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 心

木门长子

       路灯：我是一盏路灯。她是一个清洁工，每天凌晨四点都会准时出现在我的脚下。
　　
　　清洁工：我每天早晨三点起床，跑步来到这盏路灯下。我的身体不太好，年龄也大了。人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虽然刚满六十岁，却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清扫是我的工作，来这座城市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我离家的儿子。我儿子进城五年了，五年里他没有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捎过一封信。我实在放心不下，就撂下家里的活计来找他。上个月，我接了这个车站清扫的活儿。有人说在这里看到过我儿子，我要在这里等他。
　　
　　小伙子：我是一个小偷，做我们这行真是越来越不容易啦，起早贪黑不说，还得时常躲避城里人的眼睛。这个车站不大，行人也不多，更好的是这个地方没有摄像头。路灯傻不叽叽地杵着。路灯下的那个清洁工也傻不叽叽的，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借来的衣服。我真不明白这些乡下人，怎么都跑到城里来了？像一堆堆污染城市的垃圾。按说，我也是个乡下人，但我现在穿的是国际大牌，背的是犀牛皮的包包，身上还喷了香水。没办法，做哪一行都得包装，做贼也一样。妈的，站牌下的那个女人真不错，有模有样的……
　　
　　等车女人：这世上的人是怎么了？除了认钱什么都不认。我爱他爱了五年了，帮他上下协调搞好各种关系，跟着他没日没夜地干，不就是为了等他一句话嘛。可现在我才明白，他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也根本不可能离了他那个老婆娶我。他在乎的只是钱。五年了，他已经成为腰缠万贯的大老板，而我还是一个应酬在酒席宴前的小女人。人人都叫我“小三”，难道我真的那么愿意做“小三”吗？这世上还有什么公平可言。人人都像地上的垃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扫到角落里去。
　　
　　清洁工：那女孩子脸色很不好，穿着也单薄，她要是我闺女我会带她早早回家。城里人这是怎么啦？穿得好，吃得好，却常常不开心。这女孩身上背了那么大的一个包，手里还拎着一个，看样子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是和老公打架了？还是父母让她不开心？唉，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她旁边的那个小伙子怎么回事？怎么贼眉鼠眼的？他在靠近她……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大亮，街道上人也不多。他靠近她是为了……
　　
　　小伙子：这该死的老太婆！刚才我怎么就没留意她呢？不过就是一个清洁工罢了，没想到她还有一把子力气。她抓住了我的刀子。刀子这玩意本来我是很少用的，要不是她猛地扑过来，我根本不会想到掏刀。一把年纪的人了还真是不要命，她竟然握住我的刀子冲那个傻女人大喊：姑娘，小心！妈的，我摸个的包关你什么屁事？那个女人神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把钱当钱的主儿。这会儿车站又没几个人，我趁机捞她个便宜有什么不对？真是个讨厌的老家伙，冲上来还不算，还逼我掏出了刀子！
　　
　　等车女人：他俩这是怎么了？怎么做清洁的老太太会突然跑向我，又和那个穿着整齐的小伙子扭打在一起？这座城市的人真是疯了，老的和小的打，男的和女的打。我讨厌他们，讨厌这里所有的人！不就是个玩嘛，爱咋样咋样！他不愿意和我结婚，给钱倒是挺痛快。我偏不要他的钱。钱有什么用呢？爱没了，心也没了，我辛辛苦苦打拼的五年时光也没了。钱就是一张废纸，糊弄人的。——他们怎么打着打着就动开了刀子。那老太太是在喊我吗？姑娘，小心！我又不认识她，她叫我干什么？现在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得了谁呢？算了吧。
　　
　　清洁工：小伙子终于还是出手了，他长得面清目秀，像极了我离家五年的儿子。我儿子小名叫狗剩，乡下人起个丑名好养活，我可喜欢那个名字了。那时候我和我儿子在乡下多快乐啊，早起早睡，上山下山……可现在，他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小伙子可真是不留情面啊，面目狰狞，鬼一样可怕。他不是我的儿子，我儿子也不会变成他这个样子。但我知道这孩子也是从乡下来的。我闻到了他身体里发散同来的乡土味，那是每一个离开乡下的孩子身上都有的味道……天呐，我不想再挣扎了，他的刀子戳进了我的身体里。我的儿子在哪里？我想他了！
　　
　　路灯：一阵风吹过，几片树叶落了下来。小伙子愤愤地走了，刀子被丢进了阴沟里。拎包的女人也走了，走时头都没有回一下。清洁工扶着墙根慢慢地爬起来，抹着脸上的血迹。她在喃喃自语：孩子，千万别丢了东西——
　　

