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集市是红色的,天空也是红色的。这样判断是因为连夜没有休息好而产生的视觉凌乱,那印在四周一切的纷扰突然静止了起来,我在它们之中穿行,不,是它们奔涌着在我身边经过时,有如一部幻灯片,或小时候看到的走马灯一样,那个时候耳朵里静谧得神奇,仿佛灵魂出窍。我站在春天初夏的时光里,内心忍不住有些迷离,似乎忘记了之前是要来做什么,为什么要做什么,我在哪儿,等恍惚的疑问,时间的轮廓模糊了,这一端与另一端渐渐重合为同一端,丝毫不具备验证轮回的勇气,或者说宁愿就站在这凌乱的热闹之中体味绝对的寂静,那来自心底。 青瓜一堆一堆的依成色分类而价格罗列不同,我看到卖青瓜的人手指粗糙,瓜刺尖尖儿,扎了手指浑然不晓;水萝卜就要脱水;西兰花碎散着,被捆绑凑成一朵花的样子,无精打采,那是我四季中唯一不变的偏爱,忍不住有些心疼;豌豆黄的小推车上懒懒摊开半睡的脸,一只小狗在车身旁绕来绕去,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新开张的店铺门前鼓乐喧天,穿彩衣的粉红娘娘在鼓乐声中摇着花扇扭秧歌。可无论如何,我确信集市真的睡了,如我一样虽然立在这样的时间里,神思早以游离到世界的别处——最安静的梦乡。 可我还有一些知觉停在这里,能在那部幻灯片一样的场景里有一点点思维。我看到一个穿蓝上衣的大男孩,他用焦虑的声音问水果大叔有没有猕猴桃卖,仿佛做过了错事急于一次补偿。水果大叔满面狐疑,之后兴奋:若真要我可以搞到。大男孩的声音更加不安:我现在就要!水果大叔便不理他了。我想:这个人间是罪恶的,不然哪里会滋生这许多的忏悔。渐渐的,一系列微弱的声音也消失了。马路对面,木在找工匠悉心配制一副水磨风镜,他不断冲我站着的地方投来微笑,或用树影挡住身体和我捉迷藏,直到我的视线与他重合。
槐花谢了。旧年的红墙被青藤蔓延了全部,一朵嫩嫩的牵牛花探出头来向我张望。为什么要叫牵牛花呢?它还有个别称叫“勤娘子”的,可没人这样叫,不是被叫做牵牛花,就是喇叭花,可能这些称呼里都蕴蓄着典故。俗话说:夏养牵牛。时间过得飞快,或许只是眨眨眼,可春天就消失了。 桥上一个小孩儿探出脑袋冲我笑,我也冲他笑;鸡血花开得一塌糊涂;桥下小吃街人群沸腾,凉粉走俏;西安路几家玩具店在拍卖娃娃、小狗、笨熊、史路比;钟表店里挂着与世界无关的时间,可以想像几百年前或者太空;街头起轰着一群学生,嚼薯片、汉堡,喝黑啤,侃分数及梦游般的望。他们揣着全世界的理想,而我只向往睡眠。这样看着、想着,安静伏在木的背上睡了。
在睡眠里,也依稀能看到两个人相依行走着大路小路,一起相视着微笑,瞬间白头。 (八音盒的小析:八音盒原理是发条带动表面有小凸起的滚筒转动,当凸起经过簧片时会拨动簧片使簧片震动发出声音。我国古代《三字经》里有这样记载:“匏土革,木石金。丝与竹,乃八音。”可见是古代乐器的统称,即匏(páo)、土、革、木、石、金、丝、竹八类。音乐盒悠扬的乐声,经常勾起人们对美好往事的回忆,甚至魂牵梦萦,坠入时光岁月的追忆中。让200多岁的八音盒带你去领略一段欧洲音乐史倒是别有一番情趣的事情,如果你认真地去聆听,去欣赏……那些可都是有故事的八音盒。)
一曲《紫日》 |