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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原创] 早雪的冬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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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20 20:2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9 编辑 <br /><br />  三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流浪写作生活。
  我真不该贪图便利,每月只花二百元钱就在市中心租到一间两居室的住房。经验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相信的是那些嘴上抹着蜂蜜花言巧语说得你天花乱坠,而心比蜂蛰还毒的中介人。他们可以把坏的说成是好的,把死人说成活人,把狗屎说成是鲜花,把良家妇女哄进淫窟,把你的独生儿子拐骗到山西农村卖给人家当崽…………
  我所要讲的故事就是从认识一位中介开始的。
  当天,我是通过电线杆上歪歪斜斜贴着的一则小广告找到租房中介的。
  这是一位近四十岁的胖女人,她嘴角叼着一支纸烟,夹着纸烟的两个指头被纸烟熏得焦黄;她趿着一双脏兮兮的拖鞋,一摇一跩地来到我的跟前。她的上身穿一件橙红色的暴露过份的低胸衬衣,稍一低头就能见到她紧紧束着硕大奶子的黑色乳罩;她下身穿一条黑色的七分紧身裤,裤腿悬得高高的,屁股箍得圆圆的,让人看了怪不舒服。
  她告诉我,她手里有好几套房子,位置都好。
  她对我说话的时候,一股子夹杂着大蒜、劣质纸烟焦油及口腔中残余腐物的恶臭味从涂抹得血红的两片嘴唇之间象风暴一样地向我喷涌而来,雨点似的唾沫星子纷纷扬扬地洒在我的鼻梁上、嘴角间。她的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企图掩盖岁月的痕迹,然而,岁月的痕迹———皱纹,还是从那厚厚的白粉中挣扎出来,在眼角,在额前绽开。我怕她的口臭,更对她打扮得过于夸张有一些反感,只好斜侧着身子与她说话。
  “几个人住?”她说。
  “就我一个人,但我需要一个清静的房间。”我说。
  “我懂,我懂…………,我手里就有一套很清静的,象世外桃源一样清静的套房,不说是住家,就是与人幽会也不会有人打扰…………”
  她色迷迷的眼睛望着我,用轻佻的口吻探拭我的口风。
  “需要不需要介绍对象?一个人多寂寞!我这里还有许多离异的单身女子………”她接着说。
  “一个人租房就需要你介绍对象?你真是…………”
  我刚与妻子吵了嘴,心里很不舒服,真想好好地数落这个女人几句,发泄发泄心中的怨气。但是话到嘴边,我又硬噎回去了,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去找人吵架,而是要先租下房子住下,否则这夜只好流落街头,唱拉兹之歌了:到处流浪,到处流浪…………
  她见我面有愠色,怕生意弄黄了,急忙转过话题说:“这就去看房子。”
  房子我还是满意的,地处闹市区却又不临大街。
  这是市里一家大型丝绸厂的职工宿舍。国营大丝绸厂终究敌不过市里几家乡镇企业小丝绸厂灵活的经营手段,在秋风冷雨之中苦撑硬熬了若干年,最后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企业宣布破产,痛心地被迫拍卖掉了;低价收购工厂的新主人象征性地施舍点散碎银子给原来被称之为企业主人如今被通通遣散回家的可怜工人们后,在宿舍通往工厂的道路上横砌一道隔断砖墙,然后,“哐铛”一声,关上了工厂的两扇大铁门。国营丝绸厂的许多年青点的女工纷纷南下广东深圳冲浪去了,男职工也背着行囊北上建筑工地打工去了,老弱病残的就留守在这个日益空落的院子里,帮他们的儿女们出租这些闲置的房子,看管儿女们留下的、缺少父母疼爱的、整天在院子里疯打疯闹随处拉屎拉尿的野孩子们。
  若大的院子楼房林立,树木成荫,花坛犹存,使人尚能依稀见到昔日工厂兴旺繁荣的影子。
  院子里有一条用鹅卵石铺筑的小径,弯弯曲曲的道路两旁,横七竖八堆积着厚厚的枯枝、腐叶,鸟粪,装着垃圾的塑料袋,一群绿头苍蝇围着几只散发出恶臭的腐烂死鼠‘嗡嗡’地飞舞着。
  中介租给我的房子是二楼,我环视这套住房的环境:这是曲径通幽的最深处,后阳台下一墙之隔是别家的庭园:幢幢漂亮的别墅错落有致地掩藏于树木葱郁的浓荫之间。围墙那边有棵粗壮的黄角兰树,它就象它院子里的那些高贵的主人一样,是天生娇子,恃强凌弱,无视楚河汉界,霸道地越过围墙延伸到这边的阳台栏杆,然后,又骄傲地冲天而上,用它的繁枝茂叶挡住了西边晚落的斜晖。
  尽管如此,我就冲着这后阳台的这棵树景而心仪这个地方。
  我想,写作困倦之余,手捧一杯热茶,步入这清幽的后阳台,在浓荫摇曳之下,看着那片片翠绿,闻着那缕缕芳郁,听着那树荫间传来的阵阵鸟语,浮燥的心绪或许会因此而得以片刻的滋养休息,沉睡的灵感也会在这宁静的氛围之中得以慢慢苏醒。至于说,那雨夜聆听雨敲肥叶能催我入眠;艳阳高照之日,树叶能遮蔽烈日暴晒让柔和的光照伴我创作,这些优点就更是其他出租房难以寻觅的了。
  我决定租下这套房子。
  虽然,院子大门昼夜敞开无人管理,白天,卖鸡蛋的,卖青油的和卖小菜的小贩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无人过问;收旧家具、旧电器的,收破烂的不时站在院子中心扯着沙哑的破嗓子竭尽全力高声喊叫也无人干涉,这里简直就象一个管理很混乱的农贸市场。夜晚,院外的野狗、野猫也把这里当着幽会的乐园,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野猫在凄惨地叫春,野狗在狂燥地吠叫,它们相互追逐着、嬉戏着,交尾着,它们用肢体语言来演绎‘木子美’似的精典情爱故事。这些出不起或者根本就不愿意出物业管理费的居民们,没有顾请专业的清洁人员,几位出于修行积德目的的大爷、大娘看不下去眼前的脏乱,便自愿承担起打扫院子义务。这个大院环境给人的整体印象是衰败、荒疏、萧索。其实,衰败、荒疏、萧索的景象也能给人一种另类的韵味和美感。
  但是,这套房子里有全套的家具和清洁的被褥,有宽带网接入的条件,我敢保证,象这样低廉价格的出租房在市里是绝无仅有的。
  前院虽然有些噪杂,可后院却还算幽僻;有树,有景,又无人干扰,这正是我理想中的写作之地!
  租这套房子是因为有这棵树,而引出我烦脑的事也是这一棵树,因为中介隐匿了这棵树的秘密。
  
  (未完待续)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32#
发表于 2006-2-27 19:14 | 只看该作者
慢工出细活。你看我比你写得快,但是没有你写得好。祝你成功!累了就休息下,来中财。:))
31#
 楼主| 发表于 2006-2-25 21:16 | 只看该作者

早雪的冬天(13)

十三

  

  “您是作家?”他换了一个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些警觉。

  “哦…………………,中介告诉我的……………,您在网上发表了许多文章,我喜欢读您写的小说,您用仁慈、善良的心去抚慰弱小的生灵,使我很受感动,我仰慕您,认识您很高兴……………”

  “哦,……………”听说仰慕自己,我心里喜滋滋的,有一种陶醉的感觉,戒备之心自然就解除了。

  “您好像不快乐?”

  “何以见得?”

  “很少见到您下楼……………”

  “哦,……………”

  “……………,昨夜你房中来了不熟之客?”

  “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蛮灵通的嘛!听谁说的……………”我的话语有一点儿生硬。

  他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从我脸上读出了警觉之词,他惶惶然地躲闪、逃避着我紧紧逼视的目光,脸上顿然一片绯红。

  “刚才,你与中介争论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在你们旁边……………”

  他的提醒倒使我想起来了,刚才警车押运走了那两位杀人嫌犯,聚集在李姓女人楼下那块空地上的人们,在叹息、惋惜、咒骂声中,陆续离散的时候,我确实找中介谈起过昨夜被盗的那件事。

  

  商人毕竟是商人,中介是绞尽脑汁在房主与房客之间巧妙周旋,以低价盘进,以高价出手,为利是图的小商人;小商人也是商人,商人永远将金钱利益看得高于一切!虽然,中介也曾阿谀奉承过我,恭维之词确实让人肉麻得浑身起鸡皮皱。当初,我租用她这套房子的时候,无意间说起过租用这套房子的用途,从此,中介便将我的名字与她的租房业务合流在一起,将我租用她的房子的个案当作她的招牌生意四处广而告之,弄得街邻四坊人人皆知。

  为了引吸房客盘活闲置的空房,说服犹豫不决的租房人,她会打出我这张王牌,理直气壮地对别人说:“连写书的儒雅之士都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您还犹豫什么呢?人家是文曲星下凡,您住进这院里还能不沾点文化人的祥瑞之气?您的子女能与作家朝夕相处,耳濡目染,再木讷的孩子还不被点石成金?长大了自然是当高官,吃大肉,票子‘哗哗’地往腰包里进,坐上‘大奔’带着您们满世界的转悠,哪能像我们这些人如叫花子般为几个可怜的房钱而丢人现眼!再说了,人家写书一但出了大名,这大院可就是国家文化遗产保护单位了,您在这里住过,还不月亮跟着太阳走——沾点儿光呢!”

