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莲花岛[

王影

　　莲花岛

　　作者：王  影

　　一、他

　　和朋友告别，他就偷偷坐上了一辆红色夏利，到丽城，他说。出租车司机什么都没有说，就一下发动了车。丽城与他居住的城市只有100华里，有一个来小时的路程，而他却觉得分外遥远。
朋友说：我刚从丽城回来，丽城的山水美极了，到处都是牧羊的歌子。和你这么说吧，层叠的山峦一望无际，你一个人慢慢在山野中轻轻地走，远远地就会看到一个年轻地穿着白色衣服的姑娘，她手挥着羊鞭，轻轻地抽打着她的羊儿慢慢向你走来，她要你一起与她唱牧羊的歌子，后来，你只要说一句我们走吧，她就会冲你 宛然一笑：我给你唱一首歌，你讲得出它出于那里，并且和我一起唱罢，我们就走。羊群静静地在碧绿的山坡上吃草，它们一点都不愿干扰你们。你与姑娘将一曲牧羊歌唱完了，她就会将一双美丽的眼睛静静地笑望着你，然后对你无奈地吧口气：你这么多情，我又怎么自禁，好了，你帮我将羊收了吧。

　　朋友说，我们将羊收了，她就一下拉起我的手儿，和我在山坡上飞跑，后来，我看到一个草屋，她停下来，冲我一笑，就一个人只管钻了进去......

　　他是从遥远的比乐山上回来的，他在那里是一名采石工人。还是刚过完春节，有人来村里招工，说一月两千元，一天工作八小时，干不干？只是八个小时吗？他问。那人说，八个小时。真的两千元吗？那人说，先预付你半年工资。他去了，那人就是老板，那人说的话完全都是真的，八个小时工作制，一个月两千元，但是他们的工作却是用肉的脊梁向山下背矿石。他的衣服磨破了，脊梁出了一层层血，结了一层层的茧子。等他整整干了一年的时候，老板说，你回去吧，我给你一个月的假，你可以回来或者不回来。老板说，你呀，还是一个娃子，人世间的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可惜你了。到城市里去吧，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你还有力气，成了穷光蛋还可以重新再来。

　　老板四十多岁，他的话儿让他似懂非懂。

　　你知道莲花岛吗？他问。

　　知道。莲花岛没有荷花。司机说。

　　你去过吗？他问。

　　司机说：我去过，我到那里听过牧羊歌，好听极了。

　　司机说：那里有一个度假村，江北有名的，在一个林场中间，每天都会有城里的男男女女到那里吃饭。他们将城里歌厅里的歌子唱到了那里，让树们一起听，树们听不懂，就自己先醉了。

　　他说：噢。

　　他说自己到那里找一个朋友。

　　二、桃花峪

　　莲花岛没有荷花，荷花并不长在山上。莲花岛到处都是山。也许这里自古就是一个缺水的地方，是一道道旱岭，人们喜欢水泽丰润的地方，所以将这里叫做了莲花岛。遍地荷花只是人们的向往。司机将他放下，就一个人向回去了，他发现来这里的客人大多像他一样，也都是让车回去，一个人或仨仨俩俩说着话向山上走去。山上林稠草密，幽幽的小道牵引处，有一座座用圆木建起的小房子，像一座座蜂房或隐或露地落于茂林盛草间，但里面并没有一个人，像极了童话剧里面的道具。
　　
　　那些广袤的草原一样的山野，云朵一样的羊群，飘逸着洁白长裙的姑娘，悠悠的歌声在吸引着他，他没有停住脚步，一步步径自向山上走去。

　　和想像的一样，穿过密密的树林，是一片片开阔的山野，上面什么样的树木也没有，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草的天地。一座披满绿草的山塬展现在面前。山上什么也没有，蓝蓝的天幕下，一只苍鹰在蓝与绿之间盘旋。

　　他相信童话，在山岭上面走了起来，他相信传说的羊群与白裙少女一定还像这个山区的文明一样存在着，撩拔着他的一种渴望与幻想。他甚至想，假若能够会上他心怡的姑娘，他从今以后，将再不回来，他要挣到很多的钱，他要告诉他因为治不起病而死在床上的父亲，现在我们家有钱了，钱根本不是多了不起的东西，不信我给你烧着看，他会大方地将一沓辛辛苦苦干一年挣来的钱在父亲的坟前烧掉。然后他就会像父亲一样选择一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山野太静了，连那只鹰也不存在了，后来，他在草地上躺下来。他看到了一颗浑圆的太阳。

　　他与太阳对视，天下只有自己。后来，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一切恍若隔世。后来，他终于见到了那个蓝天白云的情景，看到了一群雪白的羊群与一个穿着雪白连衣裙的姑娘，她们一起牵手唱着一首歌。但是当他正准备与那个美丽的姑娘一起走进屋子时，却被一双脚碰醒了：年轻人，年轻人。一个雪白胡须的老者出现在面前。

