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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临江镇上的男女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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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7 16:2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临江镇上的男女情事
文/王富中

  临江镇紧傍着马鞍山脚,被彭溪河和映阳河紧紧包围了起来。这两条河里的河水有着天壤之别,彭溪河里清澈透底,映阳河里昏黑无比,它们在临江镇的外围像是护城河一样潺潺的流淌着。如果你站在马鞍山顶观望临江镇的全貌,怎么看都是一条鱼,这条鱼应该就是彭溪河和映阳河的交汇所在,从鱼嘴到鱼尾,都居住着临江镇上形形色色的热闹,他们在这里生活,勤勤恳恳,把两条河带给他们的富饶和乐趣发挥得淋漓尽致。

  马鞍山其实不能算作一座山,用李远周的话说,怎么看都是一个土匪包。你站在临江镇的中心,大概就是在这条鱼的鱼肚上,马鞍山就那么散散乱乱的靠在临江镇的背上,不高不大,一个四四方方发土包,倒是真的像是一个倒塌了的土匪窝。后来,我和李远周为了证实这件事情,我们在不大的临江镇上搜寻八十岁上的老人,希望用他们的语言来给马鞍山原本是个土匪窝敲锤定音。那段时间,我和他把这条鱼身上的每一根脉络都摸透清楚了,但找到的八十岁上的老人绝大多数都不愿意提起马鞍山以前的种种事迹,这越发使我们的好奇心增大增强,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为此而努力。

  一九九八年,洪水泛滥。彭溪河和映阳河里的水都漫了岸,它们肆无忌惮的冲上临江镇上不大不多的街道,并且以迅雷掩耳之势把这条鱼吞下了肚。临江镇成了名副其实的水上威尼斯。那时候,我,李远周,周明以及一帮行色各异的女子在临江镇上唯一的一家工厂里当工人,实际上当工人是假,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商量着如何找到更多的女朋友。当时我们的领班是一个叫韦永国的中年男人,他贪婪成性,为了报复他对我们的不仁慈,我们几个把目光锁在了他女儿身上。那时候我们的青春期刚刚来临,脸上疯狂的长出可怕的青春痘。李远周说,长满了青春痘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成熟了的男人。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和周明两个在赌桌上,我在旁边端茶递水,十足的一个小厮模样。我每送一次茶水都很可能看到他们两个把百元的大票子兜在自己的口袋里,于是,我越送越起劲,好象他们的赢钱和我送茶水的殷勤度成正比。当然,这是有联系的,我在送茶水的时候得注意别人的牌,然后再想法子告诉他们,说白了,我还就是一个跑腿的。

  我们三个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我们的一切活动均是以此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当然,辐射得最多最广的对象是女人。每一个夜里,那些女人在我们的想象里降临我们的房间,她在我们每一个人的想象里都是不一样的。我们都照着自己心仪的女子在想象里去描绘。我们三个以兄弟相称,李远周老大,我年龄最小,但在当时滴血为盟的时候我撒了一个谎,报大了自己的真实年龄,结果把周明排在了老幺的位置上。后来,他知道了真相,但也没说什么,还是就这样一直的叫了下去。我们兄弟三个在一起混日子,好象日子也就那么不经意的过去了许多。我们在工厂里总是想方设法的给领班韦永国制造麻烦,这个贪婪的中年人也总是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出现,然后抓住我们去办公室里上政治课,他的说教在我们的耳朵里完全是无济于事,我们从来不作任何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深层次的理解,更让我们感到不解和好笑的是,他居然给我们讲马克思列宁主义,就差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了,这些条条款款在赌桌上能够起到用处吗?我们在听完他的说教出来后总是猖狂的大笑。

  在临江镇这条鱼的鱼眼睛上,是这个镇子里唯一的一个剧院,这个冷冷清清的场地里一年四季都被黑暗给笼罩着,在那些无尽的黑暗里,它就像是临江镇的眼睛一样,洞穿了所有人的内在本质。我们顺着这个剧院就可以摸索到我们想要的关于临江镇的东西,在这里你所需要的只是你对这个眼睛的猜测强度。那时候,我们三个站工厂后面的在马鞍山上大声的呼喊付丽和朱俊英的名字,这两个女子也在工厂里并且和我们分在一个小组里,她们的肤色也像是彭溪河和映阳河里的水一样,付丽白里透红,朱俊英黑里透红,但无可否认的是,她们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子。李远周和周明各自逮着了一个,他们在马鞍山上对着脚下的临江镇大声的宣读他们对各自心仪的女子的爱情宣言,而我,站在他们的身旁,那时候临江镇就那样软弱无力的浸泡在猛涨起来的河水里,我们的工厂也是如此。那些漂亮的女子赤着双脚在乌黑的冰凉的河水里走来走去,并且还大声的欢笑,她们无法想象如果洪水继续猛涨将要吞噬整个镇子的可怕的后果,那些女子中就有付丽和朱俊英,当然,也有后来钻进了我的生活中的王梅和杨婷婷。那时候我们三个站在马鞍山的顶端,这个不大不高的马鞍山成就了我们毫言指点江山的点将台。李远周说,我们要主宰自己的生活。他说这话的时候眉飞色舞,我和周明也在旁边激昂的附和。

