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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偷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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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3 07:3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杜永生


  偷瓜,这是我童年时代的一次经历,也是我一生中最为深刻的印记。当然,如今想起来,哑然一笑间还是感到有些愧怍。毕竟“偷”这个字眼儿还是个不光彩的行为。

  上周在老家,有幸和王会计坐在了一起吃饭。王会计,是当年、也就是三十多年前的老会计。现虽是古稀之年,但身板挺拔,精神矍铄,话语滔滔,朗敞剀切。看到我,也是很高兴的,要不是他提起当年偷瓜那档子事,我不定还能想得到。

  他对我说,岁月不饶人啦,一晃几十年过来了。你还记得你们小时侯有多调皮吗?你还记得当时你和小孙偷瓜的场景吗?他这么一说,我是豁然开朗了,那偷瓜的场景顿即浮现在眼前。

  当时,也就是八岁。小时候,我们这一档子都是非常调皮捣蛋的,也就是大人们所说的“厌蛋”。“从小不厌,长大有限。”也算是大人对孩子的一种殷殷期待。当时的生活很贫困,我们除了自觉做好该做的事情外,比如挖猪菜,煮稀饭外,其余的时间还是属于自己的。那么,这些其余的时间就是玩。疯玩。

  当时,和我关系最铁的就是小孙了。我比他大上那么半岁,所以,也就是他的老大。一般有什么事情,他都及时积极的来请示或汇报。在一个夏天的午后,他来到我家,悄声悄气,神神秘秘耳语一句:赶紧吃,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眉头一攒,一个地方?狐疑。也故作惊讶。他又给我使了个眼色,仿佛能够使我心领神会,我当时还以为又是发现什么鸟窝之类的事情呢。

  吃完了午饭。我们一前一后,冒着酷暑向村子外的西头走去。还好,尽管毒日当头,可是我们各自都戴着柳树帽,也明显好受些。走了不到几分钟,在瓦塘埂停下。此刻,我还是没想到他到底想干什么。到了这里,他朝四下里张望,也并没发现什么。也是,这大中午的除了骄阳似火也就是知了的阵阵鼓噪了。看他鬼头鬼脑、恢诡谲怪的样,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了。少顷。他努努嘴,朝前面一指,喏:这是王会计家的菜园,里面有好多的黄瓜呢。这个时候,我恍然,原来他是鼓惑我偷瓜呢。

  王会计家的菜园很大,里面搭架种植的黄瓜此刻就特别诱集着我。我们蹑手蹑脚的走到菜园门,小孙说,一块进去。我是没这个胆量。尽管平时玩耍起来胆子比谁都大,可是,做起贼来还是非常心虚的。我说,你进去吧。我把风。我蹲下。意为把风,实际是害怕。他拔拉开由匝刺做成的菜园门,也是猫着腰,很快,他动作麻利的摘了四条还带着黄花的鲜嫩鲜灵的黄瓜。我们一路小跑,到瓦塘埂的最北头。平均分配,每人两个。来不及清洗,只是在裤子上蹭了几下,蹭掉上面的毛刺便尽情的啃起来。

  可能也是吃上瘾了。晚上,小孙又跟我说,继续行动。此刻,因了中午的诱惑,胆子似乎大了些,也满口答应了。

  当夜,月色朦胧。蛙鸣蝉噪。我们俩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行动。其实,对于中午小孙在实施摘瓜的时候,我已经对菜园的情况仔细目视了一番,对菜园里的情况基本上掌握了,黄瓜架子处于菜地的中间,其他都是茄子、辣椒和带架的豇豆、西红柿,在菜园门的不远处有个小茅坑,周遍被茅草覆盖着,这是小孙没发现到的。

  这次我没有再把风,而是兴冲冲,劲杲杲的和他一起进去。尽管月色朦胧,但对于悬挂在架上的黄瓜还是凭手的触感。那就是越大的越好。当然,我们还是拣最大的摘。殊不知我们摘下的却是隐秘在瓜蔓中的瓜种。正兴高采烈间,突然,一声呵斥:干什么的?

