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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原创] 自 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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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3-7-28 18:1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3:02 编辑 <br /><br />  Apple和我从初一起就是同班同学,初二下学期他还成了我的同桌。Apple调位置很容易,因为他爸是乡长,当然,这只是我当时的想法,也许是也许不是。其实我当时也很想调个位置,但看到班主任就是不敢开口,而在我们班,其他人做不了的事,Apple能很轻易地做到。
      他后来告诉我之所以调到和我同桌,是看到我后面的J老是抓我的辫子玩,的确,每次下课前,我的辫子都会被J扣在桌腿上,以至我站起来时头总是猛一后仰,然后又“彭”地一声跌在座位上。J不是现在网络里所称的“姐姐”,J是个男生,念英语时把J念成了“交易”,经老师多次纠正,恁是改不过来,后来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就在J字母的后面注上“急爱”,可念急了还是“交易”,于是J(交易)就成了他的名字,至于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我昨晚想了好长时间都没记起来。自Apple调到和我同桌以后,J再没扣过我的辫子。
  Apple之所以叫Apple,顾名思义,脸太圆,冬天脸皮又薄又红,像只红红的大苹果。那时的审美好象和现在有点不太一样,没觉得男孩子长这样的一张脸有什么不好看的,再说,Apple长得很高,还会打篮球,因此,班里有许多女孩喜欢他。Apple上面有六个姐姐,Apple是他父母用坚忍不拔意志的产物。
   Apple告诉我初二他调位置的原因时,是在一个星期六的午后,我和他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已经上高中了。我们一同考入县重点中学重点班,我考了全乡第一,他考第二,他的化学成绩比我高16分,但总分只比我少半分。他告诉我:“我对J说,你再敢扣木木的辫子,你就别想英语能及格,其实我只是随口编编瞎话,没想到竟真把他给吓着了,果然他再没扣过你辫子”。我听着大笑,对他说你又不是英语老师,他干吗怕这个?Apple也笑,笑得脸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
  上高中时,学校离家有三十多里路,只要他爸不来接他,他都会喊我一起回来,我们不坐车,只步行,常常是先慢慢悠悠地边摇边聊,等到看看天快晚了,才往家里猛奔。Apple的家在另一个村上,和我家相距不到一公里,每次他先到,就站在他们村口的一棵大槐树下,看着我往家跑,一直到看不见我为止,他不能送我回家,怕村里人看到了说闲话。春天,那棵树上爬满了辣人的毛虫,我常边跑边想:“毛辣子”会不会掉了他身上?于是,星期天下午回校时第一句话就想问他:“被毛辣子辣了没有?”只是想问,并没有真问。我们那时男生和女生是不说话的。
  想想那时真是好玩,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却还要写信,他给我写的信内容完全是全天候的情况汇报,比现在入党考察期思想汇报要复杂得多,他几乎每天写一封,没一点重复也不突出重点,哪像现在的入党思想汇报,开头全是学马列学时事一个套路。我很少回信,有时回也只写几个字。学校有一片小竹林,我们把信放在小竹林的密丛里,我每天傍晚去拿,有时去会碰到他刚好在往竹丛里塞,我站在一旁看着,等他塞好走了,我再去取。
  Apple除了语文物理差点,其他都不错,而我这两门刚好是强项,但我的化学成绩却总也上不去,我想如果男女生能说话该有多好,那样我们会真的能互相帮助的,就这样我们俩在班上都排在前五名。只是到高三上学期,Apple家里发生了一个“突发事件”,他的爸爸被开除了公职,紧接着又被劳动教养两年,听说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Apple的成绩一落千丈。高考时,我如期地时入了医学院,他却连中专都没考取。我让他再复习一年,他怎么也不肯。那天,他送我上学校,自己就北上打工去了。
