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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永远的怀念 [打印本页]

作者: 晓寒深处 时间: 2008-3-11 15:55
标题: [原创] 永远的怀念
一.

这一刻，外婆的笑容是缥缈的
几根白发垂落下来，有些乱
下午的阳光跳过窗棂，轻轻得罩在藤椅四周
外婆的身体便如一面起伏在金色海洋中
的轻薄的蓝色布匹

外婆眯着眼，她说她累了
她刚从几百里外的江西老家回来
她刚刚见到了外公，和一些旧乡亲
只是，他们都不认识她了
所以，她在那儿觉得孤单
她不得不一个人狂奔在村外的坟山上
不得不一个人去打败扑上前来的
狮子、老虎、豹子、野猪……

说着，外婆的笑容真实起来
她说她赢了，她赢了那些凶猛的野兽
现在她回来了，回到福建顺昌的家中
她说，我知道你是红，你妈妈，
我的英儿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轻轻地握着外婆瘦瘦的双手
这双手不再温暖，不再厚实
不会再给我买甜甜的冰棍儿
不会再给我发红红的压岁包
也不会再给我煮香香的年夜饭
这双手现在是虚弱无力的
她们正安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

外婆说：红，外婆累了，要睡一会了

二.

不过一个多月，外婆就把自己
瘦成了一片薄薄的枯叶
十二月的风一吹，便发出簌簌的声音
但外婆的声音依旧响亮
她拉着我的手说：红，外婆会好起来的！

是的，我知道这一刻
外婆正在梳理她那充满了苦难的一生

外婆从不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
很小的时候就被送了人
16岁时被卖给54岁的外公作二房
据说那时候她尚未成年

从17岁开始外婆相继生育了11个孩子
7个女儿，或死亡或送人，留在身边的只有3个
4个男孩，都没有活过五岁
七十多岁的外公因此而哭瞎了双眼
外婆却咬紧牙关挺了下来

即使如此，苦难也没有放过外婆
外公去世后，相继而来的运动使得外婆再也无法
在村里生存下去
那一年，天寒地冻
那一年，饥寒交迫
如果不是祠堂门外砖缝里钻出的南瓜藤上
生长着的十几颗南瓜
如果不是棚屋外面的冬瓜架上
意外地结了三个硕大的冬瓜
如果不是善良的村民们可怜一向善良
一向乐于救济他人的外婆
也许外婆就无法坚持到
带领一双女儿，其中一个尚在襁褓中
跟随一辆独轮车，徒步几百里
来到充满希望的福建

福建顺昌有外公遗留下的房屋
外婆和妈妈终于又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为养活自己，她们分头出去打工
外婆到别人家做洗衣做饭的保姆
妈妈到别人家做带孩子的小保姆
日子得以继续下去

后来，外婆再嫁了
后来，妈妈背上了书包
后来，外婆又添了一双小儿女
后来，外婆帮人带孩子、走街串巷卖冰棍儿
后来，儿女们逐渐长大
后来，外婆终于可以在家中怡享天年
后来，外婆就成了我们这一大家族的老祖宗
成了儿孙们安心在外奔波的精神支柱

就在这样的时候，一向没有大毛病的
外婆却把自己瘦成了一片
薄薄的枯叶，似乎一阵风
便可以刮得无影无踪

外婆，我在苦难中走过一生的外婆
此刻，我唯有重重地点头――
您会好起来,外婆！

三.

腊月二十二，这一天
冷雨连天，寒风低徊
这一晚，妈妈在病床上辗转反侧
无法安眠。这一晚，远在异乡的大姨
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安眠

这一晚，外婆在沉睡中
悄然离去，丢下了
她时刻牵挂着的孩子们，丢下了
她一直惦记着的多日不见的阳光
丢下了她对百岁的热望

外婆安详地睡着
仿佛一条穿越了无数险滩暗渚的河流
终于要歇息了，她把步子慢下来
把孩子们的悲伤与泪水，把后辈们
的怀念一并簇拥在怀里
缓缓地温和地
向更深更暖的海洋流去

腊月二十二，这个日子
平常得就像冬晨屋顶的一角冰霜
太阳一出便了无影综
现在，却已一种彻骨冰冷的方式
镌刻在了我们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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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房子 时间: 2008-3-11 16:18
如此深切、动人诗意叙述中，我们感受到外婆这个人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一生，这样的叙述也令人感慨动情，体会到人世的沧桑和生命的流逝……

作者: 萧萧清风 时间: 2008-3-11 17:07
平缓的叙述中深含着对外婆的真挚感情!让人唏嘘!
问好晓寒!

作者: 张正 时间: 2008-3-11 20:04
真挚的情感流露，写的感人。但语言还是散了。

作者: 晓寒深处 时间: 2008-3-13 19:24

最初由房子发表
如此深切、动人诗意叙述中，我们感受到外婆这个人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一生，这样的叙述也令人感慨动情，体会到人世的沧桑和生命的流逝……

谢谢房版，问好！~

作者: 晓寒深处 时间: 2008-3-13 19:24

最初由萧萧清风发表
平缓的叙述中深含着对外婆的真挚感情!让人唏嘘!
问好晓寒!

问好萧萧，好久不见：）

作者: 晓寒深处 时间: 2008-3-13 19:25

最初由张正发表
真挚的情感流露，写的感人。但语言还是散了。

谢谢张正，你的意见收下了：）

作者: 朱竹 时间: 2008-3-13 19:43
genrenzhishen 感人至深！

作者: 高山流水 时间: 2008-3-13 19:45
质朴深情的诗句，深深打动读者的心灵。

作者: 张正 时间: 2008-3-13 20:02

最初由晓寒深处发表
谢谢张正，你的意见收下了：）

为你的心胸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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