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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下辈子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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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18 16:3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下辈子的夫妻

    一

   良子被警察戴上铐子塞进警车里去,其狼狈之像如一条被缚的狗,不过良了并没有象被缚的狗一样哀嚎,铐子锃亮,有些冰凉。警车是一辆小型面包车,良子坐上去的时候,车身晃了晃,随后,警察们上车时它也在晃。车座子很软,象沙发一样。良子没有坐过沙发,良子仅凭想像觉着车座子象沙发的。良子想沙发也许就是这样,也应该是这样吧?

   良子回头从车窗里看一眼仍然躲在地上的西妹。西妹跟平日睡着了一样安详,两只眼睛闭着,掩藏了它动人的神彩,象闭上幕布的美展。西妹高高的鼻梁,小巧的嘴巴,白净的面皮,透着南方女人的灵巧、秀气。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西妹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惨惨的白,一张脸就象一页白纸。西妹胸前洁净的白褂子上浸洇着一片血迹,犹如一朵开放的硕大的红牡丹。一具男尸和一把尖刀静静地躺在西妹的旁边。男尸象一只死狗,嘴巴啃着地。
良子的眼眶里盈着泪水,仿佛一碗水盛的过满,轻轻碰它一下就会流淌。良子的腔调有些低三下四,对白脸警察恳求说:“警官,您可得快一点放俺回来啊,西妹没人料理呢。”
  
   白脸警察狠狠地瞪良子一眼,目光象尖刀一样扎在良子身上,说:“这个就甭你操心了,你只管把事情说清楚。”

   良子觉着这个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身影也有些熟悉。良子想了想,好象就是在西妹这里见过他。但是,良子不敢确认,因为,眼前的人是警察,穿着警服,使良子不好辩认,那天的人穿了一件红色的T恤衫,胸前有一个墨点。良子很清楚地记着这一点。良子也不敢相信警察竟然也会到这种地方来找小姐耍。良子木纳,没有听出白脸警察的弦外之音,按着自己的思路补充道:“天热,尸首一天就要变坏的。”
  
   白脸警察看看面目神情有些愚钝的良子,冲着对面的警察们笑笑,说:“你放心吧,等你回来给她收尸一点儿晚不了呐。”
  
   车上的几个警察同时乐了,笑声在车内暴米花一样炸满。良子很不高兴,心里想:有没有人性?人命关天啊,都出人命了,还笑哩!良子生气地低垂下眼帘,省得瞧见那一张张麻木不仁、幸灾乐祸的公家人面孔。良子从警察们的脸上读到了他们对自己的不屑,他们的脸上写满高傲,总是低眼看人,仿佛他们是救世主,是老爷。良子在这之前对公家人面孔的认识,仅限于乡里来村收提留的乡干们,那些人的面孔与警察们的面孔猛一看象萝筐里的饼子,大同小异,没啥两样,但是,你仔细端详就会发现他们还是有些不同的地方。乡干们的面孔象收租的,你给钱他就笑,你不给钱他就暴跳如雷,而警察们的面孔则象老爷,好象他们掌握着你的命运,让你生你则生,让你死你就得死。良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下等人,而且是最最下等的人,还有西妹。你想啊一个拣破烂的,一个妓女,能算什么人物?良子目前是靠扒拉垃圾生存,西妹呢则是靠着出卖身上的几块乖肉生存,谁瞧得起?良子想,可是,我们也是人,和你们高贵的人一样需要吃喝,需要睡觉,需要七情六欲。什么人都逃不了生死啊。论起生死来,人不都是一样的?赤条条来,赤裸裸去。如果世上的人都记着这些,也许就会少出许多恶棍。可是,平日里有多少人记着这些?良子想,世上有多少人天天生活在得意忘形之中啊。
  
   白脸警察看看低头不语的良子,好象良心有些发现,六冷枪样说了一句:“你呢只要好好交待问题,配合政府的工作,也许还有希望出去呢。”
良子一楞,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白脸警察,表白道:“警官,俺可是什么也没干啊!”
“干没干光你说不算,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好好想想吧。”白脸警察说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吸过几口之后,开始悠然自得地闭目养神了。
  
   良子想:好好想想?想个屁呀,事情不是一清二楚嘛。

   二
   第一次提审,良子有些紧张,雪白的灯光照着他的脸,使他睁不开眼,更不敢平视虎气生生的警察们。他们的每一只眼睛都象探照灯一样直射着良子。良子从来没经历过这种阵势,心里有些毛毛虫在爬。良子甚至在心里嘀咕:良子,你是不是真的办啥坏事了?良子自己对自己也有些犯疑,不敢太相信了。好歹只一会,警察们就开始问话了。
  
   警察先厉声地叫他抬起头来,接着问:“姓名?”
  
   良子愣了一下,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良子。”
  
   警察瞪了良子一眼,训斥道:“问你的大名!”
  
   良子这次答的痛快,说:“俺大名叫周聪,可是,没有人叫俺周聪,都叫俺良子。”
  
   “罗嗦什么,不就是个周聪吗!”警察接着问:“年令?”
  