剑鸿

木门长子 发表于 2016-4-20 10:38
你给一孔写的那诗就挺好，到我这就剩渣渣了。

不是怕你看不懂嘛  赋也看不懂，何况诗尼

木门长子

剑鸿 发表于 2016-4-20 10:30
奇思妙想构经纶
如此小说吸引人
佳作迭出不得了

你给一孔写的那诗就挺好，到我这就剩渣渣了。

木门长子

剑鸿 发表于 2016-4-20 10:30
奇思妙想构经纶
如此小说吸引人
佳作迭出不得了

破诗。重写去！

剑鸿

奇思妙想构经纶
如此小说吸引人
佳作迭出不得了
进来点赞木和门

风的秋天

拜读，学习。。。

高山流水121212

新颖别致的对白，挖掘小人物的心灵世界，寓意深邃，点赞！

木门长子

刘彦林 发表于 2016-4-14 10:46
角度新颖，尤其是您的勤奋，让我由衷敬佩。要多向你学习啊！问好。

刘老师光临小说版，大喜啊，谢谢。赶明儿也整个小说吧！

刘彦林

角度新颖，尤其是您的勤奋，让我由衷敬佩。要多向你学习啊！问好。

木门长子

万里 发表于 2016-4-11 21:43
吓你没商量！

等你的幽默笑话哂！

万里

木门长子 发表于 2016-4-9 20:32
你忽地就跳出来，然后忽地就没了。想吓死我么？

吓你没商量！

木门长子

一孔 发表于 2016-4-11 11:56
很少读网络上的小说，一来悟性不大好，有些读不大懂，比如什么穿越玄幻之类，云山雾罩，要么仙气太重，要么 ...

这一篇再加工下就能上评论版了，点题、剖析、着力点样样都好，而且对小说认识全面透彻，让人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杂文版版——他的精彩与对人生、人性的感悟。这篇小说不过是取了个机巧，将一个老套的故事重新布了一下局，以图改变一下人的视角感受。非常感谢版版驾到，并指出缺憾和不足，也期待更多的指正。至于说到相互吹捧之事，我倒希望听到更真挚的语言，告诉你如何做到更好，而不是腆着一脸的污垢到处乱走。

一孔

很少读网络上的小说，一来悟性不大好，有些读不大懂，比如什么穿越玄幻之类，云山雾罩，要么仙气太重，要么妖气太重，反正与我无缘，二来能读懂的多半类似，无非是一个故事，再加上一个所谓的主题被提炼，而这些个所谓的主题也还就是那些司空见惯的道理，很多的时候估计除了作者会有感应之外，大约也就没有其他了。

主题太明了，叫做传声筒；主题太晦暗，也就套用一个时尚的词汇，比如现代派，比如意识流，比如解构，其实，很多时候，我们自己也搞不清那些词汇的准确界定。

有点像癌症，反正那个病也不知道是个啥，就叫癌症吧，挺省事儿。

但这个段子我是读了一下，只读一遍，现在顺着感觉往下胡咧咧，我不知道自己能咧出多少，随性。

读者多半会留意于这个新颖的方式，当然，这肯定是这个小说的最大的亮点。

当大家在固定的模式里折腾了一趟又一趟的时候，自然会有审美疲劳，这样的疲劳会影响继续向下的阅读。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一般都是“从前”两个字讲完之后，小和尚已经睡着了，糟蹋了一个可能是很精彩的故事。

如果把写小说当做是一个创作的话，那么创作就尽量有自己的东西，发人言所未言，不走寻常路。因此无数大师在创作的道路上不断开山立宗。卡尔维诺有着世界上结构最为精密的大脑，他也把小说折腾成世界上最有趣的结构，你读进去之后，你只能跟着他的鼻子走，走了一道又一道的九曲连环，像是在一个迷宫里，但偏偏却有诱惑着你欲罢不能。他的尝试可能有些曲高和寡，但的确令人耳目一新。

