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细作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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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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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故事史书上没有记载，发生的时代没有人知道，也许是秦汉时代，也许是唐宋时代，也许是明清时代。不过这都不要紧。史书是记录帝王圣贤言行之类大事的，从来不管普通人的小事情。那么，这个故事是从哪儿来的呢？实话告诉你：是从一个灵感中来的，是天上掉下来的……
　　
　　好，言归正传吧！

　　
　　他叫王录。他是一个年近三十岁的小伙子。他现在正在山坡处走着。
　　
　　这小伙子面色黝黑，个儿高大，肌肉结实，身板挺直。王录穿着当地农民人常穿的短汗衫和破麻鞋，手里拿着一把镰刀，腰间缠着一只小搭裢。搭裢里装着一些炒面、干饼。
　　
　　王录用镰刀拨动着树枝和野草，走走停停，很费力的样子。走一阵，他就直起身来，用手背擦擦额头的汗水。然后象兔子一样竖起耳朵听一听，象鹰鹫一样睁大眼睛看一看，观察着身边的草丛、泥土、树木有没有异样的情况……
　　
　　因为是夏天，天气很热。就是在山林中，也常常有一股股的热气迎面扑来，扑得他浑身热烘烘地难受。山林一片茂密。到处都是树木和野草。阳光很热情，到处都是它的影子。阳光到过的地方驳驳斑斑，象一幅幅图画……
　　
　　王录走得很吃力。山坡处路很少，很小，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路，只有野兽们走动过的痕迹。山坡下面的是条沟，沟里流淌着一条溪水；沟里面倒是有条大路，路象蛇一样缠绕在沟水的旁边，一会儿爬在山腰，一会儿跌落在水中；一会儿显露，一会儿消失在拐弯处。水和路两边的悬崖有时宽阔，有时窄狭；窄狭的地方山好象夹在一起了，使得这条沟成了名符其实的咽喉之地。
　　
　　因为经常打仗的缘故，这条路已经很少有行人了。
　　
　　也正因为这样，现在王录也不能大大方方地行走在大路上。因为，两边山上的密林深处可能藏有眼睛。他们可能会看到他并抓住他的。
　　
　　王录知道，这条沟大约有四十里路的光景。如果光走路，那是连半天也用不上的，可象他这样躲躲闪闪地行走，打个来回起码得二天的工夫。今天，已经大半天时间了，他可能才走了二十多里路。即使这样，如果顺利的话，他还是可以在明天完全弄清这两面山上情况的。
　　
　　说到这里，大家一定认为王录是一个逃犯什么的人了。其实，他是一个细作。细作是什么？细作也叫探子、侦探、侦察什么的，是为大部队探路或侦察敌方情况的人。
　　
　　王录是甲方部队的细作。王录的部队就北面沟外十里左右的营寨里。他们计划从这条沟里经过去攻城略地，消灭乙方的军队。正因为这里险要，所以进军之前必须查明情况，弄清这里有没有埋伏。如遇到埋伏，那损失可能就惨重了。
　　
　　因为王录年轻、机灵、勇敢、忠诚、经验充足，所以象这样重大的任务就往往派他来完成。这样的事情，他完成得很多，很成功。王录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地查清情况并及时汇报。
　　
　　王录不敢丝毫怠惰。这时，太阳已经偏西了。树影比刚才暗了许多。在一个有着山泉的地方，王录歇下脚来，爬下身体喝了几口水。肚子有些饿，他解下搭裢取出炒面和干饼吃了起来。喝泉水吃炒面的生活对他来说是很正常的。王录一边吃着炒面一边思想着今晚在哪里过夜的事情。在草丛里过夜很不安全，因为说不定有虎狼一类的野兽来打挠。他初步设想寻找一棵大树，在树叉上睡觉。不过在树上睡觉也不一定安全，因为在迷糊的时候有可能摔下来，也有可能遇上熊瞎子。熊瞎子是会上树的……
　　
　　王录一面想着，一面向四周张望着。突然他惊奇地发现，在前面不远的山坳处，竟然有一头青牛在安闲地吃草。王录又看到：离青牛不远处还有一个小牧童在安闲地吹着短笛。短笛“嘟嘟”地响着，不成声调也不很响亮……
　　
　　王录真是奇怪了。因为打仗，这大地上已经很少见到牛马驴骡甚至猪狗鸡鸭了。就是有，一般也不敢在交战的地方放养，而且牧童还敢吹短笛，这不是会招来抢劫？
　　
　　望着牧童，王录忽然想：能不能从小牧童那里弄点情况呢……对了，这孩子一定知道这山沟里的情况。如果能问出个一二三，这要省去多少事哩。
　　
　　于是王录来到了小牧童放牧的地方。
　　
　　这是个小小的黑孩子。黑孩子有着一对大大的黑眼睛。小小的黑孩子瞪着大大的黑眼睛望着王录。
　　
　　首先，王录得与黑孩子套近乎。王录用刚学来不久的地方话对小牧童说，他就是山那面庄子的人，想到沟那面的川道里去串亲戚，但害怕有兵马挡路，不敢过去。想问一下前面究竟有兵马没有？
　　
　　小小的黑孩子还是瞪着大大的黑眼睛望着王录，不说话。于是，王录说起他小时候也放过牧。他给小牧童说：在那个不太遥远的日子里，他也象小牧童一样成天看着牛儿羊儿吃草……那是多么快乐的日子啊！躺在长满青草，开满山花的山坡上，安闲地看着白云蓝天，看着小兔子、小獐子、小狐狸在草丛里跑来跑去，看着清清的小溪唱着歌儿流向远方，看着远远的村庄上空袅袅飘拂的炊烟……每当他累了的时候，弟弟会来接替他，并和他嘻闹一阵；每当他饿了的时候，妈妈就会送来可口的饭菜；每当他遇到什么麻烦事的时候，爹爹就会伸出大手帮他解决；爹爹还会拍拍他的小屁股，充满疼爱地说声“小崽子”；还有妺妺，她总是缠着他用枝条编织花篮……那时候多好啊，他也跟这个小牧童一样无忧无虑，不是唱山歌，就是吹短笛……
　　
　　王录说的这些话完全是真话。王录说这些话时，眼睛情不自禁地湿润了。可是，那些难忘的日子已经早早地远去了，一去不复返了……