   良子答了。警察再问过民族、文化程度、籍惯和主要社会关系。警察对良子的社会关系有些惊异,因为良子回答只一个字:“无”,警察嘀咕了一会,好象是说这种人才最危险啊。之后,警察加重了语气,对良子说:“现在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良子抬头看了看警察们,可是,灯光太剌眼,他谁也没能看清楚。良子只从声音里听出了那个白脸警察也在里面。他好象是个官,也许是所长。良子沉吟着:“当时、、、、、、”

   警察厉声训斥道:“怎么,现在就记不清了吗?”

   良子觉着委屈,急忙争辩说:“我没说记不清啊。”

   警察训斥道:“那就快说!”
  
   良子把目光盯住了房顶,雪白的房顶上有一只苍蝇趴着,象一个黑色的点。良子就盯住这个黑色的点不动了。良子想,自己在警察们眼里就是那只苍蝇,是一个黑色的点。
  
   良子是在桥下的小录相厅里看完录相之后来找西妹的。录相厅放的是VCD,良子记不清片名叫什么了,只记得自始至终是赤裸裸的两男一女在床上纠缠不休,良子一会儿心跳如鼓,一会儿坚硬如铁。良子夜里没事可干的时候,总爱到这里来花五元钱买这一跳一硬。良子不来看忍不住,看完了就后悔。良子走进录相厅的时候,总是心急如焚如饥似渴的,有些雄纠纠气昂昂的神色,好象也做了一回老爷,可是,走出录相厅的时候又后悔了,象挨了宰,在心里骂道:娘的,又让人家给日弄了!情绪坏得很。花五元钱耍一回小姐,对于良子来说是不小的腐败和奢侈呢。
  
   在这件事情上良子有些恨独眼龙,可以说独眼龙是标准的教唆犯。这个录相厅就是独眼龙告诉良子的,良子还请了他个客,两个人一块看了一场录相。良子让录相里的情景给震住了,良子第一次看这种触目惊心、荒淫无耻的片子,有些目瞪口呆。良子大长了见识,人原来还可以这样!良子做梦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良子在村里时,只跟梅子在深夜里有过几次欢爱。可是,良子从来没见着梅子的真面目。为数不多的几个美好的夜晚里,梅子总是不让良子开灯,梅子怕深夜里的灯光会引起老阴天的怀疑。梅子对良子说:“你要点着灯吃梅子,怕就是最后一次了,老阴天老盯着我呢。”

   良子就说:“不点就不点,摸黑又不是不行。”

   良子对梅子说过,他的最大理想就是点着灯跟她做一次。梅子叹口气,说:“那只是个盼想啊,能吗?”

   那一次良子看完录相的时候,看着独眼龙笑,独眼龙被良子笑得象浑身长了毛,说:“你笑个屁啊。”

   良子问他:“你有六十了吧,还想这事?”

   独眼龙说:“我都六十五了呢,怎么,兴你们年轻人看,就不兴我们上了年纪的人看啊?”

   独眼龙进一步说:“只要花了钱,再老也是观众,是观众就是上帝。”

   独眼龙是良子刚进城的时候认识的。那天清晨,良子从一家商厦的门厅里爬起来,坐在一个花池子的水泥沿上发呆。良子摸摸兜儿里仅有的五块钱,想:花完了它往后怎么过呢?良子知道无论在哪里,没有钱是寸步难行的。昨天晚上没花钱睡在又平又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只是一个偶然。是那个穿一身红的龙虾似的门童困了,若不,他能让你一个乡下来的叫花子睡他的大理石地板,做梦!良子正想着,今天该怎么过?往后该怎么过?良子在县城里举目无亲,两眼一抹黑,咋活下去呢?
  
   正想着呢,良子突然看见前边不远的地方,有个老头弯着腰在几个绿色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老头一手拿一只尼龙袋,一手握一把铁丝钩,象条掏食的狗子在认真地翻找。老头在桶里翻找一会,往尼龙袋里塞点东西,然后,急忙奔向另一个垃圾桶。良子跟了过去。良子站在老头的背后想看个仔细。老头往尼龙袋里塞着破报纸和方便带之类的东西,嘴里不停地嘟噜着什么。老头从垃圾桶里掏出了一个烂了的煤油炉。这种东西现在没人用了,老头喜不自禁,手舞足蹈起来,象拣到一个宝贝,叫了一声:“这是铁,这是铁!”

   良子轻轻咳了一声,老头突然回过头来。良子吓了一跳,老头竟是个独眼龙,面目狰狞,一只坏眼象只烂了的桃子,红不红黑不黑的。良子陪着一张孙子式的笑脸,说:“大爷,您发财了。”

   独眼龙冷着脸,仅有的一只眼睛象鹰眸警惕地盯着良子,说:“瞧你这张脸咋跟腚改的一样,你是干什么的?”

   良子陪着笑脸,一如既往地如实回答:“我刚从乡下来,正愁着找饭吃呢。”

   独眼龙脸上突然结了冰,冲着良子吼着:“滚开,吃这碗饭的象野狗,一群群的!”

