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九六零年秋天,上海平虹女中初二(2)班的学生们,在老师带队下,承坐一辆大巴经过三小时的拨涉前往猫儿山野游。
猫儿山绵绵数公里,象一群沉睡的猫儿。故名猫儿山。山下有湖,湖水被四面的山围起,因远离尘世,所以这里的水清澈,不沾染杂质。山是名山,水是秀水.引来不少游客。到达猫儿山已是中午十一点半,学们下了车,三三两两分散,嘻嘻哈哈的笑声在山谷中久久荡漾。
叶烟和萧茵茵跟在同学身后,她们被眼前碧波万倾的深蓝湖水迷住,下了车她们延着湖边的长阶一步一步往下走。叶烟卷起裤管,小心地站在岸边,这时远处的同学们打起水仗的声音击活了她,她泼起水,向好友加同桌萧茵茵身上泼上去。
唉呀,萧茵茵正欣赏远方美景,水珠劈头而来吓了她一跳。接着她弯下腰,对着叶烟泼水过去。两人泼得正欢,叶烟突然唉呀一声,跌落水中。萧茵茵大惊,她慌忙伸出手拉住叶烟,叶烟不会游泳,胡乱中死命抓住她的手,萧茵茵眼看着被她拖下深水去,急中生智转个身,抓住她的头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把她拖上岸。同学们闻声围过来,俩人湿湿的衣服沾出凹凸不平的身材,在众同学的吱吱喳喳议论声中,逃向石阶,延着山坡小路没命地跑起来。
丛林幽静,荒草漫漫,怪石嶙峋,古木遮天,俩人不知跑了多远,抬头看见前路被一堵墙挡住去路。
这里好象是个废墟啊?叶烟停止脚步。进去看看,李茵茵说。
拨开脚下的藤藤蔓蔓,露出深红长满青苔的泥砖。她们弯腰钻进在拱形门,才发觉院子里别有洞天,亭台院落,布局精致。残留的废垣里,似乎隐隐可看出当年古殿檐头浮夸的琉璃,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回廊上宏伟的玉砌雕栏。残垣断壁上,到处的野草荒藤茂盛得阴阴沉沉。
叶烟说,这是什么地方啊?好象是个大户人家啊,眼睛所到之处除了墙还是墙,这地方真的好大啊。
管它是什么地方,再没有人来这里了吧?茵茵边说边脱下衣裤,叶烟也跟着她贴,毕竟,湿衣沾在身上很不好受。
她们把衣裤晒在断墙藤蔓的枝枝叶叶上。这时秋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木,斜斜照着院落,俩人找了墙壁的背阴处,折下一把树叶垫在乱砖上,两个人互相挨着坐下来。
你觉不觉得,这里阴沉沉的,象鬼屋?叶烟望着远处耸立的裂墙说。
不会吧?我只是觉得这里挺阴凉。茵茵答。
这时候,有风吹过树梢,嘘嘘嗦嗦地,从她们四周传来,那种有节奏的声音,越向她们靠近声音也越来越小,象一队无形的人马,慢慢地,慢慢地向她们包围过来。
叶烟听到这异样的声音,浑身起鸡皮疙瘩,茵茵,怎么会有这样的风声?我怕。
茵茵也听出危险在迈进,衣服干了吧?她说,她心里巴不得离开这鬼地方。
干了。叶烟拿起衣服,可是,衣服被一根藤勾住了,她用力把藤拉开,叭地一声,却把那藤连根拨起。藤根沾着泥土,上面,竟赫然勾着一只周身通绿的玉镯。
茵茵,你看,这里有个手镯。
你说什么?茵茵有点近视,白天黑夜不停看太多小说的原故。说这话时她正把蓝色的裤子拉到膝盖上。然后裤子也顾不上拉,延着叶烟手指方向低下头眯眼看地上。真的啊,有个手镯,她一伸手,手镯便到她白白胖胖的手中。她用手指抹去上面的泥土,一只玉质细腻,水头足,正阳绿的裴翠手镯,在秋日阳光照射下,好似青绿色的湖水在微风的轻浮下荡起圈圈涟旖,又好象春天的柳叶在随风轻轻飘动。好漂亮啊,茵茵忍不住说。
说也奇怪,就在那时,原来晴朗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风声咆咽,雷声滚滚。两个女孩看情势不妙,茵茵把手镯塞到叶烟手中说,我们快走,要下雨了。
为什么拿手镯给我啊,叶烟不高兴地说。是你发现的,当然归你。茵茵拉着叶烟走出废墟。
2
叶烟回到家,外婆把菜端上桌,你回来了?这么晚啊,我都把菜热了三遍了。外婆说着接过她的书包,挂在墙上。还有啊,烟烟你的衣服怎么这么脏啊?叶烟把身子往沙发一扔,奶奶,今天可累死我了。
叶奶奶拉住她的手,来来,烟烟乖,去洗个澡,衣服弄成这个样也不嫌丢人,都十六岁了,还一点也不懂事。
叶烟的父母在一次洪灾中,为救出小叶烟和她外婆,双双被洪流冲走,此后,外婆含辛茹苦把她养大。叶烟是外婆唯一外孙女,活命的依靠,宝贝得不得了。
叶烟坐起,外婆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从衣袋里拿出手镯。外婆一看见叶烟手上的手镯,眼瞪得比鸡蛋还大,她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浑身发抖,这,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外婆,今天在猫儿山野游时,捡回来的。
猫儿山?思源县的那个猫儿山?
