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月半弯

寂寞沙洲

月半弯

　　下午课外活动的时候，杨泉和教导主任商量制定一学期的教学计划，讨论新教师的过关课是放在期中考试以前还是期中考试以后，并且还要根据上面的要求安排一次法制教育讲座。正在商榷的时候，于永刚来电话了，说是春节过完了，春天又到了，老同学好久没有联系了，下午到农家院吃个草芽鸡，顺便放松一下。

　　杨泉心里很清楚，开学两周了，自己忙的一塌糊涂，生活真的就如短信上说的：节日激情已退，生活回到原味，日子依然乏味。再说了，学校的工作，总是千篇一律周而复始，条条框框总感觉把人框死了。就像教学计划吧，从下到上都在层层应付，落实到位的有几条。

　　可是杨泉所在的这所城郊小学，是郊区的一所窗口学校。教师三十多人，学生五百多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作为一校之长，似乎大事小事都不能马虎，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感觉教育这个行业风险是越来越大。今天是市上的领导来督导，明天是区上的领导来检查，今天是行业行风测评，明天是安全问题，似乎学校没小事，事事关大局。尤其是这几年，上面一再强调安全方面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记得刚当上校长的时候，到了春天他还允许老师带学生去春游，因为离学校不远就是一大片很辽阔的沙枣林，可是沙枣林中有很长的一条内陆河流经。前几年，有一个小学生掉到河里淹死了，所以从此后，所有的户外活动都取缔了。再说了，现在都是独身子，一旦出了问题，那分责任是任何人都承担不起的。所以尽管自己虽象征性带几节政治课，可是学校的工作很耗费人，总感觉没有八小时之外的说法，时间长了真有一种职业的倦怠。

　　挂了于永刚的电话之后，杨泉就对教导主任说：“把法治教育安排在前面，把新教师过关课放在期中考试以后，至于哪一周你看着办，再说了，工作可以灵活。我有点事先走了，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说完就走出了校门。

　　在校门口等车的时候，他一低头才看到小草已经探头了，校门口的那株饱经沧桑的柳树已经有微微绿意了，他忽然感觉心情有点暗淡，日子就这样一天复制一天，曾经的一腔热血满腹豪情，如今都已经灰飞烟灭了。也不知道从那一天起，自己没有了什么追求，理想那两个字离自己也很遥远了，就这样得过且过。在学生和老师的眼里感觉自己还是个领导，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一个小学校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萝卜头。回头看了一眼校园里玩耍的孩子，忽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转瞬之间，自己已进入不惑之年。可是到了不惑之年，自己却很是迷惑了，心情没有激情澎湃的时候了，生命中没有大喜大悲了，情绪也没有大起大落了。可是不管你的心情如何，季节都会如期而至。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来了一辆出租车，等他到了“风情园”农家山庄的时候，他一眼看到了于永刚的那辆桑塔纳，心里的暗淡似乎又加重了。想当年，自己是班上学习最好的学生，初中毕业的时候，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师范。如今，当年学习不如自己的都混得人模人样了。尤其是于永刚，当年是班上的生活委员，如今是招商局的局长，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每次同学聚到一起，所有的消费都有他来买单，大家也觉得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杨泉进门的时候，他们三个满脸都写着守株待兔的表情。他就匆匆洗了手坐下了。饭前的麻将大家喜欢叫“经济半小时”，一直打到草芽鸡都上来了，杨泉都没有开和。他们几个就开涮杨泉，说他是不是摸了哪个女老师的手了。在大家的玩笑中杨泉心头涌上了隐隐的疼痛，除了老婆的那双手，他哪里摸过别的女人的手，似乎自己也早就没有那种想法了。也许是职业的习惯，他感觉自己的心态很是苍老。而老婆那双手熊掌一样，早就是左手摸右手了，似乎没有摸的理由，也没有摸的必要了。

　　吃完饭后，大家继续战斗，杨泉也感觉自己手气太差，很多时候自己都不能报张，更不要说是自摸了，出去一张牌就是给别人点炮。一直持续到十二点，他的兜里的一千元钱都很自觉很无奈地让别人的钱呼唤走了。最后麻将以他的打干而结束了。