   良子吓了一跳,心想:这独眼龙咋这熊劲儿。良子知趣地躲开他。良子知道同行是冤家,乡里城里一个理儿。但是,良子已经下决心跟独眼龙争买卖,从今儿个起,他就要认认真真地吃这碗饭了。良子也只有这碗饭可吃,因为,良子不会木匠,不会铁匠,也不会石匠,更不会泥瓦匠。良子仅仅是个农民,只会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天亮下地,天黑睡觉。

   良子开始了拣破烂的新生活,第一天下来,天摸黑的时候,良子走进了废品站,站长是个瘸子,坐在轮椅上,盯在磅称跟前,忙着给送货的人过称,讨价还价,怀里抱着一人黑皮包,手里握一个计算器。瘸子就靠磅称和计算器两件宝吃饭。瘸子在送货的拣破烂者面前态度强硬、蛮横,象个老爷。良子想,其实他也是个弱者,可是,因为他拥有磅称和计算器而不是铁钩子和尼龙袋,所以,他就变成了弱者中的强者。瘸子应该是剥削者了,靠剥削比他更弱的人生活。瘸子几乎是不劳而获的,他富得流油。现在就是这样,出力的不挣钱,挣钱的不出力。良子没办法改变这种现实,而且,他说的“剥削”一词也早就过时了。良子只有慢慢适应的份儿。良子从废品站走出来的时候,兜儿里已经有了十五块钱。良子变成了一个有钱的人。良子又跑到进城的当天吃面条的那条街上,花五块钱吃了一碗面条。老板见他再次光临自己的面馆,竞然大方地把自己吃的一碗咸菜端给他,说:“就着吧。”良子笑笑,使劲喝着面条,并不吃老板的咸菜。良子不是个谗人,再说,良子从来不想占别人的便宜。

   吃完饭的良子顺着这条小吃街往前走,又来到了头天晚上路过的那片亮着朦朦胧胧红色灯光的小街。那天晚上良子路过这里,发现每一个亮着红灯的小房子门口都站着一个戏子一样的小姐。良子每到一个流淌着红色灯光的门口,就有一个戏子似的小姐朝他招手:“来吧,卫生又便宜。”良子明白小姐要做的生意,他进去之后会上演一出什么戏。良子一阵心烦意乱,脸也有些发热。良子想,她说便宜也得五十元呢。良子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良子手里只有十元钱,离睡一次小姐的目标还远着呢。良子离开小巷口的时候,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满条街流淌着的红色灯光令良子心神不定,良子的身下之物突然间舒展、坚硬起来。良子心里说:坏了坏了,良子呀你要学坏了呢。

   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良子知道常到这条小街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不知为什么良子管不住自己。吃饱喝足之后情不自禁地遛过来了。今天,腰包里有了十元钱的良子胆量陡增。良子不但进了小街,而且,还勇敢进了一个小姐的房门。房子里弥漫着暗红色的灯光,经过精心打扮的小姐飘香四溢,笑咪咪地望着良子,问道:“老板,放松一下呀?”

   “老板?”良子一愣,但是,马上就明白过来,笑着问道:“多少钱?”

   小姐说:“按摩二十,做一下五十,很便宜的。”

   良子沉吟着说:“这么贵呀。”

   小姐说:“不贵,不信你问问看,都是这个价。”

   良子又沉吟起来,脸色十分尴尬,好久才不好意思地说:“不做了,我只有十块钱呢。”

   良子想要退出去,小姐立即扑上来,抓住了良子的胳膊,说:“十块钱也行,你可以摸摸嘛。”

   良子犹豫了一会,把仅有的十元钱递给小姐。良子被小姐拉进一个小小的黑间内,小姐掀起了自己褂子。良子伸出两只手捉住小姐的两团乖肉,使劲揉摸着。小姐的乳房虽然很白,但是,没有梅子的那样丰满和有弹性,有些皮塌塌的,感觉就象瘪了的皮囊。不足两分钟,小姐就躲开了,说:“行了行了!”

   良子说:“就这会儿?”

   小姐说:“就这会儿,你要有钱可以耍一夜呢。”

   良子说:“你也太坑人了,就这两下子要十块钱?不行,我要再摸几下,要不就退五块钱!”

   钱已到手的小姐变得强硬起来,坚决地说:“哪一样也不行!”

   良子恼了,抓住小姐的胳膊,说:“不行我就到公安局去告你 !”

   小姐不怕,甩开良子的手,蔑视地看着良子,说:“你去告啊,你是找王所长呢,还是找马指导员呀,他们都是我的哥们。”

   小姐停了一下白了良子一眼,说:“哼,天下竟有你这样小气不讲理的男人!”

   良子忽略了小姐的话,认为小姐是拿什么王所长和马指导员来吓他,心想:拿大奶子吓呼唬小孩呀,老子才不吃你这一套。良子对小姐举起了拳头,凶巴巴地说:“你骂人我可要揍你了!”

   小姐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好象有些怕了,不再吱声,眼睛里有泪水在滚动。
看见小姐的眼泪,良子心软了,脸竟然一阵燥热。良子突然想起好男不跟女斗的古训。良子悻悻地走出来,小姐却擦擦眼冲着良子的后背甜甜地叫道:“老板,欢迎下次再来!”

