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老人》

宋云霄

　　江岸老人　　
　　老人说，松花江很美，久看不厌。
　　
　　晴天美，雨天美；白天美，晚上美，早上更美。美不过三，看久了，看惯了，眼疲了，心烦了，脑海就产生厌烦，失去了完美。也许，这是人们审美的规律。或许，某些美，短暂，昙花一现。
　　
　　老人不但没看烦，而且，越看越新鲜。
　　
　　老人还说，松花江是一副美丽的动画图案。
　　
　　这话，不无道理。
　　
　　两岸的房屋，由草房变瓦屋，又有瓦屋变小楼，再由小楼变大厦。岸边的杂草，不断更新绿化，树木翠绿，花儿争艳，像一条舒适安逸的风景线。
　　
　　人也在变。
　　
　　人的物质生活变了，精神面貌变了，思维变了，道德观念变了，社交方式变了，变化犹如洪峰一样凶猛……
　　
　　天刚亮，老人扛着铁铲，来到堤岸。
　　
　　聆听滚滚奔流的涛声，观赏太阳缓缓升起的画面。老人走走停停，草坪上长出杂草，伸手拔掉。堤坡上有被雨水冲刷的水沟，铲些泥土填平。老人走着瞧着，忽然发现，树丛旁的台阶上，面对滚滚江水，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身穿红蓝相间上衣，玫瑰红短裙，一头乌黑的秀发，形同马尾，披在肩上。
　　
　　也许，女人晨练累了，坐下休息。
　　
　　老人又走回来的时候，女人依然坐在那里，呆滞地一动不动，面对江心。不时发出，细细的叹息声。
　　
　　女人有烦心事儿？
　　
　　老人慢慢走过去，想劝解女人。可是，老人走了两步，停止不前了。
　　
　　女人心情不好，心烦，弄不好，讨个没趣。
　　
　　老人领教过这种事儿。
　　
　　有一次，一个女人坐在江边，哭哭啼啼，泪流满面。女人与丈夫生气，伤心。老人走上前安慰劝说，人都有毛病。回去吧，相互谅解，忍一忍，就过去了。
　　
　　女人忽地站起来，不但不领情，反而恶狠狠地大声说，你能忍，你去跟他过！
　　
　　女人气呼呼走了。
　　
　　老人不能复蹈前辙。但是，老人没走多远，又停下来。老人想，要是再出事儿，可就是自己的责任！
　　
　　去年，一个女人，就在这儿跳江死了。老人要是在场，一定会阻止女人寻短。
　　
　　女人死了，老人内疚。
　　
　　老人认识跳江女人，女人叫丫丫，丫丫死的可惜。
　　
　　丫丫和老人在一条街上居住，老人看着丫丫长大。老人无儿无女，老伴瘫痪在床。那时，丫丫读初中，聪明伶俐，是个好闺女，常来帮助老人洗衣服。丫丫的两个同学，文平和长顺，都喜欢丫丫。在丫丫的带动下，文平和长顺也来帮老人打水。后来，文平接班，到铁路上工作。长顺在学校，参军入伍。最终，丫丫爱上文平，和文平结婚。
　　
　　长顺转业后，只身下海，在南方搞了个公司。公司发展不错，如今发了，财大气粗，有车有别墅。
　　
　　丫丫羡慕，丫丫心动。时常长吁短叹，老人看出丫丫有心事，就说，丫丫，咋了？
　　
　　丫丫说，心烦。
　　
　　老人说，文平在铁路上工作，有稳定收入，待你也不赖，烦啥？
　　
　　丫丫小嘴撇了撇说，他一月就那仨钱。看人家长顺，要车有车，要房有房。跟着这个树木疙瘩生活，你说我烦不烦。
　　
　　丫丫后悔，和文平结婚。
　　
　　老人说，只要恁俩感情好，比啥都强。
　　
　　丫丫说，没有物质生活，哪会有啥狗屁感情。谁像你，大娘死了多年，你也不娶。死心眼，老顽固。
　　
　　丫丫听了长顺甜言蜜语，去南方找长顺了。
　　
　　老人责怪文平说，你这孩子，不该让她去呀。
　　
　　文平笑笑说，走就走吧，不能强留，留住人，留不住心。如果她回来，我依旧养她，爱她。文平实在。实在人过时了，不招人喜爱。
　　
　　丫丫被耍了，丫丫回来了。
　　
　　丫丫被耍，很正常。文平司空见惯的事情，文平原谅丫丫。
　　
　　文平依然对丫丫很好，每月发工资，如数交给丫丫。
　　
　　人，不论男人女人，一旦有了非分之心，很难回头。
　　
　　丫丫不甘心，又攀上一个外地大款。大款许诺，离婚，娶丫丫。丫丫与大款混了几个月，手腕上多了几个圈，脖子挂上了金项链。丫丫再找大款，人不见了。打手机，手机换了号。
　　
　　如今一些人，有了钱，挥金如土，嘴上涂蜜，处处讨女人欢心。身份高了，地位悬殊，咋会看上下层人，只是玩玩而已。
　　
　　丫丫没脸回家，在江边坐了一天，跳江死了。
　　
　　老人恨自己，那几天不该出远门。
　　
　　这儿没有人，万一女人出了事，于心不忍。何况，如今的青年人，感情脆弱，动不动就喊，感情不和，寻死赖活，打闹离婚，比比皆是。
　　
　　不行，得等女人走了，再走。
　　
　　老人准备找个合适地方坐下。回头，却见路上，一个红点渐渐远去。
　　
　　女人走了，老人放心。
　　
　　第二天清晨，老人又见女人，依然坐在那个台阶上。穿着同样的打扮，面对涛涛松花江发呆。时而，双手抱头，时而，长长出一口粗气。
　　
　　老人不敢走远。
　　
　　老人就在附近的草坪上，拔草杂草，暗暗观察女人动向。可是，这一带的杂草，老人早已拔光了，老人就到远处拔草。走远了，老人看不见女人，不放心。出问题，是一瞬间的事儿。
　　
　　老人又折回来，看了一眼女人，老人慌了。
　　
　　女人来到江边，手扶着栏杆，面对着翻滚江水。老人快步奔过去，大喊，危险！
　　
　　女人似乎没听见老人的喊声，手离开栏杆，双手举在空中，身子向江心倾斜。眼看，就要扑进激流之中…..
　　
　　老人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抓住女人衣领。谁知，女人兴奋地高喊，祖国，我爱你——身子随着老人往回拽的手，顺势弹了回来。
　　
　　老人赶忙松手说，你……你……吓死我了。
　　
　　女人“咯咯咯”地笑着说，老爷爷，您以为我要跳江呀。
　　
　　老人说，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有心事儿，怕你想不开…..
　　
　　女人说，俺是业余作者，在这安静的地方，构思一篇小说。终于，灵感来了，结构想出来了。谢谢您老人家。
　　
　　女人见老人八十岁的样子，就说，老人家，您出来散步？
　　
　　老人说，俺巡河护堤。
　　
　　女人睁大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惊讶地说，您这么大年龄了，还来护堤挣钱？
　　
　　老人“呵呵”笑笑说，要啥钱哩，俺在江边住了半辈子，对她有感情，巡河护堤，是俺应进的义务…..（2038字）