  这一声吼,没把我们的魂魄吼散。本能的反应---跑!小孙那个动作够迅捷的,一转眼就从瓜架里蹿出,我紧随其后。是瞬间的事情,也是慌不择路,就听得“扑通”一声。小孙已经掉入了菜园里的茅坑中,我想都没想,就从他的头上跨了出去,也在眨眼间跑出老远,气喘吁吁,惊魂不定。

  这个时候,小孙还在茅坑里,他一定是试图着爬上来。这个大吼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王会计。

  他进了菜园,知道小孙已经掉进了茅坑,赶紧伸手把他拽出。口气明显温和了:看你想吃瓜就跟我说声啊,也不至于来偷,还掉到茅坑里。小孙此刻浑身上下都是大粪,可能是因为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而颤抖不已。王会计问:那个是谁?小孙哆哆嗦嗦:就我一人。王会计说:我明明看见两个人,看你都掉进了茅坑了,你的同党都不顾你呢。他们的对话,我听的十分真切。当然,此刻的我还是胆战心惊。不是有句话叫“做贼心虚”吗?当即的心里反应就是这样强烈。

  王会计对小孙说,你赶紧到塘里洗洗吧。小孙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菜园外的瓦塘,脱下衣裤,洗掉污垢。在小孙清洗污垢的同时,王会计站在塘沿上还是一个劲地质问着:你的同党是永生吧。小孙不置是否。其实,王会计也知道那个同党就是我。

  等小孙洗好上来,王会计高喊了一声:永生,你出来吧,我不怪你们,赶紧带他回去吧。听他这么一叫,我没必要再隐伏了,从不远处的埂坡上走过来(确切的说是猫身在厚实的草丛中)。王会计就说了,看你,也不顾伙伴就跑了呀,要是他真的出现意外,看你怎么办?其实我下午就发现黄瓜少了不少,就想着晚上你们一定还会来,小孩子就是猫馋嘴,怎么样被我逮个正着了吧。我只是低着头,诚惶诚恐,也诚心诚意的接受批评教育的样子。

  王会计说完,也就转身往回走。我和小孙也往回走。刚走几步,小孙就急切地问我:你个摘到的啊?我答:摘了条大的。在哪儿?在草棵里!走到我隐伏的地方,我把“战利品”拿出来,不由分说,咔嚓,掰出两半。小孙狠劲的啃了一口,嘴里还嘟囔着,不吃多亏心。“呸!”几乎我们同时吐出嘴里的黄瓜。这那是什么黄瓜,木木蜡蜡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其实,这是一条黄瓜种。当然索然无味。

  回到家,想想感到后怕,也特别害怕这件事被父母知道,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后来,在第二天,我又遇见了王会计,他嗔责:我的小乖,你们昨晚把我家留了多少日子的黄瓜种给偷吃了呀。我嗫嚅着嘴并央求他不要告诉我的父母,他慨然一笑,这次不说,下次难说。还好,王会计并没说与我们父母,也使我们逃脱了一次皮肉之苦。

  因为这次偷瓜的经历,给了我年幼时思想予憬悟,也重撞着我的心灵。尽管说偷是合情合理的,但还不至于像偷鸡摸狗那么严重,那时的我们一档子几乎都有过这样的偷的行为。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今想来,还是要感激这个王会计,要不是他及时发现,我们或许还会继续着,久而久之,一旦成了念想,成了习惯,那就是非常可怕的后果了。(全文2463个字,于09421日晚)



[ 本帖最后由 杜永生 于 2009-4-27 10:20 编辑 ]
2#
发表于 2009-4-23 07:38 | 只看该作者
做了沙发,再欣赏!呵呵
3#
发表于 2009-4-23 07:51 | 只看该作者
哈哈!这个大清晨,看了此文,忍俊不住啊!
关键词! 偷瓜、掉入茅坑、黄瓜种、逃脱皮肉之苦,好文章啊,生动活泼,充满了生活情趣。放下架子写生活和端着面孔写文学一样重要!!

