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胡兰成《中国文学史话》（二）

梅边

读胡兰成《中国文学史话》（二）
           ——『天道人世』

      在《中国文学史话》里，胡兰成先说中国文学是人世的，第二章又接着说人世是天道人世。天道即宇宙规则。人不行天道要遭天谴，一个人是，一个国家是，一个地球也是。我们的皇帝是天子，天之骄子。代天言，行天命。我们的皇帝是在其位，行其政。一切尊天意，而不是西洋的权，在宗教的笼罩下，行神意。但中国人又知道“尽人事以听天命”，这就是中国人的了不起。中国人的人事是“山阴道上，应接不暇”，人都如在日月山川里行。人世偱天道就是亲近自然。《世说新语》是一部文学的品藻人物的书，正写出了晋人的人事天道之美。宗白华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作文《论<世说新语>及晋人的美》。山水美的发现是晋人伟大艺术心灵的体现。《世说新语》载简文帝入华林园，顾谓左右曰：“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鸟兽禽鱼自来亲近，不是山行是我行，是我行也是山行。晋宋人欣赏自然，“目送归鸿，手挥五弦”，是和大自然形同一体。宗炳对山水“抚琴动操，欲令众山皆响！”以心灵叩山川，是心动则山动，自然界自有一种声音和心灵和鸣，也因此中国古琴曲里有高山流水觅知音之说。青山为晴云所洗，娟然如拭，是心被洗过，所以才有“清露晨流，新桐初引”的精神明境和肉体的干净。中国的诗歌《诗经》，就是写王风下的周天子臣民人世礼乐日子的生活，所以成了直到今天我们还喜爱的诗歌。“桃之夭夭”是发《桃夭》一篇之兴，也是发中国文学之兴。现在我们都到大自然中去找文章，就是这个道理。

      苏东坡在黄州东坡那段时间，写出他一生中最好的诗词文章。他和土地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使他真正闻见泥土的香气和五谷的芬芳。他那时的心境真正是光辉温暖、亲切宽和的。他游赤壁，因此明白人生与自然和宇宙之理。他一生的豁达和通拓，就是参透了这些道理。一个人能做到自嘲很难，苏东坡就敢于自嘲。林语堂在他写的《苏东坡传》里称苏东坡的自嘲为“神性”的笑，是哲学起的用处，是“淪落的人類唯一自救的美德”。自我嘲笑就是一种对神的知。我说的神从来不是指上帝，是人在自然和宇宙里映出来的那个“我”。“我”是宇宙里的一粒微尘，和宇宙里任何一个分子一样渺小和永恒。中国山水画尺幅之上唯见万里山川，细看还少不了几粒人影，就是讲的人之融于自然。只有这样我们才知自然，才能和自然亲。文章是要有自然的灵性，它才能不灭，它才能反过来打动人们。人是要明白了自然之理，才能安于人事，淡于名利，淡于纷争，淡于人类的生老病死，而看见人世的美，写不世之文章。

      胡兰成说中国文学，一讲对自然的感激，一讲忠君，及文学里的好玩和喜反。这些都是在人世世界的基础上讲的，且都遵循着天道。胡兰成讲忠君，不是封建。君是天命神授，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位，君位。当年日本侵略者挟清废帝溥仪建立伪满洲国，图的就是这个位。君替天行道，忠君就是维护天道。维护天道就是维护人类生存的秩序。文学要忠君还是讲文学是有阶级性的，是首先要服务于政治的，这就是后来毛泽东提出的我们的文艺是为什么人服务的这个主题。归根结底，文学还是维护世道的，维护它的礼乐世界——我们能过歌舞升平的日子。

      好玩与喜反，没什么好说的。

      综合这两章——“礼乐文章”和“天道人世”，我们可不可以按胡兰成说的去写文章呢?写出来就好呢?就能写到胡兰成那样呢?——也不尽然。胡兰成的论，一看乍然，却是不能细推。他说杜甫不及李白，不就是杜甫不及李白；他说牡丹亭游园惊梦好桃花扇开头不好，也不就是牡丹亭结尾不好桃花扇结尾好；他说「我達達的馬蹄」（是不是指郑愁予《错误》里那一句?）“情意上沒有徘徊之致”，我以为正相反。文章的有趣就在于一家言，我们要的不是一千个莎士比亚，要的是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读者。胡兰成在中国文学与西洋文学里和文学间独辟蹊径，他的文学史话，就是世界文学的一朵奇葩，赏之悦心，读之尽兴。怎样写文章，自己心里都有一个标准，下笔都有一个习惯，写出来的文章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风格，好与不好，最终还是一个人的才气决定的。且还是跟着胡兰成读下去吧！

                                                   2016-07  山东大学

梅边

徽州雪 发表于 2016-7-30 13:12
呦呵，不读今生今世了？知道挨骂不好受咧，就读起哲学道法了。别以为扯上文学就不骂他了。骨头里就一股浮浪 ...

谁家的妮子啊，哎吆咳嗽的，跑这里发起病来了?

徽州雪

猪头

徽州雪

生我之门死我户 看的破时忍不过。

徽州雪

你敢写三，我还来踩踩踩，踩烂它，哼哼。。。破兰破梅，臭味相投。。。

徽州雪

呦呵，不读今生今世了？知道挨骂不好受咧，就读起哲学道法了。别以为扯上文学就不骂他了。骨头里就一股浮浪之气。切！

兰心梅韵

梅边 发表于 2016-7-27 12:32
哈哈，我就是胡兰成的文字、胡兰成的人。现在是谁提胡兰成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禅师一枝花，兰心真会说 ...

打错字了《禅是一枝花》

梅边

一孔 发表于 2016-7-27 09:46
弘一法师有言：胡兰成，其人可废，其文不可废。他文字和见识确有一种魔力，我最近倒是读了一下朱天文和朱天 ...

是弘一吗?记得好像不是。朱天文天心的没读过，胡兰成的读得多了一会生厌。胡兰成有时候就自打自己的嘴巴。一孔老师好！

梅边

夏冰 发表于 2016-7-27 14:43
佩服梅边，定力非常。
好长时间没跟书打交道了。

我是在外打工，晚上没事干。问好夏冰老师！

梅边

时光安然 发表于 2016-7-26 10:20
最后一段总结，还是很到位的。
胡兰成有自己的思考，与他自己的人生定位。
我们姑且读之，却是不可模仿的 ...

安然说的好。一个胡兰成就够骂的了，要模仿也得模仿安然。

夏冰

佩服梅边，定力非常。
好长时间没跟书打交道了。

梅边

兰心梅韵 发表于 2016-7-27 11:51
好文字，兰心来学！喜欢胡兰成的文，讨厌胡兰成的人。有段日子，一直读《禅师一枝花》

哈哈，我就是胡兰成的文字、胡兰成的人。现在是谁提胡兰成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禅师一枝花，兰心真会说。

兰心梅韵

好文字，兰心来学！喜欢胡兰成的文，讨厌胡兰成的人。有段日子，一直读《禅师一枝花》

一孔

弘一法师有言：胡兰成，其人可废，其文不可废。他文字和见识确有一种魔力，我最近倒是读了一下朱天文和朱天心，他的底子，显然，这种魔力在延续……

lvhq018

梅边 发表于 2016-7-27 08:16
18老师的高低是从金钱地位上分的吧?如果以这个划分，我承认你高，我低。久未口角了，问好！

我说我跟胡兰成我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