  但是,敬仰归敬仰,敬仰永远当不了干饭吃,中介这些逢场作戏的话是万万不可当真的,因为,这商场中揽客的把戏话,永远替代不了商家追逐的金钱利益!

  中介听出了我有向她追究丢失电脑的责任和准备提前退房的想法之后,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一向笑容可掬的脸上,鼓起了几道硬梆梆的死肉,描过的眉眼显得更加乌黑了。

  她双手揣进了袖筒里,眼皮高高地抬起,望着掉尽树叶的银杏树的树梢,左脚尖不停地轻轻点地,用一种冷嘲热讽的口吻对我说:“退房?哼,你学问大,见过有这本书没有?房子是你亲自察看后选定的,谁诓了你,讹了你?当初,我曾对你讲过,‘这套房啥都好,就是那棵树长得不是地方。’可你却满不在乎地说‘正因为有这棵树才选定了这套房子………………’算我看走了眼,你原来却是一个假文酸醋的抠门鬼!便利无好货,好货不便利,这才是真正的学问………………”

  我注意到她对我称呼的变化,在我提出退房前,她一直饱含感情地尊称我为‘您’,而现在却是轻蔑地改称为‘你’,语气冷淡得让人寒心,而且,她那张损人的厉害嘴巴咄咄逼人,让你只有招架之功,决无还击之力。

  “怎么不砍掉那棵树………………”

  “砍树?这树又不是我栽的,旁边宅院的人会同意你去砍?再说了,你秤二两棉花去纺(访)一纺(访),砍一棵树要些什么手续?况且,那棵树是市园林部门编了号的古树,是国宝,像熊猫一样珍贵,比你、我的命都值钱,谁吃了豹子胆敢去动它一丫一枝?砍树?能砍,还轮到你现在说?”

  “当初你为什么不把这个问题讲清楚?”

  “说清楚?笑话,我说清楚了,你还会租这套清静幽雅的房子吗?”

  “我想……………”

  “想退房?可以呀!好在这房子快拆迁了,到那时再退也不晚,现在退房?没有门!作家先生…………”

  纵然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过这位花言巧语的中介女人,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再说,如果较起真来,房里遭贼,只能怪我睡得太沉,警惕性不高,客观上也与她关系不大,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谁知我与中介这段不愉快的对话被小伙子听到了,中介对我的数落、羞辱,以及我与中介为退房之事俗不可耐的讨价还价时可怜兮兮的样子,在这位尊称我为老师的年青人面前暴露无遗,我感到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大受损伤。刚才与小伙子谈论起关于上帝哲理时还一副道貌岸然深奥莫测的师长形象的我,此时此刻,犹如突然被人当众扒掉了裤子,赤身裸体地站在尊敬自己的学生面前,将我企图遮掩的羞涩的隐私部位一览无遗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倍感尴尬。误解了别人,让我心里忐忑不安,仅仅因为掉了台破电脑,犯得着疑神疑鬼地怀疑全世界的人都是贼吗?

  为了不动声色地向小伙子传递出我的歉意,我说:“其实,小偷偷去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台破电脑而已,可惜的是电脑里面存贮有我刚写完的小说文稿……………”

  “哦,一台旧电脑……………,或许这位不熟之客也是个电脑行家,说不定还是网络冲浪好手呢……………”

  “你对电脑很在行……………”

  “谈不上………………”

  “也常上网………………”

  “在网上玩玩游戏,遇到熟人聊聊天,如果搜索到好的网络小说,我也能一口气将它读完。网络小说真实,传递的信息快,能敏锐地反映活鲜鲜的现实生活,没有蹩脚编辑斧凿的痕迹,没有商业的俗气味,我喜欢读您写的网络小说……………”

  “哦,你也喜欢文学……………”

  “喜欢,写过几篇文章投向网站,都成了泥牛入海……………”

  听说他也喜欢文学,我就像觅到知音一般,我们之间的关系由此而靠近了,在文学领域里,他是文学青年,或许就是一颗未来的文学之星;关怀、爱护、帮助这位虔诚地请教于我的文学青年,不仅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而且,我又从中找回了为人师长的尊严。

  “不要灰心,爱好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当时,我确实不能找到更适合的高尚语言来鼓励这位准备献身文学的小伙子,只好捡拾起这句用滥了的套话来开导他,说完之后我又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轻率,后悔自己不负责任的敷衍搪塞,后悔自己千思百寻找出的这句话是多么的多余和无聊!

  “何不在网上发一个帖子,让网友们帮您寻寻,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这一点我倒还没有想过……………”

  能设身处地为别人作想的年青人现在鲜有所见的了,而这位小伙子却能做到这一点,实属难能可贵,为此,我不仅完全消除了对小伙子的误解,而且对这位同路人多出了一份好感。

  “一切都会过去的,您刚才说过:好人自然会有好报的。”他安慰我说。

  “谢谢你吉言相赠……………”

  
30#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22:31 | 只看该作者

早雪的冬天(12)

  十二

   ……

  同样是这位李姓女人,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由一位扶助弱小,怜悯生灵的天使蜕变为一位令人憎恶的屠杀无辜的魔鬼! 嫉妒之心人人有之,然而,这个常人与生俱有的人性弱点却在这位李姓女人心中发酵膨胀而发展到极至,成为了一个不可饶恕的罪恶!

  公民演变为囚犯,仅仅在一念之差;自由与牢狱相隔,也仅有一步之遥!

  而那位被大院里的女人公认为是‘好心男人’的李姓女人的男人却在临危之际,却想独自爬上干坎,把全部的罪责推卸给他曾经相濡以沫的妻子,人心叵测,这个生活情境的断面让人瞠目结舌,让人感到了人性的缺陷与悲哀。

  人是一个何等复杂古怪的动物,仁爱与残忍却能栖居于同一个人的心室里!

  良好的教育,文明的环境,优越的生活,敞阔的胸襟,良好的自我修养和自我约束……,能推开人心的善良之门;而缺少教育,境环恶劣,贫困愚昧,忌妒贪婪,放纵欲念……,则是扭开心灵之中残忍狠毒兽性囚笼的一把生锈的钥匙……

  我在思考着这个具有哲学意义的问题。
……
  ……………

  

  “老师……”

  好像有人在小声招呼我。

  “老师……”招呼我的人提高了音量。

  我转过头去,看见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腼腆地杵立在我身后。

  这位腼腆的青年人穿着一身磨洗得蓝中泛白的牛仔服;上衣敞开着,或许是为了挡住风寒的侵袭,他将上衣的领子高高地竖起;他里面穿一件巴毛色高领兔毛绒衣,贴胸坠一只暗绿色丝带系着的乳黄色小贝壳,脚蹬一双黑色运动鞋。小伙子个子高高的,身材很匀称;那卷曲的、乌黑油亮的头发,那用字型脸膛上轮廓分明的鼻梁,那微微上挑的浓眉下长着的一双性感的眼睛,以及那略显粗糙的黄褐色皮肤,传递给人一种健康、强壮、帅气的气息。他嘴唇上方长着浅浅的、清秀的、毛茸茸的胡须,略显厚实的嘴唇有一点儿外翻,给人一种不善言谈忠厚老实的印象。他的前额处若隐若现的几道皱纹里藏匿着淡淡的忧郁与倦怠。忧郁与倦怠泄露了他饱经忧患的生活经历。可能正是这种饱经忧患的生活经历催促了他的早熟,而早熟使他变得深沉,深沉使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漠然了。我看到就是这张有些冷漠的面庞上间歇掠过一缕提防伤害、保护自己而特有的机敏与警惕的光影。他的眼睛有点儿斜视,散漫的目光在调皮地跃动着,他那倦怠而惆怅的眸子里闪烁着疑惑,迷惘,渴望的光点,像是在专心地捕捉着什么,又像是漫不经心地将捕捉到的东西随意丢弃掉;他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答案,又像是害怕看到答案的真正结果。他就是用这种忧心忡忡的恍惚目光,小心谨慎地对我进行全方位的扫描、搜索,企图捕捉到他需要的真诚,信任与友善,渴望在我与他之间搭建起沟通交流的桥梁…………

  

  我说我不是老师,“您是……”我问。

  “哦,您的邻居,住您隔壁,就在那个单元……”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棵褪尽树叶的小银杏树在寒风中晃悠,小银杏树下几位弹棉花的外地人正在忙碌着,地上铺展的几张破篾席上堆码着高高的旧絮、新棉;梳花机在轰隆隆地鸣响,一位操湖北口音的中年汉子,一边忙着将一些旧布条、老棉絮、间或从一只编织口袋里摸出一把污迹斑斑的碎纱布喂进梳花机里梳理成新花;一边责骂着弹花、网线的制絮小工“只知道吃饭、睡觉,做活就偷奸躲懒”;一边吆喝着一未成年少年将弹好的新棉絮抱进小银杏树对着的那个楼道里。

  “他们也住在这幢楼……”

  “哦,湖北人,弹棉花的,租了楼下的几套房子,七八个人吃住在一块,房间里堆的全是臭哄哄的棉絮、旧布……”

  “哦……”

  

  “多可怜,小小年纪就遭人杀害了!”他显然希望就李姓女人杀害小孩之事继续展开话题。

  “是呀,这女人太心狠手毒了,连一个不懂事的娃娃也不放过,上帝绝对不会饶恕她的罪恶的!”我愤慨地说。

  “那么说,您也认为真有上帝存在了?”