   良子心里余气未消,想到:再来个狗屁啊,放个屁的功夫就要十元钱,不是宰人吗?良子走着,突然间就想起了梅子。良子这时候更加感激梅子了。良子和梅子是真心相爱的,他们好了一年了,梅子没向他要过一分钱,还给他缝了几件衣服。梅子从来没跟他提过什么要求呢。良子想,还是梅子好啊,可是,梅子的大伯子村长老阴天发现了他俩的事,从此再不让他和梅子得成。梅子告诉过良子,老阴天不让别人碰她,是他自己想霸占她。老阴天多少次对梅子下手,都没得成。那天晚上,梅子劝说良子:“你趁黑赶紧走吧,躲的远远的,要让老阴天逮住你你就没命了啊。”

   良子说:“我不离开你,我跟他拼了!”

   梅子说:“你斗不过他,还是快走吧。”

   良子问:“我走了你怎么办?”

   梅子说:“我没事,我是他弟媳妇,他能怎么样我。”

   良子说:“可是,我会想你的。”

   梅子说:“你真没出息,到了城里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良子说:“什么样的女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梅子说:“那你到了城里好好混,等有了钱偷偷接我过去呀。”

   良子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良子钻出梅子房门走了。梅子是个寡妇,男人三年前死于车祸。梅子的男人是给村长哥哥老阴天开车的,给几个砖厂送煤。老阴天每月给梅子五百元钱,村里人早就知道,老阴天没安好心,在弟弟夜间出车的时候经常去找梅子。可是,老阴天没有得成。梅子每逢男人夜间出车,就找一个叫槐花的姑娘来伴睡,没过多久,给梅子伴睡的槐花不明不白地在水库里淹死了。槐花是去水库洗衣的,洗衣盆里的衣服还散了一地。槐花死的蹊跷,案子迟迟未破,而且,大有永不可破的迹象,也许该案就成为千古迷案了。

   老阴天的弟弟死了,老阴天就更加大胆,却没料到梅子跟良子好上了。老阴天恼羞成怒,发誓要弄死良子。消息让梅子得到了,梅子才让良子赶紧逃走,不然,良子肯定会没命的。老阴天是村里的第一毒虫,老奸巨猾,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老阴天当着村长,书记是他提拔的一个软蛋,如花似玉的媳妇至今仍被老阴天霸占着。老阴天的儿子又在乡里的派出所当差,名其曰联防队员,所以,老阴天在村里就耀武扬威,一手遮天。良子就是因为早年打死过老阴天家的一只狗,得罪了老阴天,才弄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三十多了连个媳妇也没娶上。良子就象一棵被压在石板下的小草,甭想有出头之日。良子除了逃出村子,没别的出路。良子感激梅子,如果不是她硬让他走,说不定他这会儿早做了老阴天制造的冤鬼了呢。

   想起梅子良子后悔起来,良子骂着自己:你个混蛋呀,刚出来两天就把梅子的话给忘了,还救她出来呢,你拿什么?拿什么呀?刚有十块钱,你就、、、、、、。良子狠劲地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然后,良子开始找过夜的地方。

   三

   良子的运气不错,一连几天收获不小,现在良子兜儿里已经攒了二百多块钱了。良子自从那天晚上再没去找过那个小姐。良子下狠心不去找她了,良子幸灾乐祸地想:我不去了,我让你宰人!良子的夜晚大都是在商厦或单位的门厅里度过的,天气变冷之前,良子还没有找不到地方栖身的困难。良子白天到处拣破烂,象一条寻食的狗,晚上,随便找个地方倒下就是一夜。拣破烂这活需要腿快,必须练就一双狗腿才行,狗腿跑不断嘛,否则破烂轮不到你拣。这样几个月下来,良子竟然把腰包里的钱数攒到了八百元。良子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良子觉着自己变成富翁了。良子在心里计划着等到自己的钱数到了千元以上的时候,就偷偷潜回村里把梅子接出来。在城里租一间小房子和梅子过安稳日子。而且,良子把自己心里的事情告诉了独眼龙。独眼龙现在已经成为良子的朋友了,并且,是独一无二的朋友。俗话说,不打不成交,良子是在跟独眼龙打过一架之后才成为朋友的。那天良子和独眼龙碰到了一块,因为几条装水泥的破带子,良子说是良子先看见的,独眼龙说是独眼龙先看见的。良子和独眼龙都抓着带子不放,后来又同时放了带子互相抓住领子了。独眼龙毕竟老了,力气有些不支,气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短,只好举起铁丝钩来抓良子的膀子,良子也不示弱,夺过独眼龙的铁丝钩扔了,接着脚下一扫,手用力一推,独眼龙摔个仰八叉。独眼龙知道打不过良子,躺在地上装赖不起来了。独眼龙知道,他起来良子还会把他干倒,良子的气还没消呢。良子这一次是一定要胜利才行,不获全胜绝不罢兵的。独眼龙哭诉道:“你凭年轻欺负我一个残废老头子,算他妈什么英雄好汉啊!”
独眼龙有武攻转为文卫的态度,表明了这场争斗胜负,也就奠定了良子在独眼龙之上的地位。良子明白。

   良子看看独眼龙,见他不跟自己争了,软了熊了,自己心也软下来,说:“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独眼龙察觉出良子态度软了,又嚷道:“我爬不起来了,你得弄我去医院看看。”

   良子往前走了一步,做出一个要用脚踹他的姿势,说:“行,我一脚把你送过去,好吧?”