　　走出“风情园”之后，于永刚要请大家去洗桑拿，杨泉觉得一点兴致都没有了，自己就推说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

　　到家以后，老婆早就睡了，他倒是一点点睡意都没有了。打开电脑，在电脑启动的过程中，他点了一支烟在沙发上吸着，看着那袅袅的青烟心里弥漫着说不出的忧伤，他忽然感觉自己活着很是失败。今年女儿考高中，居然没有考上，平时他总想给孩子一个宽松的学习环境，可是他没有想到孩子把他的宽容当成纵容，居然离高中的录取线差了二十分。而于永刚的儿子，在全区考了个第三名。几所省级示范性高中抢着要录取，给家长提出了各种优惠政策，当然于永刚也不在乎那几个钱，最后选择了一所一流的高中进了精英班。而自己的孩子呢，凭着自己在教育上混乱这么多年的老脸，去给校长说了好多话，最后对方答应减免借读费，可是明确表态最好的班他们是一刀切，孩子只能进普通班。杨泉还说什么呢？所以和于永刚在一起，他从来都不提孩子，那是他心里的痛。他才感觉人到中年，孩子的失败就是最大的失败。都是独生子，一个失败就是百分之百的失败。

　　孩子没有考上高中以后，老婆的唠叨让他感觉心里更堵，好像那孩子就是他一个人的。尤其最近，她老是疑神疑鬼，有事没事给他打电话，似乎是给他查岗，他感觉老婆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想当年，老婆轻盈诗意的跟她的名字一样，她叫柳叶。高雅脱俗不沾染一点世俗的尘埃。当年就是看到了他在报纸上发的一篇文章，就决定杨泉就是她冥冥之中等待的那个人。她冲破一切阻力投奔她的爱情，让杨泉感觉自己就是上帝的宠儿。时过境迁，老婆的单位改制，她已买断工龄，提前当起了全职太太。这些年，那个爱好文字的诗意的女孩被生活打磨的几乎面目全非了，被婚姻改造的不敢面对曾经了，如今可能与日俱增的除了体重就是脾气了。人到中年，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她是对自己的不自信了还是对老公不放心了。似乎杨泉身上当年的闪光点都成了致命的弱点。那些青春的文字都丢弃到岁月的河流里了。想到这里，他心里的暗淡无以言表。灭了烟头，他就去坐到电脑对面。

　　他上了QQ游戏，开始他的“斗地主”生涯，他知道网络上还有一群和他一样寂寞的人群，他没有细数过“地主”带走了他的多少光阴，“斗”走了他的多少寂寞岁月，消磨了他的多少年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面对那个陌生而又亲切的网络，他才触摸到自己的灵魂。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孤独与落寞，那分人到中年的无奈与茫然。那一分一分的成绩都是他心血的见证，都是他岁月的堆积，“斗”走的是一寸一寸的光阴，留下的是虚无的数字。就这样一直到了一点多，他的战况不行，一把炸弹都没有接上，不但没有挣上分反而输了八十多分，他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自己兴趣索然的时候，忽然手机的提示铃声响了，他看时间马上就两点了，会是谁发短信呢？会不会是于永刚他们故意骚扰呢？他打开手机一看，是个很陌生的号码，轻轻一点，那些文字如一朵朵寂寞的花在夜里冷冷地绽放：你为什么经常给我的男人打电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没有男人要你？不要脸的第三者。杨泉看到这个短信忽然懵了，自己给哪个男人打电话了？忽然他反应过来了，是发错的短信，他哑然失笑了。

　　他关了电脑准备休息，他本来就不想理睬了，可是自己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决定回个短信，他就写到：我经常给你的男人打电话是我时时刻刻想你的男人。我什么都想干，可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干。我确实没有男人要我，你肯定有好多男人要对吗？至于要不要脸的问题，我想告诉你，我一共就一个缺点，就是太要脸了，如果我稍微不要脸你早就下课了，我就是第二者了，所以真正不要脸的就是半夜里骂人的人。至于第三者的问题，我还没有迈出第三者的标志性的最关键的一步，所以冲其量是个疑似第三者。