  后来,付丽和李远周走在了一起,我们恭敬的叫她大嫂,她白里透红的脸上总是打骂着我们漾笑,并且说,谁说我以后就要真的嫁给他呢?我们都大声的笑起来。生活好象由此走向了乐乐其融这一边,但是,潜藏在我们内心深处的隐秘的欲望还在无声无息的增长,我们又开始怀着虔诚的心去在追究马鞍山的秘密,这一次,我们把矛头指向了韦永国和他女儿,可是很快他女儿就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大概她是发现了我们的尖锐的动向,所以隐匿起来了。我们不愿意想那么多,我们迫切的想真的谜底的心情也不容许我们想很多。我们开始了我们筹谋已久的行动。

  我们开始在深夜里打电话给韦永国,捂着鼻子用另外的一种声音告诉他一些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诡异的事情,并且很多的时候我们都是学着电影里一样,站在公用电话亭了里让他听见车的声音和夜的冷清。周明说,我们都是高智商的人,我们具备强大的反侦探能力。我们挂掉电话后在冷清的夜里狂笑不止。我们在街边的烧烤摊上一边喝啤酒一边想象韦永国他将要利用自己的职权去为我们翻阅临江镇多年来的镇志,而管理镇志的那个女人,她肯定会瞪圆她的眼睛,用手把一副大眼镜往上推一下。然后露出她的大金牙,笑着说,人怎么不管忘记历史呢?忘记了历史我们的生活就是残缺的。这个三十五岁的老处女把她的尖嘴猴腮显露出来,用她含情默默的眼睛注视着这个因为来观看镇志而让她心动的男人。我们一次一次的在酒桌上描摹这个场景,大家笑得死去活来。王梅说,这是因缘报应啊!于是,我们更加放肆的大笑,弄得烧烤店老板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这一大帮年轻人在他的摊位上猛灌着山城啤酒,而且疯狂的大笑。

  那一段时间,我们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个叫赵代春的年轻男人,他患有严重的幻听和轻微的间歇精神症,在他的世界里,总是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一些声音,它们来自一个或者许多个未知的境域里,它们让他感到盲目无从和极端的恐惧。他妄想成为一个文学家,所以他从写情书开始练起,情书的对象就是杨婷婷。我和他的关系若即若离,他一天写一封情书,然后拿给我看,那是一些年轻的情感的呢喃,只强调了自己内心的需要,而忽略了他人的感受。但几乎是每一次我都不会说什么,然后我再转交给杨婷婷。那个时候赵代春当然不会知道我和杨婷婷的关系已经在他之前发展,但是这种发展的趋向我自己都很模糊,不知道它的性质何在。在领班韦永国的高度监视下,我们交流的工具是纸条,我们都把要说的话写在纸条上任何再给予回复。而有时候我们也在一起讨论赵代春,这个不知道是因为要写情书而成为文学家还是要成为文学家而写情书从而迷恋上杨婷婷的年轻男人成为了我们谈话的主题,她给我讲他写给她情书上的内容,她不知道每一封情书都是我事先阅读过的。我们一起坐在马鞍山上大笑,有时候也很沉默,这个时候大都是她讲到了她离婚的父母,但她是一个阳光勃勃的女子,虽然沉默寡言,但我知道她内心狂野。和她内心一样狂野的还有一个女子就是王梅,我在后来开始和她不紧不慢的谈起恋爱来,我们去彭溪河边看清澈的流水,有时候我也脱光衣服下河游泳,她坐在岸上静静的观望和等待。李远周说,我是最幸福的一个。我就竭力的反对,但无可否认,王梅对我的好让很多的人都艳羡甚至嫉妒,而我,总是不以为然。有时候我带她去剧院里看戏,一般时候人都少的可怜,我们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学着电影中的那些男女一样接吻,甜蜜和酸涩占满了我们的心。
  