　　
　　黑眼睛的黑孩子显然被他感染了。他也说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弟弟和妹妹……
　　
　　于是，王录又小心翼翼地打问起周围的情况来。黑孩子立即热情地介绍起来：前面不远的地方，确实有一支人马在草木中埋伏着。如果不信的话，他可以带他去看。黑孩子说：不远，就在前面。如果绕过一个小弯子，再钻进前面的灌木丛中，是可以看到那里的一切情况的。那那里有将军，有士兵、有马匹、有锅灶……总之，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王录一下子高兴起来。王录央求黑孩子说：“那你带我去看看吧！”
　　
　　黑孩子显出为难的样子，说：“我还要放牛……”
　　
　　王录立即从搭裢里摸出一把小钱塞进黑孩子的手中，说：“将牛栓着。只要你带到前面能看到人的地方就没有你的事了。”
　　
　　黑孩子收了钱。黑孩子笑了。黑孩子将牛栓在大柳树上。黑孩子带着王录朝丛林深处钻去。
　　
　　他们爬上山坡，拨开草丛，找出小路，摸摸索索地走上前去。路搕搕拌拌地不好走，但不多时间，转过一个弯子的时候，王录一眼就看见了，前面果然有人影出现；再往前一探头，就清楚地看见了树丛中用草木搭建的营寨；有许多士兵在躺着、走动着；在靠近崖畔的地方，还摆满了檑木、树枝、石块之类的东西……
　　
　　王录隐藏好身体，刚对黑孩子说了声：“谢谢你，你回去吧……”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发现他身后出现了三个拿长矛的士兵。
　　
　　还没有容得王录辩解，他的镰刀被夺了过支，脑袋被按住，两条胳膊被拧在了身后……
　　
　　王录忽然看到，那个长着黑眼睛的黑孩子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向山下溜去……
　　
　　王录非常懊恼，但现在没有什么办法了。他没有挣扎，任一个士兵给他眼上蒙上一块黑布。王录什么也看不见了，乖乖地在士兵们的捉持下向山上走去。
　　
　　不多时，随着一个士兵“捉到一个细作”的报告声，王录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营寨中。这个营寨中大约有着将军一类的人物。
　　
　　果然，一个好象是将军的人问他了：“哪来的细作，细细招来……”
　　
　　王录尽量保持着镇定。王录还是用当地的土话作答：“望老爷明察，小民出访亲戚被捉到这里。小民不知何为‘细作’……”
　　
　　将军厉声说：“明明在撒谎。这儿的乡民从不说‘小民’、‘明察’之类的话。明明是细作无疑。快从实招来。”
　　
　　王录有点慌，说：“真的。我是个农人……”
　　
　　将军说：“这里的人把农人也不叫农人，而是叫下苦人……”
　　
　　王录一下子慌神了。王录情不自禁地用家乡话说说：“我真真的是农人啊！”
　　
　　将军突然不说话了。将军叫士兵们将王录眼上的蒙布取掉。
　　
　　在射进的阳光丛中，王录眼睛一下子睁不开。王录揉着眼睛……在黑色与白色舞动的光线里，他首先看到的是枝叶搭成的营帐；墙上枝条上挂着的盔甲、弓箭；地上插着的大刀、长矛……王录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白须髯髯魁梧高大的老人站立在面前。这老人可能就是刚才问话的那位将军了……　　　　　　
　　
　　还没有完全愣过神来，王录忽然听到老人突然小声地“啊”了一声。接着老人让士兵们退出营寨去。
　　
　　老将军突然叫了一声：“录儿，是你啊！”
　　
　　王录也大吃一惊。当他细看时，也不禁叫出声来：“爹……”
　　
　　将军两步走上前去，一把将王录揽在怀里。嘴里喃喃地说：“想不到是录儿你啊！”
　　
　　王录也喃喃地说：“我也想不到能见到爹爹你啊！”
　　
　　爹的长胡须在王录脸上摩挲着。爹问：“怎么会是你呢？小录儿，怎么会是你呢？自我出家门后，我夜夜都能梦到你们啊！”
　　
　　王录说：“我也是啊爹。我也作梦都想着爹爹你啊！”
　
　　爹问：“现今家里情况咋个模样？”
　　
　　一听爹问家里情况，王录的眼泪禁不住哗哗地流下来了。王录说：“爹爹你就别问了……自从爹爹你被拉去打仗后，家里的日子没有一天好过。妈妈叫军队拉去不知干什么去了，已经十多年了，一直没有音讯；弟弟也叫拉去当兵了，后来听说战死在战场上；妺妺也在逃难的路上摔下崖去死了……家里的房子早叫战火烧掉了。不只咱家，全村都被烧光净了……爹爹，你就别再问了……”
　　
　　将军没有说话。将军脸色铁青。将军的眼睛里也充满泪水……
　　
　　爹用粗大的手掌替儿子擦去眼泪。爹说：“都是我不好。可是，我身入军门，也不得已啊！这么多年，我真不知道你们的情况。这么多年，我一点信息也得不到。我曾派人去寻找，可没有一点踪影啊……今天，咱爷儿俩竟然在离家乡千里之外的这个鬼地方见面了！唉……”
　　
　　爹又说：“录儿，你又是如何当兵来着？”
　　
　　王录说：“我走投无路，只得当兵了。我确实是在那面的部队里。”
　　
　　爹说：“这么说来，你真的是细作？”
　　
　　王录点了点头。
　　
　　爹沉思了一阵。爹说：“这样吧孩子，你不要再回那边去了，到这面吧。这样，咱爷儿就团聚了。我给我们的主将说一声，这个事情没有大难。我虽则是副将，可主将是我拜把兄弟，我救过他的命，他救过我的命。我给他说一声，是没啥子大难的。”
　　
　　王录想了想。王录说：“不！爹，我不能这样？”
　　
　　爹问：“为啥子？”
　　
　　王录咬着嘴唇好久没有作声。后来他说：“一是，现在我也有家了。我当兵后，人家给我娶了个媳妇，安了个家。我媳妇很好。如果我投降了这边，我就又没有家了；二是，我不能变节啊。一个人活在世上，是要讲究忠义二字的……”
　　
　　爹听了，使劲地搔起头来……
　　
　　正在这时候，突然又有一个将军大声喊叫着走进帐来。爹起身相迎，说：“兄弟不守山寨，为何来此？”
   
