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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3:00 编辑 <br /><br /> 山中七日
羲和驾车方几回,
春风度世又千年,
乘奔御风追不及,
万代晨昏弹指间。
──摘自《千禧诗钞》,是为题记。
一
丁酉是坐长途汽车去江源县的。他的这次色尔寨旅行,既艰苦,也充满情趣。
翻过牛垭岭,长途客车沿江西上,便进入江源山区了。两岸峭壁林立,江上波涛飞卷,这正是三国邓艾偷袭蜀中时走过的阴平故道,是“玄鹤徘徊尚怯飞”、“猿猱欲渡愁攀援”的崇山峻岭。汽车像一只小甲虫,爬行于悬挂在峭壁间的山区公路上。
丁酉瞧瞧车窗外,路边山坡上七里香正开得热闹。透过车窗玻璃,丁酉似乎都闻到了沁人心脾的香气。偶有几株桐籽树向车后跑去,嫩嫩的圆叶上,泛出些嫩嫩的淡黄,衬出几朵小白花,也染些嫩嫩的淡黄。
看着这些素白的花儿,丁酉突然想起,今天是四月三日,寒食节,再过两天便是清明节了。按说寒食节是不动烟火的,蒋介石到这天都要禁一天火。可沿途人户里,仍冒出袅袅炊烟。山坡上上坟的人,不但在化烧纸钱,也有人在燃放鞭炮。那些招招摇摇的爆竹声,是在向世人昭示,孝顺的儿孙们祭奠祖先来了。
每到寒食节,丁酉便怀念介子推,怀念这位晋国文人,这位能与公子重耳颠沛流亡十九年,却不愿与晋王重耳共享一天富贵,宁愿薇菜果腹终被烧死在山上而不肯下山华舆庙堂的晋国高洁之士。去年寒食节当晚,自己为院里的《夕阳红》诗社口占一首怀念介子推的诗:
从亡颠沛十九年,
刳骨俸君心甚丹。
龙成气候蛇有穴,
公隐绵上蛟无渊;
狐偃投笔受上赏,
解张悬书谏下怨。
苍天不忍晋人火,
细雨霏霏湿青衫。
今天没有霏霏细雨,也没有高照的艳阳。阴天是江源山区这段时间特有的气候,丁酉早领教过的。他当年在江源县色尔寨当批邓反右抗震救灾工作队队员,一年多时间,对这大山的脾性,已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去江源县城,三百多公里。翻过牛垭岭,便是一百公里的土路。汽车屁股后面扬起浓浓尘灰。长途客车十分拥挤。邻座大嫂怀里的小男孩,时而要吃东西,时而要喝水,时而指着窗外问这问那,显得很兴奋。山区孩子很少出门,能坐趟汽车远行,自然是高兴的事。当孩子靠在丁酉腿边时,丁酉亲切地拍了拍小男孩戴着小黄帽的小脑袋。
丁酉就坐在驾驶员背后。他轻轻地怨一句这路真抖。司机是个健谈的小伙子,他很乐观。他告诉丁酉,这条路是规划进九寨沟环形公路的,夏收后就动工,要铺油,要拓宽,要上等级。他还说,这是西部大开发的一个内容呢!