  临江镇以它独特的鱼的形状把彭溪河和映阳河的河岸线拉得很长很长的。我们的工厂就在这条鱼的尾巴上,它每天都冒着浓烟,机器轰轰作响,但奇怪的是,我们那整个小组成员都不知道我们自己在生产的到底是什么,因为从开始到结束我们每天都只是在机械的做着同一个动作,我们知道这只是其中的某一个零件。但我我们也懒得去管这些了,我们的生活里根本就没有时间去主动的想这些。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工厂的生产线居然是如此的先进,它的分工竟然是如此的细。但那时候我们几十个个人做着同样的事情几乎让我们都笑破了肚皮,认为这是多么落后的事情啊!简直就是浪费资源。我们总是防着韦永国的眼睛,他会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们工作的窗子外面,一旦发现我们偷懒,他就采取罚款的办法,榨去我们的血汗钱,这个贪婪的人,我们都希望他早点死去。但让我们感到震惊的是,他好象发现了我们对他采取的阴谋,也就是说,我们在他面前暴露了。他的女儿很快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我们虽然知道那些消失原本就只是一些假象,但还是惧怕他对我们采取残酷的报复。他的眼睛好象总是在我们的后面跟着,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漏子,给他留下找我们麻烦的借口。

  那时候付丽很喜欢硬币,她总是在平常时间里找着机会到处收藏。李远周为了讨得她的欢心,就用许多的钱去银行换了很多的一元硬币回来,整整的一大口袋,并且在每三个硬币上刻下“我爱你”三个字,再搭上一束玫瑰花,我们骑着车在她家的外面等她。这时候的李远周容光华发,引得周明在一边唉声叹气,抱怨他个朱俊英的进程毫无希望。于是乎,在那些时间里,我们把我们的经验当做课程教授一样传授给她。在我们租来的房子里,我们不再对女人进行简单的意象般的描述,而是谈论如何把女人真正的弄到手。我们还是在深夜里吃着烧烤,喝着山城啤酒,在临江的街道上大声的笑,肆无忌惮。

  有一天中午,我呆在工厂里看其他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一本色情杂志,那些图片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并且摧毁了我们头脑里最原始的想象。可是,韦永国这时候在我身后出现了,他把那本杂志抢过去藏在自己的身后。我知道我是完了。我和他大闹,因为他当着小组里所有人的面说我在看一些不堪入目的书籍,说我思想里有渣滓。我在他的办公室里和他争吵,既然是不堪入目,他自己如果不看,又如何知道其就不堪入目了呢?后里有人告诉我,他在厕所里看见过韦永国看这样的书,这让我感到更加的愤怒。这个讲着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政治性的男人也和我们一样,对那些女人充满肮脏的想象。

  之后不久,杨婷婷就从我们小组转走了。我不知道她的离去和我看色情书籍是否有着直接的关系,但这多少有些叫我害怕。如果她把我想象成一个十分淫乱的人,那我和她的交往也就完完全全的结束了。在这期间,我不止一次的问王梅关于我看色情书籍的看法。她总是笑着说,你们男人不都看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说完这句话我就从后面抱住她,转过她的头吻她的脸,好象只有如此做才能够平静我的内心。那时候王梅极爱腊梅花,隔着马鞍山不远的一座小山上,腊梅花成林,我总是悄悄的偷一些回来放在她的衣服里,她一走过去,腊梅花香便飘了过来,清香怡人。

  赵代春很快就被他父亲给弄到了一家精神病医院里去治疗,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后来不久,我们就时常看到韦永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大家都说是给他老婆打的,为此,我们高兴不已,还特别的喝酒庆祝了一场。我,李远周,周明,付丽和王梅,都喝醉了,只是后到的朱俊英和杨婷婷还清醒着把我们拖上床。

  谣言也不知道是怎么起的,但我们都相信那不是谣言,无风不起浪,这是绝对正确且经得起检验的真理。整个临江镇都在传韦永国和那老处女的事情,说他们如何如何的给韦永国老婆抓住了。后来我看到他老婆在大街上绘声绘色的给一些熟人讲这件事情,说韦永国他们在彭溪河的草堆里给抓住的,这真是丢了整个临江镇的人的脸。李远周为了确定此事的真假,他讨好的和韦永国套近乎,时常走在他的周围,那段时间领班的脸一直都铁青着。不久,李远周给我们讲,他老婆在说谎。我们张大嘴巴提着心以为此前的话真是谣言,肯定是他老婆在和他打架的时候故意这样说的。可是他接着说,他老婆是在马鞍山上把他们抓住的呢!当时韦永国还这样说,这土匪窝就是不一样。我们听完后眼睛都笑得眯不住了。

  我们很快的就逃离了那个工厂,也走出了临江,去了另外的一些地方。用我们自己的话说,这就是积累和锻炼。彭溪河和映阳河里的水还是老样子,也依然在某些时候汹涌的漫上岸来,把临江镇这条鱼淹没在威尼斯城中央。我们回想起那些站在马鞍山顶驻足观望的日子,头脑里竟然想起土匪撕杀的声音,可是很快,这些声音就被男女谈情说爱的呢喃声掩盖住了,一切都软了下来,只有耐心饿搓麻将的声音还在深夜里一直硬邦邦的响着。




于2005.1.29日晚上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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