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交响曲

林晓妮

       李妍提着购物袋从商场出来，正赶上这城市难得一见的暴雨。

　　望了望天色，云层很厚，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的下不完。李妍叹了口气，心里不免有了怨恨，对老公陈冲。

　　李妍把包顶在头上，冲出廊檐下打车。衣服差不多都要湿透了，才摆停一辆出租车。

　　李妍说：去江溪花园。李妍上了车，正要关车门。

　　“俺也去江溪花园，俺俩顺路呢，俺......"一个乡下装束的女人提着一兜菜在风雨中瑟瑟发抖着说。

　　司机看了李妍一眼，李妍说：上来吧。

　　乡下女人问司机：多少钱，俺和这妹子平摊。

　　李妍冷冷说：不用。

　　乡下女人说：俺在江溪花园做保姆......

　　乡下女人看到李妍目不斜视的样子，张了张嘴又咽下了。心想：城里女人都不喜欢和乡下人唠嗑。

　　雨刷在来回摇摆，在李妍眼里，像一双手在擦去脸上不断滑落下的泪线。

　　

　　顾磊在江溪花园送下两个女人，顾磊接到儿子的电话。

　　“爸爸，从我们学校去方特坐几路车？”

　　顾磊说：“你从你们学校直往南走见十字路口右转大约再走200米，做七路车。”

　　“老爸，谢谢你！”电话里传来儿子顾志达兴奋的声音。

　　

　　周小花用钥匙打开门，女主人冰倩正皱着眉从厨房里出来。

　　嚷道：怎么搞得，买个菜要这么磨蹭？饿死啦？

　　周小花湿淋淋的，她和她手中的菜在往下滴水。

　　男主人王强从楼上下来说：哎哎，小心，小心我的地板。

　　女主人扔过一条毛巾，周小花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换上拖鞋，提着菜进了厨房。

　　王强拿起电话说：“老刘，我自己开车去公司，你今天负责接送彬彬，别忘带把伞彬彬身体弱。”

　　

　　李妍坐地铁刷卡时，李妍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丢在哪了？被人偷走了？

　　出租车上？还是那同车的保姆拿走了？

　　里面有四、五百块钱现金，还有三张银行卡，一想到还有身份证在钱包里，李妍当即打电话给表妹。

　　李妍和表妹在实验中学那条街办了个辅导班，每周六和寒暑假上课。

　　李妍刚想去银行办挂失。

　　李妍的手机响了，号码陌生。李妍没接，电话又固执的打了进来，李妍接了。

　　电话是出租车公司打来的，说一位姓顾的司机捡到了她的钱包，在包里有她的身份证和几张她的招生名片。

　　李妍赶到出租车公司，工作人员让她当面查看一下钱包。

　　李妍说：真是太感谢了，我应该当面表示一下谢意。

　　工作人员说顾师傅收车了，李妍掏出200元钱托工作人员转交给他。

　　

　   王彬彬和顾志达在周五放学时就说好了，周末与孙庆云和刘蕊去方特游乐场玩。

　　王彬彬父母是不同意儿子与同学出游的，王彬彬就撒了个小慌，说周末学习小组要突击复习迎接期末考试。

　　司机把王彬彬送到学校门口，掉头走了，顾志达他们早来了。

　　四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去坐公交车。顾志达提议去前面小超市买水和面包还有火腿肠。

　　顾志达一边走一边介绍，哪家超市便宜，哪家小吃店的菜正宗，还说街心花园那喷泉才漂亮，那人工小湖里全是锦鲤。

　　另外三个人一脸崇拜的神情，尤其是王彬彬，问道：你家是这城里的原住民吧？你真是对这城市了如指掌。我虽然从小出生在这儿，但我爸妈总不放心让我出来。

　　顾志达嘴里正含着面包，没接话，或许是没听见。

　　

　　周小花擦着地板，她装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周小花说：喂？恁谁啊？啊？长途话费挺贵的，你打啥子电话吗？啥？......你也进城了？啥？和俺离得挺近？......俺家主人说了，不准领陌生人进门。你想见俺，俺也想见你。可请假一天要扣工钱。行啦，俺不跟你说了。

　　王强开着车拐进小区，看到有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正不远不进的尾随着自家的保姆。

