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英雄

左手半曼森

　　　　　　　　　　英  雄
      　　　　　　　　世界到底有多大？                            ——题记
     　　若是T可以活下来的话，她肯定不会忘记和A的这次航行。我想如果真的存在阴间，A和T也会在那儿细细地回味他们生命的最后一章。这次致命的旅行让他们失去了生命，可回头看看却显得格外光荣。其实生命是为故事存在的，我们将深深地记住麦哲伦和斯科特的名字，生命从头开始，他们依然会这样。我不想看到大冒险家A和T的名字被人们遗忘，于是，我就开始诉说和记录。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感到分外荣幸。
     　　在离这个城市不远，有一片辽阔浩瀚的水域，人们称它为“魔鬼海湾”。因为在老一辈的记忆里，水域的尽头就是另一个世界，没有人知道海那边是什么。这片海如同百慕大、老爷庙一样神秘，走进去的结果就是消亡。有人说海底有个很大的旋涡，也有人说海里有庞大的生物。可关于这片海，却有另一个比较准确的说法：城市里最老的老人曾经看过它的瞬间干涸，他说海突然蒸发了，当时他正在海边，看到那样的沧海桑田感到了强烈的恐惧，海滩瞬间成了悬崖。在大海干掉的时候，他看到一朵美丽的花。从此城市开始膜拜大海，因为大家都知道，世界是不可征服的。
    　　或许是时代久远，机械在那时还是未知名词，A和T的航海工具是一条有史以来最大的平底船和两条长长的船桨。A和T就这样莫名的上了路，莫名的没有回头。我突然曾经很中意的一种鸟，飞来飞去，没有结束，结束的时候它就会默默的消亡在草丛中。其实每个人活着都是在为一种情景，我们把它叫做目标。A从小就喜欢并憎恨这片水域，T记得他总是喜欢一个人来到海边，仰望天空一言不发。在A很小的时候，城市里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航海计划，50个壮汉参与于此（其中包括A的父亲），不顾老人的反对开始一次远征。这次航行的结果犹如一场默剧，T深深的记得那时年幼的她是如何听到城市里那回荡不绝的女子和孩子的哭声，如怨如慕。再后来大家忘记悲伤，重新开始生活，只有A一个人开始每天来到海边，沉默不语。有人说他是在等待沉没在大海中的父亲，有人说他痛恨大海，也有人说他对海产生了好奇，他想知道海那边是什么。
    　　一个孤独少语的孩子，自然不会有很多朋友。也许是因为同样好静，也许是巧合，年少的T莫名的陪伴在A的身边，他们喜欢安静的坐在离海不远的地方看着海浪的汹涌，听着熟悉的声音。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没有沙滩和贝壳，阳光照耀下只有魔鬼般的静谧和恐怖。在渐渐的成长中，A成为了城市里最壮实的男人，T变成了城市里最美丽的女孩。他们依旧每天都在一起，没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我却可以笑着告诉你们，爱情已经发生。其实爱情是一种附属品，它的正面还拥有着梦想。
    　　T曾经这样问A，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在海边？A说，我想要得到他，完成我父亲的愿望。得到这片大海？是的，千百年来，没有人可以穿过它，第一个渡海的人当然就是它的主人。可是，大海真的很可怕啊，你真的有信心？这时，A笑了，T知道自己不会忘记他的微笑和那时说的话：T，你对我有信心吗？T点了点头。那就对了，只要你有信心，我也一样。这时，T也笑了：我知道，可是A，你知道吗？我有多想看看和你一起航行的美丽，你知道到吗，当你笑当你哭的时候，我有多么害怕错过。我有多么贪心想看到那一切。我认为他们的伟大爱情是在那一刻产生的，这是一种共同观看烟火花璀璨艳丽的香浓情素。