   独眼龙不吱声了,良子转身走了,独眼龙才慢慢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良子心里有些后悔。

   过了两天,独眼龙竟然主动来找良子,还请他喝了个小酒。独眼龙说:“兄弟,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好人,那天的事怪我,往后咱俩好好处,要有人欺负我你可要帮我啊。”

   良子喝一口酒,说:“不怪你,怪我,你放心,往后你就是我的大哥!”

   独眼龙说:“好,咱们干一杯!”

   良子和独眼龙干过一杯之后就是朋友了,两个人直喝到大醉,从此就称兄道弟了。

   良子把自己和梅子事情说给独眼龙听,独眼龙听了叹息一声,说:“兄弟,咱们是一样的难兄难弟啊。”

   独眼龙才把自己为何成了独眼为何背井离乡告诉良子。

   原来,独眼龙也是个有苦有难的人。独眼龙在乡里的砖厂上班,那时他不是独眼,叫王春山,是砖厂里的会计,厂长偷偷把砖厂的钱贪光了,王春山找乡长告了厂长。谁知道厂长不但平安无事,还升了乡里的经委主任。厂长倒是换了人,竟然是乡长的小舅子。没过两个月,王春山晚上从砖厂下班回家,在路上被一个蒙面人拉进玉米地痛打了一顿,一只眼被打瞎了。打他的人临走甩下句话:“识趣的赶紧离开这里,如果再见到你的话那一天定是你的末日!”蒙面人是用假腔说话的,王春山听着声音耳熟,但是断不准究竟是谁。王春山从此变成了独眼龙。在这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独眼龙被这个声音折磨着,他总觉着那个声音耳熟,他越想越感到害怕,因为,那个声音象他的儿子王雷。王雷在乡里的派出所当警察。王雷是警校毕业生,为了供儿子读书,独眼龙曾经偷偷卖过血。儿子毕业后分配在乡里的派出所工作,后来找了乡里的一个干部结了婚。儿子结婚的时候,独眼龙和女人已经身无分文了,独眼龙的女人又积劳成疾,病倒在床上半年之久了,所以,没能给儿子和媳妇钱。为这事,儿子和媳妇在乡里结了婚,婚后一直不肯回家,媳妇根本不承认公公和婆婆。独眼龙和女人很伤心,女人整天躺在病床上哀声叹气,以泪洗面,不久女人就死了。为了挡人眼,儿子总算回家给母亲送了终,但是儿媳妇仍然不肯回来,并发誓永远不进婆家的门。儿媳妇调到县里当官了,在交通局当副局长。关于儿媳妇与县里某位副书记的桃色传闻不断传来。独眼龙管不了那么多,再不敢回砖厂上班了,不久砖厂找人捎话来说,他儿子王雷已经给他办好了退休手续,退休证和工资本在王雷手里。独眼龙想一个人过日子了,有退休金做保证,儿子和媳妇不管也不至于挨饿。谁知道,他三番五次找儿子要退休证和工资本,儿子只把退休证给了,工资本说啥也不给,说:“你一个老头子要工资本干什么?”

   独眼龙说:“你娘她走了,我一个人也得吃饭呀。”

   儿子说:“你一个人能吃多少饭?”

   独皮龙说:“只要有口气,多少得吃饭呀。”

   儿子说:“行了行了,你快走吧,如果再见到你的话那一天定是你的末日!”

   独眼龙吓了一跳,这声音太耳熟了,跟玉米地里打他的人声音一模一样!这一打击对于独眼龙来说是致命的,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卖血供养出来的警校生儿子会把他的眼睛打瞎。

   独眼龙再不敢跟儿子纠缠,回家把门一锁,走了。后来,独眼龙到了县城,以拣破烂为生。在他到城里一年后,儿子也调进县城在派出所里当上了所长。后来独眼龙在拣破烂时,无意中听到几个人在闲聊。他们聊的话题是孝敬父母与怕老婆。一个小伙子说:“我说个真事你们信不?咱不说这人真姓真名,反正这人是真的,我跟他在一个乡镇工作过,他还当着警察呢。这人娶了个当乡干的老婆,老婆为了升官跟乡长睡,有一夜,她正跟乡干着好事,说起想再升职的事,乡长对她说你公公坏我的事情,我怎么重用你呢?她说我公公的事不管我的事呀,乡长说不管你的事那就算了。乡长要爬起来走人,她急了,抱住乡长说你让我怎么做呢?乡长说我从来没让你做过什么,不过这一次我只是想让你公公瞎一只眼,并且再不要到砖厂来上班。她说那我想办法做。乡长说我可是没让你做什么哈。她说我明白。乡长说明白就好,这件事做好了我保证让你跟某副书记拉上关系,到时候不但你可以提拨重用,你丈夫也可以跟着你进城。这个女人回家跟男人说了,男人闷了三天三夜,后来果然还是把他爹给干瞎了一只眼。”

   有人问:“那女人怎么样了?”小伙子说:“跟副书记拉上关系了,她改成跟副书记睡了,不久就提拨了,进城当了个副局长,她本来想把男人也调进城来,可是,那副书记说你是你他是他,你把他调到身边想甩开我吗?她说不是不是,副书记干着她说不是就好,不过呢你丈夫进城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让他来一趟吧。后来,这人就到县上见了副书记,回来后就变了个人,疯了一样到处抓钱,连他爹的工资本都独吞了,逼得他爹拣了破烂。”

  有人问:“那他怎么样了?”