  连续两年,我都没收到他的只言片语,放假回家,我找到他妈妈问他的地址,他妈妈也说不清,说地址总是在变,并拿出信来给我看:北京、大连、沈阳、哈尔滨……我照着每个地址写了两封信,可没收到一点迅息。Apple的父亲已经从劳教所回来了,人很憔悴,头发白了不少。我去他家两次,他没和我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招呼也不打,像是换了一个人。
  88年秋天,我在附属医院实习,遇到村上的一个人,她嫁到了Apple的村里,她告诉我Apple回来了,听说快要结婚了,是他家给他找的外地的一个姑娘,他不肯结婚,好像又跑出去了好几次。我请了几天假,飞也似地坐了六个小时的车先到了他家,他没在家,家人说不知道他去了哪,但他的六个姐姐却在为他的婚礼忙碌着。
  89年春末夏初,我毕业在家,正在等学校的分配通知。记得那天很热,中午,Apple的姐姐一边大哭一边跑到我家,告诉我Apple在乡医院,快不行了,说要见我。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医院的,只记得双腿像灌了铅,没一点力气,路上还跌了一跤,很重,膝盖上的疤现在仍在。Apple躺在病床上,满身满脸都是血,用呼吸机在维持呼吸,我抓着他的手,很烫。好久,他突然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好象还笑了笑,突然头一转,就再也没有醒来。后来,我也失去了知觉,在医院住了四天。回家站在镜子前:散乱的长发,瘦弱的骨架,苍白的肌肤,凹陷的双眸,长得能弯曲的脖子,裹在一袭肥大的黑衣裙里。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活鬼。
  迷迷糊糊地到了单位去上班,被分在外科,看到血就发呆,脑子条件反射似地突然短路,以致几次抢救人都手足无措。不知道医院给我的是什么处分,好象是通报批评,可感觉又像是停职检查,反正在宿舍呆了好多天。只用自来水来维持生命。
  当Z一脚踹开我宿舍的门时,我已经气如游丝。
  Z是北方人,小个儿,有一头浓密而漂亮的卷发,却总是爱留着小平头,肤色不算深,脸却像没长开似的布满皱折。他和我同一个科室,但几个月以来,直到他那天抱着我去打吊针,我好像才第一次发现科里还有这么一个同事。
  我一点也不感激Z救了我的命,更反感他对我说的那句话:“你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但身为医生,不能不认真地去救别人的命!”
  “TMD你滚一边去!救人与我何干?!”我冲着Z大吼,只觉得天旋地转。我只想死,Apple死了,我死又有什么可怕的?有许多次,我站在街头,看着一辆辆卡车轰轰烈烈地从身边穿过,想着就这样地冲上前去,体验一下Apple被撞死的感觉,或许酣畅淋漓得是其他的死法所不及的。
  可能是Z怕我死,他总是像影子一样地跟着我,有好几次,我都对他说:“你也去死吧!”再到后来和Z谈起了“恋爱”,我就换成了“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设想了各种各样的死法,结果却没死得了,由此,我才明白Apple不是我想象中的懦夫,他是一个勇者,虽然他不是主动冲到车轮底下去的,但是他姐姐说他完全有能力躲开,可他却没躲,就说明在他的观念里死的念头早已占了上风。发现Apple是个勇者竟让我感觉有点安慰:我从心底鄙视懦夫!而我虽然也想要去死,却只是因为对生的抱怨让我沮丧,而不是对死抱有向往,明白了这点,我知道自己是死不成的了,于是我又鄙视我自己。
  我也同样鄙视Z,因为他也怕死,而且,我觉得他也有充分的理由去死的,他爱上了我这个对他毫无感觉的人,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去死吗?
(未完,待续)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2#
发表于 2003-7-28 18:41 | 只看该作者

