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执手杯】（童年）你的归来，是我最好的礼物（散文）

康康

　　这个六一节，我一定要回去的。这是小女小学生涯中最后一个六一节。而前五个“六一”期间，在外谋着生计，一直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且隔着较远的距离，未能回去陪伴。

　　这个六一，小女要参加一场演出比赛。她很用心的训练，学会了打军鼓，打镲。三四种打法，班上年龄最小的她居然全记住了，且手法娴熟。比赛那天，要穿演出服，要化妆，女生打着军鼓，男生吹着洋号，在县城某小学操场上，摆整齐的队列，变化出好几种图形，丰富多彩，与来自全县的各个小学，作一场友谊赛。很多的家长都会去，围在看台上指指点点。

　　这是小女在小学阶段的一个欢快的鼓乐喧天的记忆，众多的家长全程跟踪的记忆。这一天，一定是小女六个“六一”中的“最是一年春好处”，这个记忆怎能少了我？那将是她的缺憾，我的遗憾。

　　今年六一你回来吗？我想看到你。小女在电话里说，在QQ视频里说，你不想看我的现场表演？小女恳求祈盼的神情，让我彻底难眠。

　　我也有过儿童节的，我想起了我的六一，也是最后的一个六一。那个六一，我所在的学校也组织了一次游玩活动——玩龙灯，全乡镇四五个小学一齐玩，从北街走东街到西街再迂回南街。这一次的活动，是我整个小学阶段唯一走出校门的一次活动，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有那么多家长在跟着“游行”队伍，有送水的，也有送馒头的，他们多半是街镇上的，或紧邻镇郊的农村的。而远离街镇的我及我的同学们徒有羡慕的份儿。

　　那时，上学放学没有家长接送，搞活动也几乎没有家长跟着陪着，尤其来自乡村的学生，人人习以为常，但一旦有家长出现，那心境绝对是 “映日荷花”。

　　我们的六一是单调的无趣的，却也是渴望的。这一天，一大早，各年级的同学们就来到了学校，各人从教室里把自己的座凳搬出去，在操场上围出一个大半圆，前面是水泥砖头砌就的乒乓球台，台子一端插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国歌声中，红旗沿着竹竿一步一步往上蹭，就像小伙伴们爬树，爬到顶端，在风里猎猎地吹，我就盯着那招展的红艳艳的旗子发着呆，或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台子后面，摆着一排课桌，课桌后面是一排老师，居中而坐的校长，立起身在喇叭里讲话。有选出来的学生代表，尖着嗓子朗读着什么。之后，有几个同学爬上台子，他们都是平时听话的表现好的成绩优秀的，从老师手里领奖，红领巾衬托着稚嫩的笑脸，拘谨夹着羞涩与腼腆。

　　那围成大半圆的坐着的同学，在手里数着老师发来的六粒糖果（我们称之为“小糖”）。对“六一节”的期盼与欣喜其实也就在这小糖上，那是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里的欲望，深沉与甜蜜。有的同学只尝一粒小糖，在嘴里慢慢地吮，余下的带回家，与还未上学的弟弟妹妹分享，有的同学不管不顾，左一粒右一粒剥了糖纸往嘴里塞。庆祝六一的仪式过程并不长，散场了，同学们纷纷把凳子课桌移进教室，然后发一声喊：放假喽！下午不用上课喽！奔出校门，有说有笑地溜向各自的村庄。

　　我的最后的那个六一，照例升旗、讲话、发糖、发奖状。奖状是必不可少的，一方手帕大小，今年还多了点东西，有奖品哩。这一年我也得了奖状，还得了一本大人巴掌大的日记本，红色的塑料封面，扉页上题着“三好学生”，盖了一个红印子——我们说是“红粑粑”。这本红色的小日记本，我舍不得乱用，只用来记写格言警句（那时流行这个，貌似如今的鸡汤文字）和一些摘录下来的优美的语句，一直用到初中三年级，它脱胶掉页了，也不丢弃。

　　仪式结束，我们玩龙灯的一帮同学，在老师的指挥与带领下，挺着龙灯器宇轩昂地出了校门，向镇中心小学进发（中心小学紧邻北街，说是街，其实没有店铺），去那儿与来自周边各小学的表演队集合。集合后，一队一队的，开始游街，先穿过东街，再上桥去西街尽头的中学里表演给有关领导看，然后再折回，游向南街。