   小伙子说:“进城了,还当了所长呢,现在见了我还他娘的年屁哄哄的,谁不知道他那本事呀,据他自己说花了五六万元呢。”

   人们就说:“唉,这真是赔了夫人又破财,何苦啊。”

   小伙子说:“是啊,你们说他还算人吗?不过,最苦的是他爹,到现在还在城里拣破烂呢。”

   有人说:“是啊,这个独眼龙老头我碰见过呢。”

   独眼龙听到这里悄悄低下头,怕让人看见他。

   四

   如果梅子不出问题的话,说不定良子真的不再去找那个小姐了,从此变成一个好人,也就是说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可是,苦难好象忘不掉良子,大约在良子进城十个月的时候,良子从一个不认识他的本乡人嘴里得知,梅子在半个月前死了。梅子是上吊死的,她为什么寻短见谁也不知道。“不过,”那个本乡人说:“据她村里的人说,好象与一个叫老阴天的当官的人有关。”良子痛不欲生,要回村把老阴天给做了,为梅子报仇,被独眼龙硬扯住了。独眼龙对良子说:“你现在去等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良子说:“我不怕,我要跟老阴天拼了!”

   独眼龙说:“兄弟呀,听我的一句话吧,你能拼得过他吗?”

   独眼龙接着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良子恨得直咬牙,竟把一颗牙咬掉了。良子把咬掉的一颗牙“呸!”一口吐到地上,说:“我不是君子,等不到十年我就要把老阴天给砍了!”

   独眼龙摸摸良子的肩膀说:“兄弟是个有情有意的人,行,我没白交这个兄弟!”

   良子伏在独眼龙身上哭了。

   “罗嗦什么,不是让你说当时的情况吗?谁听你讲什么流浪记了!”警察把桌子拍得“乓!”一声脆响。

   良子吓一跳,回过神来。良子沉吟着说:“当时、、、、、、”

   良子和独眼龙头一次到小酒馆里喝了酒,是独眼龙请的。良子心里悲哀,喝着喝着就喝多了。独眼龙也喝醉了,一个人倒在小酒馆旁边的墙下,睡得死沉。良子也不管他,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哪里倒了哪里睡,哪里睡了哪里就是家。独眼龙睡下了,而且,是个很干爽的地方。良子想,睡吧,地方不错。良子顺着小街摇摇晃晃地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良子又走到那条流淌着红色灯光的小街上来。良子走到上次进去过的房前,那个小姐迎出来,笑嘻嘻地对他说:“请进!”这一次良子表现的十分成功,有些雄纠纠气昂昂,不知是因为酒?是因为钱?还是两样全有?良子想也没想一头钻进门来,小姐看他喝多了,说:“老板,我给你倒杯水吧?”

   良子说:“狗屁,什么老板?我没有醉!”良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元钱扔给小姐,说:“来!”

   小姐把钱塞进腰包,然后,抚着良子来到床前,良子抱住小姐倒在床上,“呜呜呜”哭起来。小姐问:“老板,你怎么了,还做不做?”

   良子说:“你不知道啊,梅子死了,她是上吊死的,是老阴天这个王八蛋逼死她的啊!”

   小姐莫名其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良子死死地抱住小姐,说:“你听我说,梅子是个好女人啊、、、、、、”

   半夜的时候,良子醒了。良子一看,小姐仍然被他抱在怀里睡着了。良子把小姐推开,坐了起来。小姐也醒了,说:“你醒了?你喝了太多的酒呢。”小姐明显有些怪罪他的意思。

   良子下床,说:“对不起,是我不好,喝多了。”

   小姐也坐起来,望着良子,问:“你还没做呢,还做吗?”

   良子摇摇头,看了小姐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说:“我是江西人,你就叫我西妹吧,你呢?”

   良子迟疑了一下,说:“我叫良子。”

   良子说完要走,西妹急忙下床,把五十元钱塞给良子,说:“你没做,给你。”

   良子心里一热。良子把钱放在西妹手心里,然后,把她的手握起来,说:“我走了。”

   良子走了,西妹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摇摇晃晃象一只吃了药的狗。西妹又不放心,追上他,说:“天太晚了,你又喝了这么多酒,要不你就在我这里住一夜吧。”

   良子愣愣地望着西妹,西妹说:“走吧,咱们回去。”

   良子点点头,跟着西妹又回到西妹房里。回到房里的良子和西妹却睡不着了,两个人躺在床上,西妹抱住了良子。西妹说:“良子哥,你是个好人。”

  良子说:“你也是个好人,你为什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

   西妹对良子说:“其实,我也和你一样、、、、、、”

