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陆荣 于 2015-8-20 22:49 编辑
(原创)采蘑菇 (二)
“送什么东西好呢?”送走了秋玲,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反复纠结着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我和秋玲打小一块长大,相互间并无掩藏的事情,就是最秘密的事情也互不隐瞒,至于互送小玩物、有了好吃喝的东西,也总要设法给对方留下一份。那时真叫两小无猜呀,我们的心底纯洁得就像一泓清澈的清泉。可是,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们的岁数一日日增大了,那些曾经有过的随意却与不经意间悄悄地发生了一些变化——我们不约而同地知道了男孩和女孩是有区别的,我们不该这样过于随意、过于亲密,那是要叫人笑话的。就在这时,大人们也开始关注起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和地点来了,如果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我们所处的地方不够开放,他们就会及时提醒我们适可而止,而我们也觉得毕竟男女有别,有些事不该过于放肆。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们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一颗花糖相互吞、一只苹果一人一口地吃了。尽管这样,我们还是会经常粘在一起,三天不见,就会觉得像丢了魂似的着急,分别半月,就会莫来由地惆怅,那感觉真叫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是在这样的惆怅和担忧中,我们长大了。 农村的孩子比不得城里的孩子,书念不到大学毕业,算不得长大成人,一般不承担家务劳动、家庭建设等等事务,农村的孩子成熟得早,年龄很小的时候就要分担家务劳动:七岁八岁,喂狗喂猪;九岁十岁,铲草放驴;十一十二,割禾收谷;十三十四,种田犁地......不同的年龄段有不同的事务,那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到一定的年龄,用不了家人怎么吩咐,自己就会担负起这些家务,如果谁家的孩子在“规定的”年龄段里还呆在娘身边,那就要惹人笑话,说张三家那娃呀,迟早怕没多大出息,“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呢,准没错!你听?谁家愿意让自家的孩子落这样一个霉头?况且,家里的事情其实多得就像牛毛,早就等着有人来搭手了!我们都是十三四岁的人了,早就成了家里的壮劳力,除了应该分担正常的家务劳动,还得承担养家糊口、居家过日子的重任,最起码,自己的零花钱得自己得想办法弄到,指望爸妈给多少,那是很费力的一件事情,或者说只是一种奢望。但是,总不能让自己穷得拿不出一分钱来。便千方百计寻找挣钱的路子。出门去搞副业,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还得上学。天无绝人之路,穷则思变,我们到底找到了一条挣钱的路子,那就是到山上去采挖草药、到松树林子里取采蘑菇! 森林里有的是蘑菇,早些年多得就像河滩里的石头,一堆一簇的,白的像枯骨,黑的像牛屎,并没有多少人稀罕。我们喜欢去采蘑菇,暗黄的,暗红的,那是毒蘑菇,见了这样的蘑菇,我们把它铲下来摔得粉碎,看它的尸骸碎裂成一地粉末;乳白的,淡青的,这是肉蘑菇,我们拣最鲜嫩的采来,或现吃,或晾干了储存起来日后食用。最好的吃法是和着肉炒了吃。家里人宰杀了猪羊,要我们弄一些来,跟肥腻的猪羊肉炒在一起食用,能很好地剔除肉食的腻味(当然味道肯定非常鲜美),让本很肥腻的肉食吃起来更加醇香。只是它的这些好处不被许多人知道,因此很不可惜地烂掉、坏掉在山里。这几年,庄户人家的日子忽然好了,吃肉的人家越来越多,把它采来食用的人家也越来越多,更可喜的是外边来的人喜欢吃这样的蘑菇烹制得菜肴,喜欢喝这样的蘑菇炖煮的羹汤,吃过了,喝过了。走时还要大包小包地带走一些,外边来的人说,这东西叫松茸,能够降低血脂、能够防治癌症,很值钱的。