对啊对啊,原来外婆你也知道猫儿山啊?
你们去野吹的地方,竟然是猫儿山?
怎么了,外婆?
你是怎么找到这手镯的?
叶烟把经过说给她听。话刚说完,外婆抢过叶烟手里的手镯,我要把它扔掉,它是个不详物。外婆的手一碰到那手镯,便剧烈地抖起来。手镯刚到她手里,她吓得脸色铁青,手镯“呯”地掉到地板上,它不但不碎,还延着地板转了一圈才倒下。
快把它扔掉。外婆看着手镯示威的样子站了一会才倒下,心里更是惊悸不已。她知道,她的末日来临了,讨债的终于来了。
叶烟走过去把它捡起来,问外婆,扔到哪里去?
外面的池塘,快点。
可是外婆,我好喜欢这手镯,为什么要扔啊?
叫你扔就扔,它是个不详物。会让你丢掉性命的。
叶烟极不情愿地走出去,回来时她看见外婆铁青着脸坐在饭桌旁,眼里的恐惧比窗外的暮色还深。
3
有人自杀了,来人啊,快救命啊。夜色中,一座宽大庭院里的西厢房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喊叫声,院子里的人听到叫声从各自房间走出来,涌向西厢房。
西厢房里,三少奶的丫环香儿手里的灯笼已然掉在地上,人也摊在地上。
西厢房梁上,吊下一根白色腰带,腰带一头,系着三少奶的脖子,她披散的头发散乱在脸上,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样子狰狞。
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她抬下来,她身上尚未冷却,看样子刚死去不久。
少爷,三少奶她,她……
她怎么样了?被称之为老爷的人,叫萧原,是萧家唯一的少爷。三少奶叫爱梅,是他最宠爱的小妾。萧也明是一个大官,早年做两广总督,他有四个老婆,四个老婆只有第三个生儿子,叫萧原,其余的皆是女儿,萧也明对这儿子,管教严厉,希望他长大后能成大事。果然萧家公子,自小冰雪聪明,才智过人。如今已当上县太爷,娶了三个老婆,萧俯门面生辉。
萧原听完仆人的报告,脸色大变,便大步来到西厢房。
大伙脸色沉重,见少爷走进来,停止纷纷议论。可就在这时,原本已死去的三少奶,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双眼流下红红的血……
啊!叶烟大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窗外,月亮从帘笼泻进来,把半个床铺染白,她翻了个身,心想,刚才为什么会做那样可怕的梦呢?她伸手抹了一下脸,这一抹,赫然发现她的手上,竟然带着那个翠绿色的手镯。
外婆!叶烟一边叫,一边脱下手腕上的手镯。外婆从另一房间冲进来,看见叶烟脸色发白,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烟烟,有什么事?怎么了?
外婆,昨天被我扔到池塘里的手镯,刚才,刚才竟然在我手腕上。
什么?提到手镯,八十几岁的老外婆后退两步,手镯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刚刚我把它放在床头桌上,现在,现在竟不见了。叶烟一边哭一边说。
外婆急忙打开灯,把屋子翻了个遍,也没找见手镯在哪里。
烟烟,是不是你做梦做胡涂了?
