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信子花开的夜晚
年前答应了文友若水，帮她校对即将付梓的书稿，一直忙着准备过年，没去取。正月初三，回娘家路过若水居住的黄山小区，正好顺路取了。晚上回到家，灯下，坐在地板上，静静地打开已分好类并打印成册的文稿，刚要看，窗外，偶尔炸响零零星星的鞭炮声。翻开第一集《写给时间——过往岁月的沉香感念》，看了起来，“这是些曾经开过的花儿，是一些清凉或温暖的感觉，这也是浮世里一点细碎的沉香------”第一集的第一篇《年味》，第一句竟然是“年初三的鞭炮声零落得终于无声无息了------”真是巧合，今年的正月初三读到写去年初三的文章，我无声地笑了，有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年年岁岁的鞭炮声和花开的声音一样，总会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空间，岁岁年年的绽响，然后慢慢地零落，就在这稀稀疏疏的零落声中我开始读文稿。
我家是地暖，地板一直是温乎乎的，室温二十度左右，不冷不热，恰恰好，我最近习惯把瑜伽毯铺在客厅的茶几前，冲上一杯茶，然后“莲花坐姿”，在瑜伽毯上看书，隔一会儿，换成“金刚坐姿”，书房和书桌，直接不用，手捧一本书，一伸手便可以端起茶杯，一伸手又可以放下。喜欢上了在一杯茶的清浅中打坐看书，先生讽刺我像“老僧入定”，女儿讥笑我像“菩萨参禅”。我才不管呢，这是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累了，把书信手一放，就地伸个懒腰，做几个俯卧撑，练几招瑜伽，想躺就躺，想站就站，想“桥式”就“桥式”，想“犬式”就“犬式”，抬头正好与花架上的各种花儿叶儿对视，相看两不厌，多好。茶几上水仙花儿的淡淡香气不时飘过来，是对我的褒奖。
我也用这样的的姿势看起了文稿，看到第四集《难忘的情怀》，第一篇，也是若水写的最长的一篇散文，约五千字的《母亲最后的日子》，看着看着，泪水无声地流下来，流下来，伸手抽一张纸巾，擦不迭，任其横流吧，泪流满面地看完。若水写道：“母亲走了，从此我将无处追寻自己的来龙去脉，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一个没有来路的人。断层的记忆也将从此消失不见，成为一片空白。从此再不会有人跟我说起自己不记得的那些趣事，再不会有人知道我生命中最早的绝密。”“母亲走了，失去是早已注定的结局。可是这一天的到来，还是让我不能接受。突然某一天醒来的瞬间，我知道，我成了没娘的孩子，忧伤和悲痛弥漫在心中。”我最看不得失独家庭的故事和悼念亲人的文字，那是沾着血泪写成的呢。母亲是一片天空，母亲走了，作为最小的女儿，若水的天空塌了，这个像天空一样庇护若水的人，无人能代替，所以，这份痛也无人能解透。若水，因为脾气性情的相投，也因为离得近，在梁邹文化圈子里是与我走得较近的姐妹。读着她的文稿，想着人生的悲欢离合，心戚戚然。对她文字里所流露出的淡淡的禅意有了根源的答案，亲人的离去，谁也会遇到的，或者早一步，或者晚一步。逝者已矣，生活必须继续，我在心里祝愿若水的日子和顺，岁月静好。
窗外，夜色四合，安静如昔。我起身，让情绪慢慢平静。在站起身的一刹那，闻到一股浓香从窗台那边飘过来，是甜甜的花香，我明白这香不是来自眼前的蟹爪兰，蟹爪兰艳而不香。也不是眼前的水仙，我穿上拖鞋，三步两步趋近窗台，一拉窗帘，有点惊艳：风信子花开了，一串粉紫的花紧紧围绕着花茎，一朵花六个翻卷开的花瓣，虽然不大，却香气扑鼻，我俯身前驱，鼻子凑近，贪婪地一嗅，很香。这几天阳光充足，催开了闷葫芦一样闷了一个冬天的风信子。因为风信子的球状根像洋葱，叶片又少不起眼，上不得台面，被挤在窗帘后面的一个小角落里，春节前抽出了花苞但一直没绽放，没想到在这个夜晚，它无声地开了，花开虽无声，其香却似乎是一种声音，它用自己特有的馥郁香气大声宣告自己的盛开，抗争主人的漠视呢。小美人，我就喜欢你这温柔中带点野的个性，带着点小小的张扬和霸气，活出自我，活出本色！一旦开放，有香压群芳之嫌呢。我小心地把它移下窗台，放到茶几上，嗅觉中都是它的气息了，我用眼睛表达对它的宠幸和赞赏，足足五分钟，它独占了我的眼睛，霸占了我的嗅觉，俘虏了我的心。我喜欢侍弄花草，不为“弄花香满衣”，只为怡心。今夜，与一缕香相遇，把它装帧于岁月里，与它共守一盏灯，不也是一种机缘？生命的路上常常就是这样，走着走着，有不期而遇的悲伤，也有不期而遇的欣喜。谁也保不准人生的一帆风顺。但有明媚的心境，就会有明媚的际遇，生命不是每一段都会繁花似锦，有开放有凋谢，有喜有悲才是人生。只要看开，一切都是风景。因为世上还有不绝的风景，还有无数要细数的时光，所以我们就要有不老的心情。
