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远牵 于 2016-7-22 10:18 编辑
北方进入七月,天气开启了久违的暴雨模式。
强降雨不请自来,短短几日就变成了无礼的常客。它先是挟雷裹电,密不透风地俯首闷声长哮,抡动臂膀挥舞着影剑光刀,似要怒不可遏地斩破这憋死人的酷热,然后,辟里啪拉的千万粒豆子从天空的风箩里被急促密集地大力筛下,一道道沉厚的水帘从天往地瓢泼而泻……啊,这世间万物终于可以来上一场酣畅透彻的冲凉了!看大地白茫茫一片好不热闹,偶尔几颗冰雹砸下在地上弹起几个重重的狠凿,那些久渴的树木花草也毫不介意依旧抬头仰脸尽情地呼吸着欢笑。但城市的街道上顷刻间变得冷清了,再没有了鱼贯般的车水马龙,人们都在角落里躲了起来,街头道路上空前空落着。不久前还满满地盛放着忙碌聒噪的街上,喧嚣就这样被一阵大雨一下子扫荡清理得一干二净。
明明预报的是中雨,结果却下成了大雨,然后又升级成了暴雨。关于天气的预报总嫌无常,竟像是一个躲不开的魔咒,人们越担心着什么偏偏来的就是什么。当人们心里想着这夏天的雨水也总该来点雨星儿飘飘意思意思吧,那风中带雨的云层统率下的千军万马却迟迟按兵不动。当人想想这场雨到底不会来了吧,老天爷又剑走偏锋,顷刻间风雨大作,天地间顿成一片滂沱。
植物们兴奋了,大喊着下吧,下吧,我要开花。
城市这朵花,在雨中的模样,应是有一番诗意的吧!
人们却着急了,心里忐忑地念想着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城市傍晚时人们下班赶着的步伐,被这黄昏骤降的大雨拦住了。任是你装备雨具再好也不堪这强雨的猛力狙击,雨刀子会毫不留情把你洗剥成一只狼狈不堪的落汤鸡,静侯雨停这个选择似消极却又最明智,因为我们不是迎着暴风雨中闪电般飞翔的海燕,我们只是城市屋檐下挤成了一团缩着脖子在无奈地等待着雨停的可怜的麻雀,我们都不想让风雨把自己淋湿,哪怕在身上淋湿小小一片。
雨小了,雨小了便赶紧上路出发。
随人群行进在这已经很小的雨中,我足蹬一双有超高防水台的漆皮缎面新凉鞋,原想尽量去巧妙地保持一个不湿之身,但没走两步就发现这想法何其可笑天真,我颓然地发现这城市已经像我的新凉鞋一样,已经不得不脆弱地沦陷在一片混浊狼藉的汪洋之中了。
街道变得陌生,已成为了泛滥着雨水的一条条河流。
而人们,对这街道上泛滥着的洪水显然有太多茫然失措。
水已有没膝深,不知道路该往哪里走,人们凭着往日的印象在努力找寻着相对的高处,摸索着一步步艰难地趟水前行。不少皮鞋,运动鞋也像我的新凉鞋一样,沦为同样糟糕的下场。人在水中行哪能不湿鞋呢!有人索性脱光脚,拎着鞋走,省得一不小心被水冲跑了鞋找麻烦。自行地车摩托车都汇到较高的人行道上来,那些大路上的汪洋中,有几辆小车已经在水低处抛锚,有的已在水中央不得不战战兢兢地朝前开着,有谁知道哪里水深哪里水浅,甚至哪里有坑,哪里的垃圾井没有盖呢!只有公交车这样无畏的大家伙依旧在大马力行进着,可是勇敢的司机是不会知道,大公交的车轮在马路中央掀起的激水,汇成一股股不小的波浪,越来越强地递送到人行道上最靠边的地方,当这宽大的波浪受到路边建筑的阻碍,会马上反扑回来,形成一道更高的波浪回流过去,那情景如海边赶浪一般有趣,只是此时的人们尽量躲闪避犹不及,如果波浪不幸上了身,必是一声声慌张的喊叫。路面平整的市中心已然如此,不能想像这一阵地道桥下的水会不会把人给淹没了,而前面的烧烤一条街上面的水面已变得黑黑,还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怪味,看到人们一个个皱着眉头在脏水中趟着,在思想斗争半后,我毅然决然下水了,我荣幸加入趟水者的行列。
当城市这样浸泡在水中,人又去哪里寻找落脚点?
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雨原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雨后的城市,完全失却了从容的模样,人们心中忽然迷失了路,人们犹疑着,逡巡着,在水中用脚在摸索,小心而无奈地,丝毫不敢冒然向前举步。
几座汽车已在水中听天由命地趴窝了。水面上悬浮着许多被冲散的车牌无人认领;水库泻洪,河流涨溢;地面塌陷,摧枯拉朽;公交禁行,道路断交;望着阴雨并未消停,人们只差在窗上系一个晴天娃娃了!
人们和人们自己居住的城市,还未能在暴雨后达成和谐,人们建成的这座城市,还不能经受住自然的考验。街道上滂沱成河,这壮观的一景,谁知道还会在哪一场大雨后的哪一日重新上演,成为街头巷尾那海一样的大碍。
夏天,雨水,街道。
预报,以及相关的准备。
城市与城市里的人们,下一个大雨滂沱日,相同剧情难道注定还会再次上演?
那雨季再来的时侯,我们到底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而要到何时,滂沱大雨后,寸步难行的我们可以不必在城中划地自圈,可以不必一遍一遍重复着在城中茫然无助地呆立观望着,看洪水泛泛成海……
2016-07-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