不是,叶烟的头摇得像鼓。我刚才分明得将它脱下。
真是太可怕了,外婆绝望地闭上眼睛。
4
萧茵茵的生日,抄了一大桌的菜,菜是她爸爸抄的,她远在外地的父亲为她生日特地赶回来。参加晚餐的除了叶烟,还有茵茵的妈妈,和几位表哥表姐。
当叶烟提着她奶奶做的红鸡蛋赶来时,她们已然坐在饭桌前等她了。
门一开,茵茵就一把搂住叶烟,你终于来了,来,我们等你。
叶烟给大家掬了一躬,老奶奶好,她笑着和茵茵的奶奶打招呼。
啊,啊,茵茵的奶奶双瞳瞪大,你,你是……,鬼,有鬼啊。
叶烟吓得一花容失色,茵茵的爸妈还有表哥表姐们更是一脸茫茫然,怎么回事啊?奶奶?茵茵上前扶住奶奶,是叶烟,哪有鬼啊?是啊,是啊,哪有鬼?所有人纷纷和着茵茵说。
我要回房间,让她走,三少奶,你阴魂不散啊。老奶奶的背已驼,头发花白,身子瘦薄得像秋天的枯叶,一幅随时都要倒进棺材去的样子。茵茵扶住她,却见她的腿抖得抬不起,表哥表姐们见状,都过来帮忙把她抬到床上躺下。
屋子里气氛尴尬异常,叶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萧妈妈很爱怜地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不要紧,奶奶老了,眼花了,不兔胡说八道,来啊,大家吃菜。茵茵握住她的手,奶奶是老了,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来,吃菜。
晚饭后,茵茵和叶烟两个人去看戏。出来时,时间已是很晚,她们在街头分开,各自由向各自家中走去。
叶烟的家路过一家倒闭了的化肥厂,化肥厂里杂草一片,废旧的房子在黑暗中象可怕的怪物,偏偏这段路的路灯不知被哪个流氓打烂了,每次路过化肥厂,叶烟总是提心吊胆的。
化肥厂有高高的颓败的围墙,围墙后有一栋宿舍楼,因年久失修,原有的住户都已搬走。叶烟走到那栋楼房前时,二楼上的灯空然亮了,叶烟看到有个人影在屋里晃动,心想,原来这有人搬进来住了。这样想着不由好奇地垫起脚尖往里看,这一看,吓得她捂住自己的嘴,她看见,她年轻的外婆正用白白的腰带死命地勒住一个女人的脖子,然后,她把她挂在房梁上,女人的脸被垂下来的头切割成惨白碎片。这,这不是梦中死去的那个叫爱梅的三少奶吗?叶烟不顾一切跑起来,跑到家,灯光下,赫然见到外婆跪在祖宗牌前,仿佛在祷告着什么。
看到她回来,外婆站起身,烟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叶烟看着她那双手,外婆就是用这双手,杀人的。
不,叶烟一步一步往后退,外婆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就像她刚才一步一步拖着三少奶将她吊上房梁。我不要跟杀人犯在一起。叶烟终于喊出来。
你这孩子,你是不是病了?
我没病,我刚才看见你将三少奶吊上房顶了。叶烟哭道。
外婆的脸,瞬那变得死白死白。
5
萧家大院,三少奶坐在紫藤架下,抚着古筝,轻轻弹唱:春云吹散湘帘雨/絮黏蝴蝶飞还住/人在玉楼中/楼高四面风/柳烟丝一把/暝色笼鸳瓦/休近小阑干/夕阳无限山。
那时紫藤花大片大片醉人的紫从头顶上垂下,爱梅一身紫袍,长发飘飘,脖子上是蓬松的皮草,美如天仙。一曲唱毕,萧原环拥着她。梅儿,明天我们将搬往京城,你,好像不太高兴?少爷,妾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你把大妈二妈都留在此处,我怕她们不高兴啊。呵,梅儿不用担心,我会多多给她们银两,安顿好一切的,你放心。大妈二妈历来好勾心斗角,我怕她们同去,我不在她们会对你不周。
妾能与你在一起,真是三生有幸。紫藤架下,俩人幸福地依偎。
当晚,风大雨狂,萧原吃了晚饭走进书房,愤怒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是谁把翡翠手镯拿去了?快点拿回来,这是我要进贡的物品,丢了它,就丢了我的官了。
萧家东厢房里,萧原的大老婆草儿,二老婆明月,三老婆爱梅,以及所有的萧家老老少少都垂手而立,每个人都说自己没有得拿玉手镯。
吃晚饭前,我还放在书桌上欣赏,晚饭后回去,它就不见了,谁拿交出来,我保证不计较这件事,丢了手镯事关重大。谁拿就还给我,不然我杳出来一律斩首。
我数到十,一,二,三,四……十,没人承认?你们竟敢不承认!那好,我每个房间每个房间地搜,搜出是谁偷的话,当众斩首。后面的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可就在萧原带队在东厢房搜时,西厢房里传来三少奶丫环的喊叫声,众人一看,三少奶已悬梁自尽。在她的枕头下,用布包着那只绿色的手镯。
三少奶被厚葬,萧原带着二老婆明月和女儿萧云云离开猫儿山前往京城,他把大老婆草儿和儿子萧家杰在猫儿山看家。心儿窃喜,她知道萧原这样做的理由,他是不想看到两个老婆整天没事斗嘴。萧原去到京城不几年,被人陷害,打入死牢。他在京城的家被抄,心儿下落不明。消息传到猫儿山,方方连夜带着儿子逃亡,是夜,他的父母自焚,大火把萧家山庄整整烧了两天两夜。一个原本宏伟的家,就这样落败了。
大火幽蓝色的火焰伸向叶烟,她全身着火,啊,叶烟大叫,睁开眼,才知又是那个梦,那个有三少奶的梦,她靠着床头坐起来。微弱的月光下,赫然发现手镯正一动不动望着她。
6
叶烟奶奶心脏发作住院了,叶烟放学之后,就在家里煮饭,然后送给外婆。
这天,她在医院碰到医院看病的茵茵的奶奶,茵茵的奶奶因为上次闹鬼事件,看烟儿的眼神带着警戒。她问,烟儿,你怎么在这里?