　　保姆打开院门，那男人竟突然冲了过去，保姆在往外推搡他，这男人竟把手伸进了保姆的上衣。

　　大白天耍流氓，王强紧急靠边停车，冲下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男人有一身好力气，王强被掀翻在地，挨了几拳。

　　周小花一愣之后扑上去撕扯男人，王强摸出手机报了警。

　　

　　李妍接到顾磊的电话，顾磊在电话里说在辅导班楼下，请她下来一趟。

　　顾磊是来还钱的。李妍说：那我请你吃饭吧。

　　顾磊说：不用。

　　李妍说：就算你陪我吃顿饭可以吗？

　　顾磊听出了李妍声音里的落寞。

　　李妍说：去白云食府吃川菜？

　　顾磊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出租车停在美食一条街的大排档前。李妍问：这儿的饭，能吃吗？

　　要了一份酸鱼汤，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麻婆豆腐，一壶菊花茶。

　　李妍说：你开车不能喝酒，我就以茶代酒谢谢你把钱包送回来。

　　顾磊说：小事一桩，别再提了。

　　李妍去结账，服务员告诉她，账已经有人结了。

　　顾磊说：走吧，让女士请客我一个大男人还不习惯。

　　

　　陈冲往家里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就打李妍的手机。

　　李妍在顾磊的车上，李妍接了电话说：我在回家的路上。......什么回国日期又推迟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李妍生气地挂了电话。

　　顾磊问：你老公？

　　李妍说：是。去印尼三年了，说好了今年8月份回来，又说不回了。

　　顾磊说：男人么，事业为重。看你家多好，江溪花园可是高档社区。自从我妻子病故后，我和我儿子还租住在纱厂宿舍楼，我儿子一直问我，是不是在城里买了自己的房子才算真正的城里人。

　　李妍仰头把将要流出的眼泪逼回去，笑了一下。

　　

　　王强和太太在派出所录完口供，相视一笑，这都什么事啊？

　　原来那男人是自家保姆的丈夫。

　　王强和太太开车去了百合酒店订了一套房。

　　让太太打电话，说：小周啊，你先不要回来了。

　　周小花说：太太，您要辞了我吗？我真没有带他回家。

　　王强接过电话说：不是要辞你，是让你小夫妻好好聚聚，给你三天带薪假。

　　
　　
      王彬彬对妈妈说：我同学顾志达老厉害了，我们想要去哪，他没有不知道的地儿。

　　王太太问儿子：你同学家住哪儿？老城区？

　　王彬彬说：国棉纱厂小区。

　　王太太说：国棉纱厂早就搬迁了，剩下一排旧楼都租给进城务工的人了，哪有什么原住户？

　　王彬彬愣了一下。

　　
　   李妍白天小腹就有点隐隐的不舒服，本来想休息一下就好，谁知到了半夜竟疼得厉害起来。

　　李妍的表妹趁还未放暑假前去厦门旅游了。在这诺大的城市，李妍竟无人求助。

　　疼痛一阵比一阵更剧烈的侵袭过来，李妍想我是不是快要病死了？

　　李妍拨打了顾磊的电话，李妍说了句：我病了。

　　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是急性阑尾炎。醒来时，李妍躺在医院，顾磊正坐在她旁边。

　　李妍说：不好意思啊，我当时真不知道该打电话给谁，我父母都在老家。

　　顾磊说：你想吃什么？

　　

　　顾志达刚在座位上坐好，王彬彬过来悄声问：你家是这城市里的原住民吗？

　　顾志达脸红了。

　　王彬彬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不信咱拉钩。

　　转眼间已是七月份，学校要放暑假了。

　　王太太给王彬彬找了一家辅导班，邀顾志达一同去报名，接待他们的正是刚刚康复出院的李妍。

　　

　　李妍走出地铁。八月初的城市笼罩在茉莉花的香气中，风迎面一吹，吹走了李妍一天的疲惫。

　　穿过广场回到家中，去阳台上给几盆绿植浇水。

　　门外传来敲门声，李妍在阳台上怔了一下，确定不是隔壁的敲门声后。

　　李妍走到门口，隔着猫眼，只看的到一簇火红的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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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林晓妮 于 2014-6-8 14: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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