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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 冬 ○梁星钧
寒冬不折不扣的到来了，可是我们是不知不觉的。其实，我一直认为，像我这样的人，对季节的变换是漠然的，感应是迟钝的，根本无法与我对文字的敏感相提并论，同日而语。直到我坐到办公室，靠窗的玻璃哪怕只开一丝小缝，都有寒风破窗刺骨，直到一刻也离不开火，否则我的脚会冻僵，手拿不住笔，直到老城旧宅后庭的两排高大银杏树的叶子掉尽，只剩光秃秃的枝丫，满庭铺满金黄落叶，直到新城新居我每晚躺靠沙发床上看电视看书写文章都必须用被盖捂着……，我才切切实实，真真确确地感到寒冬来了。
寒冬真的来了。寒冬的气息厚厚地包裹我。寒冬的丝丝缕缕往事今事在盘绕我。
早晨我去室外跑步。不论多么天寒地冻，刮风下雪，下雨霜冻，我都按时早起，走出室外，或沿新城的河堤跑，扫视河中的小船悠悠渡人，或船泊江边纹丝不动；或一鼓作气跑老城的塔子山，直到跑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再减速或漫步环绕山的一圈；或跑车多人多的城北三江路，过河绕河东街沿河一周；或沿老街，经滨河路，顺李家河跑一圈，与晨雾中要赶早市的菜农肉贩相遇，之后背道而驰，渐行渐远，各奔东西，－－我想起了，这样的跑可以追溯到我跑过乡镇的龙源黄柏道，江石的成南路，剑城的沿城路，学校的闻溪路……，这已成为我早年至今延续不断的老习惯，我持之以恒跑了整整20多年！它早与我的生命进程融为一体。我一年四季跑，极少中断，冬天更不放松，而且冬跑更见成效，有人说你的肺活量 竞那么大，你的调息控制竞那么好，也有人惊疑问你的身板竞那么好，在寒冬里如此坚挺，我笑笑不惭地说，是的，我用跑来锻炼，来御寒，来思考，来增智，来调节，来充实的我生活，来消融和构成我的多彩人生。有人疑问你是否把跑太神化了，我笑说我没有，也毫无必要，因为每人总有爱好，人人都至少有自己的一个最好支点动点，如一旦抓住它，抓牢它，用活它，作用是不可限量的。大凡认真践行，努力尝试的人，都会深有感触和体会的。当然，这也是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我还是要说，这种状态是非常奇妙、美妙和神妙的，哪是我区区言说能道尽呢？
小时在寒冬的浓雾里干农活。天很寒冷，早上有霜，大雾弥漫，早上也要起来去出早工，给家里挣工分。一天早上我去迟了，默默走进挖板田的行列。这是稻收后的秧田，翻耕起来大块泥块，需经牛拖木耙和人用锄头碎细，然后播种翌春收的小麦。这时父亲正在耙田，他喔喔地扬鞭挥牛，踩在牛拖的木耙上，在满田里来回耙，他用眼盯我几下，我心里特别怵，因为我从小最怕他，因为他声音特别大，而且常为鸡毛蒜皮事情打我，出手很重；在外他是生产队的队长，同样有着叱咤风云性格，常常令人胆寒。所以我真担心出工迟到在他面前不好过关，对此他是绝对大公无私，从来不循私情，还哪里仅仅只是扣点工分就了事呢？正在这样胡思乱想，他的眼光已经紧紧落在我的脚上，我脸一烧，完了，祸惹大了，撞在他“枪口”上了，我刚明白过来，还没作出任何反映，不料他破口大骂了，“妈的个X，说得比唱得好！才说了过年穿？不作‘操’（相当于“不日毛”的意思）！”父亲当众厉声斥责，后面的话很多，也很难听，我本出工迟到羞愧难当，这下就更加无地自容，从小我又很爱面子，自尊心特别强，但是以前父亲训斥多半发生在家，竞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天寒地冻的早晨，我会遭受他的当众如此羞辱，我很气愤气馁，心想，哪怕你说一千道一万，到底不就是为了一双新买的黄胶鞋吗？是的，我承认我说过，也是真心说的，体谅了那时家里极度贫寒，也渴望我们孩子过年要有新衣服新鞋穿；可是，我－－这个大雾弥漫的寒冬早晨，当我走出稻田，气愤地脱下了黄胶鞋，丢在田盖，然后赤脚，转身走进冰冷稻田，踩上翻起的大片湿漉漉的泥土，脚下的寒冷顿时刺骨钻心，但我的感觉瞬间变得麻木，我低低 偷看一眼父亲，想看他的不可一世是啥样子，发觉他的气仍然是壮，背影依旧那么威严，一点也没宽恕我的意思。我再往下一看，我同样吃惊了！他也同样打着赤脚，他的脚冻得又红又肿，早已没有冷的感觉，有种岿然毅然的凛冽状，再侧眼瞅众乡亲，他们荷立田里都是赤脚，只有岁数大的两个尖脚老太婆穿了鞋，但是他们个个器宇轩昂，精神抖擞，充满活力乐观，此情此景，我悄悄掉下几滴清泪，滴落在寒冷的泥土上，冒了一股热气，顷刻就消散了。这个寒冷的冬季，我低着头的脸上，湿润很快就凝结和干涸了，但是我很快就倏地昂起头来，显得格外自信坚强。那个冬天，我的脚很寒冷，但心是热乎乎的。后来我渐渐明事了，深知这是时代的贫瘠，更是家庭贫寒惹的祸根，此后我更发愤自强，努力改变自己，从众多的孩子中脱颖而出，终于学有所成，解决了自己和家庭的艰难困境，为家乡的孩子作了开路先锋，引领他们茁壮成长，走出家门，面向世界。后来的若干年，父亲以我为荣。那个寒冬，板田，黄胶鞋，我不会忘记。
