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孙大妈与保姆

娴情逸致

　　城北的一所干休院里，离休的老头、老太太们正在阳光下闲聊着，说，怎么不见往日里，经常大约在上午10点来钟，腿脚行动不便，在几年前曾因得高血压、脑血栓后遗症的孙大妈出来了，正说着，孙大妈的保姆小红从院大门进来，众人忙问小红：“孙大妈可是病了？”，小红说：“恩，住了医院了，我回来换件衣服，她的女儿们陪着她”。

　　说起这干休院，住在这里的离休老头、老太太们戏称是“等死院”，院中四座点式楼住着来自市里各单位的够一定级别的离休干部，说起来级别不算很大，但也不小，自是不能与省、市政府大领导相比，但以前也是各单位说了算的人物。

　　孙大妈的丈夫在几年前去逝了，把这休干院的四室一厅的房子留给了她，孙大妈整整侍候了患有脑血栓、偏瘫、失语的丈夫十年，从45岁开始就早退回家，因为三个女儿都有工作，且已成家，为了减轻女儿们的负担，孙大妈把陪护丈夫的责任全部承担了下来，并且给老伴送了终。

　　丈夫去逝后，孙大妈一人住在这院里的房子里。孙大妈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自16岁跟了丈夫后，好多事情都是丈夫做主，虽然丈夫生病在床，自己也付了很多的常人无法想象的辛苦，也多少也是个依靠，但丈夫去逝后，孙大妈按理说，减少了许多的劳顿，但她心里空落落的，常常想起丈夫，心里便是一阵的难过。

　　在孙大妈侍候老伴的时间里，女儿们也是正在生儿育女的时候，孙大妈便是顾不了女儿们。就在丈夫去逝后一年的某日，孙大妈也终于病倒了，二女儿来家敲门，半天不见孙大妈开门，只见孙大妈半个身子发麻，已起不了床，一个可怕的事实又呈现在了孙大妈的身上，和丈夫得了同样的疾病，脑血栓后遗症、偏瘫，只是没有失语。经过医院渡过急性期后，孙大妈回到家里后，就成了半个身子行动不便的病人，照例，孙大妈的饮食起居便由他的保姆来料理了。

　　孙大妈的后半生，说是后半生，也就是八、九年的时间，可以说是在保姆的陪伴下渡过的。孙大妈退休前是有自己的单位的，一个月也开一千多元钱，不愁吃、不愁穿的，只是差了一个好身体。生病的一开始，孙大妈还对治愈疾病怀有信心，但时间长了，病丝毫没有起色，她是十分知道她得的病的预后情况的，因为她得的病和丈夫的病是相同的。也就一天天地熬着日子，从天亮到天黑，不求什么生活的质量，只是有时会用她那会动的左手，拉开抽屉，拿出以前的像册翻看，话是越来越少。

　　孙大妈顾的保姆可谓形形色色，最初顾了一个和她年令相仿的老太太，老太太一来就喋喋不休地和孙大妈说她如何地能干，如何地巧手，说得孙大妈心里很不如至，看看人家和自己的年令相仿，自己现在却什么也不能做，加之那个老保姆一副并不善解人意样子，于是就辞退了她。接着就换了不知多少个小保姆，女儿们都戏称，我们家快成了保姆培训学校了。

　　一次，三女儿一大早路过孙大妈家，便想进去看一下母亲，看到小保姆银花给孙大妈的早餐只是开水就着一个馒头，孙大妈一脸无奈的木然坐在餐桌前嚼着那无滋无味的早餐，三女儿大怒，立即把小保姆赶走了。

　　又有一次，孙大妈的妹妹，也就是女儿们的二姨来看孙大妈，看到小保姆春叶正用抡起她那短粗的腿脚踢孙大妈，就训诉小保姆为何要踢孙大妈，小保姆说：“是和大妈闹着玩呢。”可是二姨却不依不饶了：“这么大的年纪了，是能闹着玩吗？”立即下了逐客令。事后，才听孙大妈说，如果孙大妈不听她的话，她就经常踢她。

　　没有保姆的时候，孙大妈就会暂居在女儿们家里，但终究是看着女儿们忙忙碌碌的，长久下去不是个办法。再说，孙大妈的房子都比女儿们家的房子大，空着大房子，却挤着在一起也不是办法。于是大家又张啰着找保姆，新顾的小保姆秋花倒也看着忠厚老实，对孙大妈也好，但她患有秃发症，来城里当保姆主要是想看病，女人们也抽时间领她看了病，也涂涂抹抹了不少的药水，但也没什么起色，看着秋花的头发日渐稀少，孙大妈和女儿们也就不敢再用秋花了，很厚实地送她回了老家。