   西妹是江西人,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花三千元钱到县里的纺纱厂里上班,没料到刚上班一个月的西妹被老板给强暴了。西妹到公安局告了,谁知道老板不但安然无恙,厂里还把她开除了。西妹不服,到处申诉,可是,除了妇联的人关心她,到哪里都没人过问她的事。后来,妇联的人也说爱莫能助了。没有人同情她,反而,所有的人都瞧不起她,象对待瘟神和疯子一样。西妹走到哪里,人们都躲着她,说:“瞧,那个被人奸了的女人来了。”后来,有人几次暗算她,要取她的性命。西妹只好逃之夭夭。西妹死了讨回公道的心,只身一人躲到这里来。西妹一开始在一个局长家里当保姆,干了不足一个月局长就欺负了她。西妹怀孕了,只好辞了工作到医院里做了人流。西妹在这举目无亲的异地他乡,没有办法生存,万般无奈只好走了这条下贱的路。

   良子和西妹抱在一起哭起来。

   从此,良子和西妹成了朋友。良子隔三差五地就来找西妹,但是,只有西妹让他来时他才能来,西妹不让他来他绝对不能来。一开始,他们还是买卖关系,你买我卖,公平合理。后来,西妹就不要良子的钱了。良子说等攒够了钱就娶西妹,西妹说:“我只怕酏不上你。”

   良子说:“你没有什么配不上我的,你和梅子一样,是好女人。”

   西妹就抱住良子感动地哭了。西妹说:“良子哥,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可是,我们是不可能的,真的,是不可能的,我不想害你。”

   良子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

   西妹说:“你早晚会明白的,就别问了。”

   良子知道西妹的难言之隐,在西妹不让他来的一个晚上,良子偷偷地躲在暗处看着西妹的一举一动。那天晚上下着雨,良子浑身淋了个透,整个晚上西妹没有接待一个男人,她肯定在等一个重要的客,良子想。良子坚持着,终于在半夜之后,大约一点左右有一个身穿红色T恤衫的男人走进了西妹的房子,西妹特别热情,很快就关了灯。良子看清楚了,男人有三十岁左右,T恤衫上胸前有一个墨点。男人的声音很特别,让人一听就忘不掉。男人看上去高傲的很,在西妹房子里呆了大约两个小时才出来,酒足饭饱的样子。男人走出西妹房子的时候,头也不回地说:“记住,三天后我来。”

   西妹诚惶诚恐,陪着笑脸,说:“你放心你放心,我记住了!”

   良子一直跟踪着男人,男人走出去三百米远,朝路停着的一辆警车走去男人走过去,打开车门上了车。良子再不敢往前走了。良子回来找西妹,西妹已经关门熄灯了。良子敲开了西妹的房门,西妹一看是良子,一把将良子拉进门来惊恐地说:“你怎么来了,你不要命了?”

   良子看看西妹,西妹的脸上一块清一块肿,很显然,刚才那男人欺负西妹了。
  
  良子问:“那狗男人是谁?”

   西妹急忙捂住良子的嘴,说:“你不要命了?”

   西妹看着良子,眼睛里慢慢涌出泪水,扑进良子的怀里,哭了。西妹低低地抽泣着,说:“良子哥,我求你别问了好吗?你快点走啊,再不走咱们都会没命的!”

   良子说:“我不怕,我不管他是谁,他要再来欺负你我就宰了他!”

   西妹说:“良子哥,你斗不过他,咱们谁也斗不过他。”

   良子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西妹说:“你别问了,反正我们惹不起他,良子哥,你要想跟我平平安安地好就千万别惹他。”

   良子说:“不行,你得告诉我他是谁!”

   西妹看着良子,说:“良子哥,你知道的多了没好处,我告诉你他是一个握着我们这种人命运的人,是个当官的,有权有势,不但按时来睡觉,还要按时来拿钱,你惹火了他,他可以把你抓起来,也可以一枪把你毙了!”

   良子听得呆了。良子浑身发冷。

   良子的交待令警察们犯困,警察们开始抽烟,整个屋子一会就烟雾飘渺起来。这时候,白脸警察说:“把他带下去,下午再录吧。”

   良子被带下去,在派出所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里蹲着。有一个联防队员给良子送来两个馒头,一块咸菜。良子接在手里,讨好地对联防队员说:“警官兄弟,给弄碗水喝行不?”

   联防队员看也不看他,说:“那边有自来水,要喝有的是!”

   良子不吱声了。良子看看自来水管,那个已经关不严了的水龙头正在滴水。良子走过来,轻轻地打开水龙头,把头伸过去,饱饱地喝了一顿。吃过喝过的良子在这个角落里睡着了。良子实在有些困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才有这个合眼的机会。良子正在做梦呢,那个送饭的联防队员把他一脚踢醒:“快起来,到审讯室去!”

   良子站起来,两条腿麻了。良子不敢走路,联防队员推他一把,说:“快走,磨曾什么?”

   良子有些上火,回过头来对联防队员说:“你干啥?俺又没犯罪!”

   联防队员不屑地瞟了良子一眼,说:“我说你是罪犯了吗?哼,你充其量不过是个犯罪嫌疑人而已。”

   这时候,一个穿便衣的警察朝审讯室走去,联防队员急忙躲开路,低头哈腰地叫道:“王所长!”

   王所长看也不看联防队员,却回过头来看了良子一眼。良子吃了一惊,天呀,王所长?他穿着这身衣服太眼熟了,他的红色T恤衫胸前有一个墨点!