  　　（如果还有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带我走？如果还有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如果还有一张船票，我一定带你走！ 如果还有一张船票，我一定跟你走！）
    　　离开那天，城里的年轻人都夹道欢送他们，在伟大没有发生之前，人们可以做的或许只有美好的祝福和许愿了。当T踏上大船的时候，她的心在悠悠的倒数，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人到神的倒记时，每个人都可以神化，所做的只是走出自己，达到那种光辉的存在。有时候这只是一步之差，惶如中国古代对龙的点睛。在他们走上船的那一刻，人们象朝拜一样欢呼，T象女王一样享受着，她的笑容顿时的凝固来源于她眼中A木然沉重却无比坚毅的目光。
    　　我们要走多少路，那样我们才可以自称为“人”？
    　　他们是如何征服大海的我无从知道，在这里我只好大段摘引A和T的日记。因为那时的惊心动魄，那时的伟大应该是他人所无法描述的吧。
     　　今天是第一天，阳光很好。今天的航行虽然有些累，却没有什么危险，阳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说真的，我不后悔带T来，虽然曾经矛盾过。可今天看来，我不该有顾虑的，她不仅可以为我解除长时间旅行的疲劳，可以在旁边陪我说话，她也一样可以成为我的好帮手，为我们的旅行排除很多的困难。 或许是因为我心情很好吧，海水特别的蓝，我不敢高兴因为我知道以后的艰险，我所能做的只是搂住T的腰，静静的享受奢侈的宁静。（A）
     　　终于到海上了，不知道想了多长时间，我们终于到海上了！也许是因为老天为我们祝福，今天天气特别的好，随之而来的是好心情和美丽的第一天。我在A旁边不断为他唱歌不断陪他说话，他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看的出来，他的心情也不错，可我深深地知道，我们眼前不是他们传说中渡假的爱琴海，而是无尽的危险。看到A宽厚的肩膀，我明白了什么是依靠，哪怕无法回去，哪怕生命结束，一切一切在我们的船上，在我们的梦想里，其实都算不了什么。
    　　这种感觉渐渐加深：梦想实现了。希望茹我所愿吧！可爱的第一天。（T）
    　　我们的旅行有些时间了，但一切确是无比平静。我开始对老人的话开始怀疑：这片海真的有那么危险吗？可我也深深地明白，终点还很早，每当我发现我正走在我父亲走过的道路上的时候，我分外光荣。我始终相信他没有离开，也许只是因为海太大，他没找到回家的路。我不喜欢忘记过去，所以我总是习惯沉默不语，我知道没有什么好开心的，因为我的未来来源于我的过去。当我面对那片海，人们总是对我说：这太难了，孩子，你办不到。伙伴也说：算了吧，弄不好命会搭上。可是他们不清楚，我是为征服大海活着的，我不能总让它来显示我的渺小，若是没有这种征服，我的生命就变的毫无意义。我来了，不是要度过什么，要的是完成什么。这些天真的好累，毕竟大海就是大海。可是T，有你陪我，真的好幸福。（A）
   　　看到A每天的辛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方面，我担心他的身体，不知道他还可以撑多久；另一方面我还总是为他做些事情。我们的旅行真的没有情侣出游的一丝浪漫，我简直变成了旧帆船上可怜的满是烟尘的船娘，为他的坚持鼓掌，为他的疲劳牵挂。我们每天的生活更向大副和船长一样，若是有什么人指责他不够温柔，我会很生气的，若是他们认为卿卿我我无所事事是爱情的话，我会告诉他们，这才是爱情。两个人在一起只有梦想才会让人心动，我从不认为其他能让人有什么好感动的。
    　　相互扶持才是美丽，为相互扶持的我们喝彩！（T）