  “上帝……”我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每一个人死后都会接受上帝的审判吗?”

  “上帝?哦,上帝……,我想会的……”

  我不知不觉地就陷入了他问话的圈套,就像那位杀人妇人一样只能在错误的轨辙上继续滑入更深的幽谷里了。其实,关于‘上帝’存在与否的学说,这个具有哲学意义的概念,在我所受的教育里还是一个空白。从小至今,我接受的是无神论教育,对‘上帝’学说持固执的排斥态度,因此,我没有去过教堂,也没有接受过洗礼与圣餐,更没有认真研读过关于‘上帝’的《圣经》。然而,我冲口而出的‘上帝’,其实与他打破沙锅问到底想知道的那个‘上帝’,有着本质的不同。我所指的‘上帝’是法理,是社会道德规范,是一种外延了的人性公理。在这个公理之下,人类规范了自己的行为道德,建全了稳固的社会基础,恶人会受到制裁,好人会得到彰扬,人类就能在一个秩序井然的环境里繁衍生息。而他所指的‘上帝’是一种哲学意义上的、非物质的、抽象的、能掌控人的命运的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我知道他是无意间偷换了一个概念,但是,对于这样一位虔诚地尊称自己为老师,看上去又十分憨厚、诚笃的青年人,我又怎么好去计较他偷梁换柱的概念错误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只能将错就错了,只能沿着他心中‘上帝’概念的车辙继续走下去,走进他的心灵,去解读他心中的隐密。

  “我有几位朋友,他们很善良,都死了,他们的灵魂会升入天堂吗?”

  “天堂?哦……,天堂……,我想……善良、诚实的人应该会进入天堂的……”

  “天堂是什么样子的呢?一定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吧?”

  “天堂?哦,……,我想一定是一个很美好、很诱人的乐园……”

  “那么,像那位杀死小孩的妇人,还有一切罪孽深重的人一定会被打入地狱而受到惩罚吧……”

  “既然好人能上天堂,那么,坏人就一定会被罚入地狱的……”

  “那么,一个曾经误入歧途的人,他已经洗刷掉了从前的耻辱,改过自新了,还能不能得到上帝的宽恕呢?”

  “我想会的,中国古代就有‘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说法。”

  “哦,那么说他就会与他的朋友在天堂相会了……”他若有所思地说。

  他的话语有些悲凉,这伤感的、凉飕飕的语音像冰块似的冷冰冰地滑过了我的背脊,不禁使我打了个寒颤。然而,他似乎从我与他的对话里找到了答案,他满足了,会心地笑了笑,像阳光透过了流云,刚才还冷漠、阴郁的脸膛上渐渐泛出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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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2 23:10 | 只看该作者

早雪的冬天(11)

  十一

  或许是看到在寒风中还穿着单薄衣衫,冻得瑟瑟发抖的女人的可怜模样儿,触动了李姓女人的恻忍之心;或许是那天李姓女人心中的仁爱天使驱走了隐藏在心灵暗角的偏隘的嫉妒私欲;或许是帮助弱者能使她从中找回生活中一度迷失的那份强者的自尊,总之,她没有象她的同伴们一样,或驱赶,或戏弄那位命运不济的可怜疯女人,而是平心静气地主动让出自己的小板凳,让疯女人挨近炉灶向火取暖,然后,一阵小跑回家,从自己家里端来一大海碗的饭菜,将摊放着几块凝结着白花花猪油的肥腊肉的米饭扣入疯女人脏兮兮的破洋磁碗里,将一件浆洗得干干净净,翻晒得泡泡松松的旧花棉袄披在疯女人身上,又从炉灶里拨出一个烤熟了的大红薯装进疯女人的衣袋里,还掏出了一些零钱塞在可怜女人捧着脏碗的手中。疯女人神情麻木地接受了李姓女人的慷慨施舍,她没有称谢,也没有给李姓女人一个好看的脸色,而是用冷冰冰的目光斜瞥了李姓女人一眼,翘起垢斑迹迹的污浊中指对着李姓女人做了个轻蔑的下流动作之后,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一只揣揉得皱兮兮、脏兮兮的塑料袋,连碗带饭倾入塑料袋里,将塑料袋口绾了一个结牢牢地别系在捆扎于腰间的一条打包带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滚烫的红薯,一边连灰带皮狼吞虎咽地啃食着烤红薯,一边高一句低一句地唱着:“心太软,心太软…………… ”一拐一瘸地往院外走去……………

  “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中介带着嘲弄的口吻冲着女疯子的背影说。

  

  “知道这疯子是谁吗?”疯子渐渐远去之后中介说。

  “谁……………”几位女人都竖起了耳朵。

  “记得十几年前我们厂患肝癌死掉的那个基建科科长蔡眼镜吗?”

  “蔡科长,怎么不记得,不就是那位厂里送去读大学的工农兵大学生,人长得老气横秋,戴副黄塑料架子眼镜,眼镜片摔裂了都舍不得花钱去换的蔡眼镜吗?”

  “这疯子就是蔡眼镜的二婚婆娘,现在大名鼎鼎的市民政局钱局长的填房婆娘,傻子娃娃毛蛋就是蔡眼镜与疯子婆娘下的崽崽!”无论什么话,只要经过中介的那张臭嘴就要变味,总是变得格外难听。

  “哦……………,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人家嫁给蔡眼镜那阵,还漂漂亮亮的,一对辫辫儿翘翘的,脸蛋水灵灵的花儿似的好看,穿一件浅灰色的卡茄克,翻出一对春纺色的花格子确良衬衣的小翻领,一身学派打扮,追求她的小伙子硬是起线线。她千选万选选花了眼,偏偏就选了个刚死了婆娘的蔡眼镜,还不是图蔡眼镜是科长!难怪大家都说蔡眼镜讨了这婆娘,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屎上,咋个般配嘛?这转眼才多少年的功夫,岁月再催人老也不至于把人弄成这个模样?人脱了形骨,连魂儿也找不到了,不经提说,恐怕对面相遇还真不敢相认呢……………,不过,这疯子的脸貌还隐隐约约地晃悠着先前的影子,难怪,见到这个人,我就感觉好面熟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李姓女人说。

  “不是说她攀了个高官,享清福去了吗?”

  “高官倒是攀上了,但她命里福浅,清福没享几天,就弄成这个样儿!……………”

  “唉,命是前世定下来的,就说我们吧,好端端地当着工人,虽说饿不死也撑不死,但平平安安的也过得去,总以为这一生生老病死都有了托付,可谁知我们偏偏在这四十多岁的坎上,遇到这么一个劫难,没遭谁惹谁,还是弄了个下岗的下场!现在整日满脑子里愁得是吃,愁得是穿,愁得是生病吃药,愁得是娃娃读书…………,我就巴不得我那悖时娃娃成绩不好考不上大学!考上了大学,不让孩子去吧?当父母的与心不忍;真让孩子去吧?那几万块钱的学费又到那里去挪借?左也是愁,右也是愁,这些年心里就没有舒坦过一天!我最怕想到的是明天会怎样?明年会怎样?以后的日子又该如何交待?人都憔愁老了。你们看,我年青时的头发多油黑,现在也长出白头发了,还不是愁的!凭我这等模样,进公园去只管径直向里窜,保准守大门的不会让出示老年证!怨谁呢?谁也怨不了,就怨自己的命贱,前世欠下的孽债没还清,索债的来了,这就是命!俗话说说得好:命中只有八角米,走遍天下无满升……………”

  “傻子毛蛋娃娃恐怕也十多岁了……………”

  “早死了……………”

  “咋死的……………”

  “谁说得清……………”

  “当年,蔡眼镜腻腻歪歪的是个软耳朵根子,讨了个花枝招展的婆娘,就象丢了魂似的,事事听从这二婚婆娘的铺派。人不可貌象,海水不可斗量,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婆娘仗着自己年青,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做起事来也真够歹毒,硬是把蔡眼镜的娃娃收拾惨了……………”

