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湖 于 2016-10-27 16:45 编辑
老屋情思
有一些在写字楼上看不到的风景, 有一些踏着高跟鞋走不到的路, 更有一些也许你一辈子都看不到的眼神
我的家乡在赣西,那里有一座江西最高的山,叫武功山。山向东南蜿蜒,其中一脉就停留在我老家后面,有风水先生说这山脉就像一条向东腾飞的巨龙,暂停在我们村庄的北面,所以老祖宗管这山叫龙山。山的南北各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溪流,南边的就叫南江,北边的就叫北江。它们不约而同欣欣然向东流去,在一个叫严田的地方会合,浩浩荡荡向东奔去。我们村庄就在龙山之南,南江之北。它座落在两溪会合之州,因此我们村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一一潭州,后来演变为现在的名字一一坛州。 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村庄。这里世代居住着刘氏大姓。据龙云刘氏家谱记载,刘氏祖先系汉高祖之弟楚元王刘交后裔。自笪桥刘瑕公至今已五、六十世了。 这是一个新老交替的村庄。原先村南的大片良田都建起了一幢幢别墅,村后是有数百年历史的老屋,而且大部分都已废弃,有些已经倒塌。只有我家的老屋用琉璃瓦重新翻修过。 近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经常回家到老房子看看,或祭奠先祖,或看看那些还在老家的老宗亲们。 三十多年前,我家很是热闹。冬天,我家灶坑(火塘)边晚上总是围着几十人,边烤火边听老人们讲故事,什么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什么汉高祖斩蛇,大伙一个晚上听得津津有味。而我老爸总是坐在灶坑最里面,巴兹巴兹地抽着那长长的烟袋。一屋子里充满了快乐的笑声。 每逢炎热的夏季,我家老房子又成了乡人纳凉避暑的好去处。老屋层高,冬暖夏凉,又少蚊子。每天吃完晚饭,乡亲们陆陆续续来到我家老屋,厅堂里挤满了人。老人们打着蒲扇,小孩子嘻嘻哈哈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而年轻人呢,则静静地坐着坐着听老人们谈今说古。 最热闹的时候是农历过年时节。离过年还有一月余,我家老屋就早早热闹起来。 先是妈妈在前厅架起织布机,“坎尺坎尺”的织棉布,好在年前给每人做一套新衣服。然后是准备各种年货,做冻米糖,打麻糍,炮兰华根等等。这些都是我伯母的拿手好活,那年货的甜味,至今还甜在心头。 最难忘的当然是杀过年猪了,日子一般在在腊月二十三。这天,几个宗亲早早的就来帮忙,大家从猪圈里七手八脚把猪捉出来,屠夫抓猪头,拿起捅刀往祝脖子上捅去,那猪血从猪喉咙处就奔涌而出。这时,我父亲就拿出鞭炮,在老屋大门口燃放起来,不一会,硝烟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过年的氛围也就渐浓起来。过年杀猪是大事,肯定要请左邻右舍吃杀猪饭了。杀猪肉,大蒜炒肥肠,猪血煮豆腐,那味道,不是现在饭馆里的杀猪肉能比的。 大年三十,那就是一年中最忙的一天了。这一天,要杀鸡煮肉,以祭先祖。我们这天要去先祖的坟上祭拜的。记得总是老父亲带着我和弟弟,提着鸡鸭鱼肉,带着鞭炮香烛给先人们敬供。然后就是吃团圆饭了,满满的一桌子好菜,那是妈妈和姐姐们精心烹饪的。大家围着桌子,放开喉咙,大吃特吃起来。 三十晚上,按照习俗,是要守岁的。记得那时我们家要在灶坑(火塘)烧一炉旺火,大家团团围着烤火,到了九、十点,我们小孩熬不住了,父亲就吩咐我们去睡觉,这是父亲给我们每人一个红包压岁,红包可是要放在贴身的衣袋里的。夜里十一点,要封财门,凌晨一点到五点,又要开财门。 大年初一,八点一过,我们老屋就逐渐热闹起来。因为我父亲辈分大,年轻后辈都要来拜年。这时,妈妈总要在厅堂的桌子上准备糕点糖果给拜年的客人吃。老爸还要给年长的客人敬烟倒茶。 如今,年轻人大部分都去大城市里打工去了。在家的人也陆陆续续搬到前面新房子去了。我家周围现在只剩我一个八十多岁的堂哥和他七十多岁的老伴,以及我一个也已经七十多岁的堂侄。现在,这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难得听到鸡鸣狗吠,偶尔还能听见后坡老樟树上八哥的几声呜叫。 我静静地坐在我老屋大门的门槛上,让思绪静静地流淌。社会在进步,一些旧的东西也必将随时代的步伐而渐渐㳘逝,但我觉得,我们中华民族那些优良的东西不能丢失,应该发扬光大。过去的故事历久弥新,不应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忘却。这可能就是习总说的:要留住乡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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