我很小很小时候,还不会自己喝牛奶,是小主人和他的爸爸妈妈用注射器一管一管喂我喝的呢。可是我真的没心思喝啊。
他还不死心,拨弄拨弄我的圆脑袋,扒在我耳边一字一顿大声喊:“笨——笨——猫——,起——来——,喝——牛——奶——!”我真想跟他说:哎呀小主人,你让我安静会儿好不好。可我还是鼻子里呼呼喘了两下粗气,想着自己的心事。
你说人们为啥要过年呢?过年就过年吧,偏偏还要放什么炮,鞭炮,大炮,噼里啪啦,咚咚叭叭。说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初来主人家的时候,刚好赶上过年,那时候我才满月,什么都不懂,一听到炮响就抱头“猫”窜,把主人家一家老小逗得哈哈大笑。从那以后,这就成了笑柄,他们一来就提起我被惊吓得往柜子下面乱钻的狼狈样儿,一边说一边笑,根本不考虑本猫的感受。人啊,再跟你亲近,也有距离啊。主要是,我明白他们的人话,他们却不懂我的猫语。这就非常让本猫难办。
更难办的是,在这个全天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们全心欢喜的闹他们所谓的大年的时候,本猫却不幸发生了一件大事——我竟然从房顶上掉下来,摔伤了腿!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自古以来猫猫爬墙上树,天经地义。要论上上下下的轻功,恐怕无人可与俺猫辈匹敌。如今居然一失足成千古恨,让本猫寝食难安啊。真是个笨笨猫,死笨死笨。尤其令本猫不能容忍的是,同本猫一起滚落下来的老黑,居然毫毛未损。苍天呀,大地呀,我的娘呀!
所以我强忍着刺骨的疼痛,深怀着卧薪尝胆的理想,爬在这沙发上,面炉思过。
你说我哪里还有心思喝什么牛奶呢!
你听你听,炮仗声又响起来了。这些人啊。
忽然,在如雷的炮仗声中,我似乎听到另外一种声音。没错,是她的声音。是花花的声音。她的绵细深长的声音。她在唤我哩。我得去见她。花花。花花。我就来了。你等等我。等等我。我轻轻挪动身子,慢慢滚下地来(左后腿跌伤了,不能跳了),用三条腿移到门边。不好,门没有开着。我只好喵喵叫了两声。主人们还没有吃完,有的甚至没有注意到我轻微的呼唤声。还是小主人亲,第一个跑过来,摸着我的脊背,说:“猫猫,你的伤还没好,咱不要出去了,好不好?”我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他的兔子眼一眨一眨的。于是他说:“好吧,你想出去,就出去吧,可是,要早点回来呀。”我瞄了一声。他给我拉开门,我就跑出去了。
外面真冷。前不久下了场雪,还没有全部融化呢。我拖着一条后腿,站在门外,仔细听着炮仗声里那绵细深长的声音。哦,听到了,在老地方呢。花花。花花。我就来了。你等着我。我试着往靠近房檐的那棵枣树上爬。啊哦!腿猛地疼了一下。
要照往常,这点事情根本就不是个事情。在今天可就不一样了。
我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爬上了房顶。一团黑影跑过来。
“还疼吗?”
“不疼了。”
“净哄我,我都听见你啊哦叫啦!” “花花,有你在,我就不疼了。”
“真的?”
“真的。”
……
咚——叭——一个二踢脚窜上来,几乎就在我俩耳边炸了。半天过去了,耳旁还嗡嗡直响。花花忙钻到了我怀里。
“那天要不是那个炮仗,你也不会跌下去。”
“都怪我不小心。”
“那天要不是老黑来纠缠,你也不会跌下去。”
“都怪我不小心。”
……
就在我们的低声细语里,年来了,又走了……
(2008.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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