偶尔有一辆日本三菱或北京213越野车从大客车身旁驶过, 大客车忙不迭地减速避让。司机说,这些都是县上的官员的车,得罪不起。丁酉记得,有人给他谈起过,山区县虽然穷,教师工资可以拖一年半载,但各单位头儿的座骑,却都很豪华漂亮,多是适合山区道路的越野型。丁酉问,钱从哪来?别人答,共产党的印钞厂。
丁酉自己供职的历史研究所,不也有许多汽车吗。所长朱亥副所长马午各有一辆桑塔纳2000型。平时都是自己驾车,虽然所里配有驾驶员。只是杨未副所长不喜欢那玩艺儿,乐意跟大伙挤公交车。院里的大小头儿更是奔驰宝马不用说了。
丁酉想靠在窗边打一会儿盹,但始终没成。一是车颠簸得厉害,马达轰鸣,吵得很。二是昨日的会议还在脑海里晃来荡去。
昨天,四月二日,星期一。丁酉上午一上班,便瞧见通知栏上说九点钟集中开会。到八点五十,所里人陆续走向会议室。丁酉拣了中间几排靠边的位置坐下。丁酉有经验,坐在后排不好,主持会议的常常规定多少多少排以后不准坐人,硬是把后排的人往前排赶。到时被驱赶,很是狼狈。而坐在前排,又常常与台上领导对目光,也很尴尬。坐在太正中,溜号上厕所,须从许多男女的腿胯间挤来挤去,也极不方便。
会议开始前,丁酉便阅读起主席台上的领导们。主席台中间,坐着院领导和人事部干部,本所的三名正副所长分别陪坐在两边。
丁酉重点阅读了本所的头儿。所长朱亥,三十多岁,打扮得油光水滑──也许该用油头粉面。此公业务一般,但社会交际能力很强。杨未副所长,五十多岁,身体微微发福,穿着非常随便,乍一看,不像个知识分子,倒像个餐馆厨师模样。他平时对所里任何人,都一副笑脸,脾气好得像绵羊。但他的业务过硬,所里人都佩服他。马午副所长,虽是第二副所长,却兼着党支部书记。平时,长长的刀削脸上总是写满严肃。有时丁酉招呼他,他就在鼻子里哼一声而已。此公个子高大,四肢发达,却工于心机,善于手段,深受院领导赏识。有人吊二话说所里头儿猪马羊全齐。但这三条动物,各拉各的车,各走各的道,各吹各的号。丁酉清楚,如今许多单位的正副手不都是如此吗?
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学习中央关于深化人事制度改革的决定和院里人事制度改革的实施方案。具体说,就是全所三十多号人马,要压缩百分之三十的编制,裁减十多个人。也就是说,所里现有的人员中,将有十多个被优化组合掉,面临失业下课──当然,人事干部还说,分流下岗的人,可以到院外的中小学去教历史课。院里要求在近日内敲定。
这是风议了很久的话题。大家都喊精减机构减员增效。企业早就实行了,可行政和事业单位,仍然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所里真正搞研究的,甚至说真正懂历史的,掰起指头算算,能有几个?通过精减,留下些真正懂业务的骨干,是丁酉从内心拥护的。好比一个人,放下包袱,轻装上阵,才能甩开膀子大干一番的。默默一数,有研究潜能,且出过或能出成果的,也就十多个人。而自己,则是这十多个人中大约排在前六七名的。汉史组靠自己支撑着呢。
于是,台上领导们的报告,什么深远意义长远打算近期安排,都从丁酉耳畔飞过去了。丁酉半闭着眼睛,思考着他们汉史组目前着手的课题──《汉代蜀道之人文研究》。
其实,会场上思考学术是不行的。当台上讲到压缩了编制,经费并不少拨时,会场上响起了几个掌声。丁酉明白,这意味着加粥而减僧,既可以增加研究经费,又可以增加职工福利。人们早就知道,研究原子弹的人收入不如卖茶叶蛋的多,何况历史研究所研究故纸的人呢!汉朝时的中国人,自然科学人文科学都一样重视,到了唐宋,人们只重视人文,不重科技了。如今,自然科学又被重新重视,提到了“生产力”的高度来认识,而故纸堆的历史,便只当作尚未删尽的点缀罢了,当然不会得到大笔丰厚的拨款。而且,历史学界自己也不争气,编一套中学历史教科书,竟被发现有六百多处错误,真令人汗颜。
一个月七百来元俸禄,便是丁酉二十多年工龄和副高职称的待遇。老伴原是棉纺厂的工人,如今下岗在家,一边照顾上高中的儿子,一边照顾楼梯口的香烟摊。儿子明年考大学,于丁酉又是个新矛盾。考差了,脸上无光,所里许多同事的孩子都考了北大人大南开同济;考上好大学,四五年下来,得花六七万元,于丁酉又是个天文数字。丁酉对提高大学学费投资教育拉动内需的屁话,深恶痛绝。这些年的工资,除购了一套七十平米的优惠房外,全打了饭平伙──乡下的父母岳父母和城里的妻子儿子共七人吃饭穿衣看病买药。手头几部书稿无法付梓──如今的学术著作大都得自己贴钱才能出版。丁酉贴不出,便干脆将稿袋锁进抽屉里。倘通过人事改革,增加点钞票,是丁酉向而往之心而仪之的──毕竟是上有老下有小食人间烟火未能脱俗的中年人啊!