“窃书者不为窃也”套用这句话一下下,“偷瓜者不算偷也”

私下里问一句:杜老师偷来的黄瓜很好吃吧!?(呵呵)


问老师早晨好!远握

[ 本帖最后由 炬焰炯炯 于 2009-4-23 08:36 编辑 ]
4#
发表于 2009-4-23 08:14 | 只看该作者
到底比我的偷瓜要好多了,学习。
5#
发表于 2009-4-23 08:28 | 只看该作者

读杜永生散文《偷瓜》

  提一下。再读。
6#
发表于 2009-4-23 08:29 | 只看该作者
呵呵,好熟悉的场景。问好永生。
7#
发表于 2009-4-23 08:46 | 只看该作者
文笔鲜活,描述生动,孩提的懵懂与天性由此获得了淋漓呈现,让这篇散文的具象趋于丰满和缜密,体现了随笔的明晰特征。说到随笔,就有感悟,本文最后一段的叙述,就是作者的感悟,也是文章的文眼所在。偷的定义就是将别人的拥有据为己有,当然,对于孩子而言,认识能力的局限和意识的懵懂,决定了他们的“偷”大多带有刺激、好奇、被蛊惑以及游戏的成分,但如果经常重复这类行为,势必形成习惯,并经由习惯形成认识。文章并不感兴趣于对这种认识的理论探讨,而是拐了一个弯,叙述了王会计对孩子“偷”的行为所表现出来的不是漫骂与体罚,而是循循善诱的、以情感人的说服教育方式,这点十分重要——既暗示出了如何教育孩子的方法问题,又真切地映衬出了一切是与非、好与坏的认识都是相对的辨证气息。对比今天的人们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经历和传统思维形成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的偏激观点,总是让人们习惯在“坏人”,甚至罪犯身上打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烙印的认识观来看,这篇文章的意境就显得非常有意义了,也十分厚实了。有鉴于这篇文章深入浅出的叙述包含了如此深刻的意义的特点,当以精华支持!
8#
发表于 2009-4-23 08:56 | 只看该作者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文章。只知道男孩子小时候捣,还真没想到能看到这么活灵活现的捣蛋过程。今个算是开眼了!;P ;P    还是问个好吧,杜老师早上好!
9#
发表于 2009-4-23 09:22 | 只看该作者
呵呵,杜版这篇写得真好!让我们跟你再次回忆一次你难忘童年的“偷”的经历。写得生动、形象,幽默风趣。其实“偷”是少年成长过程中非常正常的一种心理表现过程,这种偷不是品行有问题,而是少年心理上的一种窥探和实践的表现。我也有窥视过邻居家物品的事件,不过只有一次,也没有“挪用”。但想有你类似的偷瓜经历,但从小在城市里长大,没有地方可偷呢。好文,欣赏、学习,问好杜版!
10#
发表于 2009-4-23 09:29 | 只看该作者
因为这次偷瓜的经历,给了我年幼时思想予憬悟,也重撞着我的心灵。尽管说偷是合情合理的,但还至于像偷鸡摸狗那么严重,那时的我们一档子几乎都有过这样的偷的行为。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今想来,还是要感激这个王会计,要不是他及时发现,我们或许还会继续着,久而久之,一旦成了念想,成了习惯,那就是非常可怕的后果了。
文笔鲜活,生动,从容,舒展,感悟深刻益人!支持精华。
11#
发表于 2009-4-23 09:34 | 只看该作者
依旧是朴实耐读的风格,有浓厚的生活积累,文字运用的轻松自如,欣赏学习。

呵,想起我们小时候,也跟同学偷瓜,有一个同学,不等到瓜地,就不行了,喝水多了还是怎么的,上侧所~其实是吓得~呵呵
12#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10:29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炬焰炯炯 于 2009-4-23 07:38 发表
做了沙发,再欣赏!呵呵


感谢你第一时间的关注。问好!
13#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10:31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炬焰炯炯 于 2009-4-23 07:51 发表
哈哈!这个大清晨,看了此文,忍俊不住啊!
关键词! 偷瓜、掉入茅坑、黄瓜种、逃脱皮肉之苦,好文章啊,生动活泼,充满了生活情趣。放下架子写生活和端着面孔写文学一样重要!!

“窃书者不为窃也”套用这句话 ...


感谢你的悉心的点评与鼓励。其实,这次偷瓜对我震动非常之大。上周和老王坐在一起吃饭,他就是不提往事,我也能想得到的。毕竟,那是铭心的事情。问好!
1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10:31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孙光利 于 2009-4-23 08:14 发表
到底比我的偷瓜要好多了,学习。


感谢你的关注与鼓励。你的那篇我看了,写的很好的。
15#
 楼主| 发表于 2009-4-23 10:32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霍名夏 于 2009-4-23 08:28 发表
  提一下。再读。


期待老霍的点评意见或建议。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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