再有人们热衷的威廉福格纳，也应该是结构上的突破，同样一个时间，分成几个侧面来叙述，最后累计在一起，故事自然也就完整了，而且不会遗漏。据说，他这样的做法是暗合着人们心里活动的规律，也对，过目不忘的是天才，天才很少，那就得多说两篇，记住的人们也就多了一些。后期的略萨也做过类似的动作，都是很有市场的，包括那个老太太门罗都说，小说不是一条小路，而是一个房子，讲的都是立体式的结构。

没有为技巧而技巧的，技巧都是为了强迫着读者去读，人家连读的机会都没有，一切都无从谈起。

很欣慰，这个小说，我居然读下去了，说明我收到了这篇小说的蛊惑，这种蛊惑首先来自于结构，立体式的结构，对话式的处理。

路灯是个旁观者，却充当了一个中立的角色，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由他开头，由他结尾，作者让他开口说了话，他代替了作者，保证了故事的完整性，也间接地表达了作者一些价值判断。这个角色不可或缺。

作者说这是个蒙太奇的手法，也对。但我总觉得这更像戏剧的展示，而且就是个独幕剧。一个舞台，几个人物，戏剧该具备的元素都具备，穿上戏服就能开演的。每个人做什么，每个人想什么，很清楚，最后累积成故事，提炼着世态的凉薄与人性的纷繁。

所以，我更认为，这是个小说与戏剧的跨界。

回到故事，故事发生在午夜。有人说一个地方是否文明取决于“三个一”，啥意思？午夜一点的时候，一个小姑娘敢不敢在马路上行走，然后她打一个电话，一个小时之内会不会有警察来到——我终于凑成了“三一律”——玩笑了。显然，这个故事里，都达不到，一个小妇女在几分钟之内就被人抢劫了，一个清洁工在几分钟之内就被人刺伤了，故事没有提到警察，所以，我们断定这个地方够不上文明的，或者说文明距离我们依然很远。

黑夜是一块幕布，里面尽可以藏污纳垢。这个故事就像午夜昏黄的灯火一样，没有积极的因子，被遗弃的女人，迟钝地陷在没有爱情的婚姻里自怨自艾，别人的犯罪都无动于衷；油光可鉴的罪犯欺凌着弱势的弃妇，不以为耻，故事背后还有个抛弃母亲的儿子，抛弃妻子的丈夫。他们的不善很自然，很普遍，很习以为常。这是人性的可恶，也多少映衬着时下社会的不良。

好像有点暖色，但这个暖色偏偏出现在一个卑微的老迈的清洁工身上，他挂念自己的儿子，她试图阻止着罪恶的发生，她为此付出了代价，她成了作者关于善的最后一点希望。不过，这么点希望放在那样一个背景下，就更显凄凉。我们总不能把社会的改良，道德的递进寄托在老年人身上的。

惯于言辞犀利的木门版主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刺骨的冰冷来解读世界是人性，几近无动于衷的表面的平静掩饰着骨子里的悲悯和失望。颇觉意外。

这算是一个从表达到思想相当完美的一个小段子了，只能说，写起小说来，木门是一竿老枪了。

据说好像版主与版主之间都有点相互吹捧的趋势，这个紧箍咒套脖子上反倒不自在了。那么，也就得说一说自己的一些个人的看法。

我还是凭感觉——我很少读第二遍。我记得小说的结尾那个老太太好像说，孩子别丢了什么东西。作者可能想借用这样一句指向容量极大的句子来隐射些什么。也是，我们都在丢东西。但这个不利因素在于，这个孩子指的是谁，自己的儿子？劫匪？似乎是后者。那么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劫匪在杀过人之后不要忘记了自己的刀？这个与常理不太吻合，莫非是希望劫匪藏起证据？我想在那一刻，他可能会劝那个孩子回头是岸，也可能会惦记着自己的孩子，那样的话，语句就不样了。

当然，可能还是我没读懂，不当的言辞，希望木门见谅。我得谢你，你打开了我的话匣子。

木门长子

时光安然 发表于 2016-4-10 09:54
我眼里看到的是三个人的结果，心里想的是其间的过程。

那就是我心麻啦！

时光安然

我眼里看到的是三个人的结果，心里想的是其间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