　　这位将军就是主将。主将全身披挂、高大魁伟、年轻英俊、威风凛凛。主将说：“大哥辛苦！听说抓到个细作，可是实情？”
　　
　　王录看到爹迟疑了一下。爹说：“可不是，我正在讯问着哩。”
　　
　　主将说：“大哥，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敢丝毫马虎啊！大哥你先替我在山那面守守，待我来讯问讯问。等会咱俩商量定夺。”
　　
　　王录看见爹的嘴唇动了动。爹大概想把事情向主将说清，但他犹豫了一阵终于没有说。爹只是对主将说：“好，我就去守山。兄弟，一定要待我回来再作定夺啊！”
　　
　　主将说：“大哥你就放心去吧！”
　　
　　爹又看了王录一眼。爹披上盔甲，佩上宝剑，从地上拔起大刀，犹犹豫豫地走出寨去……
　　
　　主将讯问王录了。主将问：“你这个细作，一眼就看出是个细作。你再不要装模作样了。我问你：你们的主帅是谁，你们有多少人马？你们打算啥时候从这里经过……”
　　
　　王录使劲地咽着唾沫。王录没说话。
　　
　　主将说：“说清了，饶你一死；如有含糊，你就是我的刀下之鬼……”
　　
　　说着，主将将宝剑拔出鞘来晃了一晃。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
　　
　　王录倒没有怎么的忙乱。王录知道有爹在这里。有爹在，就有了一份保险。
　　
　　主将哼了一声，顺手从墙上折下一条枝子，在王录头上抽了一下。立即，有血从王录脸上流了下来……
　　
　　王录还是想说：“我不是探子”，但想了想，没有说出口来。王录想：等爹来了再说吧！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王录还是咬着牙不出声。
　　
　　主将显得很无奈。正在这个时候，士兵们端进饭来了。士兵端着个陶碗，里面是一些野菜和粗粝的窝头。主将吃起饭来。主将吩咐士兵们将王录暂时拉出帐外去。　　
　　
　　出了帐门，王录看到太阳还在。不过，现在是夕阳了。天空开始酝酿晚霞，四面青山变得更灿烂了……天快晚了。
　　
　　正是吃饭的时候。王录看到士兵们都端着陶碗，在山坡的拐弯处排着一条长队等候领取窝头。王录觉得自己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当然，他是没有福份吃饭的。他盼望着爹快一点来。爹来了可就一下子有转机了。可是，爹却老是不来。从这里可以看到对面的山坡。爹就在那对面不远的山坡上守卫着。
　　
　　王录的错误正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王录的眼睛在骨溜地转着。突然，他看见不远处就是一个山凹口，山林都向那面倾斜着，那里肯定有一个斜坡。王录想：如果从那里跑下去，钻进山林；或者从那里滚下去，滚进草丛，他就可以脱逃了；再说天快晚了，两跑三跑就没影儿了……
　　
　　王录想：这是个好机会，该逃跑了……至于爹，以后再联系吧。知道了爹的下落，来日方长，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王录想到这里，又乜着眼睛看了一下周围：守卫他的士兵也忙忙碌碌地张罗吃饭，没有注意他。
　
　　王录猛然挺起身来，一下子挣断了套在他手腕处的草绳子。王录没命地朝着山凹口处跑去……
　　
　　王录听到身后士兵喊叫起来：“细作跑了，细作跑了……”
　　
　　王录不顾命地跑、跑；但是，当他跑到山凹口时，却不禁惊呆了：这背面竟是一片灌木丛，酸枣刺茂密得几乎连水都泼不进去。王录绕着酸枣刺林跑着，寻找着稀疏处，但他总是插不进脚。刚刚看见个豁口了，王录在准备翻身跳进去的时候，不禁朝后瞥了一眼。这一瞥使他陡然一惊：只见主将正在张弓搭箭朝着他冷笑……
　　
　　王录的头脑还没有来得及忙乱，就听“嗖”的一声，一只白色的小鸟从远处飞来。王录的后背象被人猛地掀了一下，身体一下倒了下来，嘴巴啃在青草上了……
　　
　　血象泉水一样从王录的身上开始喷涌……王录惊慌地发现箭头已经从胸前穿了出来……王录觉得后背与胸部开始剧烈地疼痛了。疼痛了没有多久，王录就开始迷迷糊糊了……
　　
　　从这时起，王录的头脑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
　　
　　也不知什么时候了，王录突然看到一群人正围在他的周围。这群人里有爹的面孔。王录想叫声爹，但嗓眼里却象塞了棉花一样喊叫不出来。王录想睁大眼睛再一次好好地看看爹，可眼睛却老是睁不大……
　　
　　爹正在冲着主将声嘶力竭地喊着：“你为什么要射死他？你为什么要射死他……”
　　
　　主将说：“大哥，他要逃跑，我就……”
　　
　　爹仍然发疯一样地嘶吼：“你为什么要射死他？你为什么要射死他……”
　　