   良子什么都明白了。

   五
  
   这天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良子又来到了西妹这里。西妹刚要去关门,一个男人冲了进来。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尖刀,没容分说就朝西妹猛剌一刀,西妹立即倒在血泊里,良子冲上来,夺男人手里的刀,被男人在胳膊上扎了一刀。良子忍着疼痛一脚踢掉了男人的刀。男人又从腰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剌向良子。良子被逼到了墙角,再没有退路了,男人的匕首朝着良子的胸膛直剌过来。就在这时候,西妹抓住了地上的刀,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就在男人的匕首扎到良子胸脯的一刹那,西妹手里的尖刀捅进了男人的后背。男人象狗吃屎一样趴下了。西妹朝良子扑过来,可是,她没有扑到良子的怀里,晃了几晃再次倒下去。良子叫喊着抱住她,西妹吃力地对良子说:“快、、、、、、快、、、、、、快跑,他是来、、、、、、来杀我,我认、、、、、、认识他。”

   良子喊着:“西妹,我送你去医院!”
西妹抓住良子的手,说:“不、、、、、、不用了,我不行、、、、、、行了,”西妹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存折,对良子说:“给、、、、、、给你,这是、、、、、、是我的全、、、、、、全部,密码是、、、、、、是6、8、8、7、9、6,还有,你、、、、、、你千万别报警!”

   良子说:“西妹,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找到你家给你家里寄去!”
  西妹:“不、、、、、、不用了,良子哥,你、、、、、、你的家就、、、、、、就是我的家。”
  
   良子抱住西妹,叫道:“西妹,西妹,我的好西妹,亲亲的西妹啊,你不能走,不能走啊,老天爷啊,你睁睁眼,救救我的西妹吧!”

   西妹紧紧地抓住良子的胳膊,笑着对良子说:“良子哥,咱们下辈子做夫妻吧。”

   良子哭叫道:“不,西妹,咱们这辈子就做!”
  
   西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良子伏地她身上,撕心裂肺喊道:“我的西妹啊——”


   警察打断了良子的话,说:“就这么简单?”

   良子抬起头,认真地说:“就这些。”
  
   警察说:“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漏掉的?”

   良子说:“不用想,就这些。”


   良子十天后被放了出来,案情简单明了,论起来良子的行动还有点儿见义勇为的味道,到拘留所门口迎接他的人是独眼龙。良子走出拘留所的大门,独眼龙就匆匆奔过来,说:“兄弟,你可出来了,没事了吧?”

   良子说:“事情弄清楚了,没我的事。”

   独眼龙说:“那就好。”

   良子还是一脸愁容,说:“他们说我嫖娼,要罚钱。”

   独眼龙问:“罚了?”

   良子说:“罚了,我的钱全拿去了,西妹的存折也给收去了,还不够,欠着他们五千元呢,他们要我一个月内交齐,不然,就拘留我。”

   独眼龙说:“他们凭什么拿西妹的存折?”

   良子说:“他们说,西妹也要受罚,她卖淫。”

   独眼龙说:“存折都有密码,他们怎么知道?你不要告诉他们呀。”

   良子说:“不行,不告诉他们,他们就不让我出来,还、、、、、、还、、、、、、”良子看看身上的伤,不说了。

   良子接着说:“我答应过西妹把她的钱给她家里寄去的,过些天她家里肯定会来人,我拿什么给人家啊,西妹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躺着呢。”

   独眼龙说:“真够惨的,死了还要冻成冰棍儿!”

   良子说:“就是,这叫什么事啊。”
 
   “唉!”独眼龙叹息一声,将一把铁丝钩和一条尼龙袋递给良子,说:“兄弟,什么也别想,走吧,咱们没有别的出路,一块拣吧,再说,我腰里还有几个小钱,加上也许能攒够西妹的钱。”

   良子说:“大哥,我怎么好用你的钱呢。”

   独眼龙说:“这你就见外了,我们是兄弟呀,兄弟就得有难相帮嘛。”

   良子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滚出来。良子声音颤抖着叫道:“大哥!”

   独眼龙说:“好兄弟,不瞒你说,我去救过你,可是,那个畜牲不认我,还让人把我打出来啊!”

   良子问:“哪个畜牲?”
 
   独眼龙说:“就是把你带走的那个所长,他就是王雷,我养的畜牲啊!”

   良子惊呆了。良子不敢相信,儿子怎么能打瞎老子的眼?怎么能扣住老子的工资本?怎么能不认老子?良子沉默了半天才说:“他就是你儿子?打瞎了你的眼,又抢走你工资本的儿子?”

   独眼龙擂了自己一拳,垂下头去,老泪横流。

   良子抚摸着独眼龙的肩膀,说:“大哥,啥都别说了,咱们走吧。”

   独眼龙看了看手里的铁丝钩和尼龙袋点点头。良子和独眼龙向远处的垃圾箱奔去。他们的希望只在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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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9 15:12 | 只看该作者
谢版主提醒

    以后一定注意,好好搞!
2#
发表于 2004-11-18 19:01 | 只看该作者
作品有一定的厚度。前几天我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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