　　到孙大妈发病前，用的小保姆叫小红，刚来时的粗糙的皮脍和红脸蛋，在城市生活的滋养下，逐渐变得白皙起来。小红刚来时，倒也尽职，每日买菜、做饭，给孙大妈洗洗涮涮的，有空的时候，和孙大妈一起到院中晒晒太阳。日子相安的一天天过去，转眼又到了深秋。女儿们以为小红对孙大妈还好，也就放心了许多。

　　突然在一天的午后，三女儿接到了孙大妈的电话，说她身体感觉很难受，让她来家一趟。三女儿急火似的回到家，看到小红和院里的几个其它小保姆在她的屋里说说笑笑的，孙大妈独自坐在自己的屋里，脸上全是黑青，并且脸色苍白，精神很是不好。三女儿忙问：“妈，怎么回事？”孙大妈有气无力的告诉了三女儿事情的原由。

　　原来，孙大妈吃了小红做的饭，不知是饭不干净，还是什么原因，孙大妈半夜闹肚子，起夜的时候，小红光顾自己睡觉，并没有陪着孙大妈去厕所，结果，孙大妈从厕所出来后，身体软锦绵的，拖着一边不方便的身子，头发晕，她下意识的把经过的一间房子的房门误认为是墙去扶，被虚掩着的门闪了一下，整个身体前伏着倒下去，碰的满脸黑青。她才大叫小红，小红把她扶到了床上。孙大妈平日里是很厚待保姆的，认为自己能将就的事情，也不对保姆喝三吆五的，所以顾过的小保姆们都是不怕她的，所以人性好点的小保姆，念她的善良与待人的和气，自是便对她好，但遇上不懂事的，或是人性差点的小保姆，孙大妈难免受坷打。

　　孙大妈摔跤后，认为自己没事就算了，也不想打扰女儿们，但总感觉全身发麻，认为情况不好，于是就给三女儿打了电话。
三女儿听了孙大妈的叙说，忙给其它的姐姐打电话，不一会，女儿们把孙大妈送到了医院，没想到的是，孙大妈被送进医院后，便昏迷不醒，直至她46天后的不治身亡。

　　在孙大妈的住院其间，因为用人手，小红被留下来帮着照看孙大妈，但小红平日的表现还是日后听邻居们断断续续说的。

　　孙大妈在医院昏迷了20多天后，经过治疗没有任何好转，医生医嘱：让她回家吧，回家也许让她去得安心点。回家后的20多天后，孙大妈去逝了，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办完孙大妈的后事，女儿们打开孙大妈的箱子，清理遗物的时候，看到了一厚沓稿纸，其中有一张写道：“老伴，你走了，留下我孤单一人，很想念你，我宁愿每天伺候你，也不想让你丢下我一人远去……”从落款的时间看，应该是孙大妈丈夫去逝后的不久。

　　女儿们心里清楚了，孙大妈在丈夫去逝后心里的痛苦和寂寞，与保姆在一起生活的不易，她缺少女们对她亲情的关爱。望着孙大妈的遗像，女儿们心里有了永久地不安。那不安，会象深埋在体内的一枚针，时时会在不意中发出隐痛。

　　孙大妈去逝后的第二年冬天，是个大雪飘飞的日子，二女儿碰上了和孙大妈同院住的叫“香”的同学，香和她的婆婆同住。香告诉二女儿：“我听我婆婆说，那个叫小红的保姆，对你妈并不好，平时和院里干活的民工在一起眉来眼去的，还和院里的其它小保姆说，我才不管她（孙大妈）呢，每天瞎湖弄了她就行了，反正她的女儿们也不常来，也不会盯着我。”

　　二女儿听后，站在飞扬着大雪的街上，怔怔地一动不动，一行清泪从她的脸上流下来。

　　雪飞舞着，越下越大。


　　写于2006年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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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情逸致

谢谢二位评点！

问好！

天姝

你好啊，朋友。
文章挺好的。

马碧静

　　世情一观！的确，人老了，最在意的就不会是物质条件了，而是不希望孤坐黄昏，独品寂静。希望的是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然而，现实中儿女们总是把父母放在重组家庭及事业的后一位，抽不出过多的时间和温情去熨贴老人渴望亲情的心，于是，最终的后悔便成了一种你犯我也犯的习惯了，引人深思。
　　个人感觉文章多了点局外人讲故事的成份，如果把它铺展开来，加入情节和细节，再在语言上精心打磨一下，相信会更好。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