糊涂MM!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3:02 编辑 <br /><br />其实,活着-比死-需要更大的勇气!

3#
发表于 2003-7-28 21:40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原创] 自 戕(一)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3:02 编辑 <br /><br />
最初由 糊涂 发表
  Apple和我从初一起就是同班同学,初二下学期他还成了我的同桌。Apple调位置很容易,因为他爸是乡长,当然,这只是我当时的想法,也许是也许不是。其实我当时也很想调个位置,但看到班主任就是不敢开口,而在我们...

一起去死吧
这句不错~

4#
发表于 2003-7-29 11:1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3:02 编辑 <br /><br />糊涂JJ,续文在此以跟贴形式发吧:)

5#
 楼主| 发表于 2003-7-29 11:4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3:02 编辑 <br /><br />回神:是有点慢,要修改的。
回MANCHUROSE:你说的对极了!
回阿敲:你不能死吧?!:((
回陈斑竹:知道了!:)

6#
 楼主| 发表于 2003-7-29 19:26 | 只看该作者

自戕(二)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3:02 编辑 <br /><br />  我知道Z一定常在心里骂我是个“神经病”,用专业的话说是“精神病”,是个“疯子”。因为我的神经作为一个器官并没有实质性的病变,但我一会呆一会乐的表现确实与精神病相差无几,有几次我还真切地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会就此发疯。只是Z从来没这么骂过我,在我像个疯子时,他不敢骂,怕我变得更疯,在我不像个疯子时,他又不忍心骂,因为我难得快乐一会。但我知道对于Z来说,我就是个疯子。
  Z每天一吃过晚饭就从食堂跟着我到宿舍门口,一路上只会问我一句话:“想不想去散会儿步”。我对Z说:“你觉得和一个总是让你不快乐的疯子呆在一起有趣吗?”于是,我想“彭”地一声关上门,可他总是在我关门前用手臂把门抵住,然后不请自进。
  Z长着一双食草动物的眼睛,柔和而安静,让我觉得与他手臂上强健的肌肉很不协调,他有时坐一个晚上都不会说上一句话,他一说话我就愤怒,他不说话我就烦躁,有时会莫名其妙地把书砸到他的脸上。那天,当我夺下他手中的书准备扔到地上时,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抓住我的手臂,狠狠地把我摔倒在地,然后自己夺门而去。
  我对自己发誓说绝不原谅Z,如果他再敢来找我,我会像踢一只死狗一样毫不犹豫地将他踢出去。可是连续几天,他都没来,在食堂吃饭也看不见他人影,此时我已被调到门诊,又不好去他科里问。那些天,我的脑子里完全丢弃了Apple,被Z填充。
  当Z一脸阳光地站在我的宿舍门口时已经是15天以后了,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冲着我笑,而我也似乎早已忘记了要一脚将他踢出去的誓言,倒像捡到了一件丢失已久的东西,一阵傻乐,继而泪流满面。
  两个月以后,我发现自己的体征出现了异常,尿试纸果然是阳性:我怀孕了。我对Z说:“你怀上了你的孩子”,他说:“那我们就结婚吧”。我说:“这不可能,我并不爱你”。他不信,说“你是爱我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我对他的回答抱以大笑,然后抓起枕头向他砸去,只到把他砸出门外。
  我瘫倒在床上大哭,哭我哭Z哭Apple,我相信自己只爱Apple。我只爱Apple,可我们连手都很少拉,当Apple和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那片小树林时,他总是红着脸试图要拉着我的手,而我却极力躲避,嬉笑着跑到前面,有时Apple为了能够拉到我的手,一口气跑了很远,只到我追不上他就不走了,他才又折回来拉我一把,为了这一把,一路上我感觉到他费尽了心思。而我并不爱Z,可竟能够和Z做爱。至此,我不明白爱情和性到底是什么。许多年以后,当我翻阅着一名强奸犯的材料时,发现我竟与他有着惊异的相似心理,他连续强奸了3名妇女,却不愿意对自己的恋人动一下指头,当他以强奸罪被抓时,他的女友非常吃惊。
  当然这种相似只是我一闪念的感觉,用Z的话说,我是爱他的,只是我当时不愿意相信,因为我相信自己心里只有Apple一个人。我不想和Z结婚,所以,我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Z问:“你真地想好了吗?”口气和第一次跟我做爱时一样,那天,他突然把我从怀里推开,掰着我的脸非常严肃地问:“你真地想好了吗?”我把他这句话理解为:我可不想承担什么责任。于是我说:“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可实际上的情形是我当时的脑子非常迷糊。而这次Z又问我时,我又一次地陷入了迷糊,我真的没想过要和Z结婚,更不想现在就有个孩子,同时我也确信:Z虽然想和我结婚,但肯定不想这么早就要个孩子。于是我坚定的点点头:“是的,我想好了”。
