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反扣着鸭舌帽，任微风在发梢流动，固执的大声哼唱，引得路人频频回首——那年我才高一。
高二那年，我狂妄依旧，打架逃课上课哼歌，甚至变本加厉，我迷上了抽烟，我喜欢那种在尼古丁的麻痹中腾云驾雾飘飘欲仙的堕落，对，我无可救药的热爱上了堕落。
那年夏天，空气中处处充满了腐烂的气息，我经常做梦，在梦中全都是绝望，绝望的祈求，绝望的逃亡，绝望的希望，生命就在这绝望中流逝，我忧郁的快要死掉。。。。。。
但生活就是那样莫名其妙又昏头昏脑，非常具有戏剧色彩。如你所料，我故事中的她就在那时扎进了我的生活，让我避之不及。我有些感概，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夏天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故事，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感到很委屈，或许夏天本来就很燥热，是个容易发生故事的季节。
和她的认识很好玩，地点也很浪漫，是在校长的训导处认识的。那时侯和她一起在里面写说明书，也就是你们通常所说的检讨一类的东西。她真是个异常SB的女人，说明书都不会写，于是她就在我后面悄悄地看我写的东西，我一边写她一边抄。吓歪校长的不是我最颤长文体的文采，而是她把我的名字也抄到她检讨的结尾去了。。。。。。呵呵，也许真是上天的安排，我断定后来会和她有些故事。
她长的不能算作漂亮，也不妖娆，但骨骼硬朗，个性清晰，最要命的是她有着一张和我一样颓废的、阴郁的、绝望的脸，浑身透着痞气，满脸的暴戾,她竟让人感觉到是如此的亲切。那一刻，眩晕,迷失,沉醉。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过的很快乐，我们一起打架，一起逃课，一起分烟抽，每日以结实的双拳掩饰内心的伤疼，于彻骨的疼痛里，享受同归于尽的绝望、快感和自由。她那时仍只是我哥们，却又是最合格的哥们，不该问的问题她从来不问，我们之间不远不近地保持着距离，犹如纯净水般的晶莹剔透。
日子在不仅不慢中显示出了单调，除了吃饭就是随意的玩，幸好有了她，让我不再寂寞。有时候我发觉她看我的眼神很温暖，甚至有些暧昧。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我有一些不该有的关心，来不及思考这个因果关系，似乎有些倒置。但是，我习惯了这种因果，正如我习惯了她的关爱和温暖，她的暖是丝丝缕缕缠绵的网，让人沉湎和眷恋。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已经在开始拍拖，我们经常依偎在一起，彼此温暖着两颗冰凉的身体；我们有时候也调皮的赶走操场上所有的恋人，只剩下我们两人约会。那时候，天是湛蓝的，湛蓝到几乎透明，天高云淡，连风都是那么广阔绵长……生活，终于让我发现了它的美妙。
我和她的第一次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很模糊。
那晚我们喝了些酒，酒本来就是个适宜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的东西，后来我这样想。
在黑暗中，我的头刚好靠在她的侧胸，虽然是冬天，隔着厚厚的毛衣，我还是感觉到了软软温暖的一团，还有温热的肉香。如果你有过类似的经历，也就应该有和我一样的奇妙感觉，我心跳快了，脸红了，下面也动了，我不是没碰过女人，可是我承认那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尝到。我怀疑我有点醉，不是因为过量的酒，而是因为自己爱上她了。我下意识地去看她的表情，另我惊奇的是她的眼中也可以读到熠熠燃烧的东西，然后我疯狂的吻她，我疯了。。。。。。
“请原谅我正常的荷尔蒙分泌。”酒精的清醒，思想的朦胧，月色的虚假，感觉的真实，狂乱后是压抑而干涉的宁静，风拂着她的长发，芳香扑满我的鼻腔。
她一直没有说话，死一般的沉寂让我心悸。
“请闭上你的眼睛，”良久，她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爱你，在有天空和大地的地方。”
我真的闭上了眼睛，我看到了天空，大地，蓝色的，深深的BLUE。
“你爱我吗？”
我想了想说：“你很好！”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不会。”
“恩？”
“因为死人是不会伤心的。”
她在黑暗中痴痴地笑了，紧紧地搂住了我。
第二天，我送出了此生的第一分礼物，我第一次有了种责任的感觉，我不想让她和我一样在那个寒冷的冬天一无所有。她拿着我的围巾说她宁愿夏天也系在脖子上，我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很少对我说浪漫的话，符合大众审美趣味的海枯石烂之类的文字，在她看来都不屑一说，因为她讨厌会过期的东西，尤其是当它与信念有关的时候，但是她的眼睛里往往有那些更让人深信不疑的东西。
日子继续狠狠地划过，我们一起在夜晚看月亮，看星星，听夜虫低鸣，我们幸福的要死。
生活就是那样没有预警的没心没肺，让人体会它变化的惊异和快感。我早知道结果会什么样子，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强烈，这么迅速，不计一切。
我谈不上对学校失望，或者说对学校生活失望，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对学校报有任何希望。学校很快就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我们两人中会有一人被开除，TM的狗P学校，狗P教育。
最后在一起的那个夜晚，霓虹灯泛着红红的幽幽的光，可耻的照着。
我们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害怕失去对方，害怕未来，害怕所有未知的一切。
我们沉默地绝望着，绝望地沉默着，我能清晰地闻到不知道是她身上还是花园中丁香花的芬芳。
“我想我们会在一起的。”她抬起头，一双诚恳的眼睛，有着置身世外的洒脱，或者说是无奈，她的眼神中，少了点不羁，她的神情，是那种悲壮的无奈，只是她的声音有些落寞和追悔，有些沉重。当然这只是主观愿望。
最简单的是，由我离开这个学校，一切都可以了结，我当时不敢再看她，我狠狠地想。
那个晚上的一切，连同那段时光中的焦灼、忍耐、渴望、痛楚、迷离、失落、麻木和沉醉都如同那年的丁香花般一去不返。
第二天，我写了自动退学申请，但在校长办公室前，她拉住了我，她说他已经承担了所有的责任，她说我们两个不能同时倒下，她叫我要坚强，她告诉我当我进入到她灵魂和肉体的最深处时，已经给她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一辈子都无法淡去。
那一刻，我突然想哭。我发觉自己竟是那么的懦弱，我真想把自己从五楼扔出去摔个粉粹。
如果她当时能够鼓起勇气看我的话，就知道我有多么的悲伤。
后来她走了，就那样散落在茫茫尘世中，我再也没有看到过她。
她是我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精灵，就这样消失了，毫不含糊的彻底，没有任何弹性。
那年我毫无保留地爱过一个人，我相信它会有结果，然而它没有，那次的伤痛一直持续到现在，还有可能延续到将来。我仅是个普通人，忘记有关她的一切，无异于否定自己的生命。
沉淀下来,最终跨掉,这不是我的初衷,可我还要不知疲倦的盲目游走。折断翅膀,我不抗拒痛苦,不抗拒疯狂,不抗拒奋战,不抗拒呐喊，不抗拒反叛,不抗拒绝望,不抗拒堕落,不抗拒死亡,所以我继续飞扬跋扈,继续胡言乱语,继续独自痛哭,继续流浪在路上。生活被洗劫一空，我却还在呐喊。
可是，可是天黑了，亲爱的，我要回家啊！
今天，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终于哭了，我的哭声犹如一匹远古孤寂的狼在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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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16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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