  中介谈起疯子,谈起蔡眼镜,谈起那些熟悉的厂里人,几个女人记忆的闸门豁然开启了,话匣子也打开了,她们努力在流逝的岁月暗河里打捞起那些浮升起来的有关这位疯女人的记忆片断,并将这些散碎的片断与她们那个时期的生活进行拼接,她们七嘴八舌地、争先恐后地讲述着过去厂里的那些趣闻轶事,津津有味地回味着那些早已被这些年忙碌琐碎事儿淹没而封存起来的离她们越来越遥远的美好时光……………。她们时而指责疯女人的品性为人,时而也流露出女人特有的宽容体恤的柔心软肠,对疯女人的遭遇表示深挚的同情与惋惜,时而也对自己能安贫守困躲过命运劫难而庆幸不已……………

  “还是我们这样的好,知足者常乐,挨些饿,得些坐,吃得差点,穿得糟点,总比疯子弄得家破人亡,沦落到靠乞讨为生强似的千倍万倍……………”

  “哦!……………”

  突然,中介朝我所居住的那幢楼的方向呶了呶嘴,示意大家隔墙有耳,正谈到兴头上的女人们惊诧地伸了伸舌头,目光偷偷地顺着她呶嘴的方向齐刷刷从我窗户前一溜掠扫而过,至此便不再提及蔡眼镜的事了。我顺势避闪开她们的视线,本能地缩进窗后,窥听别人的谈话隐私使我象做贼般心虚惶惶,自己都能感到脸上火辣辣地滚烫起来……………

  其实,我多虑了,中介暗示的隔墙有耳肯定是另有所指,可能是与她们谈话中涉及到的当事人就住在这幢楼的缘故。

  “出去了?”

  “出去了……………”

  “你敢肯定他出去了?”

  “肯定!我亲眼看到他出去的……………”

  中介弄清楚了她们议论所涉及的当事人确实不在家时,便煞有介事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往下说:“看不出来了吧?这人的命呀,真说不准,好事来了,门坊都挡不住;而悖运摊上了你,你想躲也躲不开!钱局长在市里可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吧?人家操得起黑、白两道,就连市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谁敢碰他,敢摸老虎屁股?据说他与市里的头头家联了姻,成了亲家。有市领导罩着,这姓钱的就好似虎添翼,龙得风,谁还能把他搬得翻?你们知道他亲家是谁……………”

  “……………谁?”

  “就是我们厂的贾厂长,如今的贾副市长!”

  “贾厂长……………”

  “我们厂破产就是托了贾厂长的福!据说贾厂长动用了许多关系,送了不少礼,拿他自己的话说‘皮鞋都跑坏了几双’,走了个‘后门’,市里网开一面,才让我们厂当了破产试点。贾厂长能紧跟形势,在市里开了破产的先例,破产有功,正赶上市里换界,便轻轻松松地当上副市长。一个好端端的工厂被搞垮了台,贾厂长一拍屁股就一走了之,唉……………”

  “不是说破产厂长不能异地做官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能耐的甭说能异地做官,还能在原地做大官……………。姓钱的就没有姓贾的幸运了,外面的人说贾、钱二人八字不合,贾家命硬,克钱家,钱家与贾家联姻之后,钱家的钱再多都成了假(贾)钱,一分钱都不再是自己的了,难怪两家还没有喝完订亲酒,姓钱的就栽进了局子……………”

  “犯了啥事?”

  “啥事?吃黑钱呗!钱局长吃黑钱,市里的人都心知肚明,举报的人不少,但每次都是以查无实据,不了了之告终。这钱局长也够悖运,正应了久走黑路要遇鬼这句老话,唉,英雄一世,糊涂一时,姓钱的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小偷手里!一天,小偷在钱局长家中作案之后,顺手牵羊将钱局长的一只黑色公文皮包盗走了。小偷出了钱家大门查看皮包,见皮包里没有什么值钱东西,便随手将皮包丢进门旁的垃圾箱里。第二天清早,一位常在民政局宿舍大院门前拾破烂的老太太把皮包拾走了。说来也怪,这老太太却对这只黑色皮包格外珍爱,将它珍藏在自家的铁柜里。钱局长丢了多少钱,他本人没去报案,至今谁也不知道;丢了再多的钱,钱局并不心痛,唯独丢了那只要命的黑色公文皮包让他胆颤惊心,度日如年地不知挨过了多少个担惊受怕的不眠之夜,直到一切风平浪静后,悬吊吊的心才放下。可是,无巧不成书,这位拾到黑色公文皮包的老太太居住的窝棚正处于临河低洼地段,年前夏天的那场洪水淹没了老太太的破房子,老太太与她的老伴都被洪水卷走了,连尸首也没有捞着。洪水退后,居委会人员在清理老太太家遗物时,意外地发现了那只黑色公文皮包,因为包里有一个笔记本和一枚民政局财务处的公章,便将此包交给了当地派出所。派出所通知民政局财务处前来认领公章,而财务处的人却说自己单位的公章从未丢失过;派出所的人觉得事情蹊跷,便报告了上级部门。经查对,笔记本是钱局长的,此包主人当然就是钱局长,公章是钱局长花钱私刻的,其目的是用此公章来向骨灰盒厂索取回扣。钱局长被双规了,他的婆娘气得白了头发,人也疯了,一条腿也不知被谁打断了……………”

  (全文计二十万字 未完待续)
28#
发表于 2005-11-24 06:44 | 只看该作者
进展的还很顺利吧。写长篇不易,辛苦了。问好!
27#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3 23:04 | 只看该作者

早雪的冬天(10)



    或许,正是在这熏肉香味儿的诱引下,这时,一位衣衫烂褛,蓬头垢面的妇人拄着脏木棍,背上斜背着用打包带拴捆着的一些破纸箱板、碎纸片之类的破烂,卷缩着身子,一拐一瘸地沿着大院的卵石小路,拖着沉重的双腿艰难地挪移着步子朝熏烤腊肉的炉灶缓缓走来。几位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女人寡然止住了说笑,带着戒备的神情张望着朝她们走来的女人。脏女人走到炉灶跟前,“扑通”一声便双腿曲地跪下作揖磕头,额头象撞击木鱼一般碰撞得湿土地山响……

    “局长夫人的大礼我们可承受不起,你这样做会折我们福寿的哟!”从鄙夷的眼光和嘲讽的话语里,可以看出中介认识这位脏女人。

    “算了,别磕头了,啥委屈这样大?虽说我们帮不了你什么大忙,至少我们几个姐妹会为你断断公道呀,这样磕头会碰死人的……”同样是女人,而眼前的女人沦落得如此悲惨,深深地触动了李姓女人心中沉睡的怜悯之情,惺惺相惜,同病相怜,触景生情,李姓女人急忙放下手中正准备传进炉灶的一捧松果,快步上前,劝住又冷又饿的可怜女人不停地撞地磕头。

    行乞经验使脏女人知道见好就收,她不再磕头了,拄着脏木棍艰难地站立起来,象见到救星似的瞪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凝视着李姓女人,眼圈里闪烁着感激的泪光。这位脏女人大约四十出头,岁月苍桑的风刀心剑在她狭窄枯瘦的脸盆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在这些冷若冰霜的皱纹里,在她脸庞高高凸显的颧骨处,不时跃动着疑惧、惊惶、凄楚的阴影;不时泄漏出深埋于心底的傲慢、偏狭、冷酷、残忍的踪迹。她的头发全部花白了,并且是白多黑少,灰蓬蓬、脏兮兮的长发硬戳戳地象乱枝条垒起的鸟窠松蓬地堆耸着。然而,脏女人在如此困窘的境遇之中,还没有忘记自己是女人,在她恍惚的神志里,天然的爱美之心并没有因此而淡化,而是夸张地得到了展现,她知道用别在乱发里的牛骨梳子将垂落于胸前的花白头发发梢梳理成一条小辫,并用一条油腻腻的绿绸带在小辫上扎成一个蝴蝶结;她知道用唇膏将嘴唇涂抹得象喝过猪血一般彤红,她知道用胭脂、扑粉将面部染涂得花花俏俏。磕头碰地让她额头碰撞得青紫了,青紫的额头沁出的血清满沾着青苔、湿土和草芥。她的目光时而咄咄逼人,很毒、很射人,令人望而生畏;这射人的毒光时而象燃烬的蜡烛逐渐地黯淡下来,变成呆滞疲软的余光,散软零乱地、漫无边际地游移在天地间,人群里,烟熏火燎的炉灶前;她时而发愣发呆地望着在炉灶前忙前忙后的同龄女人们,时而裂嘴露牙地做出一些常人难于理解的稀奇古怪的滑稽怪像,时而一阵狂笑,时而又悲楚地哭泣……

    “嘿嘿嘿……,嘻嘻嘻……”

    “去,去,去!要饭,也不看一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都是下岗工,比你还要可怜,谁来怜悯我们?”一个女人操起炉灶前的树枝条做出驱赶的架式,试图驱逐这位可怜的行乞女人。

    “是哟,现在满街的骗子多得是,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疯卖傻?那天,我在街上就遇到一个在雨地里爬行、嘴里呻吟不停的残疾行乞老者。当时,雨水泡湿了他单薄破衣,手脚冻得彤红,浑身颤抖不止,这惨不忍睹的可怜样儿确实让人揪心。我想,自己虽不富裕,但省下几块钱的菜钱施舍于他,也可以帮助可怜人吃顿饱饭,于是,便爽快地掏出好几块钱投进他的破碗里。谁知没过几天,我偶然途经一家餐馆,隔着餐馆的玻璃窗望进去,只见那个被我施舍过的乞丐好手好脚地与几个同伙坐在餐馆里山吃海吃地喝啤酒、吃大肉,猜拳行令好不快活!当时,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搅得我心里真不是滋味!我们算被你们这帮人骗怕了,从此,我诅咒发誓对你们这号人一定要硬起心肠决不能再发善心了。再说,我们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你算是走错了庙门,即使要乞讨也应该去旁边的建委大院,那里住的都是国家公务员,人家刚长了工资,比我们有钱!”一个我叫不上名来的女人说。

    “出去,出去!这院门没人把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院子里钻!就要过年了,碰到你这种人真是晦气得很……”另一个女人一边翻捡自己的腊肉,一边生气地说。

    “我找我的毛蛋,我家的毛蛋丢了?是你们将他藏起来的,还我的孩子……,我看到他了……,嘻嘻,我看见他了……,一定是你们将他藏起来的……”

    “钱局长是不是你的男人?”