    　　我所预料的终于发生了，小时侯盛传海里有巨大的动物，想不到居然是真的。真的很恐怖，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它太庞大了，我可以这样说，它只要挥出点风来，我们的船就会翻掉。它在海里翻来覆去无所不为，并且来来回回地移动。我不得不再一次地提到它的庞大，我的视角甚至只可以领略到它不完全的庞大。它不断翻出巨浪打断我们，威胁我们，仿佛我们侵略了它的领地，我甚至可以想象父亲的船是如何被它弄翻的。可是庆幸的是，我们坚持下来了，我们用手和脚死死的粘住船的边沿，可是无情的海浪还是不断地摧毁我们的身体，这个过程相当之漫长，那个东西我看折腾了整整一天吧。把我们弄的遍体鳞伤，T很早就睡了，我知道她太累了，希望明天不要看到这种可恶却对它很无奈的家伙。老天保佑。（A）
               
     　　在我的记忆里这是他们最后的一篇日记，也许是因为T的受伤，她的日记少了一页。对此我感到十分地遗憾。后来的他们日记，已经无法讲述。我或许只可以用我的记忆来说给你们听，因为当这天成为历史的时候，A和T的存在也成之为历史，在每个人变成一把黄土的时候，他就远离历史，可是我再次强调：A和T不是凡人，他们很伟大，因为他们达到了自己的梦想。当然为了讲述的方便，我盗用了A的记忆，也许这样可以直接一点吧。
    　　第二天，风和日丽，我依然规律一样的航行，我知道也许目标随时都可以到达。因为确实，我们真的已经走了好多的路了。T总是站在船沿上眺望，我提醒她：嘿，你伤还没好呢！她总是笑，随便吧！我们快到终点了，我们终于快到了。其中艰辛让我暗自抹泪，总是认为自己对她负了太多——可我直到今天才知道：这其实也是她的梦想啊！她从小和我在一起，我们是为了共同的梦想活的吧。想到这里，忽然被T所打断：看，A，来看啊！我们快到尽头了，我们快到岸了！她的笑第一次变的这样美，虽然她以前也很美，我也知道，这是两种美啊！
    　　这一刹那，我抬了抬头，看到一片和城市差不多的陆地，平地到海的距离依然像悬崖一样深。从前，我站在陆地上，想知道海那边是什么，现在我不想了，我清楚地知道海那边还是陆地，陆地那边或许还是大海。我没到世外桃源，却征服了大海，征服了我自己，走完了父亲所没能走完的路。
    　　突然很兴奋，我抱起了T。我们开心的等待着船的靠岸，可这时，海底突然产生了一股旋涡，这是我们这么多天来从未遇到的，我感到很是意外，并感到一种恐惧。我有预感，他们就是这时候遇险的，那强有力的旋转让T飞出了我的怀抱，那种抽离宛如世界对我的遗弃。瞬间我感到孤独......T在水里没有挣扎，她用最后的时间退了一把船，就沉了下去，没有任何恐惧。我清楚，我的快乐结束了，可是作为人我还没有结束，因为船还没有到岸。
    　　我很清楚自己也会沉下去，所以我能做的只是不顾一切地划着船，快到了，快到了。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划的这么快，因为也许我已经不顾一切，我的目标只是触摸一下陆地，感受和大海同归于尽的征服感。不久，我的船沿轻轻触到了陆地，随着无限荣耀和幸福感，我再也无法抵抗旋涡，和船一起，追着T，沉入大海。
    　　在沉下去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临走前和老人的谈话，他们希望我放弃，他说：去的人是不可以回来的。我突然间感到可笑，我知道他也会这样劝以后的人，可是他是悲哀的，因为他致死都没能迈出去一脚，忽然为父亲骄傲，或许他也许就是这样沉下去的。那些陆地上的人不知道，我们是沉默了，可同时光荣和梦想却为我们呐喊。英雄就此诞生。
    　　     
    　在女人把游泳池水放完之后，她走下去打扫，在清理排水孔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镂空木块，她拾起木块，发现里面有一只很小很小的莫名其妙的小虫，可怜的躺在那里。她对小虫为什么没被冲下去感到惊异，可她决定不管这么多，随手把木头抛到袋子里。因为她现在想做的，无非是快点把泳池打扫好，然后很舒服地洗个澡，乘女主人还没回家，把头埋在男主人的怀里，对他说一声：“Alex，你就是我的英雄！”

田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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