又一年寒冬我去京城。这时父亲已去逝两周年，我是带着写他的一篇悼念文章而赴京的，说是去领一个规格不算低的奖项，那时我自然肯定热衷这个东西，实为心里所需所爱，实际也是顺便赴京偿还多年旅行宿愿。那个寒冬，在飞速的列车上，我们一路冷得瑟瑟发抖，室外早结冰了，距京越近越冷，但我心里却越温暖，越狂喜和激动不安，紧张和憧憬的成分占大多数，始终弥漫和充荡在我心间。此行没有令我失望，我见识和领略了什么叫大境界，什么叫高规格，什么叫大气魄，开了我的从未出川眼界。隆重见识了一批业界知名能人高人，之后热情见了姊妹亲人朋友，逛了古城冬景名胜。在幺妹的引导下，我和妻子首次游逛京城，她是那样认真负责，不厌其烦，生怕我们因不识路而走失了。北京的书店空调气浪很高，热得我们必须脱掉外衣，出来大街的冷风却又把人冻得鼻青眼肿，刮脸风吹得我们耳朵如刀子割。去三妹住处的路上，我们真是受罪。刺耳的割脸风吹得我们难迎面走，只好侧身或退步而避风走。七弯八拐，乘车换车，历经周折，我们才到达目的地。三妹是热情的，脸笑得甜，心情热辣，为我们生火，给我们三人点两大盆火锅，吃得我们冒汗，辣得我们个个大汗淋漓。随后又请我们赴一家大酒店，接下是大妹、幺妹、春兰妹轮番请我们，无论火锅，烈酒，还是热情洋溢的欢声笑语，令我们深深感动，心情温暖到了极至，在祝酒上，我再次重复《十不亲》的歌里唱的“天下姊妹最亲”这个老调，让我们深感自己好像不是来到北国寒地，而是在消融在浓浓的春天里。这趟北京之行，我们冒寒而去，无比激动地参加了人民大会堂的庄严盛典颁奖，见识了高档次的中国散文论坛峰会，观赏了大型专场文艺汇演《龙舞京城》，体验了姊妹身处异域的浓浓深情，游览了京城内外的多处名胜大景，这些都让我惊叹激动，全身热烈起来，成为我们终身受用不尽的美好回味，也成为我人生进击的强大动力。但我想过，这一切的所有收获见识，都源自我写了父亲去逝的这篇凡俗文字，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父亲是伟大的，他是我的福星，连他的死都是崇高的，他对我的影响极其深刻，他留给我们思想精神上的智慧财富，是一生受用不尽的，虽他一生对我严格严厉，却让我有长进，有奋斗和思考。所以他的急症而去，让我深切缅怀，更加思念，我完全可以说，父亲，我虽然怕过你，恨过你，但你永远是我酷夏的浓荫，严冬的炭火，你点燃和燃起了我的心魂，指引和照亮了我的人生光明之路！
今天的冬天很冷，据说震灾后的冬特别寒。我们处变不惊地经受着。深知每年有寒，之后便会有春。实说，我也不最喜春，一年四季我最喜秋，不冷不热，景色宜人，心情最好，最适合我的心情。今年冬天，我们迎着寒冷，没有退却，该干啥照干啥，除了加衣烤火锻炼御寒，我更多想用心热御寒。从八月加入中财论坛以来，我被激动、紧张、繁忙、劳累、加班、奔忙、刺激、失望、惊喜、渴望、扫兴、惊叹、感动、意外、憧憬……这些词充塞了，填满了，包围了。实说，我不会被一种景所控制，成为盲从俘虏，更不会被异化，甚至扼杀，只有一种意外，那即是除非我很乐意，也实说，多年以来，我阅历过许多网站了，也还没有一家能像中财这样，把我牢牢吸留，连续长达四月之久的。在写的十多篇慨叹中财的小记中，我反复审慎地冷静思考和对比过，这也不仅仅是因了几个区区零星计酬，如果单从计酬，四个月的几篇相加也不抵我上一篇高级别的业务内刊杂志所获得的稿酬多，但是，虽然我数次说过也夸耀过了，但我还是要说，是发自心底在说，这确确实实是一个好网站，无论从人文到文质文品文风，都让我写技大幅提高，激情大幅调动，友情交往互动大幅增进，我们凭良心说，真是一种全新全能的大收获，这无疑取决于论坛创立者的高雅高贵宗旨定位，也取决于贵在坚持坚守和开拓创新，锐意进取精神，也更在于论坛版主和作者会员们的痴心痴情不改，甚至一些少数人的呕心沥血经营。如此，大家都舍得下大精力，花大力气，写出拿出自己的较好最好精品力作文章，呈现出来互展，以示交流。所以，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人间真诚，也是一种找到文学知音会聚的圣地，更是一种获得人生志趣情投意合的圣洁乐园，尤其对我来说，好像找到了自己多年苦苦寻觅的梦寐以求地方，是我们文学写创的栖息地。虽然尽管间有苦涩失意，不尽完备美满地方，但困难是暂时的，终会挺过。所以，今年的冬天，有了中财论坛，我的地震余痕被冲淡了，我的寒冷被替换了。这个冬天，我很温暖。
寒冬，尽管以各种色调形态出现，但都以一个“冷”字为主色调。人们御寒过冬，尽管解决应对方式各种各样，千姿百态，但是，尤其对我来说，都是以心热，提升心的温度为至要方法。寒冬，在热心肠的人里，它是春天。（全文3800字）
08，12，30 写于新城新居
09，1,2 定于老城旧宅
[ 本帖最后由 梁星钧 于 2009-1-4 11:5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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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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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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