    “嘿嘿……,我肚子好饿哟,我的毛蛋的肚子也好饿哟,你们给我一点吃的吧,要不,我的毛蛋会饿死的……”

    “你老公去哪了?”中介明知故问地戏耍着脏女人。

    “出国卖骨灰盒去了,还有金子做的棺材,嘿嘿……”

    “呸!明明进局子去了,还说出国去了,我看你就不象真疯……”中介说。

    “你的傻儿子是不是就叫毛蛋……”

    中介的话语激怒了女疯子,女疯子顺手从炉灶前拾起一根丫枝条向中介抽去,中介机敏地躲闪到炉灶背后,并小跑几步后停下观望女疯子的动静。女疯子没有继续追打中介了,而是对着远远观望的中介不停地吐着唾沫“呸,呸,呸……”,不停地用手指刮着自己的脸膛羞辱中介;敌人逃窜了,女疯子为自己果敢出击控制了局面赢得了胜利而欣喜若狂,手舞足蹈起来……

    “嘿嘿……,黑皮包找到了!黑皮包找到了!我不告诉她……”疯女人眼里喷涌出一道强光,强光逼射着中介,令中介胆寒,心虚。她仇恨地指了指中介,然后,贴在李姓女人耳边神秘兮兮地悄悄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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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05-11-5 08:41 | 只看该作者
佩服你的耐力,你终会成功的,而我还在游戏。
25#
 楼主| 发表于 2005-11-3 23:26 | 只看该作者
 九

  

  杀人凶犯在警察的押解下机械地挪动着脚步走向警车……

  四十多岁的李姓女人,惊惧、惶恐,懊悔使她本来就白净的脸庞越发显得更加苍白,使她的那双大眼睛变得象死鱼眼睛一样木讷、滞涩。如果不是她双手被铐,仅凭她端正的五官,匀称的身材,光洁的衣服,收拾得不骄不媚、巧配她那张椭圆型娃娃脸的齐肩发型,谁也不会想到她就是杀人凶犯,就是肢解小孩尸体的歹毒悍妇!

  李姓女人一步步地走向警车,她知道她跨出的每一步都是在远离自由而逼近令人恐惧的死亡幽谷,她觉得这是一条既漫长又短促的人生归途,这短短几十米的路程,让她感到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双腿象灌满了铅液般的沉重,每挪动一步都让她感到举步维艰,疲惫不堪,心力憔悴;这几十米之间的距离短促得让她感到惊讶,公民与囚犯的人生演绎仅在这恍恍惚惚之中就走完了它的全过程!

  寒风拂弄着她的头发,拂弄着她的脸庞,她看到象征法律威严的警车,看到愤怒谴责的人们,她的头脑清醒了,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可饶恕,她觉得这必然的结果都将定格成不能逆转的永恒!或许,此时此刻的她正怀念着昨天,前天以前的生活;她的头脑里正闪烁着种种幻觉,企盼时间逆转,如果真有那种奇迹发生的话,她会珍惜生命中的一切,包括那份曾令她感到沮丧、耻辱的清扫商场的工作,她会安分守已,她会与一切人和谐相处,不再怨天尤人;如果真有那种奇迹发生的话,她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弄得如此糟糕而不可收拾。但是,当她看到那位瘫坐于湿地上呼天唤地悲痛欲绝痛失爱子的母亲发疯似地向她冲来拼命而被警察善意地挡回的时候,当她看见人们眼里燃烧着忿恨眼光的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那些无风无浪的平淡生活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令人神往,而那种幸福生活正离她远去,变成非常稀薄的记忆了,而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假设都为时晚了。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大呼冤枉,更没有让警察推攮就很顺从地走进由几名警察辟出的狭窄的人群巷道向警车走去。她低垂着头,前倾的头发遮挡了她的脸,她透过前垂头发的空隙胆怯地偷觑着人群巷道两侧她的亲人,工友,同院居住几十年的邻居,以及许多陌生的面孔向她扫射而来的惊异、惋惜、同情、无奈、谴责、诅咒的目光;她惧怕这些目光,她努力地躲避着。在从她家门走向警车短短的路程里,她企图证明自己并不是人们心目中想象的那种与生具有的心灵邪恶的坏女人,而是情急之中演化出的、她也不希望看到的悲剧结果。她不停地小声絮语着,尽管遭到警察多次训斥。

  “其实,我先前并没有打算杀死娃娃的,娃娃这样小,与我又无仇无怨的,当时就象吃了迷魂汤一样鬼迷了心窍,错走了一步,想遮掩错误,就糊里糊涂地一错到底了。娃娃死了,我很后悔,我不是人,我该死,我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

  我亲眼目睹了那位该遭天谴的杀人悍妇和她的好心男人被警察铐走,分别被推上两辆警车的一幕。被李姓女人骄傲地称之为好心男人的她的丈夫象疯狗一样狂躁不安地拼命地扭动着身子,企图挣脱警察的羁押;他歇斯底里地狂吠着,嘴里不停地为自己辩解,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一句话:是这个婆娘捂死小孩的,主凶是她而不是我!

  ……

  “这对狗男女连畜牲都不如,居然对一位手无寸铁的孩子下此毒手!照我的说法,这个歹毒的婆娘应该受到五马分尸的极刑!”院门外一位卖油条的老板一边在油腻腻的围腰上擦着油手,一边恶毒地说出这席话语。

  “一个很小的错误居然会演绎成了致命的罪恶……”

  一位戴眼镜学生模样的人也文皱皱地参加了大家的议论。

  是啊,原本是一个小小的错误,竟然会发展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昨天,这位杀人者还是一位与我们一样享受着自由生活的人,今天,她就成了囚犯,而且犯下了令人发紫的罪行,人生之事真是难以预料。

  

  我在这个院子里居住有些时间了,姓李的女人我认识,大家偶然迎面碰见时彼此还客客气气地打过打招,在我的印象里,她比中介强。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她被推上囚车,无论别人怎么说,我绝对不会将她与杀人毁尸的凶犯联系在一起。

  我刚来这个院子的那天,我见到她与几位妇女一块儿正打扫着院子的卫生,她很认真,也很卖力气。当时,中介嘲笑地指着她的背影对我说:“这个婆娘您可不要小瞧了,厂子红火那阵,她曾经还当过劳模,人家在厂里红得发紫发烫的,我们这些人连边都沾不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这婆娘做梦都不会想到会伦落到如此地步,到头来还是白丁一个。”

  当时,我很反感中介阴阳怪气地背后数落别人,损人又那样恶毒,心里还暗暗为李姓女人叫屈。

  就在发生这件命案几天前的一个早上,我正忙着修改我的文稿,希望改完稿子后好回家过年。忽然,一股子熏烤腊肉的淡淡的烟味儿顺着那块破碎的窗玻璃飘进我叫书房的房间,这迷漫于我房间的烟味儿,干扰了我的思路,勾起了我思家的情绪……

  熏烤腊肉是我居住的这个城市从古代延续下来的一种风俗,因为熏烤的腊肉不仅味道特别的香美,更因为这是家家准备过年不可缺少的乐此不倦的一件事儿。尽管这些年里,报纸、电视的健康栏目都在试图劝说人们少吃烟熏制品,但我们这里的人对制作腊肉的偏爱依然有增无减。适逢岁末,家家都要熏烤一些腊肉挂在自家阳台的晾衣架上,以此来显示自家的殷实,以此来表明自家对新年到来的积极态度。当淡淡的乳白色烟雾袅袅升腾在居民大院的房前屋后的时候,当寒潮侵扰的城市空气里迷漫着熏烤腊肉香味儿的时候,过年的序幕才真正地展开在人们的心中了。这是过新年的前奏,由此,人们开始忙碌起来,洗厚厚一叠叠的粑叶,蒸叶儿粑粑,打年糕熬麻糖,炒瓜子花生,做汤圆心子,男人们将扫帚扎在长长的竹杆上打扫房檐屋顶的扬尘,女人们相邀结伴去批发市场购买价廉的年货,大家都以依依心情辞别即将离去的一年,以忙碌的姿态迎接新的一年到来;也只有在这种特殊的氛围之中,人们才有理由相信新年快到了,才能隐隐隐约约地听到离家远行的游子归家的急促脚步声在渐渐逼近……