　　主将说：“大哥，管他是不是真正的细作，射死就完事了。如果跑掉，咱们的事情就全完了……”
　　
　　爹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爹的白发爹的白须在昏暗的光线里飘舞着。爹大声喊叫：“天啊！苍天啊！老天啊！”爹象受伤的野兽；爹的声音惊天动地；爹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
　　
　　主将奇怪地问：“大哥，你是怎么啦？小弟实在不解……”
　　
　爹一把抓住主将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兄弟，告诉你：他是我的儿子！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主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哥，我不知道啊，兄弟我真的不知道啊！兄弟我对不起大哥你！”
　　
　　爹说：“兄弟，大哥也对不起兄弟你了……”
　　
　　主将说：“大哥，要杀要剐也全由你吧！”
　　
　　爹一下子抽出剑来。宝剑寒光闪闪。主将看见了。主将仍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爹好象犹豫了一下。但是爹还是猛地一下朝主将的胸部一剑刺去……
　　
　　主将的血也一下子涌了出来。主将也颓然倒在地上……
　　
　　王录一惊，也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当王录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爹正对围集的士兵们说着话。爹的话低沉而又悲伤。爹说：
　　
　　“弟兄们，我的儿子死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的一个亲人了。原来，我有着一大家口子人，都是因为打仗，现在都死了，死得不剩一个了……打仗、打仗，打鸟仗啊！都是为了啥子呀？我们天天东奔西跑，我们天天提着脑袋杀来杀去，我们天天杀别人，杀自己的孩子，我们都是为了个啥呀？老天爷就是这样的残酷啊！……”
　　
　　爹说：“像我一样，你们大家也都是有家有舍有亲人的人；或许，你们家中的老父亲、老母亲都在无时无刻地想念着你们，每个夜晚站在门边苦等着你们，盼望着你们早点回去团聚……你们的亲人们都在盼望着不再打仗的日子。可是，仗没完没了啊……”
　　
　　爹继续说：“今天，我宣布这支队伍解散，大家都回去吧！能回家的回家，无家可回的想干啥就干啥吧！不管干啥总比烧杀掠抢强吧？这里的粮食、财物、马匹，你们能拿就拿着。趁着黑夜，你们就去吧!有一条，你们再不要打仗了……”
　　
　　爹说完此话，果然“轰”的一声，士兵去了大半……
　　
　　爹又对身边的一位小将军说：“小将军，看在咱们曾经同生共死一场的份上，你就帮大哥我一个忙吧！”
　　
　　小将军说：“大哥吩咐吧！”
　　
　　爹说：“你去弄几把锹来，帮我挖个坑，埋葬了我的儿子，还有我的兄弟……”
　　
　　在王录迷糊了一阵又一次醒过来时，他看见他身旁的的大松树下，爹和那个小将军已经挖好一个坑。在月光下树木斑驳的影子中，那个坑似乎很大，很深……
　　
　　王录觉得自己在美丽的月光中行进着。这是爹和小将军托起了他。爹和小将军将他轻轻地放在坑里。王录知道爹要做什么了。王录想跟爹说几句话，但他确实没有一点力气，嘴老是张不开。王录只得闭着眼睛躺着。又一阵后，他身边又多了一具尸体。这是那个主将……
　　
　　爹将他们两个的尸体稍稍分开了一些。爹站在中间。爹对着坑上的小将军说：
　　
　　“小兄弟，拜托你了……”
　　
　　说完这话，王录突然看到爹拔出剑来。爹撩起了自己长长的白须。王录看到又是一道寒光在月光下闪了一下，爹的脖子上立即鲜血喷射……
　　
　　爹没有一下子倒下去。爹是在选好了他的位置后平静地躺下的。爹躺在王录和主将的中间。爹用两臂紧揽着旁边的两个人……
　　
　　以后的事情王录就永远也不知道了。
　　
　　王录不知道从此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堆永远地深藏在草木茂盛的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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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由 脂砚 发表
战争总是残酷无情，生在和平年代，唯有用一颗感恩的心，面对生命的每一天。。。