　　我姑奶奶家就在中学的附近，我后来上中学时，有两条路径可达学校，其中一条就是从西街走到尽头，拐一条小巷进入校门，而姑奶奶家就在小巷拐弯处。西街说是街，其实也就起始段一二百米铺着石子路，两旁有几家店铺，再过去，两旁人家夹着泥土路面的街道，实是务农人家为主。游街队伍去中学时，走的是乡镇公路，回折时走的就是这条西街。快到姑奶奶家时，心头禁不住漫上一片渴望：姑奶奶会不会也在路旁看热闹，并在队伍里搜寻我呢？看到我，她一定会递一瓯子水给我解渴的，说不定呀，水里还放了白糖哩（白糖，那时可金贵着呢，乡下人一年内难尝到一回，做粑粑时，为了增加甜味，放的是糖精。糖精甜度极高，几粒即可，真不愧为“精”啊），也许还有馒头包子，这会让我在同学面前感到很得瑟：街上，我家也有亲戚呢，也给你们尝一口吧。于是，我跟同学说，前面拐角处，是我姑奶奶家……我说的有些炫耀与张扬。

　　姑奶奶家已经走过去了，没看到她的身影。她或许在前方吧，她或许在田间忙事吧。直到整个西街走完，上了桥下了桥，也没见着想见的人。转上南街时，我突然两腿发着软，只想弃了龙灯，去一个无人的地方躺下身子，那一路的精气神，瞬间不见。

　　一晃，多年过去了，但这个六一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如今是孩子的六一了，我不能再落空，所有的理由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借口，我对自己说。

　　你哪天回来？小女常常这么问。小女的小学生涯中一定缺乏了什么，这缺乏一定是由我造成的。那又是什么造成我的缺席呢？在这个缺乏与缺席里，小学，已经匆匆远去。

　　六年，一个月一个月的加总，算是有些长度了。每年六一之前，我都会对自己和对孩子说，六一，我尽可能回来，我争取回来，但每年都没有兑现。然后，我就愧疚地说，明年吧，今年事务缠身，实在抽不开身，明年，一定、一定回来。我还说，给你带好看的礼物呢。孩子却说，我不要你买什么礼物，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上了中学，就没有六一节了，突然想到，这是孩子最后一个六一，我不免惶急。再错过，将是终身的憾事。我要早作准备，坚定不移地回去，看孩子表演，陪孩子过六一。
                                                           2015.5.25
                                                                                                    字符数：2319
                                 

康康

李兴文 发表于 2016-5-30 10:22
与童年有关的节日盛况，会在人的一生中无限重播的！

是的。谢谢李老师驾到！

李兴文

与童年有关的节日盛况，会在人的一生中无限重播的！

康康

zhangpeng 发表于 2016-5-28 22:26
很心疼的文字，父母对小女的疼爱至深，字里行间满是疼惜，很美好的故事，问好！

谢谢您的业访赞誉。周末快乐哦！

zhangpeng

很心疼的文字，父母对小女的疼爱至深，字里行间满是疼惜，很美好的故事，问好！

康康

木门长子 发表于 2016-5-28 17:08
咏叹调式的描写，写出了“六一”的快乐，写出了孩子的向往，更写出了自我回味里的畅想。小清新！
互动得有 ...

你看看别人的回贴跟贴吧，好像比我还要“敷衍”。

康康

芦汀宿雁 发表于 2016-5-27 23:02
好可爱。自家灭零。
祝六一快乐。

六一快乐！

康康

瑞雪洪荒 发表于 2016-5-28 12:38
由孩子最后一个六一节想到自己童年最后一个六一节，凸显了当下留守儿童的心酸和不幸，表达了一位母亲对女儿 ...

谢谢瑞版版的到来，留香字。
周末快乐哦！

康康

木门长子 发表于 2016-5-28 17:08
咏叹调式的描写，写出了“六一”的快乐，写出了孩子的向往，更写出了自我回味里的畅想。小清新！
互动得有 ...

继续敷衍？ 是不是有字比没字好？

康康

木门长子 发表于 2016-5-28 17:08
咏叹调式的描写，写出了“六一”的快乐，写出了孩子的向往，更写出了自我回味里的畅想。小清新！
互动得有 ...

不会吧。我可是先去看人贴的。你不能要求我专业点评吧。我没那水平哩，真的，我只凭自我感觉。
其实，论坛是互动的。
算了，算我没说。可已经说了。

木门长子

咏叹调式的描写，写出了“六一”的快乐，写出了孩子的向往，更写出了自我回味里的畅想。小清新！
互动得有些敷衍噢，盼继续。

瑞雪洪荒

由孩子最后一个六一节想到自己童年最后一个六一节，凸显了当下留守儿童的心酸和不幸，表达了一位母亲对女儿的一份歉疚、伤感和无奈。情感真挚，令人动容！

芦汀宿雁

康康 发表于 2016-5-27 22:46
我已经互动了哦

自家灭0

好可爱。自家灭零。
祝六一快乐。

康康

我已经互动了哦

自家灭0

康康

马上出门有事，晚上来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