  飘进屋里来的熏烤腊肉的烟味儿使我有一些浮想联翩了,我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窗户前……

  我从窗口望去,只见我楼下的一块空地上,由几块青石垒起了一个小炉灶,小炉灶的上方罩着一只去底的大铁桶,铁桶里满挂着被烟熏烤得黄酥酥的腊肉、香肠、瘦鸡、肥鹅。中介、李姓女人以及院子里几个叫不出名来的中年女人正围着青石垒起的小炉灶,一边相互倾述着各自家中的高兴事、烦心事,张扬着自家的男人,羞怯地泄露出自家房中事的一些有趣细节,或者张家长李家短地搬弄着别家的是是非非;一边将农村亲戚送来的刚从树枝上剔下的新鲜柏丫、桔树叶儿,从院子里地上搜集来的银杏树的枯叶、残枝,萎菊、谢花、败草,以及各家积攒下的花生壳、核桃壳、柚子皮、锯木面之类的香料燃物传送进小炉灶里,熰燃起浓烟熏燎着她们的腊货。无底的铁桶上方冉冉升腾着缕缕烟儿,这乳色的烟儿载着肉香,依着凛冽的寒风飘逸着,最后稀释在冬天的晨空里……

  要过年了,这些女人都在为年节张罗着,忙碌着……

   (全文计二十万字 未完待续 )

   作者QQ:76908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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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楼主| 发表于 2005-9-22 22:27 | 只看该作者

早雪的冬天(8)

  八

  “那娃娃可能有些调皮吧?”

  听中介所讲,我也觉得李姓女人的心态是有一些怪异,但一个巴掌拍不响,难道说这死去的娃娃就一点过错都没有?

  我不解地询问中介……………

  “俗话说得好:跑了的鱼儿大,死了的娃娃乖!嗨,这死鬼娃娃还真乖!不高不矮的个儿;胖礅礅、嫩冬冬、红鲜鲜的乖脸蛋儿;亮晶晶、水灵灵、忽闪忽闪、透出无限聪明的乖眼睛儿;还有那把人喊得舒舒服服的甜蜜蜜的乖嘴巴儿,人见人爱;喜欢、心疼都来不及,这挨千刀的李婆娘怎么就下得了毒手?!

  人家娃娃象兔子一般胆小,从不打架惹祸,在学校里又是老师喜欢的好学生,还是市少年宫童声合唱团里的小演员;在家里,老的、小的都把他当宝贝疙瘩心头肉,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揣在怀里还生怕会有个闪失摔坏了的乖娃娃,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让李婆娘百般凌辱糟蹋的悲惨下场!嗨,现在的人真是看不透,应了那句‘好人命不长,祸害活千年的老话’…………”

  中介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并且都在专心倾听她的精彩讲述,听者个个神情凝然、肃然,不时发出唏嘘的扼腕叹息之声。突然间,她仿佛感到自己矮胖的身子膨胀了几十倍,竟然成了众人仰慕的偶像人物,一种大红大紫的明星才能体会得到的众星捧月的感觉在她的心里涌动不息,使她的脸上浮泛出暗暗得意的喜晕。她频繁地翻动着薄薄的嘴唇而使嘴角生出了些许白沫。她兴致很高,顾不得口干舌燥,伸出暗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润了润干裂的嘴唇。有人为了感激中介讲述的精彩故事,讨好地敬了中介一支香烟,为中介打燃了火机,并用手避着徐徐而至的寒风点燃了香烟,中介贪婪地猛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淡淡的烟雾之后,又继续往下讲………………

  “李婆娘的娃娃上高中,淘气得很,经常逃学,不是偷家里的钱到游戏厅里去鬼混,就是在网吧里闹网恋哄骗那些纯情的小女生;平时,尽交些不三不四的社会朋友,在学校里称王称霸收学生的保护费,被派出所抓去教育过多次仍不思悔改,把李婆娘气得不行。而张婆娘的家里不仅富得流油,新崭崭的百元大钞一叠叠地随身揣着,用钱从不思量,花钱象流水,让人眼谗得不得了;而且就连那死鬼娃娃偏偏又懂事得不得了,蛮讨人喜欢不说,还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世间的好事情似乎都让张婆娘占全了,本来就嫉妒心很强的李婆娘,心理怎么平衡得了?

  ……………………

  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平时,那死鬼娃娃放学后都是在自已家里乖乖地做作业,昨天下午,正好他家楼下的人家在油漆防护栏,气味大得很,张婆娘说油漆气味有毒,会影响娃娃的健康,就让娃娃背着书包到前院他耍得好的陈姓同学家里去做作业。

  这位姓陈的同学就住在李婆娘家的对门。

  娃娃做完作业刚迈出陈家的房门正要下楼回家,碰巧遇到李婆娘手提装有垃圾的塑料袋走出家门准备去倒垃圾。李婆娘亲口对我说的,当时她真象中了邪一样,鬼迷心窍了,一见到这娃娃,就想起他妈那副产势得意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可恶样子,一股恶气就直窜脑门心。

  李婆娘说:‘你张婆娘当年是啥样子?一个整日里站在茧槽旁从滚烫的开水里抓蚕茧缫丝的、只能工段长前工段长后地敬着我的、我多看她一眼都会感动万分的小女工,如今凭什么日子过得比我还舒服?这些年里,她张婆娘好象做的每一件事都冲着我来,挤兑着我、欺压着我、羞辱着我,这口气我已经憋闷了许久,今天我非要整治整治你张婆娘的娃娃不可。你张婆心疼娃娃,这娃娃是你张婆娘心头的一块痛肉,我就要在你这块痛肉上搓揉搓揉,搓揉得血浸了再撒一点盐,也让你难受难受,尝一尝锥刺心窝的滋味!’

  她说,她本想将娃娃哄进家里狠狠地责骂一番,出出心头那股恶气就算了。娃娃进了屋,她把门反锁了,便动手翻找娃娃的书包,发现书包里居然还有伍拾元钱!这么小的娃娃那来的这样多的钱?分明是这短命娃娃刚才在她家门口经过时拾到了她买菜的伍拾元钱,于是,非要短命娃娃老实招认,不仅要娃娃还她的钱,还得当面向她赔礼道歉!娃娃老实,一口咬定这钱是妈妈给的,是明天上学交给教师的课外英语的补习费。这在糖水里爱河中泡大的死鬼娃娃那里见过这等阵仗,见到李婆娘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就有了几分怕惧,便说:‘既然阿姨需要就拿去好了。’并恳求李婆娘开门放他出去。哪晓得娃娃的话反而刺痛了李婆娘的软肋,李婆娘认为连这死鬼娃娃也没拿钱当回事,分明是被他家大人宠坏了,教坏了,故意在她面前炫耀,用钱来亵渎她。

  ‘你把我当叫花子?我能要你小娃娃的钱吗?你们家的人也太小瞧人了,你们全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妈就是一个贱婆娘,生个娃娃也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坏事,不偷不抢,你们家哪来的那样多的钱?别人还说你这娃娃老实,我看你就是一个小坏蛋!这钱分明就是我刚才掉在自己家门口的,捡了我别人的钱还敢撒谎诡辩!’

  李婆娘揪着娃娃的耳朵使劲地拧,痛得娃娃喊爹喊娘。

  死鬼娃娃也有个性,见她说自己是小偷,还恶毒地辱骂自己的妈妈,便不依不饶地在李婆娘家里大闹起来,还打碎了李婆娘家里的东西。李婆娘的男人看到死鬼娃娃打坏了自家的东西,气愤之下就朝娃娃脸上冲去一拳。娃娃挨了揍,一个趔趄顺势倒向墙头,头被撞裂了口,鲜血直流,娃娃捂住流血的头更是不依不饶地又哭又嚎起来。

  正值此时,张婆娘在楼下叫娃娃回家吃饭。

  李婆娘听到张婆娘在楼下高声喊叫,她怕张婆娘听到娃娃在自己家里嚎哭,一时慌作一团,随手摸来一块擦桌布捂住娃娃大喊大叫的的嘴,她的男人帮忙摁住娃娃挣扎乱动的身子。谁知这娃娃就这么娇嫩,他妈还在楼下喊叫他的名字,娃娃就瘫软倒在地上死了!

  孩子死了,这李婆娘心里就更没有主张了,心想,张婆娘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娃娃会死在她的家里,一不做无不休,干脆趁小孩的身体还温热就将小孩尸体肢解了,想趁夜拖出去扔掉………………”

  “当晚,娃娃的父亲、姑父,舅舅跑遍了全城,凡娃娃可能会去的同学家和亲戚家里都找遍了,就连附近的网吧,电子游戏厅都梳理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几个男人整整一夜穿行在市里的大街小巷里寻找着他们丢失的小孩,那凄惨的呼唤娃娃回家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在茫茫夜雾的上空回荡不息,谁听了都会心寒胆颤!