奶奶,我外婆生病了,病得不轻呢。
不如,我也去看看你外婆吧。
好啊,谢谢奶奶,对了,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看病呀?茵茵呢?叔叔阿姨呢?
他们刚才先走了,没事,我这老骨头还健壮着呢。
两人说着来到叶烟外婆病床边,病床上的外婆两眼深凹,面色苍白消瘦。外婆,快醒来,茵茵奶奶来看你来了。叶烟摇着她外婆叫道。
奶奶,这是我外婆。叶烟转过头对茵茵奶奶说,可是,她看见茵茵奶奶双目空空,死死盯着叶烟外婆的脸。突然,她发出一声尖叫,明月,明月,鬼,鬼啊。在叶烟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茵茵奶奶已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可是,也许太慌忙,她走到门口时,身子突然倒地。叶烟跑过去把她扶起,叫来医生。一分钟后,医生来了,他们把她抬进急救室,十分钟后,茵茵奶奶被盖上白布,推进太平间。
叶烟的外婆醒来时,听叶烟说茵茵的奶奶来看她,却晕过去,叶烟把经过说给她听,她说,快带我去,快,我要去看她。
外婆,好象茵茵奶奶认识你?
外婆似没听到她的话,下了床往外走。来到急救室,透过透明玻璃,叶烟外婆看到躺在床上的那张脸,正缓缓被盖上白布,她“啊”的一声,两眼一黑,摊在地板上。
外婆,外婆,你怎么了?叶烟大叫,然而,外婆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7
清理外婆遗物里,叶烟才发现外婆一直锁着的抽屉里,放着一本日记本,上面记着萧原如何教她识字,教她作画。叶烟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几行如下的字:
那晚我站在东厢房的窗前,看到大妈草儿慌慌张张地往西厢房走,那时,萧原正在一间一间地查找那个丢失的玉镯。我心起疑,于是跟着她,来到西房三少奶的住处,此时三少奶不在屋内,只见她从怀里陶出玉镯,这时三奶刚好从外面走回来,这一幕被她抓个正着,三奶叫着,少爷,快来,玉镯在大妈这……她的话还没说完,大妈已朴上去,把她按倒在地,两手死死卡住她的脖子,三奶的腿不停乱踢着,一会儿后,一切终于静止。草儿看她死了,把手镯放到她的枕下,慌乱地跑了出去。
我在窗外看着这一幕,惊心动魂的一幕,还没来得及叫人时,草儿已跑出去。几分钟之后,我想,要是家里出了人命案,那明儿少爷去京城就被担误。而且她一死,好处不就轮到我?我于是走进去,摸摸三少奶的鼻息,她已没气了。我脱下她腰间的腰带,勒住她脖子,把她吊到房梁上……
叶烟双眼婆挲,原来,外婆不是凶手。等她抬头,她赫然看见三少奶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三少奶,你的仇报了,是么?
三少奶点点头。
你是不是,把你的魂附在我身上?所以每当茵茵的奶奶看见我时,其实她看到的是你,对吗?
三少奶点点头。
那么,我外婆不是你杀的,她死于心脏病,对不对?
三少奶点点头。
再问一个问题,那日在猫儿山,是你把我推下水,对不?
三少奶再次点点头。
那么,你的仇已报,你是否可以走了?
三少奶嘴角浮起微笑,缓缓举起手,对她摆了摆,轻轻地飘出窗外。
窗外,繁星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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