东风何处正调笙
正月初六，一夜春雨敲窗，滴滴答答，伴眠，入梦。连做梦都盼着下场雪。晨起，室内花草香气生，幽怀虽浅也柔情。窗外，雨转雪，瑞雪纷飞了。早饭后，女儿上学去了。我坐毯上，继续看若水书稿。看着看着，我忘了字句的校对，一股脑儿进入文字展示的景致里。我认为第五集是目前看到的最好的一集，若水在这一集里写到了很多身边熟悉的人，正因为熟悉，所以写得真实，正因为真实，所以每一个人物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有韵有致。唯有真实情感最能动人。风花雪月，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这样写出的文字即使文采华美也如无根的花，生命力不会长久，我是不喜欢的。若水在书稿中描写了一群心地纯洁的户外驴友，“爱山川”、“瓦尔登湖”，写到了她的一次次出发。“身体和心总有一个要在路上。”若水做到了这一点，她爱山川，爱生活，跋涉在凡俗红尘，她懂得去大自然寻求一份慰藉，一份欢乐，但又不很深的流连，她明白“凡是到达了的地方，都属于昨天，哪怕那山再青，那水再秀，那风再温柔。太深的流连便成了一种羁绊，绊住的不仅仅是双脚，还有未来。”旅行，是学习，是修行。学习大山的坚定，大海的深刻，大漠的广袤，千山万水走过，才懂得品味缤纷的生活。想到此，我忽然想起一个叫“天空”的济南网友，他有山的坚毅，海的辽阔，又有天空的渺远和干净，也和若水一样喜欢户外旅行，曾经骑行川藏线，历时36天，靠一辆自行车，骑行到达西藏，登上布达拉宫。我没见过他的面，网上交流一年多，陆陆续续知道他的故事，他喜欢仓央嘉措的诗歌，喜欢佛教，喜欢“摇滚教父”谢天笑的演唱风格，喜欢走自己的路，喜欢一切真善美的东西。天空说，人是为梦想而活着的，人一定要有梦想，无论年龄多大，无论遇到什么境遇，都不要失去目标。人生有目标才有抵达。人能走多远，不在脚，在志向；能攀多高不在手，在意志。人生风雨跋涉，朝着目标行走，即使没有结果，经历过了，就是一场修行。天空，无数次独自行走在一座座大山深处，风餐露宿，无数夜晚，独担一涧明月，独自听风。他说，人需要抱团取暖，也需要独处，品尝一个人的狂欢。他还说春暖花开，来我们邹平，登山会友。他是我遇到的最乐观豁达的人，也是我遇到的心里最干净、最柔情的男人，他用一份清澈爱着山河和岁月，亲朋和好友。他的美好和丰富如一只葳蕤的格桑花开在我的想象里。又是新的一年，又是新的起点，东风又吹，不知网友天空会不会收拾行囊，把自己的足迹留在我们梁邹大地上？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真是好雪！东风已经答应了春天的邀请，穿过冬天的门楣，款款而来，春雪过后，必将天空蔚蓝，空气清新。且待几日，就会春歌嘹亮，柳绿花红。想到这里，我忽然想看看春雪飞扬下的黛湖什么模样？于是，穿好衣服，出门五分钟到了黛湖。黛湖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醒了，一池碧波欣喜地接纳着来自天宇的雪花，一片两片三四片，飞入黛湖全不见，一片缥缈和沉静，我的梁邹小城，我的黛湖，湖边的垂柳和野草，全在这场雪中变成了童话中的景致，多年不见这景象了，东风带着几片雪花吹在我的脸上，凉凉的。瑞雪兆丰年，你，我，他，谁的心里不欣喜呢？
套用一下我们小城才女赵梅红的词：丰年吉兆不负人，东风何处正调笙？是呢，东风正调笙呢，热爱生活的你，造化中的一切生命，且听风吟吧！ 春天正翻开书页