  张婆娘看到自己娃娃的自行车还放在楼下,就料定娃娃就在这幢楼的某一家里,但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就没有擅敲开各家的房门,她怕人绑架虏走了她的娃娃,就与娃娃的姑姑、舅母一块一夜没有合眼地蹲候在楼道的出口处,直等到天明才报了案。

  警察来了,整幢楼的住户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免遭嫌疑,支持警察尽快查出凶手,纷纷敞开家门,强烈要求警察对自家进行搜查,最后在李婆娘家的衣柜里搜出装着娃娃脑袋的血淋淋的书包,在沙发座位下面搜出装有娃娃手脚的恐怖的编织袋……………”

  听到中介讲述这个命案的全过程,我感到万分的震惊,我匪夷所思的是人类经历了亿万年的进化,从原始的荆棘丛林走进了现代智慧铸造的都市,从相互残杀的血腥竞争走进了高度文明的现代社会,而这上亿年修成的人性善果依然是这样的脆弱,居然承载不起人们心里的区区一点儿嫉妒埃尘的重荷便会轰然断裂;一个曾经阳光过的女人,一个貌似文静的女人的心灵深处居然会有如此黑暗落……………

  ( 未完待续)

  作者QQ:76908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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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12 23:59 | 只看该作者

早雪的冬天(7)

  七

  “时过景迁,曾经是工段长,先进生产者,劳模,厂办公室干部的李姓女人却总是悖运缠身……”

  中介接着往下讲……

  李姓女人的男人也去找过工作,但都是高不成,低不就,这煮饭的锅儿都已经高吊起了,可是这位曾在厂供销科当过科员的李姓女人的男人却仍然是心高气盛,好高鹜远,想做既能多拿钱又轻松的工作,但他仅有初中文化,又是奔四十五的人,虽然去参加过几次招聘会,但没有一个单位肯要他,于是便偃旗息鼓乖乖地猫在家里,不再主动去找工作了;有人曾介绍他去帮人守守工地,烧烧锅炉什么的,他说这活丢人,没面子,不肯去做,从此以后也就再没有人愿意帮忙给他介绍工作了。一个大活男人,不出去做事,却心甘情愿地整天窝在家里吃‘低保’,每天游手好闲地趿着一双拖鞋与院里的大爷,老太太一块儿打打小麻将消磨时光;然后回家为婆娘娃娃煮煮饭,洗洗衣服打发日子,谁见了都会为他的女人叫屈。

  这家人全家的穿吃用度,就只能靠李姓女人在商场当清洁员的收入来维持。社会角色变化而造成的巨大落差,让她很难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从前那段风光历史,令她十分陶醉,她总爱在人前人后不厌其烦地讲述她那段辉煌的历史,以此来掩饰今日的窘境。这些年里,她就是无法让自己走出那段经历去面对现实环境,以至于曾经很阳光的人,逐渐变得黯然消沉了,为人处事也变得怪异而让人难以捉摸了。尽管如此,她依然很要强,又忒要脸面,平白无故地老爱在人面前唠叨:“现在,我是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了,虽说我们家挣钱比不过别人,但我有个知冷知热心疼我的好心男人,这就比什么都强!”她话虽这样说,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混混噩噩的生活扫荡了她的心中的傲气,她认为命运对她很不公平,心里不服气,没有自尊的生活,让她很郁闷,很压抑,心理不平衡才导致出嫉妒害人的。

  “唉,如果姓张的婆娘言行捡点,不显山露水,也就不至于让那娃娃成了刀下冤鬼。报应呀,报应!这都是口无遮挡惹出的祸事!”

  “您与李姓女人是邻居,应该更了解她平时的处事为人?”我问。

  我隐含奉承讨好之嫌的话语,让中介有些受宠若惊,她向我飞来一个轻佻的媚眼,说:“如果问起别人,我还不好多说;若说起她?那就有三天三夜讲不完的故事。这个女人,不是我夸海口,她皱一下眉头,我就知道她心里有些什么念想……”接着,中介顺着我问话的思路,继续讲述着她所了解的关于李姓女人生活中的点滴小事……

  李姓女人如果不犯事,她与平常人没什么两样,给人总体印象是既没有让人深恶痛绝的恶行,也没有让人歌功颂德的善举,平平淡淡的生活,文文弱弱的性格,说她敢提刀杀人,分尸灭迹,我最初听到这话,腿肚子直打闪闪,打死我也不敢相信这婆娘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蠢事!

  李姓女人虽然四十出头,但她人白净,个子高挑,丰丰满满的胸脯,身材又好,又显得年轻,象三十多岁的人,不象我这样出老像。平时,她对人也有个招呼应酬,也合群,约她去逛逛商店,进一元舞厅跳跳舞,或者去郊外的‘农家乐’吃豆花饭,打点小麻将,只要她有时间都不会拒绝。不过,她这人最大的特点是把钱看得忒重,吝啬得要命。我与她一块儿出去乘车,吃饭、进舞厅,只要临到掏钱时,她总是会找借口躲开,从不主动掏腰包。她男人没有工作,娃娃又正上高中,手长衣袖短,经济有些拮据,这些都可以理解。可是,人家花了钱,总要图句好话吧?可她不,好象是别人该她的,不领情不说,鼠肚鸡肠的她,反而认为别人是有意在她的面前卖弄炫耀,有意贬低她,羞辱她。

  一次,我与她一块在体育馆的露天舞场跳舞,我们坐在场外等候男士的邀请。这时,一位颇有点绅士风度的中年男人向我们走来。这个男人,我二人都认识,都与他跳过舞。当然,论姿色——不过象我们这样人老珠黄,象这地上枯黄衰败的银杏叶一样的年龄,再谈姿色恐怕是有一些言过其实,那就说长象,确实她要比我长得好看一些。可是,这位象绅士一样的男人却没有邀请她跳舞而邀请了我,还当着她的面夸我的舞姿比她好。我听了这话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就象吃了蜜一般甜美;而她听到这话,脸马上就阴沉下来,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就象是我做了错事一样。这件事过去了,我也没放在心里。

  一次,我的腿骨折了,住进了医院,这本是我很痛苦的事,与我平时还算要好的她,不到医院探视也就算了,反而因此而欣喜若狂,逢人便幸灾乐祸地说:“这个骚婆娘悖时了,遭报应了,腿崴断了,这条腿接不好弄成个瘸子,那样,跳起舞来的舞姿才好看哟!”

  ……

  姓李的女人好打扮,身上拾掇得倒还不俗气,也懂得怎样少花钱而把自己打扮得鲜色一些。她用的唇膏,脂粉肯定不正宗,但人家会搭配颜色,不浓不淡地涂抹在她白苏苏的脸上,还真让她年青了好几岁,这也是她这些年来唯一能在我们这些女人面前炫耀的资本。

  正宗的新潮时装她想穿,但她没有那个经济实力。但她对新潮时装具有偏执的嗜好和特殊的敏感,一但有什么适合她穿的时装款式新上市,她就急不可耐地跑遍全市大小服装批发市场,并能以最低的价格买到那种仿制得可以乱真的新潮时装,穿上整个院子里独一无二的新潮时装招摇进出,是最令她得意的一件事。

  一次,前院底楼冯家女人无意间买了一件与她款式、颜色相同的衣服穿在身上,为此,她心里很不舒服。便在院子里四处散布流言,说别人那套衣服是地摊上买的假冒伪劣的便利货,骂别人是“见人屙屎屁股痒,全院的人都穿相同的衣服,岂不是将最新潮的时装糟蹋成了人人都穿得起的工作服?”冯家女人没有理会她散布的这些流言蜚语,依然我行我素地穿着这套衣服在大院里进进出出。这本来是很简单、很正常的一件小事,却让她耿耿于怀。

  一天,冯家女人发现自己晾晒在自家门外的那套新崭崭的衣服被人用烟头戳了几个洞,好不气恼,当时就怀疑是姓李的女人干的。这位姓冯姓女人也不是好惹的坯子,她一不做二不休,端了张板凳坐在李姓女人家楼下的过道上,指桑骂槐地用尽了脏话、丑话长声短声地对着李姓女人家的窗户骂了半天娘。恶人自有恶人来收拾,大家想,这下一定可有好戏看了,这欺软怕硬的李姓女人肯定成了缩头乌龟了,哪里还敢从家里的窗户口伸出头来应话?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姓李的女人竟然从楼上跑下来,叉着腰杆站在冯姓女人的面前,理直气壮地承认这事就是她的干的!

  “这事就是老娘干的,咋了?这个款式的衣服本来在院子里就我一个人在穿,你娼妇凭什么跟着我学?弄得我花了一个月的工钱买来的一件时装成了张大娘、王大娘,大娼妇,小娼妇都穿的大路货!告诉你,我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教训教训你这个‘跟屁虫!’”