　　回了短信以后，他感觉这个短信回得令自己很满意，甚至内心有一分空虚的满足和隐隐的快意。他就翻看一本于丹的《论语》心得，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很快，那个女人的短信又来了：你很坦率也很无耻，你到底爱他什么？他就很认真地回答：你男人就爱我的坦率，在爱情面前人人都很无耻，和我相比，你的无耻还尤过之而无不及。我爱他高尚的人品，洒脱的气质，温柔体贴的性格，对社会和家庭高度的责任感，在你眼里的缺点在我眼里都是闪光点，总之，我还没有找出一个不爱他的理由。

　　短信发了以后，他忽然感觉自己好久了没认真写过短信了，所以接收和转发的短信都是别人的心情和智慧。他有点暗暗佩服自己。女人的打字速度很快，但从文字中感觉文化程度不是很高，几分钟短信又飞回来了：我也承认我的男人人品高尚，给他打电话的女人也不应该是偷鸡摸狗之流吧。杨泉看着短信，他忽然感觉很有意思，他就继续回：偷鸡摸狗这个词语，你言重了，你也高估了我的能力，以后有机会还向你讨教。有女人给你的男人打电话，你应该从自身找原因了，说明你已经不值得他爱了。其实，你的敌人也许不是给你男人打电话的女人，而是你自己，你不要再打扰我了，你好自为之吧。

　　短信发了一看时间，已经是三点了，杨泉就关了手机睡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早到上班时间了，他匆匆忙忙到楼下吃了一碗牛肉面就赶到学校。刚上了楼，就看到办公室的门口等着一个女人，走到跟前，那个女人就说：“杨校长，我可把你等来了，我的孩子在四年级一班，他的美术老师昨天课堂上把孩子拉到讲台上，当众羞辱我的孩子，还打了一个嘴巴。今天早晨孩子说脑袋里响，说什么也不来上学了。你们这个老师的素质也太差了，如果我的孩子你不答应给我调班，我就到教育局告他。你当校长的也清楚，《教师法》明确规定，教师不能体罚或变相体罚学生，他严重挫伤了我的孩子的自尊，我的孩子才九岁啊，如果以后因为这件事他厌学我怎么办？”说完，她就流泪了。

　　杨泉心里很恼火，他想不通现在这些年轻人怎么搞得，对学生就是缺乏耐心，多少次他在会上说过，爱是教育的基础，没有爱就没有教育，拳头和棍棒绝对不是教育。可是他们就是不听。再说了，美术课又没有什么升学压力，你打人家的娃娃干什么。想到这里，他就对家长说：“你别生气了，也别太难过了，我首先代表学校向你道歉，我们的老师打你的娃娃是不对的。我也是家长，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也是个懂事理的人，你知道我们学校有学校的难处，如果因为一节课给孩子调班，你说班主任怎么想？别的老师肯定不相信是美术老师的原因给孩子换班了，还认为班主任有什么问题了，你让这个班主任的工作以后如何开展？尽管这个老师打你的孩子是不对的，也许他的出发点是对的，只是方式方法有问题，你这样调班，以后谁敢教育你的孩子，你说对吗？我们有问题我们就解决问题，我批评教育我的老师，你回去给孩子看一下病，发票给我拿来好吗？”家长过了一会说：“杨校长，谢谢你，有你的话我就够了，现在的孩子也娇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下不为例，他不能伤我孩子的自尊了，你给班主任说一声，今天给请一天的假，明天孩子到校行吗？”杨泉说：“你告诉我你孩子名字，没有问题，你就回去多陪陪他，多从正面引导，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老师的不是。”那个女人说：“我的孩子叫李阳，我知道了。”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