昨天下午,丁酉一到办公室,所长朱亥就召见了他。原来江源县文化局胡寅局长打来电话,说色尔寨发现有汉代墓碑,需研究所派人去考察。朱亥所长说,目前所里能派得出的只有老丁你。
对业务上的事,丁酉从不跟领导讲价钱,何况地方上发现汉墓汉碑,也正该他这个汉史组的去考察。
丁酉便回家准备。老伴说,以前这种事,所里要去许多人,旅游团一样,争先恐后的,怎么这次就去你一人?所里搞人事改革,涉及到有人下课,你走了,就不怕别人玩猫腻吗?丁酉解释道,再改,所里也要留研究骨干吧,还精减掉我不成?就这样,他到车站预购了今早赴江源的长途客车票。
丁酉于江源县是熟悉的,他毕竟在色尔寨贡献过一年青春。这回赴色尔寨,访故地,见故人,丁酉是乐意的。丁酉未与朱亥所长作半分推辞,这也是中国知识分子对学术对事业的执着追求,尽管所里搞人事改革,会翻天覆地,甚而至于惊心动魄。
突然,汽车抛锚了。与一辆辆来来往往的高级小车比,这台长途车似乎落后了一个世纪。看来,今天赶到江源县城,怕是晚饭时候了。
趁修车的时候,人们都陆续下车,透透气,活络活络坐酸了的腿脚。
丁酉来到路边,欣赏这漫山遍野的七里香。满眼素白,香气浓郁,令人心旷神怡。丁酉又想起了介子推。他反复探究这位老先生的心态,为何甘心共患难而不愿共荣华?这恐怕就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所谓高洁之心吧!可笑晋王重耳,居然想得出用火烧逼人下山的笨办法。如今的人们,对清明节是熟悉的,而知道寒食节的人,实在不多了。丁酉掏出小本子,又作起诗来:
绵上采薇强果腹,
不仕庙堂享君禄。
朝霞暮霭逐禽戏,
春风秋雨折枝舞。
堪怜公子无情火,
最羡先生有铮骨。
后人只觅杏花村,
可识寒食青山路?
“嘀──”汽车修好了,司机按响喇叭,吆喝一声:上车了,走罗!