　　老者将他邀进了自家的屋子，给他冲上一杯水，这样说：我不知道你从那里来，但却知道你是做什么来的。好了，你累了，需要休息了。老人走出去，门帘一动，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姑娘就一下走进了屋子。她在他身边轻轻坐下来：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一定到山上找过我。

　　他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姑娘什么都没有说，她打开了电视，VCD中放出了一个片子，里面是无垠的，一望无际的草坡，一群雪白的羊群和一个美丽的姑娘。

　　你的羊群呢？他问。

　　姑娘说：让人没收了。

　　他刚想说什么。姑娘又说：可我人不是在这里吗？

　　外面传来了老人的咳嗽声，姑娘说：羊群又有什么关系？夜已经深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姑娘已经开始解衣了，他看到了一个荷花一样的身体和一朵荷花一样的笑容。

　　他应当离开，但他却选择了留下。他说：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这样，我是来看一下梦里那个可爱的姑娘；我挣钱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到这里，是为了给我的父亲给病，你知道他得了一种可怕的肺病。他躺在那个姑娘的怀里说。

　　那个姑娘温柔地像一汪水，她一下睁开水潭一样的眼睛：你应当先回家看你的父亲。

　　他说：我本可以将这些血汗钱在他的坟前烧掉，但我却来到了这里。

　　你的父亲已经死了？姑娘吃惊地。
父亲生前是这么说的，他说：祥子，你要娶上一房亲，我也就可以闭眼了。——我现在算不算取了一房亲？

　　你现在就可以将我作为你的妻子的。——我们不是已经行了夫妻之事吗？

　　我的父亲在另外的一个空间中一定还在生病，而他还是那么穷。而我有了钱却不去尽孝，却来到了这里。

　　你不要这样了，你不也是完成了他的一份愿望吗？睡上了这么美好的女子？

　　我原本是要将这所有的钱在他的坟前全部烧掉。他说。

　　你现在还是可以的。姑娘说。

　　他说：你要我无情无义？

　　可我现在已经无德了。他说：为了欲望失去了道德。

　　天亮了，赵玉莹的歌儿响了起来：

　　把窗儿打开/让风儿进来/别竟在沙漠上孤独地徘徊/我的朋友曾经告诉我/月亮就像你的眼波......

　　姑娘醒时，身边已经空了，枕旁边有一个被汗水渍湿的沉甸甸的钱袋。

　　姑娘的目光僵住了。

　　三、老板

　　比乐山是一座非常大的山，有人说比乐山上的矿石是金矿石，所以老板才出那么大的价钱让人去采。其实老板也是偷采的，老板像盗墓一样，在每年过大年时点燃石炮，你无法分清那接连不断的是石炮声和礼炮声，被民工背下来的山石也是从一条只有野兽行走的林间小道蜿蜒而下，运到一条机耕路上，趁了夜色悄悄运走。老板自己这种与社会的这种关系所兴奋，钱是身外之物，有无一理，老板自己快乐，也给了民工们快乐。这是他高兴的，但是被老板称为长脸的一个民工却让老板十分怀念，甚至于为他的不再归来而伤心。长脸不同于别的民工，长脸是个有脸的人。

　　几年了，寡言少语的长脸的一直困扰着老板。因为凭感觉长脸是会回来的。当然这几年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首先是背石头砸死了一个民工，老板是个有良心的人，没有将死民工一扔了事，而是主动将民工弄到的家里，并且给死民工的家属很多钱，这样，老板就被人告发了。老板很自然地过了一段时间的牢狱生活。后来，老板出狱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到一趟莲花岛。莲花岛还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样子，你现在还是难以说出莲花岛的性格，有一些人，不多，似乎是来一次或两次，人们便走了，再来或者不再来，像没有规律那样有规律。但是老板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雨季，所以老板收起了雨伞避到了一个古寺里，被雨水浸湿的壁墙上一张变黄的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莲花岛发现一男尸，身高1.75米,年龄25岁左右,背多疤痕，死因不明，望知情者拔打电话号码7569780。

　　他见到一个穿白衣裙的姑娘，问她这里是不是有牧羊的女孩子，还是开展一种业务的，女孩子吃惊地望他一眼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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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砚

是的，写得很美。欢迎新朋友，精华鼓励！

王影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欢迎新朋友！小说写得很美，童话的笔法，也像一篇童话故事。跳跃的节奏，简洁的描述，使得小说别具一格。新来的作者，精华鼓励一下！

谢谢版主！

田瞳

欢迎新朋友！小说写得很美，童话的笔法，也像一篇童话故事。跳跃的节奏，简洁的描述，使得小说别具一格。新来的作者，精华鼓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