简洁的笔法，耐人寻味的结局。

问好朋友！

我写了好几个关于战争题材的小说，目的就是要写战争对人性的摧残。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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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由 一楠 发表
从细作之死看战争的灾难，角度不错，描写到位！

感谢一楠版主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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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由 天姝 发表
挺好的.问好.

谢谢天姝朋友。

天姝

挺好的.

脂砚

战争总是残酷无情，生在和平年代，唯有用一颗感恩的心，面对生命的每一天。。。

简洁的笔法，耐人寻味的结局。

问好朋友！

脂砚

好看，明天继续看。。。

一楠

从细作之死看战争的灾难，角度不错，描写到位！

天姝

挺好的.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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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由 一楠 发表
小说很充实，可读性强！

谢谢一楠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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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由 武俊岭 发表
恭喜李先生写出这样的文字。开头一部分，静谧；随后，就转入紧张地冲突，内心的、外在的。
切入的角度不错。对于战争，进行了理性而激情地反思。
无数百姓的生命，成为野心家的工具。

好久不见……问候武先生。
我试着从另一个角度描写战争这个怪物。望多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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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由 shishi2002-91 发表
耐读的文字。有韵味！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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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由 南来之风 发表
惊心动魄！

也欣赏你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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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由 渭水河 发表
这个小说很好看，故事如同真的一样，祝贺了李老师。

谢谢渭水河阅读。

一楠

小说很充实，可读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