丁酉收起小本本,挪着有点发福的身躯挤进了车厢。
二
到江源县车站,已是下午五点钟了。
汽车刚停稳,一大伙人力三轮机动三轮蜂涌而至,吆喝着他能帮你搬行李能送你到需去的地方两元起价只要两元钱。车站门口,也有些旅店招待所搭张桌子写块牌子请你去他们那里他们那里最安全最卫生住宿费绝对合理还可以多开发票。外地人一下车,便会陷入重重包围。这是小县城最热闹的一道风景。
丁酉好容易挤出重围,来到站外。街上其实很冷清。趁着县文化局尚未下班,丁酉决定打个电话过去给胡寅局长报个到。
在车站外的电话亭里,丁酉掏出写有电话号码的小本子,拨通了江源县文化局胡寅的电话。
互致问候后,对方称这几天搞机构精减人事裁员,抽不出人来陪他。胡寅局长十分客气地说,实在对不住呀,丁老师,你自己去色尔寨吧,反正你也识得路,也熟悉那里的人。
丁酉把小本子揣进口袋,手指触到一张名片,是现任江源县副县长申乙的,早上顺便揣进了口袋。
申乙曾经是丁酉的同事。当初大学毕业,分来研究所,就分在丁酉的汉史组。那时他人生地疏,一口一个丁老师,谦逊得象小学生。丁酉便从年轻人的生活到业务工作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他。但不久后,丁酉发现,小申并不热衷业务。申乙也公然宣称研究所不适合他的个性发展。他喜欢当那种内行面前的外行,外行面前的内行。于是,申乙热衷于所里的外交事务,热衷于往院领导面前献殷勤,在所里大大咧咧起来。丁酉一生中最看不惯别人过份张扬。但传统的中庸韬晦,让丁酉从没把心里对人的瞧不起写在脸上。
前年冬天,突然一纸调令,申乙被任命为江源县副县长,说是省委给老少边穷县选派的科技扶贫干部。
在所里为小申举行的饯行宴上,申乙走到丁酉面前,递上这张印有官衔的名片,说道,老丁啊,你若到江源来,可一定给我打电话啊!
丁酉照着名片上一长串阿拉伯数字,机械地拨通了申乙的手机。这老少边穷的山区小县,手机已经用上好几年了,可见中国的通讯事业,走在了改革开放的前列。
一阵嘟嘟声后,电话那端出现了申副县长的声音:谁呀?
我,老丁。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又问:哪个老丁?
丁酉,历史研究所的。
哦,老丁,是你呀!你在哪儿?电话那端立刻显出十二分热情。
我刚到江源,在车站附近。明天我要上色尔寨。
县长大人顿了顿,在电话里说道:实在对不住呀!我很忙,正在开会,晚上还有接待任务,没办法来接你……
你忙吧。你忙吧。算我给地方父母官大人请安了。丁酉说完,挂了电话,心想,这人啊,真是一阔就变脸。又转念一想,现在别人是县长,自己是白丁,阶级不同,类聚有异嘛。
丁酉本也不求下车时便有隆重的仪仗队迎接,只是认为,县文化局应该有人来见个面,或者陪同前往色尔寨,好在自己对色尔寨熟悉,如同回故乡一样,不至找不着道路找不到饭吃。他后悔给申乙打电话。但倘若申县长是一个重情恋义的人,念及在研究所的同事缘份,自己到了他的辖地,而不通禀一声,于传统道德上讲,也是失礼。
丁酉自个儿到文管所招待所登记了住宿。
从招待所出来,街上路灯已稀稀拉拉亮了几盏。虽是春天,但还是寒风飕飕。街上行人不多。偶尔驶过一辆返城的汽车,不论是三菱还是北京213, 都蒙着厚厚的灰尘。有几个穿着藏袍戴着鸡毛毡帽的姑娘,边说边唱从丁酉身边走过。
肚中已经咕咕作响。丁酉便信步走进一家小餐馆。抬头看,聚贤酒家。招牌挺大的。但走进里面,店面逼窄,只容摆下四张方桌。只觉得这店名有趣,聚贤二字颇有雅意──凡来此就餐者,都被恭维当一回贤人。
店里没有顾客。显得很冷清。伙计懒洋洋地问:吃啥?