　　杨泉看了一下总课表，看到四一班的美术课是张楠，一下子气就上来了，前段时间他体罚了一个学生，被人家家长告到教育局，刚刚批评教育才多久，他怎么又犯同样的错误。他感觉作为男人，什么时候没有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就不懂得呵护别人的孩子，这个小伙子马上三十了，也不解决个人问题，每天看上去一脸的不屑一顾满面的苦大仇深，好像和现实过不去。他还听个别老师说，他每天都看佛经，他此刻就纳闷，一个心中没有一点爱的人看上多少佛经有何价值，佛心不就是一颗爱心吗？他给教导主任打电话说：“你给四一班的班主任打电话，给李阳请一天假。从今天开始把张楠的课停了，如果他要问原因，你就让他直接找我。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开例会，你就针对教师体罚学生作主要讲话，最好今天你和办公室主任碰头，根据我校实际情况制定教师体罚学生处罚条例，以后有谁违反严惩不贷，在开例会之前拿来我过目”说完就挂了电话。挂了电话他一回首，就看到了窗外灿烂的阳光，他就想到外面走走。

　　走出办公室，校园里到处都是春天了，尽管大西北的春天总是灰头土脸。可是阳光感觉茸茸的，他好久没有好好泡过阳光了，心里有温暖掠过。就在这时，短信的提示铃声响了。他一看，又是昨晚的电话号码，他一点击，字迹便争先恐后扑入他的眼帘：昨晚我几乎一夜没有睡，你告诉我，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们之间的任何事他都对你说了吗？

　　杨泉抬头看到校园里小草已经在各个角落里肆意泼洒它们生命的绿意了。湿漉漉的空气中他嗅到了春天的味道，好久了，庸常的日子麻木了他的嗅觉，他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又看看那条短信，他感觉生活真是有趣，有一个女人天天把他当情敌恨着，也是一种满足，在单调乏味的日子里这何尝不是生活的调味剂呢。披着满身的阳光他回到了办公室，就给这个女人很用心回短信：我们之间从感情上来说已经是心心相印息息相通了，可是行动上还没有越雷池一步，你们之间的事，我想听的他都对我说了，不想听的他还没有对我说。他说过，如果你再不注重加强自身修养，提高自身素质，干涉他的社交自由，他就会休了你，你应该好好反省你自己，维修你的婚姻吧，男人外面彩旗飘扬多半与家里的红旗有关。

　　短信发了以后，他心里被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填的满满的，他就什么都不想，躺在椅子上享受春天的阳光。他感觉自己的生活是太平淡了还是自己也活的很乏味了。很快，女人的短信又来了：他说过他爱你吗？如果我们离了，你会嫁给他吗？杨泉就继续给她回：爱是不需要说的，是用心去感受的，我知道他是爱我的。离不离婚是你的事情，嫁不嫁他是我的问题，不过，我想提醒你，你还是珍惜手边的幸福吧。他是值得你珍惜的男人，尽管我也很爱他，可是他对家庭还是有责任感的。如果你不好好珍惜他，肆意伤害他，不信任他，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会竞聘上岗的。再说了，你这样素质的女人，如果被婚姻抛弃，我估计再嫁会成问题，会成为社会公害的。所以提醒你，爱他就要给他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让家庭成为他心灵的港湾。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我工作很忙。

　　过了好长时间，他再也没有收到那个女人的短信，偶尔想起，心里还有一分莫名的失落。

　　过了一个多月，他几乎把这件事忘记了。有一天下午开完例会，正准备回家，忽然又收到了女人的短信：也许从情理上来说，我应该恨你，可是从心里我又很感激你，你让我重新认识了我的男人，也让我真的懂得了家庭的重要，我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从你的短信我知道你是个很有知识的女人，我也知道我男人能动心的女人一定是个有素质的女人，我就想见见你，我没有任何恶意，请你六点半到蓝色地带202包厢，不要拒绝我，我是真诚的。

　　这条短信一下子把杨泉置于尴尬之地，他说什么都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心里乱成一团，他先给老婆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加班。然后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发愣。最后，他想通了，事已如此，只好铤而走险了。如果这处戏是一处闹剧，也不是自己主动拉开了序幕的。他还设想，如果这个女人气质很好，说不上以后还可能成为个红颜知己的。

　　他找了条领带打上，把皮鞋擦亮，真正找到了一种赴约的感觉，心里还扑通扑通乱跳。他在街头故意磨蹭到六点四十才到了蓝色地带门口，心里确实有些慌乱，他做了个深呼吸就走到了二楼。他轻轻敲开202包厢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很普通的中年妇女，很精细地化妆掩盖不了岁月的沧桑，女人一脸的惊愕，说：“你是？”杨泉很绅士地笑笑说：“我就是跟你打文字仗的那个被你骂成不要脸的第三者。”女人说了一句：“对不起。”抓起桌子上的包就仓皇出逃了，杨泉看着女人一点都不优雅的背影，笑着走出了蓝色地带。