　　
　　

宋云霄

weiyi2 发表于 2016-8-25 13:55
江岸老人，情节细致生动，人物形象鲜明，故事感人。一个善良正直淳朴的老人形象跃然纸上！很好的一篇小说！ ...

谢谢weiyi2 阅读感言。您鼓励促进俺进步！
谢谢，再谢！问好握手！

weiyi2

江岸老人，情节细致生动，人物形象鲜明，故事感人。一个善良正直淳朴的老人形象跃然纸上！很好的一篇小说！

宋云霄

戏笑九宫 发表于 2016-8-25 08:43
看到了荟蓉和紫竹二位老师的雅评和建议，这二位老师的文学鉴赏能力确实非常高，值得我敬佩学习。
不过，我 ...

紧紧握手，
久久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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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霄

九月盛菊 发表于 2016-8-24 20:32
祝贺精华！

谢谢老师！

宋云霄

言默然 发表于 2016-8-24 20:31
祝贺云宵精华作品！

谢谢谢谢！老师鼓励而已！

宋云霄

戏笑九宫 发表于 2016-8-24 19:11
恭喜恭贺！

谢谢谢谢！！

宋云霄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6-8-24 18:36
加精理由：小说以护堤老人义务护堤为线索展示如今的江岸现状，歌颂了老人的热爱生活关心他人的优秀品质，正 ...

谢谢碣石清风老师，加精鼓励！
握手致谢！

宋云霄

天门牧夫 发表于 2016-8-24 09:25
作品刻画护堤老人善良、敦厚的形象。他信念坚定，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态度。小说篇幅不长而描摹人物突 ...

谢谢天门牧夫老师点评首肯！谢谢！

戏笑九宫

看到了荟蓉和紫竹二位老师的雅评和建议，这二位老师的文学鉴赏能力确实非常高，值得我敬佩学习。
不过，我个人固执地认为，还是作者原来的题目最为合适。一、人之精神支柱，莫过于一个男人，面对花花世界不为名利所动，不被俗女所惑，对于一个女人爱的忠贞与守护。二、松花江是主人公一生的爱，是母亲河，就像一生也爱不够的女人一样。三、老人像爱并呵护自己穷尽终生所爱的女人一样看待母亲河。四、倘若换成《护堤老人》或《老人》并不能表达主人公对于松花江全面全部的爱。五、一个好的题目是一篇好作品成功的一半，一个好的题目要有大局观，不能局限于局部，要有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效果才不至于落入俗套。六、貌似顾左右而言他不经意的题目，实则寓意韵味和精心设计在其中。这篇小说题目做到了。
以上只是拙见，不当之处敬请谅解。更无意冒犯二位好友老师的解读，纯属探讨！
各位早安！

九月盛菊

祝贺精华！

言默然

祝贺云宵精华作品！

戏笑九宫

恭喜恭贺！

碣石清风

加精理由：小说以护堤老人义务护堤为线索展示如今的江岸现状，歌颂了老人的热爱生活关心他人的优秀品质，正能量。

李燕玲

拜读学习好文章，内心满满的正能量！问候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