  Z说明天和你一起去做手术,我说不用,我自己能行。可第二天却在手术室门口遇到了Z,他一直抓着我的手,进门前竟笑着推了我一把。我突然觉得他笑的很恶心,折回来瞪着他:“原来你很希望我做这个手术是不是?”他很快收回笑脸:“没有,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我说:“好吧,那么我现在决定不做了,我要把他生下来”。我大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回来。
  91年夏天,女儿多多出世,早产,只七个月。此时,我仍没和Z结婚。尽管医院的所有人都知道孩子是我和Z的,可因为我们没结婚,我没有产假,多多也没有户口,更为严重的是,因为我们都不愿意写检查,Z最后被开除公职,我则“开除留用”,全称是“开除工职,留用察看”。没有工资,只拿生活补贴,每月48元。院长对我说,我本应该和Z一样被开除,因为我工作一贯不认真,可考虑到孩子的养育问题,给我留一条生路。
  有时候觉得人生就像是个玩笑。我不知道父母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生下我的,也许什么心思他们也没想,那时根本没计划生育,我也只是他们一时冲动的产物而已。而多多也只是我一时赌气的产物,如果那次不和Z赌气,做了手术就没多多,也不会有这一系列的事件。
  Z像个丈夫和父亲一样照顾着我和多多,他的母亲也来照顾我们。我对多多没感觉,像在肚子里一次次想象着要把她“做掉”一样,我一次次地想象着她不能活下来,过不了多少天就会死掉。
  三个月后,多多被Z带给他父母扶养,Z也在他们乡医院找了份工作。七个月以后,我考入了我以前医学院的心理系研究生。学心理学的目的只是为了自救,我坚信我的心理不太正常,一个没有信仰、没有爱、没有快乐的人绝不可能是个健康人,而当时如果可能,我更愿意学习哲学和神学,现在也是。惟有让心找到了归宿,才谈得上有真正的人生。
  进学校时,我的人生发生了戏剧性变化,首先我的档案中的处分被取消,院长说是处分被“抽了”,在我和Z被处分时,医院就有两派不同意见,“书记派”和“院长派”,书记派主张处分,院长派主张“教育”,结果书记派取胜,可“党政分开”闹得正欢的时候,书记轻易地被院长一脚给踢了出去,医院由书记说了算变成了院长说了算,于是,我和Z也由被察看对象变成了普通医生,甚至是个业务熟练的医生,Z还被重新招回。由此,我又想到Apple的父亲,57岁时还被以“作风问题”劳教,谁知道是不是派性政治斗争的产物?
  戏剧进一步在演变,两年后,我根据自己意愿被分配在某一政府部门专门从事心理健康指导工作,兼职某些监狱的罪犯心理矫治工作,至此,我由被开除留用被考察的对象摇身一变成了国家公务员,由一个自认心理不太健康的患者变成专治别人心理毛病的心理医生。
  我到Z的家接回了我的女儿多多,多多的奶奶,一个可敬而善良的老人让她的孙女喊我妈,当多多用一口山东话叫我妈时,我止不住热泪盈眶。
  在母校一共呆了七年,我用五年的时间想念Apple,他成了我惟一的焦虑,我当时以为自己只爱Apple,或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爱Apple,和他认识五年,熟悉五年,这种熟悉的感觉已经成了我的习惯,就像我曾用过三年的一只小包,已经很旧了,可有一天它突然丢了,我竟伤心得哭,因为,我已经习惯有它来装我的钥匙,我对它有了一种依赖。我用两年的时间来想念多多,她又成了我读书生活的惟一焦虑,我也同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着多多,基本上没什么感情,但我只是知道她是我的孩子,我的。
  到现在我对生、死、爱情这三者仍非常模糊。我本以为自戕者心中一定没有爱,没有快乐,可Apple就是因为爱我,才选择了死,说明他在死前心中充满了爱,才不会有对死的畏惧。但他却留下了后遗症:让我变得不会爱了。我用折磨Z的方式来折磨我,更是在折磨Apple的影子。唯有Z默默地承受着生活的不公,用包容、耐心、坚韧来抗击外界的一切。
  又两年,Z从某一政法学院研究生毕业,摇身一变也成了一名公务员,且又成了我的半个同事。于是,在一个美丽的秋天,我和Z结婚,证婚人是我们五岁的女儿多多。
(完)

7#
发表于 2003-7-29 21:0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3:02 编辑 <br /><br />:)这样子过得并不糊涂。

8#
 楼主| 发表于 2003-7-30 08:2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3:02 编辑 <br /><br />[QUOTE]最初由 月桂树 发表
:)这样子过得并不糊涂。 [/QUOTE
   怕写长篇,,只是把它"糊"个框,感觉很累,不写了,休息。问老妹好。

9#
发表于 2003-7-31 20:10 | 只看该作者

糊涂MM!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3:02 编辑 <br /><br />真是难得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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