于是,曾经一文不值的烂蘑菇,一夜间忽然金贵了起来。 不管蘑菇能干啥,只要人家肯花钱买,我们便去采,因为我们需要零花钱。这让我们很轻易地便找到了一条挣钱的路子。当然,我们也确实挣了不少钱,除了能够满足自己的零花钱,我们还能给家里交上一笔不菲的收入,比如像我和秋玲这样的“小大人”,一个雨季下来,至少能为家里交上二千个大毛!靠山吃山,依靠大山的恩惠,我们贫穷空瘪的口袋,终于有了丰厚的存储。 我和秋玲是采蘑菇队伍中的中坚力量。每年的雨季都是我们的盛大节日,我们俩将在最初生成的蘑菇鼓起山坡上厚实的落叶露出它的信息的时候来到它的身边,让它肥嫩白胖的菇盖菇柄殷实我们已经等待了多半个年头的竹篮,甜蜜了我们已经早已索然无味的心情。我们上得满坡长满了黑柳和黄刺的山来,我们走进空寂幽深的林海,在那里高声唱歌,悄悄细语,恣肆地放纵了本性的狂野,将无羁和放荡尽情地抖落,情之所来,你亲我爱的事情自然也很可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地发生!当然,我和秋玲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也许因为我们还小,并不知其中还有如许诱人的秘密。 可是,秋玲的心变得越来越细腻了,他会在我完全想象不到的情况下送给我一些意外的惊喜,而且每一回都会让我的心跳急速地加快。比如今天,我怎么能想到她会买来那样精致的手链系到我的手上? 不管怎样,我不能让秋玲小瞧!她送我这样一条精致的手链,我也应该送一件叫她喜爱的小玩,因为我也并不是说没有私藏的零钱。送什么呢?我反复思量,终于选定了送她的东西。就送一面小圆镜,一双蝴蝶簪吧,秋玲白净漂亮的脸面,正需要这样的小圆镜抚照,闪光黑亮的乌发,正需要这样的彩簪梳挽。我打定了主意。 “秋玲,我也送你一件礼物,猜猜看,它会是什么?”来到秋玲家,我拍拍鼓鼓的口袋。 “你会送我什么?怕是地龙、金龟子那些吓人的东西?” “不是,猜错了,再猜。”我说,一脸诡秘的神色。 “手绢?”秋玲充满了好奇,伸手便要掰开我捂着口袋的手,打算扯开我的口袋。 “不对,重猜。”我将口袋紧紧地捂住。 “一定是小圆镜,我猜着了!”她一把掰开我的手,伸手就从我的口袋里掏出了那面小圆镜,还有那一双蝴蝶簪。 “啊呀,华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两样的东西?太好了,给我戴上!” 秋玲显然非常高兴,欢喜的眉眼春风荡漾。她把脑袋伸到我的面前,要我给她戴上蝴蝶发簪,我也不做推辞,抱住她的脑袋便为她系戴发簪。 “啊呀呀,了不得了,毫不害羞!你两个在做什么?是不是在亲嘴?”我正在给秋玲系戴发簪,秋玲的嫂嫂推门进来,见了我两个亲密的光景,哈哈大笑着取笑起来。 秋玲的嫂嫂是个“疯婆娘”(秋玲私下里如是说),待秋玲很亲,秋玲的穿着梳洗、描画打扮多由她操办。本很清雅秀丽的秋玲,经她一番仔细乔妆打扮,立刻像变了魔术似的,成了一株春日里才开的牡丹,更像崖畔头上盛开的杜鹃,煞是叫人怜爱。 “哎呀,讨厌!谁让你进来?你才在亲嘴哩......”嫂嫂的取笑让秋玲十分着急,她从我的怀里挣脱,一下子搂住了嫂嫂的脖子,让自己的身子挂在嫂嫂的胸前。嫂嫂却趁势搂秋玲在怀里,在她的脸上重重地咂了一口,同时腾出手来在我的鼻头上刮了一下。 嫂嫂是秋玲的嫂嫂,很贤惠的女人,浑身散发着甜蜜的清香,秋玲说她曾亲自看见嫂嫂和哥哥亲嘴,咯咯的欢笑声和甜美的呻吟曾让秋玲的心颤颤巍巍。我素来不知道亲嘴还能如此陶醉,就和秋玲偷偷地试探了一回,却只是绵软唇舌的抚慰和满口涎水的腻歪,并未感到那般甜美,反而狐疑了大人们的可笑和无聊。嫂嫂不再逗弄我们,给秋玲扶正别好蝴蝶彩簪,牵拉我们去给她做伴,自然有喷香的炒豆,还有酥软的奶糖招待,而我们的欢笑也消解了嫂嫂独处的忧伤。 无忌的日子戛然而止,仿佛只是一夜之间,我们便懂得了男女事体。那天,我和秋玲无意间看到了远出归来的哥哥和嫂嫂欢爱的场面,赤裸的相拥和忘情的呻吟激活了我们本性的冲动,秋玲竟将我的手指咬出了血痕。 “这就是对象呢,嫂嫂和哥哥经常对象。对上了就号叫,像野猫子一样。嘿嘿......” 秋玲一边跟我在树林里采摘蘑菇,一边给我解释对象的意思。说完了就要我跟她亲嘴,亲着嘴,又要让我跟她“对象”。我臊得要命,坚决不同意跟她对象。(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