　　走到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忽然就有一种满足后的虚空，他就给于永刚打了个电话，很快于永刚的车就来了，两人简单解决了晚餐问题就去了维多利亚洗桑拿。

　　走出维多利亚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杨泉坚持不让于永刚送，说是要享受享受城市的夜景。

　　街头行人三三两两，杨泉就一个人走着，心里说不出的轻松和愉悦。好久了，自己都丢在世俗的生活中了，他抬头看到了月半弯，他忽然有一种隔世的恍惚，多久了自己没有抬头看天了，曾经搂着柳叶纤细的腰坐在乡村的田埂上数星星的日子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城市的霓虹暗淡了那在水一方的风景。多少美好的回忆就被生活淹没了，他走一路想一路，不知不觉就到了小区。

　　到了楼下，他看到家里灯还亮着，心里有温暖掠过。进了家门，孩子在学习，柳叶看着一部韩剧头都没有抬，他已经习惯了，可是有几分好心情却忽然暗淡了，剩下的好心情还在努力延续。

　　睡觉的时候，他就有意打开了床头边的橘黄色的台灯，屋子里顿时有几分温馨和浪漫弥漫，他随意翻看着一本新来的《人民教育》，等着柳叶上床。柳叶到床上的时候，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就放下书想用肢体语言代替有声语言，就把手伸进了柳叶的睡衣，他感觉她是不是心情不好，吃上的东西都转换不成能量了，似乎都变成了脂肪，没有计划在身上乱堆，该高的地方不高，该低的地方不低，她的胸脯几乎是平地，而肚子上倒是像丘陵，赘肉一抓一大把，摸着柳叶的肌肤，他忽然感觉人生岁月的沧桑与自然辩证法的无情。他也面对这个曾经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人山水一色水波不兴了，什么时候他们之间早就忘记了交流，什么时候早就忘记了彼此欣赏，看着柳叶不再年轻的脸，看着脸上那松弛的皮肤，他忽然想到了下午见到的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就摸着柳叶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他想把和这个女人的故事讲得有趣些，为后来的事做些铺垫。他就开始发挥职业特长，绘声绘色讲，故事还没有讲上一半，柳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一把抓起一个枕头，劈头就像杨泉砸来，语言就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去你妈你，你在外面养女人你直说好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最近魂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你还要编个故事骗老娘，你的故事鬼都不信，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王八蛋，没有我哪那有你的今天，我嫁给你倒了八辈子的霉……

　　后面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清楚了，满屋子都是她声嘶力竭的哭声，杨泉抱着柳叶砸过来的枕头，看着她那张气得变形老得夸张的脸，傻傻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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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沙洲

谢谢田版主悉心的阅读与指教，沙洲以后会注意的，就是打得匆忙了，错别字改了，谢谢你。
谢谢叶老师、洪水河畔、邱老师、脂砚版主、何老师的关注与鼓励，沙洲一一感谢，希望以后多多指教！

洪水河畔

沙洲在线啊，好文字，又读了。不过，田老师说的是有见地的。你说呢？羡慕妹妹！

何永飞

别致的校园小说，好。

脂砚

精华作品!

把生活写到骨子里了!

洪水河畔

田老师指点到位，严重同意，问好同窗，春天绿心情！

邱天

欣赏。

叶柄

平淡生活的微小波澜。
楼主能写到这个层次，我感觉很不容易。

田瞳

　　真正熟悉学校生活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小说。语言是一如既往的风格，闪耀着机智而诙谐的才华。道出了生活的沉重和难以排解的悲哀。可能是写得太快了，打字时出了不少差错，请订正一下吧。
　　读了你几篇小说，有一个共同的倾向值得注意：过于偏重叙述。借高尔基的话送你：在这里，你只是作为一个目击者去叙述，而不是作为一个艺术家去描写。
　　精华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