正月初七，晨起，来到阳台看风景。我家阳台的好处之一是东望可以看见小黄山，西望可以看见会仙山。拉开窗帘，东望，小黄山上，一抹彩霞染红天空，一轮红日正喷薄而出。雪后初霁，彩霞满天，西望，如黛的远山更清晰了，这场雪随落随化，薄薄的，像给小山敷了一层粉，山顶的雪分外白，“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说的正是此时的景象吧?一条山路落雪后弯弯曲曲分外明显,让人心旷神怡，耳目清新，一颗混沌的心一下子变得澄明碧透起来。真想呼朋引伴，即刻出发，登山踏雪。
正月初七为“人日”，传说女娲创造万物的次序是“一鸡二狗、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八谷”，所以初七就是“人日”即人类的生日。“人日”要尊敬每一个人，官府不能在这一天处决罪犯，家长不能在这一天教训孩子。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几千年来传承下来的传说和习俗，也属于中华文化的一部分吧？以前也听母亲说过正月“初七”、“十七”、“二十七”都是“人庆日”，分别对应着“少年”“中年”和“老年”，这三天如果天气晴朗，昭示着三个年龄段的人，来年身体健康，顺顺利利，否则反之。
“人日”这天恰好是西方的“情人节”，都是好节日。我祝福天下有情人，情长爱久，幸福安康！世间没有永恒的东西。情在时，多珍惜，情去时，请放手，一分两宽，各自前行。下午，继续看文稿。四点多，手机响，《梁邹文化》的“问道”编辑在微信上发了一组黄山山南的照片，天蓝雪白，阳光普照，曲径通幽。天晴好晒雪，多好的天气啊，阳光的手一抚摸，雪就化了，大地就湿润了，万物就苏醒了。一个朝气蓬勃的春天就要来了。春天，是适合用感官去感觉的季节。一想到春天，一股脑儿就想到了：温暖、生长、鸟语、花香，就想到了“五九六九隔河看柳”，就想到了“七九河开八九雁来”。就想到了年年黛溪河边，细长的柳枝舞春风的情景。看完了最后一集文稿，我伸个懒腰，站起身，决定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出门，北行，来到黛溪河上，远远望去柳树已透出隐隐约约的绿意，很浅淡，黛溪河一直干着，一河的野草顶着一层薄雪，别有一番韵致。我顺河而行，又绕到了黛溪湖上，晴日的黛溪湖与雪天又是两样了，这场雪匆匆来匆匆去，岸边残雪消溶，印满了脚印，湖中斜阳脉脉水悠悠，阳光正好。春天的雪，化起来快，兔子也撵不上。赶紧拍几张照片，明天也许就见不着雪的影儿了。好几个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爱好者在拍黛湖呢。走近了，我看到一湖春水，在风中泛起了涟漪，两只小野鸭在水面上挓挲开翅膀，跳着水上芭蕾，莫非它们也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其实，对自然界的所有生灵来说，春天里，哪一天不是情人节呢？想起一道浪漫的题：老师问学生雪化后变成了什么？有的说变成了水，有的说变成了云，有一个孩子说，雪化后变成了春天。难怪诗人说：孩子，是春天的另一种姿势。的确，我这个孩子王，是深有感触的，赤子的心灵，像洁白的纸张，在上面可以画最美最美的图画。在今年的这个“人日”，我祝福天下所有的孩子健康，快乐！一年之计在于春，不错的。看了若水的文稿，我感动于若水的勤勉，她读了那么多书，写了那么多文字。我在心里也有了自己的设想，要利用好自己的职业平台，继续用一贯温情的心，去抚慰那些稚嫩纯洁的心灵，去灌输人性和谐的理念，去培养健康美好的世道人心，去引导文明正常的和谐生活，为社会尽一份绵薄之力。正好，接到市作协李主席电话，27号，要我去市里开会，市作协要成立儿童文学协会，我被选为理事之一。李主席要我今年多为孩子们写点东西。
这不正是我计划要做的事吗？又想起了那句名言：春天已翻开书页，等待你着笔。
|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发表于 2016-2-18 16:23
收藏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