随便来点填肚子的。丁酉看出了贤者不聚的原因了。
从餐馆出来,街上行人更少了。许多店铺都关门打烊了,有家OK厅的霓虹灯孤孤单单地闪亮着,给人一种更寒冷的感觉。
文管所招待所就设在报恩寺边上。往返于招待所的路上,能看见报恩寺的红墙碧瓦、重檐叠脊,听得见檐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容易使人想起唐人王勃滕王阁诗中“佩玉鸣环罢歌舞”的诗句来。
这报恩寺号称深山宫殿,丁酉参观过若干次。它的奇特在于是宫殿式的佛庙,全用清一色的楠木建成,包括菩萨都用楠木雕刻。在建筑领域,它的确有独到的研究价值,例如不用一颗铁钉,例如从不生蜘蛛。这是明朝正统年间一位来自山东的王姓官员的杰作。传说,当初是仿北京故宫修建,准备反叛时作皇宫用的,因事败露而塑神像,以报恩之名掩叛逆之实。有一回,丁酉陪北京客人来江源,到报恩寺参观,寺里请他留点墨迹。面对早已摆好的文房四宝和前来陪同的县文化局胡寅局长,他推辞不得,便提笔留下了四句顺口溜:
土官山中梦王侯,
伐就大木起宫楼;
报恩只为东窗事,
惟留古刹风悠悠。
丁酉想,这次从色尔寨回来时,若时间宽馀,可再进报恩寺参观一番。
丁酉在报恩寺前面街上随便走走,感受一下这座近六百年历史的古刹门前的古风。街两边高高大大的洋楼,把古寺庙遮掩到背后。原先雄伟的殿宇,在现代文明面前,显得低矮卑琐了。新的挡住旧的,这就是历史,不可抗拒。丁酉也释然了。
这小县城历史悠久。早在汉代,就设戍,设关,设道,设州。为了“西控羌戎,北御胡氐”,明代又升这里为府治,辖当今的六七县之广。县城老街,小青瓦平房,青石板街面,四周高城深池,钉满铁钉的大城门,城门顶上的镇羌楼,如今都躺进了地方志书。对这些,丁酉了如指掌。一阵寒风灌进脖子,丁酉赶紧往回走。
回到招待所,屋里也不暖和。蜷在床上,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书,显然不现实──早上出门,他顺手抓了本《老残游记》揣进包里,以备途中消遣。打开电视,八个调频按钮坏了三个,剩五个频道,全清一色在卖美容化妆品:小护士美白霜,这样的皮肤,不化妆也很漂亮……
丁酉平时很少看电视,对广告更不喜欢。以前的电视广告,卖猪饲料,卖酒,卖健力宝饮料,是老百姓的吃喝。后来便卖家电,是老百姓用的。再后来又卖保健药,补钙补血补锌补脑补肾,男人补女人补儿童补老人补,似乎东亚病夫的时代又来了。如今,又瞄中国人的爱美之心了。
这招待所背后,便是县文管所宿舍。文管所有一位叫贾戌的馆员,原是食品站屠夫转行的。他通过函授和自学历史,这些年来,对江源县的民族和历史情况,作了些资料搜集工作,印了好几本内部刊号的集子。市县领导常常夸起他。前些年里,他经常捧着一大袋书稿到研究所来走动,与研究所的人混得很熟。丁酉想,如果此时去拜访他,他算是行内人士,肯定对汉碑有兴趣,会同自己一道前往色尔寨的。但转念一想,各人都有各人的事忙,目前到处在搞人事改革,打搅别人不好。
送开水进来的女服务员,穿一身藏服。丁酉认出这是白马藏人。江源县族别多,汉族以外,还有羌、藏、回、彝。而藏又分虎牙藏和白马藏两支。有人专门研究过,所谓白马藏,究其服饰、语言(无文字)、生活习性、骨骼和心理等,应该是一支独立的民族。研究很细致,材料也翔实,丁酉是赞同这个观点的。白马人很想得到国家民委的认可,在市县作官的族人也作了积极争取,但至今仍无结果。他们仍被看作是藏族。丁酉明天要去的色尔寨,便是白马藏人的寨子,只是如今汉化得让你不易分辨罢了。
明天,自个儿去。现在,睡觉。丁酉关了电视,关了电灯,房间立刻被黑暗笼罩了。耳畔响起报恩寺风铃的叮叮当当,丁酉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遥远的时空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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