  “谁是娼妇?你妈才是娼妇,有些人不当娼妇,还钻不进野男人的热被窝,爬不进厂办公室……”

  恼羞成怒的冯家女人见姓李的女人弄坏了别人的衣服,居然还敢逞强耍泼,愤怒之下就扇了李姓女人一个耳光,于是,两个女人就你死我活地抓扯起来,两家男人听说自家的女人与人打起来了,又跑出来助阵,那天闹的动静不亚于今天,还惊动了110……

  ……

  一次,我们在一块儿打麻将,住李姓女人楼下的人发现她藏牌出了‘老千’,让她包了牌。她输了钱,心里很不高兴,从此,她就记了这家人一笔。正好,这家人新装了一个遮雨棚。她看到这个崭新的遮雨棚就伸展在自己阳台脚下,嫉妒心又扎磨得她浑身难受,认为别人是故意在她的面前示威,张扬自己花得起钱,安得起雨棚!于是,她便找借口说别人的遮雨棚会借道小偷来偷她家的东西,吵死吵活地硬要人家把新装的雨棚拆除掉。那家的男人块头大,脾气躁,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横人,当即就绾袖伸拳要捶人!姓李的女人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看到对方要动真格的阵势,吓得悄悄地缩回了家里,从此,再不敢言语此事了。她这人报复心忒强,又是那种不得目的势不罢休的人,发生这件事以后,只要瞅准了楼下住户无人在家,就将烧红的小煤块扔到别人的雨棚上,天长日久就把人家的遮雨棚烧得千疮百孔,这样她才心满意足了。她很满意自己的创意,逢人便说:‘你瞧,这家的遮雨棚还真有一些与众不同!”

  ……

  (全文计二十万字 未完待续 )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22#
发表于 2005-7-2 16:42 | 只看该作者
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就这一节而言非常精彩,希望看到下文!
21#
发表于 2005-7-2 06:00 | 只看该作者
久不见你来了。问好!快写完了吧?
20#
 楼主| 发表于 2005-7-1 23:48 | 只看该作者

[原创] 早雪的冬天(6)

  六

  楼下传来乱哄哄的喧嚷声,我探头伸出窗外,只见楼下往日小贩交易的空地上聚集了许多人,一位妇女在捶胸顿足、痛不欲生地嚎淘大哭,有许多人在旁边劝慰,那寻死觅活、痛彻肝肠的凄楚样子确实让人心酸。院子里停放着几辆警车,车前车后围满了人,人们在交头接耳,神情严肃地议论着什么……

  昨夜,刮了整晚的风,院子里那几株满树金黄的大银杏树,在风的摇动下,树叶纷纷扬扬飘散了一地,金箔似的叶片厚厚地铺在生长着浅绿苔藓的湿地上。

  我挤进人堆,潮湿的地上瘫坐着一位哭天呛地的女人,就是这位女人凄惨的哭声引来院里的老头、老太太,中年的妇女和求职无门待业在家的壮年汉子;引来了院外途经此地推着自行车进大院看热闹的陌生人;引来了提着鸡蛋蓝子,担着小菜箩筐、豆腐挑子的生意小贩;大伙或是劝慰着那位悲痛绝望的女人,陪着这位悲伤的女人掉着眼泪,或是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大院里发生的大事。

  哀凄的哭声感动了天地,那清晨刚刚露出笑意的一轮带着冬日光晕的太阳似乎也变得善解人意而富有灵性了,知趣地潜进了灰蒙蒙的云层里,让阴郁沉闷成了世界的主题。天空稀稀疏疏地撒落着象雨、又象雪、更象那一滴滴哀泣泪珠儿的小颗粒;冷飕飕的风轻轻地拂动着人们的衣襟;悲恸的眼泪,冰凉的水雪,幽幽的寒风,不禁让我打了一个冷颤,我从未感到过如此砭人肌骨的寒冷……

  原来,就在我丢失电脑的昨晚,前院李家两口子把后院张家九岁小男孩杀了,将小孩子的脑袋塞在娃娃的书包里,把小孩子的尸体分解之后装进了一只编织袋里藏匿在自己家里,还没有来得及运走扔掉,就被接到报案的警察逮个正着。

  那位租房给我的中介,很活跃地在人群中讲述着案情的经过……

  “两家有仇?”我问中介。

  “没有!据我所知,这两家人素无往来,但也绝无交恶。”

  “那么,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不好说,据我分析,很有可能是嫉妒生恨!”

  “嫉妒就要杀人?!”我问。

  嫉妒杀人让我感到不可思议,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更让我震惊万分,“嫉妒杀人”这一奇特荒诞的杀人命案,无意间触动了我职业的敏感神经,就象被人随意扔弃的一粒火星,惹燃了我因丢失电脑而抑制了的灵感之火,并迅速蔓延到大脑皮层中枢神经的各个兴奋点,我希望能从积累原始素材的角度尽可能多地了解关于这件命案的来龙去脉,从中挖掘出隐匿于人心之中更深层次的东西。

  ……疑惑与渴望的目光泄露了我的心思。

  中介是这件命案双方当事人的邻居;她每天与命案男主角在一块打麻将,是命案男主角的麻友。在警察介入案子之初,她就以邻居的身分陪着眼泪去劝慰悲痛欲绝的死者家属;以麻友的身份用同情的语调去责备神情木然的凶手夫妇,就这样,她很顺畅地走进了案情,获取了命案双方当事人的信任,轻易而举地从双方当事人嘴里抠出了命案之中鲜为人知的隐情。然后,她就象不负责任的小报记者一样,将这干巴巴的素材进行添油加醋地润色加工,编成离奇的故事,经过她那张血红的快嘴向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津津乐道的讲述。

  在中介眼里,我是文化人,写文章的作家,肚子装满了墨水;我谦逊而诚恳地请教于她,在众人面前很让她满脸生辉洋洋得意。大受感动的她,为了回报我对她的尊重,更为了在我的面前炫耀她见多识广,有获取市井新闻独特的信息渠道,虽然,我的疑问中断了她的故事,但为了照顾我把握这桩命案全程脉络的连贯性,便不厌其烦地将她所知道的关于这件骇人听闻命案的一些逸闻花絮向我重述一番……

  杀人凶手姓李,被害人的母亲姓张,她们二人曾经在丝绸厂同一个车间工作。女工出身的李姓女人,当年不仅是车间的工段长,厂里的先进生产者,还评上过市里的劳动模范。工厂火红那几年,姓李的女人戴红花,拿奖状,去市里脱产作报告的时候多,在车间工作的时候少,在厂里混得象模象样的,要风是风,要雨是雨,大小也是个人物,后来还被调进厂部坐了办公室。姓张的女人当年刚进厂,曾在姓李的女人手下当过缫丝工,因此,在李姓女人的心目中,姓张的女人永远差自己一大截,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可是,光阴荏苒,风水轮流,世道变了,工厂垮了,厂里有头有脸的人与无名鼠辈们不分职务高低,对厂子的贡献大小,统统在清退办公室领取一笔可怜的遣散费之后,都离开了工厂各自谋生了。

  张姓女人的男人头脑灵活,有商业意识,离开厂子之后在批发市场租了个摊位,做起了批发文化用品的生意。她两口子有财运,生意很红火,很快就发了财。从此,他们不仅购置了长安汽车拉货,而且,家里的大人娃娃都穿得光光鲜鲜的,吃是吃的,用是用的,出手大套得很。一时间,他们家风吹斗转起来,院子里的人都常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家吃得脸儿白胖胖、红鲜鲜的小保姆左手提着大尾的鲜活河鱼和肥肥的山区土鸡,右手拎着满篮的时令菜蔬鲜果气喘吁吁地回家,让人妒忌得要死!这人呀,运气来了是门坊都挡不住的。张姓女人的弟弟在美国搞什么软件,一年百万元的进帐,讲出来要吓死人!张姓女人的弟弟又忒喜欢这被人杀害的娃娃,常常从美国给她们家兑些钱来。这有钱人的屁股要白点,要嫩点,拉出的屎都要香甜点,心甘情愿舔富人肥屁股的人还真不少见。你看那送汇款单的邮递员就象收了人家的广告费一样,每次一迈进院子就扯着破嗓子高喊姓张的女人收汇款单,从院门喊到后院。这肥上添膘之事,这火辣辣刺激人的叫喊声,谁听了心里不火烧火燎的难受?

  张姓女人平日里招呼应酬还算可以,心眼也不坏。院里谁家有婚丧嫁取、红白喜事,她还能出手大方地凑个份子;哪家遇上点小灾小难的也愿意接济点小钱;每逢院里搞卫生,清掏化粪池,他们都免费用那辆新长安车去运倒垃圾和粪池捞出的浊物。按说,他们家在院里还算有人缘,也不遭人讨厌,出这样的事是谁也料想不到的。

  这事要怪恐怕就要怪姓张的女人嘴巴太敞,无遮无拦,逢人总爱自夸炫耀家中如何如何的有钱才遭人嫉恨的……

  (全文计二十万字 未完待续 )
  作者QQ:76908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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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05-6-14 10:12 | 只看该作者
结构和是严谨,情节也非常细致。希望再看到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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